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若生-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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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姑告诉你,是零度。”
我对着许老师又鞠了一躬,“对不起啊许老师,是我们没把纯良教好,问题的确是出在纯良身上,所以您今天找我过来,是为了这个事儿?”
许老师叹了口气,“你这姑姑做的倒是很像那个样子,我今天找你,是因为沈纯良在班里,被我逮着了,谁知我批评了他两句,他就说要不念了,我这也是恨铁不成钢,眼看明年就要高考了,沈纯良比班里同学年纪都大,他已经二十岁了,总不能关键时刻放弃,所以,我才给沈纯良奶奶去了电话,谁知聊了几句,她就说不管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否真的同意沈纯良放弃学业。”
不念了?
我惊讶的看向纯良,“你要不念?”
闹呢?
纯良别过脸不看我,嗓子里则嗯了声。
“许老师,我不同意沈纯良不念。”
我压着火,“他当年为了考上高中都留级念的初三,付出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这话他肯定没过脑子,这样,我先带他回家,让他爷爷教育他,教育好了,我再把孩子给您送过来。”
许老师一脸难言,“可以,高三主要也是以复习为主,让他回去冷静几天也好,我本以为啊,他年纪大点,能稳重,没成想,还是处在叛逆期。”
这话对了!
沈纯良就是发育迟缓型。
可你要说他真迟缓,他又跟大明白似的,啥道道都能给你摆摆,欠揍型!
从办公室一出来,老小子就对我笑,“行啊,栩栩,家长做的挺溜啊,一口一个我家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生的呢!”
“你还好意思笑啊。”
我咬牙掐着他手臂,“改名字,你怎么不把自己改成全班第一呢!”
“我倒想啊,关键玉良兄不给力啊,再说我考那么高容易暴露,一但我奶高兴了跑来学校看我,或是给老许去个电话,我不是活完么。”
我愤恨的松开手,白了他一眼,“你还挺精,这回看许姨不揍死你。”
“兵来将挡呗,哎,栩栩,老许还挺得意你呢。”
沈纯良丝毫没有在办公室里的蔫吧样儿了,回教室取完书包就神采飞扬的出来了,“没看他问你哪个学校的么,八成以为你是县里重点高中的学生,恨不得让你转学到我们班呢。”
我懒得理他,离开这一路都感觉到被打量,终于知道家长被请去老师办公室是啥心情了。
最丢人的不是学生,是家长啊!
“哎,你怎么还带一个出来了!”
哎呦我天!
这门卫大爷还盯着我呢。
“下课了吗?你俩上哪啊!”
“大爷!我不念啦!”
纯良笑呵呵的回应,丝毫不理会我即将瞪出来的眼珠子,手还朝我送了送,“大爷,这不是学生,这是我姑,来领我回家的,您忙着啊!”
“你姑?”
大爷匪夷,“你爷这是老来得女啊!”
“那可不,辈分可大啦。”
纯良就跟在村头闲聊似的,“回见啊,过两天我再来拿行李,您老注意身体啊!”
我绷着张脸,走出校门老远才看向他,“你还真想不念啊,那是谁在家和我说的,要拥有选择权,咋滴,你不想选择了呗。”
“看破红尘了,我谁也不选。”
纯良整理了下书包背带,踢了踢脚下石子,“栩栩,你不也不念了么,我得和你做个伴儿。”
“那能一样吗?”
我无语的,“我不念是……”
话没说完,耳听报又在街对面出现了!
小男孩儿坐在了牌匾上,超薄的小腿翘着摇晃,死黑色的眼珠子发笑的看我。
“坏了。”
纯良猛然发声,“出事情了。”
我愣了下,“你也看到了?”
“看到谁?”
纯良捂着心口,对着我的眼还挺发懵,“心口疼,姑,你好像要遇到啥事儿……别说话,有声,你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
我顾不得多问,转回头,那个小男孩儿又不见了。
纯良嘶嘶的揉了揉心口,也缓过劲儿来了,“好奇怪的感觉,姑,刚才谁在和我说话?”
耳听报和他说的?
不对呀。
纸人是袁穷放出来的,怎么会和纯良说什么?
那就是……
我直直的看他,下午的阳光穿过的他耳廓,镶嵌出金色的光晕,难不成,祖师爷开示了?!
纯良真是要陪我踏道的身边人!
“姑?你想啥呢?”
沈纯良朝我晃了晃手,“哎,我这也是慧根吧,我这男四号的戏要开演了对不对?我就说么,这两天就不对劲,反正就不想念了,咱俩要行走江湖了吧!!”
“姑!我们雌雄双煞终于要大杀四方啦!!”
哈?
我唇角一抽,“五年前我就说过,不要叫这个名字,咱俩出去容易被团灭。”抬脚朝车站走去,“再说你不念这事儿我还没同意呢,师父也不会同意的,许姨更得骂你,念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这……哎,人呢?”
一转头沈纯良消失了。
我第一反应他是不是被那耳听报叼走了!
不能啊。
鬼也没把活人变丢的本事啊。
正纳闷儿的四处看,沈纯良拎着一袋子东西从旁边的小超市里笑嘻嘻的出来了,到我身边就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盒发热贴,他利索的拆开包装拿出一片递给我,“喏,你贴外套里的T恤上,一会儿肚子就热乎了。”
“你这干啥啊。”
他见我不动还有点急,“你不来大姨妈了么,咱们到家都得天黑了,一会儿你别肚子疼了,贴上你就舒服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
纯良笑的憨憨,“你在办公室打我那两拳我就品出不对劲儿了,这你还是收力了吧,不然都能一记豪流根给我从教学楼锤到足球场……”
“行啦!”
我接过发热贴,直接贴到里面的T恤上,“别整这景啊,该骂你我还是要骂你,回家不会替你说好话的。”
“我用不着!”
纯良不在意的拎着剩下的东西跟我朝车站走,“不就是被许奶骂骂,我爷说几句,没啥大不了的,再者,我爷未必会说我,许奶也未必会骂我,他们要是想不开,一个就白做了几十年先生,另一个白陪着先生十几年,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天天和生死打交道,我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静静地听,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到了车站,纯良反而不自在了。
“栩栩,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发型乱了?最近眼眉是不是没修好……”
“挺帅的。”
客车来了,我冲他笑了笑,“纯良,你是大人了。”
纯良唇角一颤,“貌似,一直比你大吧。”
我笑了笑,上车后坐到窗边,肚子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纯良坐到我旁边,戴上耳机,还给我耳朵里也塞了一个,“姑,最近我喜欢听老歌,听得时候啊,咱们要下巴抬到四十五度,这叫悲伤忧郁帅。”
耳机里传出歌声,夜已沉默,心事像谁说,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薄~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我看着似乎开启装酷模式的纯良,耳朵里的歌曲回荡,脑中想起的,却是他一次次成长的瞬间,他在冬夜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叫我回去,他给我加油观慧根,他半夜困得哈欠连天的看书学习,他颤颤巍巍的打电话查分,他臭美问我是不是帅破苍穹,他在炕上哭着说擦他妈的……以及刚刚他说,我就想俗点怎么了?
“纯良,你就是男一号。”
我轻着音,“你是最帅的男主角,真的。”
没有谁的人生是配角,每个人都是一帧一帧的长大,有过错,有高光,拥有各自的苦乐酸甜。
纯良收回神,一脸内容的看我,摘下耳机凑过来,“栩栩,你别这么说话,我会爱上你。”
我眼一瞪,想死?
纯良噗的失笑,“对嘛,你要清楚自己那声音,我作为你的晚辈,会孝顺您老滴,侄子也很清楚,我那未来姑父什么性格,我还指望他发家致富呢。”
致富?
我对着窗外无声的抻着指节,咯咯声响。
纯良低笑个不停,肩头碰了碰我,:“我错了错了,姑,你驾照取了吧,给我看看,未来是不是司机小霸了?哎,回头你去京中接成大哥,咱俩租辆车,我出钱,过过飙车瘾。”
“我带你么?”
我撇了撇嘴,“还飙车,飙你个头,我们教练说了,宁慢勿快,安全第一。”
纯良睁大眼,“那有啥意思!人家里的女主角遛狗都三十迈!”
……
回到家,纯良当着沈叔和许姨的面就把决定说了。
这决定倒是干脆,直接令许姨傻眼,顾不得去追究他其余过错了!
默了会儿,沈叔只是问他,“不会后悔?”
纯良摇头,“不会。”
沈叔便不再多言,气息敛着,起身回了正房。
待他一走,许姨就忍不住开口,“纯良,你好歹也考下大学嘛,当初废了那么大劲才考上的高中,不念多可惜,这样,奶不骂你,只要你好好念,奶相信你有实力,上了大学还能在刘佳那……”
“许奶,我觉得没意思了。”
纯良一脸平静,“我当年考高中,就想争一口气,我沈纯良是个爷们,并非只是要和刘佳谈恋爱,她只是个前因,如果我就是想和刘佳在一起,那我就直接和刘佳一个班不是更好?”
“现在我和刘佳已经没一点关系了,我不爱念也不是受她影响,只是我也喜欢阴阳术法,可能我不适合踏道,但我绝对能辅佐好栩栩,许奶,您得懂我,我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我要承担更多别的责任。”
许姨眼圈含着泪,听到最后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你说归说,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这话说的太不要脸。”
“事实么。”
纯良还是挺有一套,迅速把许姨搞定,“许奶,您忘了您当年还说过,放眼整个镇远山,没一个姑娘能配得上我!”
“你真信啊。”
许姨嘁了声,“我自己说完都不信。”
“您得信。”
纯良搂住她肩膀,“许奶,我念不念书都是次要的,您想啊,就我目前这成绩,大学指定考不上,要是参加了高考,回头您的老闺蜜王奶奶一问,纯良考多少分啊?就算您不在意,是不是也有点打我爷的脸?倒不如我先不念了,谁问起来,你就说不爱学了,是不是好看点?”
许姨无可奈何的叹气,“算了,不念就不念吧,就是我没想到,我一个老师,带的俩孩子没一个学到最后的。”
“许奶,您这可把栩栩刮哒了啊。”
纯良拱火道,“她可一直无止境的学着呢,您这话伤她心啦!”
“你去一边子!”
许姨啐他,“那你什么时候去取行李啊,你们班主任其实不错,我就是一听你倒数第一来气,还有你看那课外书,都什么书名?好歹一个大小伙子,你看啥小宝贝呀!”
我听着发笑,见没事了就去到正房,感觉到沈叔好像有心事,得和他聊聊。
“师父?”
沈叔已经在炕上闭目打坐,见我进来也没睁眼,“纯良长大了。”
我嗯了声,是啊,他会给我很多惊喜,会照顾我,是个男人了。
“栩栩,你也长大了。”
“师父,怎么说?”
沈叔闭着眼,“栩栩,我记得几年前,你学步法记不住,自己半夜起来就去后院偷偷练,练得摔跤还会给自己气哭,我问起你来,你就说没事,其实我知道,你经常哭,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吃这么多的苦,可你从来没有抱怨过,你一直很乐观,很坚强,是我沈万通没有收错的徒弟。”
我红了眼,“师父,您挂我电话就是在家想这些词儿吗?太烦人了。”
“我要闭关了。”
沈叔沉了口气,“从今日起,你就算是学成了。”
学成了?
“师父,我……”
“为师毕生所学,已经在梦里全部教给你了。”
沈叔平着声,“到了你需要运用的时候,各路术法,自然就浮现到你脑海里,记住,多做事,凡是有求与你的事主,就要把事情做的漂亮,花终归会开,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属于你,等着吧,如果有人找你出门,你就不要急着回来。”
我望着他刀疤横生又布满皱纹的脸,胸腔一阵窒疼,全无那种学成的喜悦,“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去哪啊,就算我准备下个月去京中,也是看看成琛,然后探个亲就回来了。”
“不可。”
沈叔闭着眼,呼吸渐渐发沉,“栩栩,你说袁穷为什么一直在蛰伏?”
“他要养伤啊。”
我应着,“就算他养好了伤,他也怕您,毕竟他打了您五掌五雷,而五雷掌本是无解法门,承掌者必死,但是您吃了五掌还安然无恙,袁穷定会畏惧您,再加上我身上有罩门,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你在我身边,袁穷更不敢出手了。”
沈叔耐着心,“为师所说的时机,就是要暴露你自己,毕竟袁穷的目标就是你,你走出镇远山,就等于脱离安全地带,袁穷必然会抓紧时间疯狂试探你,而你莫要怕,为师闭关后元神会与你更有感应,如果交上手,你只要燃符默念为师名讳,为师的元神便会一念即至助你拿下袁穷。”
我懂了。
袁穷惧怕沈叔的实力,我在沈叔身边他终归犹疑,但我自己走出去就不一样了,袁穷一定会出手,我就是绝对的诱饵!
“师父,那我们有几成胜算?”
沈叔微笑,“我们师徒联手,最多只需要七成功力,就可拿下他。”
我扯了扯唇角,眼底溢出苦涩,“师父,栩栩死了没事,你千万不要死。”
“栩栩啊,不要妇人之仁。”
沈叔语气轻了几分,“别忘了你的命格是为师借你的,你死了,为师也活不成,此次,为师要闭关三个月,入定内观,摒除杂念,争取道行全部恢复,此次若与袁穷交手,为师势必拿下袁穷性命,与我而言,袁穷不死,你我都绝对不能死,但是他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却需要你这眼中钉前去刺痛。”
“出门在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栩栩,你一定要警惕四周,任何出现在你身边的陌生人,都不可付之全部真心,拿出七分的真诚,留下三分的余地,小心为上。”
我嗯了声,“师父,栩栩明白。”
朝沈叔鞠了一躬,我转身准备出门,沈叔每年都会闭关,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入定后不吃不喝,就在炕上打坐,像是睡着了,醒来他会神采飞扬,属佛道高阶的修行术法,所以我不用担心。
“栩栩?”
走到门口,沈叔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嗯?”
沈叔睁开眼,双目清亮的看我,唇角牵起,“为师想看你打五步拳。”
我愣了两秒,“现在?”
“对,现在。”
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就拉开架势,“马步架打,哈!”
沈叔淡笑的看完,颔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去吧,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
我默默地出门,迎面遇到纯良,本想拦着他,又一想,沈叔这一入定就不能打扰了,就让他进去和沈叔聊了,回屋坐了会儿,纯良回来后就哭了,我问他怎么了,纯良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我爷是个强人,我永远佩服他。”
……
多日都很平静,我还陆续做了几个小活。
趁着去县里给人看事情,和纯良取回了在学校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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