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姝色表哥恶我-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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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怎么甘心,元节……”
说着说着,贺兰贵妃有些歇斯底里,一番话几乎是对着景宁帝吼出来的。
床上,景宁帝脸色又颓败了几分,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不打算再说了。
景宁帝知道,贺兰贵妃这般,他无论说什么都无用了。
长公主和秦进皆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根源于家务事的闹剧。
出手前,总得让陛下先审了再说。
“你太偏执了。”
良久,平息了心绪的景宁帝语气淡淡道。
“太子不仅是我选出来的,也是满朝文武选出来的储君,他是最适合从我这里接手江山的人,你们对太子下手,便已罪无可恕,如今又闹了今日这一遭,我也是无力回天了。”
景宁帝叹息了一声,眼中满是决绝。
“父皇说得怎么儿子听不懂了,好似如今我们处于下风一般,可外头都是我那好岳丈的禁军,姑父又在这里,父皇在指望什么?”
元弛看着父皇突然沉静下来的面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继而说道:“儿子先前说了,只要父皇乖乖写下传位诏书,便可以做个享清福的太上皇,绝对不会做忤逆不孝之事。”
“太子尚在,如何传位于你,三郎,莫要痴心妄想。”
景宁帝语气轻如柳絮,但却让母子两心沉了沉。
“他果然活着,是姑母和姑父的手笔吧?”
起初,听到太子尚在,母子两也是慌了一瞬,然想起自己有皇城禁军在手,元弛又镇定了下来。
长公主看着自己这个敢犯上谋逆的侄子,心中一时也是难免悲叹。
“三郎你太糊涂了,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回头了。”
母子两人对此置之不理,只是将明黄的绢帛铺开,墨研好,催促床上的景宁帝来写诏书。
景宁帝扫了眼贺兰贵妃身后的禁军,语气如先前一般失望道:“王祁这老东西竟然也生了二心,你娶王家女果然是不安分,还有私兵,这些年倒是做了许多……”
看着仍旧慢悠悠的景宁帝,母子两的耐心也渐渐消退了。
“父皇,我劝你不要……”
“啊……”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生生将元弛的话打断了。
“怎么回事?”
听见外面兵戈声又起,元弛心中大惊,斥责道。
也就在此刻,一满脸是血的禁军冲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元弛跟前道:“三殿下不好了,秦小将军领着北衙禁军攻进来了,人数远多余我们,已经顶不住了,他们……他们还带着太子!”
本就已经惊惧不已,加上最后那一句,母子两人脸色骤变。
“北衙禁军如何能进来,又如何得知我们举事的消息!”
那禁军小将早已吓破了胆,什么也不知,只顾着摇头道:“小将也不知是哪里进来的,所有城门明明都未曾被攻破……”
“是暗道。”
景宁帝十分合时宜地将答案告诉了母子两人,继续道:“皇宫中有一密道,只有历任君主才知,密道连同北衙军营与内宫,以备不时之需,我本也不想用它,但你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难以掩饰的悲怆蕴含在这几句语调平缓的话中,也让母子两人脸色苍白了起来。
景宁帝自床上起身,长公主见兄长虚弱,忙不迭上前扶着。
眼见大势已去,怨愤之下,贺兰贵妃悲笑出声道:“原来这就是你的谋算,就等着我们落网,你真是……好狠的心!”
景宁帝面上怒气起,反驳道:“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又怎会这般,终究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走到了这一步!你若是及时收手,我……”
“罢了。”
景宁帝一股劲突然散了去,叹息道。
乾元殿外,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执剑冲杀而来,身后是黑压压的玄甲军,太子元弘位于身侧。
就在两方就要再度交战之时,少年振臂高呼道:“太子殿下与北衙禁军在此,莫要负隅顽抗,为虎作伥,此时缴械投降,或可饶其性命!”
禁军本也是守卫皇城的将士,北衙禁军亦是护卫国朝的勇士,秦琅不希望两相残杀,血流成河,能不战而胜,才是最好的结局。
领着北衙禁军和储君的秦琅十分慑人,几乎是几息间,禁军将士便想通了,自第一个放下武器的开始,陆陆续续都缴械投降了。
乾元殿,听着外面的降音,剩下的禁军也生了退缩之意,纷纷朝着景宁帝跪拜而下。
就连元弛驯养的那些私兵,也开始摇摇欲坠。
“舅舅,爹娘,我来晚了!”
少年声音本是清亮的,但冲杀了一阵,有些沙哑,又带着几许杀伐过后的戾气,带着还在染血的剑,径直踏了进来。
“也不晚,算你小子及时。”
秦进展露了一丝笑,神色安定。
“父皇……”
随之跟进来的太子唤了一声,神色欢喜地拜在了景宁帝跟前。
如此,大局已定。
……
漱玉殿,宁姝装虚软已经装得浑身僵硬,但仍不见外头有什么变故,就在她准备装作药效过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时,外头起了喧哗。
宁姝哪能不怕死,连忙又趴了回去。
又是一阵甲胄摩擦碰撞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先前的禁军进来了,宁姝正担惊受怕着,就察觉到有道脚步声往她这边来了。
宁姝抬头去看,神色怔住了。
这不是吹了冷风在家养病的某人吗?
此刻这个本该在家养病的某人穿着一身玄甲,腰间还挂着染血的长剑,脸上身上都沾着或多或少的血迹,就这样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
她甚至都忘了动动身子,告诉秦琅自己没中药。
“对不住,我来晚了……”
才抬了一个手指头,宁姝就听到少年神色带着疼惜,语气歉然道。
第96章 请期
腊月初; 盛京城内风波初定,百姓又照常过起了日子。
不仅如此,因着临近年关,家家户户比以往更喜庆了。
对老百姓来说; 贵人层面发生的事; 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小日子; 他们转头就忘了,继续去经营他们的小日子; 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贺兰贵妃没活过腊月; 被陛下一杯毒酒送上了路,三皇子虽没被赐死; 但也被流放了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王家也因为跟随三皇子谋反而被举家抄没; 其中; 三皇子妃在临近下狱时被把出了喜脉; 腹中已经有了将近两月的身孕。
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昔日的三皇子妃王芸默默流着泪。
景宁帝到底存着一丝不忍; 虽三子犯下谋逆大罪; 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算作他的孙子; 景宁帝无法狠下心将这孩子也置于死地。
最后,除却王芸外,王祁被斩; 家人悉数沦为官奴。
听到最后这一判决; 宁姝并不意外; 贺兰贵妃虽是陛下数十年的宠妃,但身为君主; 一旦有人威胁到了皇权,就算是挚爱,也得剪除。
王芸这孩子来的及时,算是救了她一命。
早听这王家千金身子一向不好,若没有这孩子,像家中其他女眷一般为奴为妓,那样柔弱的身子和性子,怕是不久便遭不住香消玉殒了吧。
她虽与没同这位三皇子妃有过什么交流,但就凭着那几面和京中对其的风评,应当就是个单纯柔弱的,可叹家人糊涂,走到了这一步。
然终究是别人家的事,宁姝叹了几句便不想了。
有罚便有赏,在此次祸事中及时救驾的秦家获金银田产不说,亲自领北衙禁军来镇压谋逆的秦琅被亲舅舅提拔成了羽林中郎将,是个从四品下的武职。
那对在太子危难间救其性命并收留太子的宋家祖孙也得到了封赏。
不仅被赐了个安身立命的宅子,金银钱帛,陛下更是给了宋家小孙女一个福善县主的诰命封号。
见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宁姝也打心眼地为其高兴。
然又听秦珠那妮子与她闲话时,偷偷道了个隐秘。
说太子本不欲这般感恩人家,曾向陛下提出纳那个宋家的小渔女进东宫,当个良媛,只不过被小姑娘清醒地婉拒了。
言自己位卑粗陋,不堪为储君良媛,只想陪着爷爷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
父子两皆是如出一辙的仁君,见人家不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封福善县主,赐了许多能让这对祖孙安身立命的宅田金银。
宁姝想起西市那一日,小姑娘清澈温暖的眼眸,心里更是赞了一句通透。
……
天气愈发的冷,宁姝近来在外走动得也少了。
也是因为习惯了扬州的暖冬,乍然过来了盛京,宁姝不习惯是难免的。
不同于宁姝的怠懒,秦琅自打宫变风波结束后便愈发地殷勤,先不提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这一茬,更是有点什么新奇玩意好东西就往宁家送。
珠宝首饰那都是最寻常的,还有些姑娘们一惯喜欢的稀罕玩意,甚至还有不知哪里买来的反季节绿叶菜,隔三岔五地就往她家送。
起初宁姝还没参透秦琅的小心思,但渐渐地,她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什么。
秦琅这般费力讨好,应当是三皇子倒台了,自己会向他退婚吧。
也怨她将心思藏得太深,才让秦琅这样患得患失的。
感情定了,那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宁姝觉得自己这番心思也该让秦琅知晓了。
念此,宁姝竟有些紧张。
在决定心意的第二日,宁姝便拜托去伴君的爷爷为她的婚事请个婚期了。
宁季诧异地看着孙女,以为孙女是心急了,笑呵呵道:“婚期是秦家要操心的事,阿蛮这是心急了?”
宁姝被爷爷说得有些臊了,藏起心里的那点羞意,坦坦荡荡道:“就当是向陛下讨个吉利的彩头,定个良辰吉日,爷爷就应了吧!”
这点要求,宁季自然不会拒绝,带着孙女的期盼便进了宫。
请期的第二日,英国公秦进下朝后便被大舅哥留了下来,在乾元殿偏殿密谈了许久,又是隔了一日,景宁帝亲自为小外甥定了婚期,放在了明年开春的三月初二。
因是天子亲自为新人选取的婚期,这事不过一日便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自然也让身为话题主要人物也知晓了。
秦琅生怕被宁姝误会以权强娶她,巴巴地跑来宁家,却被告知家中姑娘随着自家妹妹去城外的温泉山庄了。
自不必问那温泉山庄在哪,因为那是母亲的陪嫁,冬日里,秦琅偶尔也会去泡一泡暖暖身子。
心中记挂着事,秦琅也没心情在家里等着,转眼便策马往城外那温泉山庄去了。
凛冽的冬风吹在面上,其中的寒意刺得他阵阵发疼,但他没心思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想寻了人将事情解释了,让人不要误会了自己。
然到了温泉山庄,秦琅仿佛也是被里面的热气烘着了,发僵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里头都是女眷在泡,就算都是自家妹妹还有定了亲事的未婚妻,秦琅也不好无所顾忌地踏进去。
秉着规矩礼节,秦琅心焦地在山庄口踱步,来来回回地走,将温泉山庄的婆子都快要看晕了。
“外面冷,二公子要不进去坐坐?”
有个婆子看不下去了,劝了一句。
秦琅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踱步道:“无碍,想必也快出来了,你们不必管我,自去做自己的事。”
婆子听了也便不再劝阻,回去守着姑娘们泡温泉了。
秦琅就这般在寒风中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就在他忍不住吸鼻涕的时候,墙内传来了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其中那道如莺啼燕语的声音,秦琅瞬间就捕捉到了。
浑身的冷意和僵硬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秦琅在门口翘首以盼。
刚美美泡完温泉,同小姐妹聊着闲话,宁姝还没踏出门槛,打眼就瞧见了站在寒风里紧张兮兮的少年。
不止宁姝,秦家姐妹也看见了这个二哥哥,皆笑嘻嘻地开始打趣她。
“呦,不知道还以为二哥哥放了眼睛在姝儿身上,真是到哪都能找着。”
“瞧二哥哥应当在风里站了许久了,定然一颗心都凉成渣子了,姝儿还不过去暖暖!”
秦家几个姑娘都是玩熟了的,嘴上功夫也是了得,直将宁姝说得没辙。
掐了一下秦珠腰上的软肉,宁姝嗔道:“就你厉害,我就等着你以后遇着了良人消遣你了!”
秦珠倒是不以为然,虽宁姝说去。
“尽管我去,本姑娘可不怕!”
一群姑娘嘻嘻哈哈了一阵,看出了秦琅明显是有事找过来的,也就不在人家小两口之间碍事了,乘着牛车先行了一步。
“你有事要说?”
将秦家姑娘送走,宁姝转过头,语态沉静。
许是刚泡完温泉,少女双颊红润,像擦了胭脂,眸色水润清亮,若潺潺溪流。
鬓发也带着些未干的水汽,衬得人越发湿漉漉了。
秦琅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跳得差点忘了正事。
“有的。”
“舅舅定婚期的事情,并非出自我手,你千万别误会,我还是那个意思,你若是不愿,我便、我便……”
想起那个不想提及的词,秦琅像是嗓子眼里卡了东西,愣是说不出来。
“便什么?告诉陛下咱们的婚事是假的,然后我家去触陛下的霉头退亲?”
宁姝承认,她是有几分恶趣味在的,总会被秦琅这小模样挑起来,忍不住逗弄一番。
然后,宁姝不出意料地看见秦琅又慌又丧气的小模样,引得她压根憋不住笑,垂眸轻笑出声。
秦琅察觉到宁姝笑了,愈发不知所措了。
她被自己气笑了吗?
此时的秦琅根本不敢说话,就怕说错什么惹人不高兴。
几息过后,宁姝笑够了,残留笑意的面上飞快地掠过一抹极淡的羞涩。
“我知道不是你……”
一句话将少年安抚了下来,正待秦琅刚想说什么,宁姝下一句话就将他震住了。
“因为这是我干的。”
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行径,宁姝不管少年惊愕又带着几分呆滞的反应,继续嘀咕道:“三月初二是个好时节,不算冷,也不会很热,那日过后便是上巳节,等睡醒了正好可以去曲水踏春,岂不美哉?”
宁姝鼓着勇气含着笑说完这些,就看见少年的眼眸越来越亮,像是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让人不敢直视……
宁姝藏于心底的羞臊一瞬间全都冒了出来,一股脑往主人面颊上涌。
宁姝虽看不见自己,但察觉到了自己脸上铺天盖地的热意,忍不住想要低下头,不想被秦琅看到她这一刻的弱势。
阴影罩在她头顶上方,宁姝感受到欺身而来的热意,心头紧张,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一步,但身子刚动,就被少年捏住了手腕。
“你答应了?”
秦琅虽反应慢了半拍,但并不傻,即刻听出了少女话中的意思,心中的欣喜差点冲破胸膛这层堤岸。
见人要逃,他伸手便制住了,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衣料捏在了少女触之纤弱的腕骨上,让人挣脱不开。
想来是太过激动,少年气息不稳,但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吐了出来,像是一张遮天的网,密密地将宁姝网在了里头。
有些喘不过气,宁姝呼吸急促了起来,像是身前的空气被夺走了。
少年的问话轻柔又郑重,却让宁姝心跳如鼓,紧张得手心开始出汗。
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教导她要大方磊落,应该像个百鸟之王一样骄傲,但她此刻就是有些不成气候。
腕骨上,与少年指腹相触的地方,尽管未真正肌肤相触,但仍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酥麻感在乱窜,让宁姝心神大乱。
她不愿露出羞怯的情态,便强撑着气势,仰着脸,尽力想摆出一副骄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