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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栩栩若生-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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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叹了口气,“她只是要成琛,尊重你的决定。”
  我阖下眼点头,没再多问。
  昏迷的这十多天,纯良和许姨也大病了一场。
  好在有雪乔哥在,他帮着三姑和王姨照顾我们,才能挺过来。
  如今我醒了,就像是此刻窗帘里透出的晨光,总归是看到了希望。
  “栩栩,天还早,大家都没起,你再休息休息……”
  我摇摇头,哪里还能睡着。
  披着外套走到屋门外,院内已经被打扫干净,帐子没了,大树没了。
  寒风一过,料峭作响。
  抱了抱胳膊,好似还没从梦中模糊的景象中抽离,看远处的山林还不清晰。
  隐约的,看到大院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看身形……
  “许姨,你一早出门去哪了呀。”
  来人原地站了两秒,随后便大步朝我跑近,“栩栩,我是你王姨呀,你眼睛没事吧!”
  我愣了愣,王姨跑近我才看清脸,认错人了。
  心下顿时了然。
  视力开始倒退了。
  笑了笑看她,“王姨,我刚醒来,看花眼了,您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最近总睡不着嘛,万通大哥一走,心里乱的很,过来和你三姑聊聊。”
  王姨揽着我的肩膀进门,“你这孩子也是,怎么刚好点就出来了?走走走,快进屋,多冷呀,再感冒了!”
  ……


第406章 宁
  成长与我,可能就是一次次的鞭挞,一次次的前行。
  我不断的想,人生究竟有没有捷径?
  或许是有的,如果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要爬一座山,有的是一步步走,有的是被人搀扶,有的是被人背着,我特好,我是坐缆车那波的,很舒服,很安逸。
  一路欢歌笑语,结果到了一半,哎~缆车绳索折了。
  我双腿被摔断了,家里人只能背着我走,背不动了,将我托付给了看似强壮的师父。
  师父继续背了我一段,也被累死了。
  我欲哭无泪。
  抬起眼,仿佛看到了那个叫老天爷的人,他嗤笑的望着我,对我说:当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去选择死呀,毕竟死是舒服的事情。
  可是你回头看看,为了你的今天,伤了多少人,痛了多少人?你好意思去死吗?不好意思?那就给我站起来,就算你站不起,也给老子我匍匐前进!
  爬!
  所以我继续爬着上山了。
  哪怕伤痕累累,掌心磨破,身心俱疲,我也不能停下来。
  因为我。
  没资格喊疼。
  苦水也有好处,泡着泡着,就感觉不到苦了。
  但凡不是骨子里就想死的人,都有求生本能,我这么多的不甘心,自然不会去死。
  哪怕你给我埋进乱葬岗同尸体为伍,我也要踩着森白的骸骨从地面中探出头。
  并非我打不倒,而是我大仇未报,绝不能死。
  日子就在这种难于言说的煎熬中,一点点,归入平宁。
  三姑见我身体精神无恙,便和雪乔哥一起回了临海。
  家里那边,我妈妈还在住院,爸爸要照顾她,村里的大棚还得托人照料。
  就算麻烦亲戚,也不能光动弹嘴儿求人白帮忙,需要付给人酬劳。
  很多现实的问题困扰着我家,没余钱去打理很多事,只能自己家人顶上。
  扒拉扒拉,家里就剩和我爸爸吵了大半辈子的三姑能扛事儿了。
  临行前,三姑对我讲,她回去也不会说我的事。
  意思就是,她不会和我爸妈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四岁。
  毕竟三姑来送师父最后一程,还照顾了我小一个月,很多事她通过王姨和许姨都知情了。
  包括我和成琛做出的了断,三姑亦算是旁观者清,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像是参透了许多,也不愿把这些再告诉我父母,徒增苦恼。
  恰恰这也是我的意思,我很感谢三姑。
  当然,雪乔哥是蒙在鼓里的,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又和成琛分手,好在雪乔哥是无底线的包容我,他偏心到我做出什么决定都无理由支持我,赶上我昏迷生病,醒后他自然不会再去提令我难过的事。
  所以雪乔哥一直到离开,都是默默地陪伴和照顾我。
  知道我担心家里人,雪乔哥还说他回临海后会经常去探望我父母,休假会去大棚帮忙。
  我含泪点头,得兄如此,夫复何求。
  三姑和雪乔哥一走,偌大的院子便显得更空旷了。
  许姨会长久的恍惚,摆完碗筷还会习惯性的喊一声,“沈先生吃饭了!”
  对上我和纯良的眼,许姨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兀自坐下,“人已经齐了,咱们吃吧,快吃。”
  我闷头吃着米饭,惊觉自己饭做的有些退步。
  米没有淘好,入口很咸。
  他俩开始长久的安静,不再吵架,也没得斗嘴。
  纯良睡觉都会戴着他的耳机,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问他什么,他都是嗯,坐在炕边,木木的听歌发呆。
  我反倒期待他犯病了,起码他犯病的时候表情会有神韵。
  相比之下,我倒是很忙碌。
  送走三姑和雪乔哥就去到正房,除了做饭吃饭,其余时间都在屋内画符,画符前会先净身冥想,燃香后便开始加快效率,一周后,符纸全部出炉,罗列到一起,小山那么高。
  每一张符纸上面我都画了一只眼睛,用我中指的血混合朱砂给眼睛瞳孔开光。
  做完这些我就拿起了铁锹,先是在院里一阵挖坑,每挖一个坑,埋下一个用红布和生石灰包裹的小盒子,上面插根比小手指还短的火柴棍,配置一张符纸,然后掩埋。
  在旁人眼里,我可能是毫无章法的去做这些事,有点像祸害院子。
  化身土拨鼠,挖的坑不计其数。
  挖完了再咔咔一阵埋!
  但是许姨不会骂我,一来她或多或少能猜出我在干嘛,二来我挖的坑自己都能找平。
  甭管挖完造的多乱,地里埋了什么,外观我最后都会规整的看不出异常。
  前院挖完了我就去后院。
  坑也不用多深,半掌那么高,戗上一铁锹,够埋我的符纸竹签小盒就可。
  忙活到元旦,铁锹被我换成了锤子,又在屋里的墙面上敲敲砸砸。
  恨不得搞出惊天的响动。
  西厢房的两间屋,正房的两间屋,东厢房的两间屋,甚至厨房我都没放过!
  土拨鼠变成了李元霸。
  睁眼就开始砸墙!
  砸完后再把那套东西填进去,符纸镶入墙面。
  特意买了几本装修施工类的书籍。
  我自学成才的给砸完的墙壁抹上水泥。
  再一点点的刮上大白。
  说实话,我也怕一不小心把房子弄塌了。
  白玩了。
  搞完墙面,我又开始掏炕洞。
  说是洞,其实也就是浅浅的小坑。
  但数量一定要多,追求的是密集。
  这一套活计做的我不厌其烦,很是精细,热火朝天。
  从早能忙到晚,累到筋疲力尽,晚上洗洗澡就睡了。
  来上门的事主偶尔会撞到我在屋内拿个电钻嗡嗡的钻眼,手套帽子工作服,配合我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们蛮慌,试探的问我,“小沈先生,你是改行了?”
  “没有。”
  我立马安排事主去正房等候,梳洗后换完行头,便坐到师父早先看事儿的书桌旁。
  “请问要看什么?”
  两不耽误!
  事主一走,我再继续回去钻!
  嗡嗡声一起,山林里都是回音。
  过年之前,我浩荡的工程终于收尾。
  没闲着,趁着还没放年假,又跑了一趟县城,花了一笔比我在家挖坑砸墙钻眼还多的钱,请了技术工人回来,房前屋后的一阵忙活,才算稍稍心安。


第407章 守护
  许姨和纯良全程围观,当然,他俩就是想帮忙我也不用,这事儿只能我自己去办。
  他俩心里也有数,知道我在‘藏东西’。
  就是不明白我这路数。
  “栩栩,你确定藏稳妥了?”
  “放心吧!”
  我冲着许姨笑了笑,拎着袋子去山下置办年货了。
  虽然还得几天过年,肉菜都要提前买好,小镇不比大城市,超市过年都开业。
  在镇远山,到了过年那天街面上真的会一个人都没有,啥都买不着。
  市场吵嚷热闹,四处都是卖对联和福字的摊位。
  我匆匆而过,师父虽然不是真正的走,我们家三年内也不会贴对子放鞭炮。
  会以原有的方式去守孝。
  买了些鱼肉青菜和上供的水果,遇到熟人我还能聊几句。
  在大家眼中,我俨然已经走出来了。
  当晚,家里突然来了客人,热闹非常。
  许姨和纯良原本已经睡了,我也靠在炕头看书,手臂滋的刺痛,下一瞬,墙面上就隐约浮现出了眼睛,我虽画的不咋好,大大小小,但绝对能看出来是眼睛!
  金光乍显,一只只眼睛遍布了房屋内外。
  我心里一喜,起身奔到窗户边,微微眯眼,就见有一群东西蹦跳着进院。
  看身形像是狗,又如同大号的兔子,嘴里还吱吱的不断乱叫。
  谁知它们刚一进门,脚下就像是踩到钉子,疼的原地跳脚,吱吱一片,扭头就要跑,猛然间,院内又腾空竖起了一道道长着眼睛木栅栏,困着它们抱头鼠窜,可木栅栏如同迷宫一般,它们只要身子稍稍挨上,木栅栏上面的眼睛就会眨巴着发出光耀,锁定来者,引信点燃,土地传出砰砰声响,仿若爆竹炸开!
  一个都别想跑!
  惨叫声接连传出,每一个入侵者,都被土地里的东西炸的血肉模糊。
  我站在窗户后,默默地牵着唇角围观。
  听到最后一记绝响,还蛮享受的闭上眼。
  真好。
  邪师们多体贴呀。
  还知道派东西过来试试我这阵法成没成。
  “栩栩?!”
  许姨听声过来,“什么东西进院了?!”
  墙面上的眼睛登时隐退,院内一同恢复静谧。
  许姨紧张的问我,“栩栩,你最近是不是在院里埋土地蕾了?啥玩意爆炸了?”
  我没多解释,拉着许姨走出屋门。
  夜风寒肃,木栅栏和眼睛都消失不见。
  院内的土地都还是平的,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炸过。
  但躺在地上十几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倒是提醒我们,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姑,这是什么?”
  纯良已经站到那堆东西身边,脚下碰了碰,还挺匪夷,“我怎么没见过这动物呀。”
  邪师养的肯定是邪物。
  啥怪异品种都有。
  我走近弯身看了看,它们浑身都是毛,炸的脸上都是血,身形也就土狗那么大,每一只长得都不一样,有的尖鼻,有的扁鼻,有的三角立耳,有的长耳,但有四肢,像人一样有手指脚趾,我找了根棍子翻着其中一个死不瞑目的,它身体被炸成两截,脸还算全乎,眼睛也睁着,这只抽冷子一看,有点像猴,整个眼睛都是血红色。
  “血猴子。”
  思维开始抽丝剥茧,“它们不属于任何动物,原身可以是狗,狐狸,也可以是野兔,邪师抓回去后,会给它们养在地窖,喂食人血,吸收精气,渐渐的,它们就会改变原本面貌,四不像,但是会很聪明,擅长偷东西。”
  正观察着,纯良就惊呼出声,“哎姑!它们动了!!”
  “不是动,是开始化掉了。”
  寒风中,这些怪异尸体一点点的缩小,最后只剩毛发,风一吹,就卷到了院门外。
  除了血腥味,倒是闻不到其它臭味儿。
  看来是加持了。
  邪师害怕它们暴露自己的身份。
  “姑,它们是来偷东西的?”
  “显而易见呀。”
  我轻轻地笑,转身示意回屋。
  今晚他们这一试探,我可以彻底安心了。
  透过死了的十几只血猴子,其他邪师也绝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这就是下场呀!
  关好房门,我给他们俩讲了讲我布的阵法,“通俗来讲,它不属于某个既定的阵法,我融合了十二都天门阵,根据易经,用小火柴棍做阵门,看似随意乱插,实则包涵了无数的‘死’‘灭’两门,碰到就会引爆盒子中的磷,阴物必死。
  同时我里面还布有迷魂阵,再强的鬼祟阴物进院都会给他困住,为了防止阴物遮眼迷惑生人,我的符纸上还画有我的眼睛,阵门启动,我的眼睛就会遍布院落四处,哪怕我不在家,也会有所感应。”
  说白了,要想偷东西,进院就是三道机关,先要面对我三个阵。
  即便你破了,你要想找到师父的天灵骨灰,就得在房屋内外的翻。
  我四处都是这三个阵,只要你不嫌累,你就给我不停地去破。
  砰砰砰连续炸你!
  “可是栩栩,你这招是防鬼和防阴物的吧。”
  纯良道出顾虑,“要是来活人偷怎么办呀,阵法也不防人呀。”
  问着了!
  小老哥最近太郁闷,啥都不关注,只能我耐点心了!
  牵着唇角,我指了指棚角上的监控。
  前些天我花的重金不都摆在明面上了么。
  院墙内外,现在都是监控,只要小偷进门,就能让你无所遁形。
  活人来偷对我来讲更简单,找警|檫叔叔就能处理了。
  省的死院里,恶心人。
  纯良瞬间了然,点头不再多问。
  许姨拍了拍我的手臂,“栩栩,费心了。”
  我笑的反而苦涩,“许姨,这是我必须要守护住的东西呀。”


第408章 新的开始
  对于师父的用意,我们仨人皆是心知肚明,我这个空屋依旧会借着沈叔的灯盏光耀,他留下了毕生术法,腾绕在我屋顶上空,令邪祟不敢欺辱我,可这东西,亦然是邪师眼里的‘武林秘籍’。
  即便我在葬礼那天障眼洒了骨灰,邪术高手还会从我身上嗅到师父的灯耀痕迹。
  更不要说我身后还有张君赫师父那伙生冷不忌的人,憋着想要这东西呢!
  所以师父会嘱咐我藏好。
  既要防鬼,也要防人。
  我自然要将这份秘籍藏得稳妥。
  今晚这事儿一出,我也算是间接给邪师们传个话,不想养的小宝贝死到我手里,就离远点。
  折腾了一通,许姨和纯良就回屋休息了。
  他俩也没问我究竟将师父的天灵骨灰藏到屋内哪个角落了。
  当然。
  他俩也不会问。
  不想知道。
  躺回炕上,我继续拿起书本。
  突然发觉,日子好像过回去了,又变成了我六年前留在镇远山的光景。
  师父依旧在,不过是换了种方式陪伴我,我的人生看似晦暗,依然拥有着那窄窄的一道光芒。
  如同得了绝症的患者,以为必死无疑,但是医生给了你生机。
  哪怕只有百分二十的生存率,是不是也要搏一把?
  更何况,我离二十四岁还有五年,只要我活着努力下去,就拥有着百分之二十的希望。
  多好。
  想通了这些,我斗志满满。
  尤其是这段时间我还在不断接活。
  可能上午还在砸墙,下午就接到电话,我换下工作服就会急匆的出门。
  骑着纯良当年的山地车,继续猛蹬到事主家。
  找牲口,看阳宅,看阴宅,批八字,起名字,看前程,甚至是跑丧。
  王姨在主持完师父的葬礼后嗓子就哑了,也是年岁大了,奔七张,喊不动,再加上她手里的吹手班子时不时还得跟她使性子,她烦的紧,就不怎么出去做执宾主持了。
  这个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正好,我借坡就从哭活界金盆洗手了。
  主家都很理解,毕竟没谁见过指挥全场的执宾主持还去兼职哭活儿,着实不好看。
  所以我退的让大家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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