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姝色表哥恶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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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夫人笑,像是在回忆往事,悠悠道:“奶奶记得,你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和大郎一样,天天得夫子得夸奖,如今年岁大了,反倒不爱读书了,真是怪事……”
秦琅听着这些陈年往事,撇了撇嘴道:“奶奶,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现在早不爱读书了,我以后要像爹一样,去征战沙场,做个宣威沙漠的将军!”
秦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但还是担忧道:“好好好,二郎有志向,就是战场凶险,若是可以,奶奶还是希望你同你兄长一般做个文臣,驰誉庙堂足以。”
“对了,最近你老子没有打你吧?”
秦老夫人上回就听老姐妹说了,孙儿被大儿子抽了几十藤条,听声音可疼嘞!
“自然,最近孙儿什么祸也没闯,爹他如何能打我?”
秦老夫人放心了,只是还不忘叮嘱他道:“这样最好,别再惹事,还有,也别去欺负姝儿了,人家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一听到宁姝的名字,秦琅神色凝了一瞬,才不服气道:“她那么凶悍,哪里跟娇滴滴沾边,不来招惹我就好了,我哪能欺负她……”
心头忆起了在亭子里的一幕幕,少女醉酒,罕见地嘤嘤低泣,眼前不期晃过朱红色织锦领口下的雪白丰盈,还有掌心中滑腻的触感。
秦琅的话音越来越薄弱,直至消失无声。
“那就好,那就好,跟人家好好相处,千万别再起什么龃龉,说不定日后就是一家人呐……”
秦老夫人酒意未消,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说漏了嘴,让身侧正给她扶软枕的秦琅身子一僵。
“奶奶,日后是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秦琅软枕也忘了扶,一张脸绷得像块即将要碎裂的石头,话语带着十足的试探。
此刻,秦琅的心里像是有万马在奔腾,嘶鸣声震天,让再容不下别的事。
扯着秦老夫人的袖子,秦琅不依不饶。
秦老夫人自知说漏了嘴,掩饰性地哈哈大笑,神色肉眼可见地发虚道:“老了老了,饮了几杯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天色晚了,奶奶困了,二郎也回去睡吧。”
“奶奶……”
秦琅追着唤了一句,眉宇间尽是求知的焦灼,却得不到答案。
贾婆子也笑盈盈地附和着秦老夫人的话,催促着秦琅回去。
无法,秦琅撩起袍子站起来,看着被贾婆子扶进内室的的祖母,急得在原地踱了两圈才走出延寿堂。
出门的一霎,被外面的夜风吹了几下,再想想祖母那句听着无厘头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跟人家好好相处,日后是一家人……
恍惚间,秦琅好似参透了什么,手脚不听使唤地走回了濯英院。
因着前夜是家宴,学堂便放假了一天,让孩子们好好歇息,因此宁姝倒不用担心第二日起不来,带着酒意睡到了日上三竿。
第37章 醋意
酣睡而醒; 宁姝的气色甚好,绾发时,镜中映照着她泛着粉意的双颊,眉目明媚鲜活; 似三月的桃李; 娇艳动人。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 秦家姐妹来寻她去逛坊市,宁姝欣然应允。
一方面是她想出去玩了; 另一方面是为着即将而来的端午; 她要去买些五彩丝线回来,等着过节给姑母和姐妹们做长命缕。
时人相信; 系上五彩丝能够驱除邪祟、延长寿命,所以五彩丝又叫做长命缕; 每年到了端午; 人们都要在身上缠上五彩丝; 图个吉利。
甚至在那一天; 陛下还会赏赐受宠的臣子五彩丝; 以示恩宠; 而得赐五彩丝的臣子,则会倍感荣幸。
接近端午; 天气愈发炎热,蝉鸣声也渐渐响起,整日在枝头叫个不停; 吵得人心烦。
告知了长辈; 宁姝同秦珠、秦璎还有秦珂乘车出了英国公府的门。
秦琳的婚期定了下来; 于六月二十出嫁,这段时间秦琳大多都缩在家中绣着嫁衣待嫁; 据说连学堂都不必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姝既为秦琳高兴又失落,高兴她能和自己的情郎终成眷属,也为她很快再不能像姑娘一样同她们玩耍而失落。
而秦玥没出来,和秦琳有些异曲同工的原因。
她就要同光禄寺少卿家的赵七郎相看了,最近没什么心思逛街,还托妹妹给她带些五彩丝线回来。
“你说这赵七郎生得什么模样,说不定日后他真成我姐夫了!”
秦珂在丝线铺子里,一边挑着丝线,一边笑着同几个姐姐们笑语道。
秦珠素来是个大胆有主意的,听闻这话,停住手边的挑拣,轻笑道:“那不简单,等相看那日你去偷偷瞧一眼不就成了!“
宁姝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附和道:“你珠姐姐说的对,想知道就去看看,被发现了顶多就是丢个人罢了……”
一边说笑,一边挑好了丝线。
从秦琳到秦珊,一共五个姑娘,再加上姑母和表弟,差不多七八个就够了,那群秦家公子们倒不必她大费周章地去赠,毕竟是外男,送过去还是不太合宜的。
但想着多买些总没有错,她又不是缺这几条丝线的钱,于是一鼓作气买了十多条。
今日她们出门只为逛个新鲜,因而主要在西市活动。
由于出来的时辰较晚,姐妹几人逛了会,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便到了午饭的时辰,几人商议好在外头用了。
秦家姐妹几人领着宁姝到了一个叫做仙客楼的酒楼,说是全盛京味道最好的。
几个姑娘欢欢喜喜着说笑间就进去了。
而就在仙客楼对面,有一家曼陀酒肆,应了好友约的秦琅正在酒肆里一盏一盏地饮着酒,神色沉沉,好似周围轻纱缭乱、舞姿曼妙的胡姬都仿佛不存在一样。
包括裴子风在内的几个年轻公子哥,几乎每一个身边都围着一个陪酒的貌美胡姬,高鼻深目,肤色白皙,充斥着浓重的异域色彩。
“我说二郎,来这胡姬酒肆,连一个美人都不让近身,莫不是最近修禅了哈哈~”
一身着黑袍的公子顺势摸了一把身侧胡姬美人柔滑的小手,对着秦琅打趣道。
秦琅放下酒盏,将思绪拉回来,睨了那黑袍公子一眼,不客气回击道:“我像你?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怀里拉,都不晓得被多少男人搂过了,爷才不要沾……”
“何况,这些个算什么美人……”
秦琅目光在酒肆中央跳着胡旋舞的胡姬面上粗粗扫过,一脸的瞧不上。
“嘁……”
“你小子这眼光,还能见过嫦娥不成,这还不是美人?”
黑袍公子嘁了一声,难以置信道。
然这时,坐在裴子风旁边的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哎了一声,笑着开口了。
“我知道,早听裴四说二郎家里来了个国色天香的妹妹,大约是瞧那妹妹瞧多了,便看不上这些俗气的了,是与不是?”
一听这话,几个少年人瞬间都来了兴趣,不再关注酒肆中的妩媚胡姬了。
“裴四你既见过,就快说说那位妹妹究竟有多美,兄弟实在是太好奇了!”
剩下的几个公子也表现出极有兴趣的模样,纷纷附和道。
裴四唰得一声打开了折扇,摇头晃脑了一阵,就在秦琅黑着一张脸就要骂人时,就见裴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还说不得了?”
见裴四这般,其余人打趣道。
“当然说不得。”
裴子风扇子唰得又是一合,斩钉截铁道。
“为何?”
几人不解,探着脑袋问道。
秦琅看着满脸雀跃的裴四,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张狗嘴,怕是等会要吐出不好的东西来……
果不出秦琅所料,下一刻就听见几句欠扁至极的话。
“很简单,因为本公子相中了她,要娶她回去!”
“我在你们中年纪最长,若是如了愿,她便是你们大嫂,既是大嫂,怎可随意品评?”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呆了呆,瞠目结舌地看着裴子风道:“裴四,你这是认真的?想成家了?”
在他们这一堆公子哥里,裴子风虽在女人身上虽不是最贪的,但也绝不是丝毫不沾的,家中的通房,平康坊的红颜,少数也是有几个的,一向最散漫自由,今儿居然说要娶亲了,不可谓不让几个好友错愕。
“裴四你这……来真的?”
“自然。”
一本正经地回道,裴子风回头拍了一下秦琅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好兄弟,这不端午快到了吗,届时陛下肯定举行宫宴,宁家妹妹定然也会跟着你三婶来,届时我便让我娘去说和说和,你也让你家堂妹们在宁家妹妹面前给我说些好话,日后若真成了你嫂子,我定然好好答谢二郎。”
裴子风一番言辞恳切,除秦琅外,其余人都纷纷信服了,言语上给他打气。
秦琅再忍不住了,一巴掌挥开裴子风的手,一张俊脸像是才被冰渣子泡过,冷气嗖嗖地往外冒。
“嫂你个头嫂,不帮!”
此刻,秦琅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将裴四这厮按在地上打一顿,才能消解他心头的恼意。
自昨夜里,他回去好好参透了祖母话中的意思,又将母亲浴佛节那日的态度与祖母的话绑在了一道去想,终于参透了其中的深意。
母亲和祖母,似乎想将宁姝说与他做媳妇儿!
刚悟出这事时,秦琅整个人如遭雷击,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然,得知长辈要将宁姝这个泼妇许给自己是,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与抗拒,而是不知所措和慌乱。
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慌乱个什么劲。
这事几乎扰了他一夜未睡,直到天色破晓,他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但因为昨夜的苦熬,他今日脸色都比平日差了些,导致好友都以为他是没睡好而精神不佳。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秦琅的座位正巧对着门外,一抬眼,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走进了对面的仙客楼,其中,那道弱柳扶风的身子最为打眼,秦琅第一个就认了出来。
腰板一直,秦琅忍不住眼睛跟着那道倩影游转。
“哎,二郎你怎么……”
被秦琅这句仿佛吃炮仗的话一顶,裴子风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少年眼神直了,痴了一样地看着外面,裴子风下意识也跟着看好过去。
也是一打眼,他瞧见了那位朝思暮想的宁家妹妹。
“来了!”
裴子风大喝一声便站起身来,惹得酒肆中的客人俱是一惊。
“裴四你发什么癫,差点被你吓死。”
宝蓝锦袍的公子笑斥了一声,也跟着看过去,但他有些晚了,只瞧见一群姑娘们消失的裙裾。
“宁家妹妹进了仙客楼,二郎,我们快过去!”
一听是那位国色天香的妹妹来了,其余几人都放下了手中酒盏,甚至没有在意秦琅的抗拒,几个人拖着秦琅便往仙客楼赶了,差点连曼陀酒肆的酒钱都忘了结,还是留着大胡子的胡人老板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人,才没吃成这霸王酒。
秦琅被拖着进了仙客楼,眉头拧得都能夹死苍蝇,满脸不耐地朝着裴子风道:“扯我过来作甚,我不想去!”
他人还乱着,第一次产生了退避的心思,不太敢去面对宁姝。
裴子风好声好气道:“你不能不来,你秦二郎不来,你家姑娘怎么会理我们,宁家妹妹更是别想沾了,所以,好兄弟,你必须过来。”
说完,拖着秦琅,裴子风就去问酒楼的掌柜刚刚那一群姑娘去了哪个雅间,怕掌柜的隐瞒,还特地给了些银子,才轻松撬开他的嘴。
看着事情已成定局,秦琅无法,再气也不能不去了。
依着祖母和母亲的意思,宁姝也该当与他有关系,而不是裴四这个欠收拾的!
沉了沉胸腔中的郁气,秦琅一改之前的抗拒,一马当先地上了楼,甚至还将裴子风挤在了后面,惹得他埋怨嘟囔了几句。
彼时,宁姝与秦家姐妹才坐下来,仙客楼的伙计跟着上来,为他们推着当下时兴的菜肴。
秦珠才刚点了一道盐焗鹌鹑,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第38章 古怪
伙计殷勤地去开门; 认出了为首的几位,皆是高官权贵家的公子,尤其是中间那个拉着脸的朱红色锦袍的,伙计更是认识; 是英国公家的小祖宗。
但他认识归认识; 却不能随意让这些个年轻公子进姑娘家的雅间; 于是稍稍作揖,谦卑道:“不知诸位公子有何贵干?”
“里面的几位姑娘都是英国公秦家的; 这位是秦二郎; 你说我们有何贵干?”
瞥了那伙计一眼,裴子风有些急不可待。
“是谁?”
秦琳和秦玥都不在; 宁姝又不是秦家人,秦珠便是年岁最大的姑娘; 理应出面。
她恍惚间听到了秦二郎这三个字; 秦珠不敢马虎; 赶紧过去了。
秦珠果然没听错; 一到门口; 就看到了那道十分扎眼的红袍; 只是看起来有些阴沉沉地。
“二哥哥怎会在此?”
蓦地见了那么多外男,虽然都是堂兄的好友; 偶尔也见过几面,但她们一屋子始终都是未出阁的女眷,断然没有随意同外男共处一室的道理。
因此; 秦珠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后; 并没有不分轻重地邀请他们进去; 只是问起了秦琅。
然秦琅还未答话,裴子风率先抢话道:“秦家妹妹好; 方才我们就在对面酒肆,瞧见妹妹们,便过来了,不知妹妹们可曾吃过,若是没有,便让裴某请客如何?”
裴子风笑嘻嘻地,隐约瞥见珠帘后那道纤纤丽影,心神荡漾不已。
秦珠看着门口这一大堆外男,心想这裴家公子是不是睡迷了,那意思很是明显,不只是请客,估计想参与到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中间来。
“裴公子说笑了,屋里都是家中一些未出阁都的妹妹,你们都是外男,除了二哥哥,怕是要让各位哥哥失礼了。“
秦珠性子虽大大咧咧,但不至于犯糊涂,神色歉疚地摆明了态度。
包括裴子风在内,经过了脑门一热后,再被秦珠婉拒,不由都讪讪笑了起来。
“是……是我等唐突了,这就离去,这就离去……”
裴子风也意识到了错处,连忙赔礼,就要退走。
然大伙都跟着转身了,就见秦琅不仅没跟上来,还扭头跟他们告别道:“我就不同你们去玩了,你们自个走吧。”
说完,也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一脚就越过秦珠踏进了雅间,让秦珠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念着确实是自家兄弟,虽动了动嘴,也没拦着。
雅间内,宁姝刚想探出头去看看秦珠那边怎么回事,就听见珠帘轻响,秦琅这丧门星跟着一道进来了。
彼时宁姝正将身子没骨头地倚在圈椅上,手中团扇懒懒地摇着,一抬眼,正巧对上秦琅一双幽深晦暗的双眸……
他继承了长平长公主的丹凤眼,动怒时,只叫人觉得冷汗涔涔,但如现在这般,倒是叫宁姝不好判断了。
没有往日的骄狂,但也不是平日里那种似笑非笑的意思,那一眼望过来,宁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二哥哥怎么来了?”
秦珂正在吃饭前的小食,瞧见秦琅过来了,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秦琅仿佛被什么烫到了,转瞬间收回了目光,语气不自然道:“碰巧路过。”
秦珠在一旁解释道:“二哥哥方才就在对面的曼陀酒肆,瞧见我们便过来了。”
想起刚刚门外那一对外男,秦珠心头燃起了点火气,忍不住埋怨自家这个不着调的二哥道:“二哥哥你也真是的,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女眷,你怎么能将他们带来,若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
虽秦珠素来胆大,但也是头一次这般明目张胆地怨怼这位脾气乖戾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