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姝色表哥恶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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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的人,秦琅定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但这不是旁人。
“怎么样,服不服?”
少年抱着臂,姿态有些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就差嘴里叼根狗尾巴草了。
他语气里满是得意劲,一双凤眼睨过来,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打了胜仗向敌人示威呢!
宁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理他,扭头往小马扎上一坐,神色冷淡。
秦琅也不在意,跟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缀着珠玉钗环的发髻,只觉心情又好了许多。
“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得去捉一只大青虫送到爷面前……”
秦琅说话时,俯身微倾,黑色的鹿皮靴嚣张地踩在旁边不知是谁的马扎上,语气比姿态更嚣张。
然还没说完,就被凑过来的兄长给打断了。
“阿琅,这事还是算了吧,何必为难表妹一个姑娘家,你明知表妹怕这个,若是父亲母亲知道了,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秦珏在一旁劝,语重心长,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秦琅脸色都有些变化。
然秦琅也是个倔驴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着宁姝冷淡的眉眼,又瞥了一眼极力劝诫他的兄长,秦琅心头蓦地窜上一股无名火,态度变本加厉。
“怎么,宁大姑娘是想赖账吗?还搬我哥当救兵,呵~”
不客气地嘲讽对方,以期得到回应。
然效果很显著,宁姝当即就没受得了秦琅挖苦她,喝了一口茉莉花银子,抬头便放狠话道:“谁要赖账?我才没有,我只是在想明日去哪找虫子!”
宁姝没法不犹豫,要她去捉她最害怕的东西,换做是谁怕是都得犹豫一下吧。
但既然下了赌注,宁姝没有耍赖的道理,又经过秦琅这厮一刺激,她应得干干脆脆。
闻这话,秦琅笑了,目光带着三分得意地瞥了眼兄长。
秦珏见事情已无力回天,给了弟弟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走了。
“大表哥真是君子仁心,不像某人,歹毒地很……”
宁姝盯了一下秦珏远去的背影,回头又瞧了秦琅一眼,冷嗤了一声,贬得光明正大。
秦琅今夜的心情起起落落的,都是因为眼前的人,他明日定要好好报复回去!
“喊得倒是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长房的亲戚呢。”
喊起兄长来,一张口便是一声声莺啼软语的表哥,换成他,不连名带姓都是客气的。
秦琅第一次感觉到不公平,但又无处宣泄,只好继续阴阳怪气道。
宁姝倒不会因为他阴阳怪气就觉得没脸,毕竟这又不是自己想攀得亲戚,遂挑眉回嘴道:“又不是我上赶子,有本事去问你祖母,是老夫人让我这么喊的,谁叫老夫人喜欢我呢,当真是盛情难却呀~”
宁姝仿佛炫耀般地说着,将秦琅气得够呛。
“那是我祖母,你炫什么!”
秦琅气哼哼地咬牙说了一句,说完才发觉这句话有多幼稚,不由得有些窘迫。
倒显得他像个几岁的稚童。
见宁姝果然不客气地笑他,秦琅冷脸,拿赌注拿捏她道:“明日未时一刻,我在学堂西角竹林等着你来履行赌约,你最好……”
“未时一刻不成,换成申时一刻吧。”
像是东家一般,少女一张口,随随便便便将他的话给驳斥了,姿态凛然。
秦琅甚至没有计较宁姝对他的打断,反而好奇追问道:“未时为何不行?”
宁姝一瞧他就是个不会睡午觉的,义正言辞道:“因为饭后我要睡午觉,不想困着还要去给你捉虫子,可明白?”
秦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竟也没反对,只呆呆应了一声哦。
第32章 怜惜
关于两人之间的赌约; 除去些许秦家小辈,几乎便没人知道了。
毕竟宁姝也不想被秦家长辈知道,尤其是秦老夫人和长公主夫妻,若是知道定是要给她做主的。
这样宁姝就真变成赖账的了; 她并不想这般被秦琅嘲笑。
于是乎; 秦家长辈只因为两个孩子又拌了几句嘴; 是无伤大雅的事。
因为想着第二日要去捉可怕的虫子,宁姝这一夜没怎么睡好; 晨起时面容也有些憔悴; 恍如病了一般。
“姑娘昨夜定是没睡好,瞧瞧这脸色都比平日差了许多; 我给姑娘擦些胭脂吧。”
莺声给宁姝绾好发,看着镜中少女有些青白的脸; 忧心道。
宁姝打了个哈欠; 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你忘了你家姑娘最不爱用那些闷着脸的东西吗?只是去学堂念书; 又不是去相看; 打扮什么……”
见自家姑娘抗拒; 莺声也便不再坚持,一旁开窗通风回来的燕语笑道:“咱们姑娘可是清水出芙蓉; 不过是气色差了些,哪里就需要特地去上胭脂了,就这般出去也是最显眼标致的一个……”
燕语爱说些俏皮话讨人开心; 不光是宁姝听了喜气洋洋; 莺声也是笑个不停。
“就你这蹄子长嘴了……”
主仆三人笑闹了一会; 宁姝出门时精神都振奋了许多。
但振奋只是一时的,在学堂才听了不到半个时辰的书; 便精神萎靡了起来。
托着下巴,宁姝敛眉耷眼地同旁边的秦珠说着话,侧过来的脸在碎光下白得几近透明,无端生出些孱弱感来。
也是这时,秦琅听到前面四房的两个弟弟小声说着些什么,秦琅好似听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宁字,便静下心去听。
“你瞧宁表妹是不是病了,脸色都差了些……”
“是有些,大约是夜里没睡好吧。”
“没睡好也好看嘿嘿!”
秦琅一听便知是秦璋那小子的声音,心中冷哼了一声,也不由自主朝着宁姝那边看过去了。
少女瓷白的肌肤在日头下泛着光,可仍是如此,也难掩其一脸倦容。
昨夜没睡好?
想来是怕极了今日的事情,再度瞄了一眼少女在日头下恍惚间有些孱弱的脸色,秦琅不再打瞌睡,而是沉思着什么。
终于挨到了下学的时候,宁姝出了青山院,和秦家姐妹分道扬镳后,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唤她。
“宁姝,站住……”
秦家几乎不会有人连名带姓地唤自己,就想除了她不会有人没事连名带姓地去唤秦琅的大名。
回头瞧,果然是秦琅追了上来。
第一次被秦琅这厮叫了名字,宁姝只觉得全身仿佛有蚂蚁在怕,全身都不得劲。
而喊人的秦琅心中也不是多么平静,自那次浴佛节之后,秦琅便悄悄去学堂,趁夫子不在时翻了当天交上去的文章,以往总听长辈和妹妹们唤她姝儿,却不知是哪个字,如今在文章的落款上总算确认了。
姝,取美好妍丽之意,若是不看对方那脾气,安静的时候,却有几分这意思,可惜……
秦琅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浮想联翩。
这是他第一次唤出扬州泼妇的姓名,出口的瞬间心头总有些怪异,仿佛有种难以言明的羞涩。
“拦我作甚?”
宁姝本就疲倦,想回去赶紧用完饭便去午睡,又加上面对的人是秦琅,她更没什么耐心了。
淡着一张脸,宁姝有气无力。
莺声在旁边给主子提着书袋,见秦琅过来,立即一脸戒备地瞧着,毕竟这位可是害了姑娘好几次。
秦琅走近些,也将人看得更清楚了些。
少女原本鲜妍的面孔比往日苍白暗淡了几分,眼皮也是懒懒地耷拉着,眉宇间满是未睡好的疲倦,看起来当真是楚楚惹人怜。
秦琅纠结了一瞬,好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直直盯着少女苍白的脸,用着一种秦琅自认为施舍一般的语气道:“若是怕了,便跟爷说几句软话,爷高兴了或许可以饶了你……”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像是在躲避什么,没有像之前那样去正视宁姝,只不时用余光去打量,试图探知一二。
宁姝听懂了,也笑了。
秦琅对这笑很是不解,负在身后的手攥了攥,长眉微蹙,忍不住开口道:“你笑什么?”
秦琅第一次动了仁心,却遇到了对方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有些忐忑,继续强撑着问道。
只见宁姝笑得更灿烂了,本气色不好的脸颊上都浮现出了两团晕红,像是被涂了淡淡的胭脂,一扫先前的楚楚之态,再度鲜活明媚起来。
“说几句软话?什么软话呢?是小女子多谢秦二郎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还是秦二郎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宁姝本就生就了一副甜软的嗓音,这时又是含着笑说着让秦琅舒心的话,秦琅只觉得一颗心都在随风摇曳……
“都行,随你了……”
秦琅不自觉低下头,佯装随意地应了句,耳后却在看不见处悄悄爬满了红晕。
宁姝瞧他还真应上了,生气的同时居然有些想笑。
困得厉害,宁姝也没兴致跟他吵架,只用着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瞅了他一眼,留下话道:“申时一刻,我会来青山院竹林……”
也不给秦琅时间反应,宁姝说完就走了,只给秦琅留下一个潇洒而决绝的背影。
“怎么可以这样……”
看着少女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秦琅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半晌才负气般地吐出一句话来,让身边跟着的剑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郎,快回去吃饭吧,下午还得去练武场呢。”
剑安不同于清瘦的戟安,他身量高大健壮,眉目英朗,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
瞧着主子还在发呆,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午时都要过半了,他肚子都饿了。
“你怎么饿得这么快,来之前不是才吃了五张饼子?”
秦琅心里正堵着,察觉到剑安的意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剑安嘿嘿一笑,老实巴交回道:“就是饿得快,我也控制不住……”
秦琅叹了口气,“走吧。”
他这随侍武功高强是高强,就是吃得太多了,还动不动就饿,也亏得跟着他们英国公府,若是生在寻常穷苦人家,非得吃垮不可。
“下午不去练武场了,爷有事,你别跟着。”
秦琅想起下午的事,知道剑安这家伙是个实诚的,说不准哪天就被爹娘问了出来,还是不带去为好。
“哦。”
剑安不在乎这个,只在乎他家主子能不能按时带他回去吃饭。
……
因为困倦,宁姝中午胃口也不大好,草草用了一碗鸡汤煨的汤饼,厨娘花了些心思,将面皮做成了莲叶状,瞧着好吃又好看。
想着接下来有一场硬仗,宁姝赶忙睡了。
未时还未过半,青山院,学堂台阶上,秦琅百无聊赖地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枚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荷花核雕。
小小一枚,刚比葡萄大一丁点,匠人却在其中刻出了泛着涟漪的池水和几朵带着碧色叶子的荷花,荷花的花蕊隐约可见,水中似有鱼儿冒头……
然如此巧夺天工的核雕也没能得到主人的青睐,因为核雕的主人总是将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院门处,仿佛在等待什么。
终于,就在秦琅等得快要睡着得时候,院门处传来了姑娘家轻盈的脚步声。
他即将打瞌睡的头脑一震,整个人都清醒了。
拾阶而下,秦琅下意识装成也是刚来不久的模样,朝着脚步声传来处看去。
确实是姑娘家的脚步声,但却不止一个。
举目望过去,主仆三人前后走进来,宁姝身后的两个丫头像看贼一样看自己,秦琅方才还雀跃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来就来,还带两个丫头,怎么,怕我吃了你?”
秦琅迈着长腿走过来,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核雕,语气多少有些不满。
宁姝还是提前过来的,以为秦琅不会有她早,谁成想刚踏进门就看见对方一副久等了的模样,还言语嘲讽她,宁姝的心情可以用一个雪上加霜来形容。
“不是我怕,是我的丫头怕。”
也不拖沓,宁姝瞧了他一眼,就往竹林那边去了。
秦琅还想说什么,见人都转身走了,也没给他机会再多说几句,神色郁郁地跟了上去。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将近五月,天气愈发炎热了。
竹林中却是茂密幽凉,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察觉到周围的沁凉之意,宁姝将手中罗扇给了莺声,一边走一边感受着耳畔簌簌穿林而过的清风。
“你知道哪里虫子最多吗你就走在前面,退开,我带路……”
一句话,打破了宁姝所有的好心情,将她拽回到可怕的现实中。
只见秦琅几步越过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一个猛子就往竹林西北角的灌木丛里扎。
宁姝心中虽百般不愿,但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冷着脸跟过去。
若是外人在此,不知道肯定以为这是什么青梅竹马的玩伴,在林子里嬉闹呢!
“就是此处,应当虫子最多,宁大小姐,你可以开始了。”
秦琅确定了地点,满脸璨笑地回头,却只让宁姝看出一脸的奸邪。
第33章 虚惊
宁姝深吸了一口气; 想着拼了,撇了个小木棍,像是赴刑场一般过去了。
莺声和燕语看着姑娘的窘境,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惜这法子早就在昨晚上被否决了。
“他想看的便是我这样; 想看我出丑; 你们去是没用的。”
想起姑娘昨夜的话,两个丫头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宁姝视死如归地拿着小木棍 ; 在草丛间翻找起了她平日最为惧怕之物。
“姑娘……”
莺声和燕语都十分心疼地看着宁姝; 那模样,就差掉眼泪了。
秦琅踢飞了脚下一颗小石子; 看着少女明显害怕得不行却又倔强坚持的脸,一股解释不通的郁躁盘结在心里; 挥之不去。
“爷说了; 你说句软话; 这赌约就一笔勾销; 你真不说?”
秦琅无计可施地在她身旁蹲下; 尽管如此还是比她高出一截; 说话时还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宁姝面无表情地扒拉着草丛,对秦琅的话置若罔闻。
秦琅看着眼前固执的少女; 气不打一处来,又释放不出去,整个人憋屈得要命。
“我找不到。”
正在秦琅一口闷气卡在胸腔中咽也咽不下去; 吐也吐不出来时; 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找不到你怪我啊?”
心里憋着气; 秦琅语气也冲了些,这让宁姝火了。
“谁怪你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找不到虫子,我没办法捉。”
两人都是蹲在草丛前,挨得极近,说了几句话一抬头,才发现两人间得距离已经不合适了。
宁姝抬手就是推了他一把,丝毫没留力气,将人一把推搡到了地上。
“你离我远点!”
宁姝拧着眉头,面上难掩嫌弃。
宁姝素来最讨厌眠于花街柳巷的人,她身边不多,这秦琅恰巧就算一个。
她可没忘当初秦家姐妹说在平康坊瞧见秦琅的事,进了这烟花之地,说他进去喝酒听曲的谁信,反正宁姝不信!
一个不察让这等货色近了她的身,是宁姝一时没防住的。
宁姝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心里想什么便会着手去做。
秦琅被推了个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本还没有那样生气,结果一瞧见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恶,他胸腔中气血翻涌,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你那什么眼神,我就那么讨你嫌?”
衣袍上的灰尘都没心思去拭,秦琅只觉满腔怒火盈心,大声质问道。
少年的怒火几欲实质化,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即将发疯的恶犬,让莺声和燕语两人心都提起了了半截。
虽说是姑娘先推得人,但秦二郎这架势也太吓人了些,活像要吃人一样。
两人赶紧过去将自家姑娘扶起来,一脸戒备地将人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