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姝色表哥恶我-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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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刚转醒的秦琅正艰难地想要坐起来,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伤成这样,还敢乱动,不怕死啊……”
说是左胸口中了一箭,救了一晚上才止住血将人捞回来,竟还敢作死?
宁姝骂了一句,赶紧上前去搭了把手。
戟安是个极有眼色的,见宁姝来了,将汤药搁在床头的案几上,叮嘱一声记得喝药就出去了。
临关门,戟安隐约听到自家公子故作可怜地同宁姑娘说自己拿不起碗。
真装。
戟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上回还端得行云流水呢,宁姑娘一来就端不动了,当真是拙劣。
屋里头,宁姝听了这话,倒是没怎么怀疑,毕竟伤那么重,连带着身子乏力也正常。
看着少年虚弱无力的模样,宁姝心中是愿意倚着他的。
拿出幼时给阿弟喂药的姿态,宁姝端起那碗汤药,舀起一勺药汁,甚至还贴心吹了吹,便往秦琅嘴边送去……
然举了几息,秦琅都没喝,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宁姝狐疑,骂道:“那箭射你脑子了?快喝啊,等会就要凉了……”
被宁姝这么一骂,人倒是缓过来劲了,将唇边的勺子叼住,老老实实地咽下了药汁。
宁姝见状,又舀了一勺,秦琅仍是老老实实将其喝了下去,那乖顺的模样,比小时候的阿弟可顺眼多了。
只不过每喝一口,他都直勾勾地瞧自己,倒让宁姝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缓解空气中的暧昧与尴尬,宁姝转移话题道:“咳……你身上的伤三五日也好不了,要不然婚期就往后延一延吧,届时身子也能爽利些。”
宁姝本想着,昏睡中犯糊涂,清醒时应该就能想得开了,遂抱着秦琅一定会答应的想法。
但这回她又想错了。
“不用。”
秦琅摇头,神色苍白但坚定。
“今日二十七,离初二还有三日,这三日虽不能让伤彻底痊愈,但去迎你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等不及了,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明日就娶你。”
宁姝被说得哑口无言,甚至有几分羞恼。
“那你恨不得去吧。”
将最后一口汤药喂给秦琅,宁姝白了他一眼,啐道。
确定了秦琅无恙,宁姝又说起了他在战场上的鲁莽之举。
“你下次切莫这般冒进了,还以身为诱饵,差点被突厥人射个对穿,舒服不舒服?”
虽然未曾亲眼瞧见那等险境,但宁姝大抵可以想象得到那到底有多危险。
战场本就是个能让人随时丧命的地方,宁姝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变寡妇。
秦琅趁机握住宁姝放在膝上的手,眸色温柔缱绻,似有千言万语。
“这不是眼看着咱们婚期越发近了,我便想快些结束战局,好快些回来娶你,这才用了一次冒险的法子 ,但老天爷助我,你看,还不是让我安全回来了。”
“你是该感谢老天爷,让你这么福大命大,要不然我铁定换个!”
见他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姿态,宁姝气哼哼道。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笑中带着几分笃定,语气平和。
宁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叹气道:“那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那是自然,毕竟我也就娶你一回。”
少年笑容粲然得好像春日里天边的太阳,耀眼却不刺眼。
宁姝不自觉露出了笑,也带出了脸颊两侧的梨涡。
眸光一闪,秦琅意动道:“我眼睛里好像进脏东西了,你过来些,帮我瞧瞧。”
宁姝不疑有他,想着秦琅现在虚弱,便倾身凑了过去。
然宁姝才挨到跟前,眼前虚影一晃,脸颊肌肤便贴上了一双温热的唇。
对方力道恰好地在她唇畔脸颊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离开。
“你偷袭我?”
双目对视,宁姝嘟囔了一句,刚想撤开,就被秦琅勾住了后脖颈。
两双眸子一发不可收拾地纠缠在一处,仿若天雷和地火,热烈非常。
就在暧昧的气氛到达了一个顶点,两人那对早已渴望对方的双唇就要触碰在一起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宁姝辨得出来,这是爹爹的声音。
还有一道,秦琅也辨得出来,是他老子的。
电光火石间,两人若无其事地分开来,一个假模假样地整理鬓发,另一个继续装虚弱。
两个大老爷们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甚至有些规矩的过分,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宁江作为未来岳丈,自然也是要关心准女婿几句的。
长辈来了,两人便老老实实的,直到分开。
秦琅可以说是眼巴巴看着人走的。
这一幕被秦进瞧见,惹得秦进发了笑。
“别看了,还有几天就大婚了,想想你自己到时候别急得乱转就行。”
抛下这句话,秦进交代了一声好好养伤便走了。
留下秦琅细细品了这话半天,好半晌,他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也四天了,轻点应该可以吧?”
不过,他这番自言自语,注定没人能解答。
……
三月初二,吉日,宜嫁娶。
由景宁帝亲自挑选出来的良辰吉日,天下人无不羡慕。
加之秦二郎又用这次的功勋换了天子舅舅亲自来为其主持婚仪,可谓是让无数姑娘看红了眼。
虽说小外甥不要什么封赏,只要自己去为他主婚,但亲眼瞧见小外甥为保护他的江山受了那样重的伤,景宁帝压根不能这么草率,还另外赐封了个宣威将军的武散官,是个正四品。
过犹不及,树大招风。
小外甥尚未及冠,便已到了这种程度,景宁帝不能封得太过了。
然爱屋及乌,既然封不了小外甥,那就都给小外甥的媳妇。
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景宁帝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于是乎,在婚仪那日一早,宁家就接到了册封宁姝为郡君的圣旨。
宁家上下都是始料未及的,但知道这是陛下给秦宁两家的脸面,宁家话欢欢喜喜地应了。
就是苦了宁姝,本为了今日的繁琐婚仪想多睡一会,没想到竟被这天赐的脸面给吵醒了。
接了圣旨,爹爹给了传旨的内侍一些吃茶钱,将人送走了。
宁姝想着黄昏后才会来接亲,便又钻回去睡了。
直到日上三竿,姑母进屋来催了,宁姝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两个丫头仿佛比她这个要嫁的人还要兴奋,见她洗漱慢悠悠地,都恨不得代替她。
洗漱完毕,宁姝慢悠悠地用着厨房送上来的的鱼片粥和金乳酥,宁姝悠闲又自得。
宁家在盛京的亲眷不多,也就姑母一家,因而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少。
虽亲眷很少,但宁姝这里可一点不冷清。
秦家姑娘们趁机跑了过来,包括已经嫁出去的秦琳,还有弟弟妹妹,都扎在一起,热闹翻了天。
宁家遣去为新房铺床撒帐的婢女婆子也都回来了,外头宾客也渐渐到了场,宁姝便不能悠哉玩闹了,开始让妆娘给她上妆。
妆娘被唤作丽娘,是盛京首屈一指的妆娘,人长得温柔和善。
宁姝不喜太过浓厚的妆,便对丽娘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丽娘点头应道:“妾身本也是这个意思,宁姑娘美貌天成,灵气斐然,若是脂粉太多反而俗气,不若淡妆为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
丽娘很是利索,妆成后尽是一片夸赞之声。
尤其是秦家姐妹,促狭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宁姐姐平日都将二哥哥迷成那般了,今日这般倾国倾城,二哥哥定是要走不动道了!”
“肯定变成呆头鹅,嘻嘻……”
几个姑娘一唱一和的,宁姝思绪也往洞房之夜飘了几许,竟也有些难为情了。
换婚服的时候,趁着人少的间隙,姑母悄悄凑到自己跟前,暗暗往她怀里递了个薄薄的小册子。
“这事本该你娘亲来的,但你娘亲早逝,便只能由姑母代劳了,这东西是洞房之夜瞧的,让你与二郎好过些,记得将它藏到箱子里带过去。”
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个什么,姑母两句话一说,宁姝隐约间全明白了。
耳后攀上滚烫热意,宁姝低低应了一声,便偷偷藏好了。
繁琐厚重的嫁衣上身,珠冠翠玉、金簪花钗都往头上妆点,宁姝也体验了一把秦琳那日的感觉。
待到一切都装点好,外头传来了喧哗声,不像是宾客的。
“是姑爷来了!”
燕语满脸兴奋地道了句,惹来宁姝嗔怒。
“你家姑娘我还没同他拜天地呢,就叫上姑爷了?”
燕语脸红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姑娘莫害臊了,也不差这一时了!”
“去你的,胳膊肘往外拐……”
宁姝笑骂道,引得一屋子都哈哈笑了起来。
宁宅外头,秦琅正精神抖擞地带着人叫门,那一张脸,比三月的桃花都艳丽。
许是知道这个新女婿伤势未痊愈,宁家人弄女婿时也收敛了许多,但收敛着发现,人家龙精虎猛的,根本不用她们手下留情,于是乎,一个个放开了些。
秦琅也知自己不好大幅度乱窜,便嬉笑着受了些棍棒,只不过都是用背受的,他皮糙肉厚,女人家的这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他过五关斩六将进了如意院,终于见着了人。
第99章 眷属
一身刺金绣翠的火红嫁衣; 隐隐可以瞧见那窈窕的腰身,一把却诗扇将那张秦琅朝思暮想的脸遮掩而下,能看见的,只有满头华翠; 珠玉钗环。
饶是如此; 秦琅已经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压下心底的激动; 牵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秦琅只觉得握住了他的一切。
到了正厅; 一对新人拜别了长辈; 宁姝甚至从爹爹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哽咽。
一时间,宁姝心中竟也有几分酸胀。
但大喜的日子; 她不能哭,几番忍耐; 但出了宁家大门; 站在婚车跟前时; 宁姝终于是忍不住了; 泪珠开始往下洒……
出嫁的女儿难有不掉眼泪的; 众人瞧见新妇在扇后偷偷抹泪时; 都不以为奇,只是唏嘘着。
莺声和燕语见姑娘掉眼泪了; 都赶忙来劝,然还没说什么,就被新姑爷抢了先。
“怎么哭了; 莫不是此刻后悔了; 不愿嫁我了?”
少年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几丝惶恐; 连红绸都随着晃动了几分。
秦琅实在是太过患得患失了,总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惹了人家突然改了口。
尽管看不见秦琅的表情,宁姝还是能预想到秦琅是何种模样。
怕这厮又让人看笑话连累了她,宁姝微微侧脸,破涕为笑道:“胡说什么,谁家新嫁娘不哭,没说不愿,别再问了……”
秦琅这才定下神来,松气道:“那便好,都快将我吓死了,快,上车……”
生怕人跑了似的,宁姝都是被催着上得婚车。
闹了这么半天,天色也暗了下来,迎亲仪仗燃起了火把,穿行在坊市中,半途遇上了障车讨喜钱的路人,秦家也是大大方方地给了。
撒谷豆,跨马鞍,越火盆。
过了这一系列驱邪纳福的流程,宁姝踏进了秦家的门,第一次,以秦家媳妇的身份。
宾客喧哗声盈耳,还有些大胆的娃娃凑过来看她这个新嫁娘,宁姝开心的同时还觉得一惊一乍的。
还有一点,扇子虽轻,但举扇久了着实手酸。
好在拜完了秦家的长辈,宁姝终于得以回新房歇着了。
红绸挂满了整个新房,硕大的喜字也贴满了窗子,桌案上的龙凤喜烛正不知疲倦地燃着,入目皆是满目刺眼的红,处处透着喜庆与欢乐。
同秦琅坐在喜床上,喜婆大声念叨了一堆吉祥话,分别剪下新人的一缕头发,牢牢系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这等事,一生一人也只一次,若是续了弦,也是不能再结的。
看着两缕发丝在喜婆手里缠绕成一股二人心思微妙。
待与秦琅完成了结发之仪,新郎官被拉出去陪客人。
两个丫头将屋门一关,见都是自己人了,宁姝将扇子一丢,大剌剌往喜床上一躺。
“哎什么东西硌我……”
刚一挨到床,背就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宁姝疼得喊了一声。
莺声过来瞧了一眼,笑意便爬上了嘴角。
“姑娘,是枣生桂子硌得你!”
宁姝闻言,愣了一下,讪讪笑出了声,默默将这些个硌人的玩意推到一边去,重新舒坦地躺了下去。
燕语想着这繁琐的婚仪折腾人,姑娘肯定饿了,便凑过来问道:“姑娘饿不饿,我去厨房拿点吃得来?”
被这么一问,宁姝确实有些饿,便应了。
秦家本就是熟悉她这位表姑娘的口味的,如今人成了自家的少夫人,侍候起来更是殷勤备至。
见燕语过来要吃的,二话不说便烹调起来。
一碗热热的乳粥,搭配两个烤得金黄酥脆的肉馅胡饼,还有一小碟香甜软糯的玉露团。
宁姝这一顿饭用得心满意足。
前厅宴席也接近了尾声,宁姝估摸着人也快回来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将自己收拾了一遍。
卸去满头华翠,褪下繁重的婚服,还有面上的妆粉胭脂,宁姝恢复了清爽。
两个丫头也将残羹收拾了,规规矩矩在外面等着。
断没有小夫妻新婚夜丫头一直守在里面的。
宁姝见四下无人,突然想起了姑母白日给自己的东西。
也怕被两个丫头知道笑话自己,宁姝蹑手蹑脚地找到了自己那个装册子的箱子,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压在最底下的册子给翻出来。
那是一本封皮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的光秃秃册子,宁姝虽还未打开,但心里隐隐知道这是什么,难免有些心慌。
但该来的总要来,宁姝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
春日的夜晚不再凄寒,草叶间的虫儿也渐渐冒了头,开始阵阵鸣叫。
宴席上推杯换盏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庭院中到处是饮醉的宾客被自家仆从半搀着回去,一步三回头的,满身酒气,一脸的醉态,似是还要再说什么。
芙蕖阁内室,新房中。
宁姝抬起一张犹如猴屁股的脸,眸中情绪翻涌,似羞似慌。
以往已经成婚姐妹们说得只言片语都有了具象,那一帧一幕,都让宁姝这个大姑娘看得脸红。
今夜她与秦琅也要这般?
当真是让人羞耻,宁姝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桩事。
她和秦琅还算是婚前相熟的,那些父母安排相看,还没相处几次的夫妻又该是如何心情?
宁姝实在想象不到。
正当宁姝像个无头苍蝇在屋里乱转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轻快急促,宁姝辨得出来,那是秦琅的。
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宁姝慌乱间就把册子塞到了枕下,然后像之前一般,举着扇子老实坐着。
新婚夜,她还是文雅规矩些吧。
“姑爷……”
隔着房门,宁姝听到了莺声和燕语喜庆欢快的声音。
“嗯。”
少年虽只是嗯了一声,但只那一个字,便透着浓浓的喜悦。
房门一开一合,人走了进来。
宁姝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如鼓,甚至执扇的手都颤了颤。
同喜欢的人成亲,没有人心中会毫无波澜的。
一片阴影落在身前,将自己全部罩住,宁姝隐约可以看见艳红色的袍角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知怎得,宁姝此刻见他来,有种难言的危机感,只想用手中这把扇子将人挡在外头。
秦琅见人左躲右躲,忽地生了一计。
就在宁姝满心紧张时,忽地,秦琅蓦地蹲了下来,从下往上将垂眸的宁姝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