栩栩若生-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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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钱不能不要,一来是打主家的脸,二来是我认干亲了,需要这笔钱去和李建伟解除关系。
主家一打赏,也就不犯啥说道了。
鼻尖一凉,抬头看着天,又下雨了。
今儿是提前回来,李建伟这岁数小,走得急,中午就提前出殡了,要送到火葬场,化完也不会下葬,还要放在殡仪馆存放三年,等三年后在简单举办个仪式,将他入土。
王姨被那个叫小龙的孩子父母找去了,他们生怕孩子留下啥后遗症,拜托王姨留下陪一会儿。
我没啥事儿就和纯良先回来了,李家就在镇边,也不用坐车,溜达走半小时就到山下了。
“呦,又下雨了。”
纯良脱下外套,举起来帮我挡着,“别给我姑姑浇着,这可是未来先生界的大拿,括弧,靠哭活起家。”
“你滚!”
我笑着推开他,雨下的很小,一时半会儿浇不透,眼瞅着到人行岔路了,我拿出一百块钱给他,:“喏,说好的,咱俩对半分。”
“我就算了吧。”
纯良说着,衣服还给我遮了上来,“姑,我也没帮上忙,你喊爸的时候我本来想配合两下来着,后来看你太投入了,我也不好意思插嘴,这钱是你自己挣得,我哪好意思和你分啊。”
“你真不要?”
我拿着一百块在他眼前晃了晃,“可以买好多吃的,好多玩的,还能请你的佳宝宝去看电影……”
“你看你,我不要!”
纯良说着,眼珠子都要沾到钱上,“再说你心也不诚,明知道你大侄儿空不出手接,还在那比划来比划去,真想给我就装我裤兜里,那我还能拿出来硬驳你面子啊,就放右边裤兜吧,别撕吧啊……”
我笑了声把钱放他兜里,“行啦!别给我挡雨啦!装那个相。”
“得挡!”
纯良脸笑的恨不得开出一朵花,“哪怕是毛毛细雨,也不能浇到我美若天仙的姑姑,不然你爸好担心了,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
“沈纯良!!”
我对着背身一打,“欠揍吧你!”
老小子跑的可快,边跑边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爸爸,您辛苦啦!”
“你等我逮到你的!!”
我玩命的追赶,束起的长发都散开了,快到院门前,沈纯良紧急刹车,我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你跑啊!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对我行当不敬重!再瞎说话!!”
“姑……”
纯良一反常态的没有呜嗷乱叫,直直的看向我,斜着的眼还不停的眨巴,“你看到没?”
“看啥?”
我顺着他的斜眼直接看向身后,“有啥啊。”
土道么!
“你看反了。”
纯良咬牙,“你能不能看我这只正常的眼睛,两点钟方向,看……他过来了!”
“什么啊。”
我微微转脸,一把黑伞当即遮住了我的头顶,抬起眼我就怔住了。
撑伞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黑色的薄夹克外套,腰身挺拔,微俯着脸,勾起唇角,“你好。”
气息朗朗,是熟悉的味道。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成,成琛?”
纯良也被遮到伞下,面对成琛的惊讶不次与我,“成大哥,你不是在国外吗?”
“回来探亲。”
成琛轻轻音,深邃的眸眼直对着我,“路过。”
一年多没见,他成熟了许多,俊朗的五官添了些许沉稳。
俊朗?
脑中闪现这个词我还很诧异。
只是这么看他,惊觉他剑眉星眸,灿目非常,下颌如刀削一般。
小时候我脑子里究竟想的啥?
居然会觉得他丑?
见我傻在原地,成琛笑着抬手拂了下我的长发,转而看向纯良,“栩栩刚才说了什么?”
纯良微怔了两秒,还挺听话,费劲巴拉在那回忆,“不许对她行当不敬重?”
成琛笑意轻闪,看向我,“对,要时刻怀揣敬意,不可亵渎。”
“成琛,这句话你还记得哪。”
我没绷住也笑了,“是不能亵渎,不然将来走不好可别怪我。”
第89章 路过
雨停了,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一点点拨开闷重。
我靠在正房的窗台边上,眼见成琛和沈叔在书桌旁谈笑,神情控制不住的恍惚。
几天前刚接到他的信和礼物,我还把回信邮寄去了京中,在信中告诉他,我会努力加油,还写了好几个口号铿锵的成语,不屈不挠,勇往直前,奋发图强,并且祝他能够学业有成,早日归国。
没成想,这个人当下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发型没变,依然是那种两边铲的很平的背头,刘海的碎发都会打理的很好。
貌似他哪一次出现,都是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曾经我觉得他太过老成,二十岁的人显得过分成熟,但是这次他没有穿西装,很休闲的打扮,夹克长裤,反而增添了许多我没见过的潇洒恣意,映衬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前的,就是个带着矜贵气,姿貌俊朗的年轻人。
时间真的会漫不经心的改变一个人,包括她的想法。
我不否认自己依然偏爱那种温润俊俏的男孩,最好带点少年气,静时优雅雪白,笑起时丰姿如玉,如诗中所言,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要好看到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皎皎世无双。
那才对我胃口。
成琛呢。
他跟我脑子里的这些构想完全不沾边。
身段笔直,五官英挺,走哪都带着松烈之气。
看到他我就能想到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他也绝对会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当下看着成琛,我得承认,他也很好看,是一种很有男人气质的好看,大气,清朗,笑起来时唇角会勾出洒脱,一眸一笑都漾着绯绝的风逸。
我正打量着他失神,脑中思绪乱飞,眼见成琛含笑的眸子望过来,脸一转,我就看向别处。
成琛笑笑,又跟沈叔继续聊,见他俩都不看我了,我才抿着唇小心的瞧过去,不知他们聊了什么,成琛笑的清朗,视线一过来,我咳了声又开始望天,手无端的挠一挠头,或是检查检查发尾,看有没有发丝分叉,小动作频繁,隐约中,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栩栩,成琛要回去了,你送他下山吧。”
我哦了声,脑子没太跟得上,愣愣的看向成琛,“这么快就走?”
不多待一会儿吗?
“还有事。”
成琛应了声,走到我身前,“你送送我。”
“好。”
我和沈叔打了声招呼就跟在成琛旁边,在院里看到纯良和许姨,简单聊几句就出了门。
许姨对外人的态度一向远疏,面对成琛会礼貌点,客套两句也没啥话,纯良倒是能稍稍热情,见我送成琛下山他还意有所指的喊,“姑,好好送啊,成大哥路过一回不容易!”
我回头白他一眼,哪都有你!
一路没啥话,我不知哪里别扭,同成琛打电话聊天都很正常,可是他一出现,反而局促。
手无端拂过脸庞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心情如同这雨后的阳光,湿漉中,透着形容不出的情愫。
“梁栩栩,你变了。”
“啊?”
我扯着唇角,佯装无事的看他,“哪里变了?”
“高了。”
成琛侧脸看我,“去年我来看你还没这么高。”
“去年不是……”
来生理期了么。
我还傻乎乎的给他写信发简讯,身高回光返照的蹿了丢丢,卡到173不动了。
回头看看,我好像有点犯抽,有病吧,来大姨妈有什么好激动的!
怎么好意思大肆宣扬呢。
如今他一问起我,我后知后觉的提醒自己要稳重。
不好聊这种事情,有点难为情。
“听说你今天去参加丧礼了?”
成琛适时转移话题,“看你回来时的样子,和纯良完成的很好?”
“嗯。”
我点头,“就是哭灵,我跟你说过的,这次的主家给了两百块钱。”
“岂不是很伤眼睛?”
“还好。”
我冲他笑笑,“和成就感比起来其它都不算什么。”
成琛颔首,“你喜欢就好。”
再次安静。
一种形容不出的氛围在我和他之间弥漫裹挟,对我来讲,很莫名。
我明明很熟悉他,也时常和他通电话,按理说应该喋喋不休个不停,给他讲我要怎么哭,我怎么灵机一动将全场人的情绪带动,可是不知怎么了,今天一见到他,好多感觉都不对,不似以往能肆无忌惮的和他胡侃,整个人都很紧绷,特别放不开。
成琛亦然,他貌似很想找个话题能让我们俩的聊天愉快的展开。
抛出的橄榄枝却每每都被我扔到半路,他捡都捡不起来。
走到山下,我这才发现他停靠在山路旁的车,上山时就顾着和纯良瞎聊,都没注意。
成琛上前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
我一路脑子都没在线,“我上去干嘛。”
不就是送他下山?
送到了就再见呗。
成琛沉下口气,“先去镇里逛逛。”
我没动,对上他的眼,“镇里有什么好逛……好吧。”
太不对劲儿!
感受到他的不悦,我躬身就坐上车。
车门一关,成琛绕到驾驶室上车,身材好的优势尽显,真是一动一景,坐到驾驶室,他提示我系好安全带,“想去吃路边摊吗。”
诶~
我怔了怔,“你有时间带我去吃……”
“沈梁同学。”
成琛眸底一黑,厉色顿起,“吃,还是不吃。”
“吃!”
我没意见了,听不出好赖话似的,喜滋滋的坐好,“走走走,出发!”
成琛失笑,略显无奈的摇头,启动车子带我去了镇中,下车后我领着他就近去了市场新开的一家酸辣粉店铺,坐下后我拿出纸巾帮他擦桌子,“成琛我跟你讲,我想来好久了,可是没人陪我,你别看纯良胃口很好,可他挑食的很,一大小伙子,不能吃辣的,也不喜欢吃粉,看到卖臭豆腐的摊子他都捂鼻子绕路走,最最过份的是,他不吃,还不让我吃,经常说话恶心我……”
“说什么恶心你了?”
“他说他亲眼看到路边摊的老板……算了,我不说!”
我挥挥手,“对这种小店的卫生情况我们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什么都没法吃了,对不对?”
成琛牵着唇角,笑的温和亲近,“他不陪你,你可以自己来吃呀。”
“我不想自己来。”
我嘟囔着扔下纸巾,“在信里我都跟你说了,吃路边摊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在于它多好吃,而是一种感觉,我就想和朋友一起来吃,热热闹闹的,但是我在镇远山没有年岁相当的朋友,也没人陪我吃……”
上次秀丽姐请我吃饭,我还说去吃酸辣粉吧,结果秀丽姐说那哪行,她在店里经常吃这类东西,都腻歪了,既然要请我吃饭,一定得是炒菜,要带我吃顿好的,我也没去强调你腻歪的正是我很梦寐以求的,朋友请客,当然以朋友的需求为主,便开开心心的和她吃了顿午饭,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遗憾。
“不过今天我梦想又达成了一件。”
我对着成琛笑,“谢谢你。”
正聊着,老板娘走过来,“两位,你们还没点餐,要吃什么?”
用问吗?
我看向她,“酸辣粉啊。”
“我知道。”
老板娘笑了,递过一张硬塑料菜单,:“第一次来我家吗,我家酸辣粉有很多种口味,浇头不同,有肉末,肥肠,牛肉,还有蔬菜,丸子……”
我看向菜单,嘴巴微张,这么多口味?
选择困难症又要犯了!
“那我……”
半天选不出来。
偷瞄了成琛一眼,“那个,就要……”
“一份粉。”
成琛抬眼看向老板娘,“配菜每样都要,量减少,麻烦了。”
“配菜全要?”
老板娘略微惊讶。
我读错了老板娘的表情,还以为她是怕我吃不完,便强调道,:“我能吃。”
老板娘也不纠结,转身就去后厨准备了。
我无声的握拳,可算是尝到味儿了!
视线对上成琛,他笑的包容无奈,“梁栩栩,这才是你。”
氛围无端和谐,好似在山上的他不是他,在山上的我也不是我。
只有坐在这里,我才能卸下很多东西,把所有的不适全部丢掉。
瞬间就回到了十二岁,成琛还是那个成琛,冷面说着没戏,出门看到麻辣烫店铺就踩着刹车问我吃还是不吃的时刻。
“成琛,你为什么突然要带我来吃酸辣粉?”
我看向他询问,话一出口,就猛然想到什么,“是因为我考试……”
没等开聊,上桌的酸辣粉就让我傻眼了。
“请慢用。”
额。
又是一盆!
………
从店里出来,我不敢看他,“成琛,不好意思啊。”
成琛似笑非笑,“跟四年前比起来,你已经很长进了,那次我记得你吃了一百多,今天花费也就一半,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钱的事。”
我吭哧瘪肚,手里还拿着半瓶矿泉水,“是我又浪费了。”
没吃完。
我以为酸辣粉,应该不会有上次的麻辣烫那么夸张,会辣的我嗓子眼都疼。
没成想,是我见识短了。
这家店的老板娘很自豪的跟我说,他们家是在山城学习的手艺,使用油辣子海椒,保宁醋,口味不敢说绝对正宗,在镇远山绝对是能排上号的,求的就是个麻辣鲜香酸,但是小姑娘,你这浇头太杂了,什么都有,我也怕你串味道,下次不要再选这么多了。
我觉得口味丰富点没啥,只是我单纯的吃不来。
打小我吃东西就偏清香鲜甜,习惯喝道汤,吃个肉粥。
在沈叔家也以清淡为主,许姨会做的菜少,偶尔来点灵感搞些升天创意菜,我们都是叫好为主,动筷为辅,大多时都吃的很简单,纯良的要求也算朴素,有肉就行,甭管红烧还是清炖,他都不挑。
我一吃这重口味,第三口开始,基本就顶不住了。
额头都出了一层汗。
装都装不下来。
第四口开始成琛就拦了。
他拿过我的筷子吃了两口,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可以’,就结账了。
没问我要不要继续吃,可能看我在那哈赤的都要祭天,他也没必要问。
出来后我喝了半瓶矿泉水,又找了个地儿不停地漱口才算是稍微缓解。
心里真过意不去。
虽说减量了,也是一小盆。
吃了没多少,真挺浪费,要不是纯良不得意,我就打包给他带回去了。
但我就是想尝尝,你要我去选就全都要。
不然还是惦记。
唉。
臭毛病!
“你这梦想还要继续追寻吗。”
成琛递给我纸巾,“臭豆腐之类的。”
“当然!”
我擦了擦唇角看他点头,“还是要都尝尝的,不过今天就算了,梦想不能一次全完成,要有点盼头,等你下次回来的,到时候你再领我去吃,好不好。”
风轻轻地,夕阳将天边的云彩都染上一层红晕。
成琛对着我的眼,好一会儿才颔首道,“一言为定,你不可以和别人去吃。”
这话说的。
也得有谁愿意陪我啊!
我笑着点头,“行,那咱上车吧,你不是还要去哈市。”
刚要拉开车门,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栩栩!!”
我寻声看去,远处的秀丽姐一手拎着菜,一手朝我挥着,“你怎么来市场了,买什么东西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