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姝色表哥恶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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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道二郎他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景宁帝也只觉得是少年轻狂罢了,况且这么多年也没做过什么丧天良的事,顶多给他惹点小祸,都是景宁帝能摆平的,景宁帝倒也愿意惯着秦琅。
却不想今日叫他瞧见了这小子欺负姑娘家。
今日能进宫的姑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亲蚕礼邀请的都是内外命妇,带来的女孩子们也是出自勋贵之家,如今就这样光天化日被这小子欺负,怕是明日参英国公府的折子都能堆满他的案头。
“那小姑娘,怎么有些眼熟……”
然就在这时,景宁帝一直闷不做声的老师在旁边嘀咕了一声,面色疑惑。
“快过去拦下他,这小崽子,天天给朕闯祸,看朕如何打他板子!”
景宁帝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佯装发怒,对着身边侍从下令道。
然还没等到侍者过去拦人,就看见姑娘跑向的那头来了人,一看身形气质景宁帝便知那是他的大外甥。
只见大外甥快步迎过去,将那姑娘护在身后,将两人的你追我赶阻了下来。
那姑娘也很是自然地躲在了来人身后,虽看不清面目,但不知怎的,景宁帝也能感受到那姑娘的滔天怒火。
景宁帝再不敢耽搁,带着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这厢,宁姝被秦琅拿着蚕追得肝胆欲裂,上气不接下气时,她瞧见了前面快速奔来的世子秦珏。
像是看见了救星,宁姝哇得一声借着秦珏伸过来的胳膊躲在了他身后,一张脸由于经过激烈地奔跑而通红一片,远远看去,可谓是灿若烟霞。
“阿琅,你在干什么!”
秦珏将人护在身后时,犹能听到姑娘家疲惫的喘息声,听起来甚是可怜。
第12章 惩罚
秦珏与弟弟一起长大,自然知晓弟弟不是那奸邪之辈,但就着眼前看到的情景,人家姑娘再在前面跑得花容失色,弟弟在后面猖狂地追着,若是外人来看,定会想岔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见兄长不知怎的迎面过来,宁家丫头像寻了靠山一般躲在了兄长后头,那般亲昵与自然,秦琅不知怎的,就想着将人再追二里地。
“我不来,由着你再发癫吗?”
作为兄长,秦珏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宁姝有了庇护她的人,终于歇了口气,恢复了些力气,越过身前的秦珏看着那笑意还未完全褪去的秦琅,心里气得要死。
“没事吧?”
回头瞧宁姝,秦琅面色温和了几分,担忧问道。
待看清宁家表妹的模样,秦珏眼中愧疚更甚了。
宁姝因着今日要进宫看爷爷,特地打扮了一下,梳了个漂亮的灵蛇髻,发髻顶端簪了一朵牡丹垂蕊的金丝玉珠花,又在两鬓簪了富丽贵气的花树钗,甚至还戴上了不经常戴的翠玉耳珰,换上了最喜欢的石榴裙,整个人精神极了,也美丽极了。
谁成想被秦琅这混账东西捉弄了一下,披帛也不知挂在了哪里,簪环也逶迤在地,头上拧得精神十足得灵蛇髻也松垮了起来,更别提鬓边落下的碎发了。
别提多失礼了。
这般模样,秦珏看得真切,都不知该怎么收拾自己这个弟弟了。
“有事,当然有事,大表哥一定要重重罚他才是!”
宁姝本就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见有人为她主持公道,立即就跳出来告状了。
秦琅这厮,她一个姑娘家明着斗不过,秦珏身为兄长还治不了吗?
“你就仗着我哥在,刚刚怎么不敢那么嚣张?”
秦琅见宁姝又开始张牙舞爪地,又捏着蚕在宁姝眼前晃了晃,终于如愿又将人吓回去,面上露出得意的笑。
“秦琅!”
见到弟弟手中捏着的那条被折腾地半死不活的蚕,秦珏心里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姑娘家多数都怕这个,想必是弟弟拿这东西吓唬得人家,好在不是最恶劣的情况。
被弟弟气到的同时,心下也悄悄松了口气。
然看着弟弟这死不悔改的模样,秦珏还是肃起了一张面容,决意管管这个顽劣的弟弟。
听到兄长为着宁家丫头连名带姓地斥他,秦琅面色不忿,刚要说话,耳畔便响起了熟悉又威严的声音……
“死小子,你最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景宁帝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面上没了平日里见着外甥的笑,已然是一副沉沉的模样。
景宁帝身侧,宁太傅一张老脸比之更甚,整个人都是不善的。
就在刚才,老人家走得近了,终于认出那被秦家二郎追了半条湖的姑娘是他刚来盛京的孙女,宁太傅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一边是自己的亲亲外甥,一边是自己的老师,景宁帝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心里叫苦不迭。
当太子元弘知晓被琅表弟追着跑的姑娘是太傅的孙女时,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笑开了花。
这个无法无天的表弟今日算是踢到铁板喽~
父皇最是敬爱这位老师,如今老师的孙女在眼皮子底下被外甥给欺负了,看父皇这回怎么偏宠他。
元弘与长平姑姑家这两位表弟关系不错,但仍受不住小表弟这不着调的性子,偶尔想着有人来管教一番,让他吃个鳖就好了,也让他见识见识。
如今眼前正是一个机会,元弘拭目以待。
听到又来了人,秦家两兄弟和宁姝都分神看过来,秦家兄弟一眼便看见了舅舅和身畔脸色黢黑的宁太傅,神色不受控制地变了变。
宁姝则是看见了救星。
“爷爷!”
宁姝虽在扬州长大,爹爹也不能擅自去京城看爷爷,但爷爷每年都会坐船回来瞧她们,宁姝自然认得出爷爷的模样。
本不是什么软弱的性子,但受了欺负,碰上亲人在场,宁姝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眼泪将落不落。
本来看见孙女被秦家那个混不吝欺负,宁太傅就一肚子气,孙女又一身狼狈要哭的模样,老人家火气上来了。
“陛下,秦家小子如此欺我孙女,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老太傅接近古稀的年纪,满脸愤慨地就要行大礼,景宁帝见老师这般,吓得赶紧将人半道扶起来,顺势给了外甥一脚,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甚是得陛下宠爱的秦二郎挨了一屁股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手里捏着的蚕也滚在了草地上,半死不活地扭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臭小子,都能欺负人家姑娘了,明日又想干什么!”
景宁帝踢完,总算看见老师脸色和缓一些了,他心里那个火大,对着外甥斥道。
他虽宠着二郎,但也不能将人宠坏了才是,该打的时候不能手软。
“舅舅……”
被舅舅这一脚踢得愣住了,秦琅像个呆头鹅一般坐在地上,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咳……”
这一瞬间,宁姝仿佛什么气都消了,躲在秦珏身后,不自觉溢出了笑,自知情况不对,赶紧干咳了两声掩饰了过去。
“参见陛下。”
一身赭黄色绣着龙纹的衣袍,又能说给这秦贱人一脚就给一脚,在这皇宫中,除了陛下再没旁人了,宁姝自然不敢怠慢天子,忙不迭上前行了一个颔首礼问安。
“宁丫头唤我伯伯便可,不必多礼,今日伯伯给你做主狠狠罚了这小子。”
本来就理亏,又瞅见人家姑娘被搞成这狼狈模样,景宁帝也不偏袒自己外甥了。
“丫头,快来爷爷这里。”
见孙女还躲在秦家大郎身后,宁太傅胡子抖了抖,伸手唤道。
他这个孙女,每次回去最是嘴甜讨喜,今日被欺负了,一定害怕极了,他一定要替孙女讨回公道!
宁季眼光如刀,统统甩在秦二郎身上,若不是顾及着多年文人的礼仪教养,他定要冲过去也给这小子一脚。
“爷爷。”
光顾着偷笑,宁姝反应过来自己还躲在秦珏身后,听爷爷唤自己,忙奔了过去。
过去才发现,不只有陛下,还有一个穿着黄袍,看起来病歪歪但矜贵儒雅的青年在那,宁姝心中猜出了这人是谁,连忙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是个很温和的人,听宁姝问安,朝她笑了笑,和气安慰道:“宁家妹妹受惊了,等会让宫人带妹妹回去梳洗一下。”
没有丝毫的锋利之气,太子元弘的姿态是宁姝见过的最平易近人的皇家贵胄。
“多谢太子关怀。”
宁姝顶着歪歪扭扭的灵蛇髻,想起还有秦琅,宁姝冷眼瞧去。
少年愣完,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撞了霉运,丧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用来吓宁姝的蚕宝宝也不知扭进了哪片叶子底下,秦琅也没心思管了。
“舅舅,我只是拿虫子吓吓她,没欺负她……”
当着人家长辈的面,秦琅气焰也去了五分,灰头土脸地嗫喏道。
“你这臭小子,这还不叫欺负!”
景宁帝闻言,抬手作势就要揍人,嘴里骂骂咧咧着,然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占人家姑娘便宜的奸邪之事,是不幸中的万幸。
“舅舅我错了,你罚我吧。”
秦琅看着虎视眈眈的宁家祖孙,舅舅怕是也没法偏袒他了,秦琅权当是今日运道不好,认下了这个罚,不作挣扎了。
众人见秦琅乖乖认罚,都觉得安生了。
尤其是秦珏这个兄长,生怕这小子倔劲上来犯了浑,连舅舅的话也不听,那便糟糕了。
景宁帝见外甥乖觉,满意地哼了声,打量了老师仍旧阴沉的面色,咬牙定了个罚。
“那便笞三十。”
景宁帝话一出,太子率先挑了挑眉。
这回父皇对表弟下手不轻啊!笞三十,就算幸运没伤筋动骨,也得在床上躺好几天了,这大概是表弟在父皇这受过最重的罚吧。
秦琅将笞三十听进耳,眼眸也是颤了颤,但还是撑着脸面神色恹恹地应了一声是。
大历的律法,从轻到重分为笞、杖、徒、流、死。
五十以下为笞,五十以上则为杖。
三十杖,可见这次事态不小,陛下也得严苛些了。
秦珏用着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弟弟,却未去说情。
这事确实是弟弟做错了,合该受些教训,三十便三十吧。
父亲母亲现在都不在家,估计只有祖母会为弟弟难过了。
就在随行亲卫要将秦琅拉下去时,有人发话了。
“陛下且慢。”
不是秦珏,也不是太子,更不是宁太傅。
是宁姝。
她来做这个好人,并不是她心眼多大,而是她权衡了一番利弊。
姑母还是英国公府的三夫人,而她也才刚住下没多久,跟秦家姐妹还打得火热,若是今日她不劝,真打了秦琅三十杖,回去怕是尴尬。
当然,宁姝才不会承认是陛下刚刚踹秦琅那一脚让宁姝看得很爽,气消了大半的缘故。
“宁丫头这是……不打了?”
景宁帝虽说也是个公平公正的人,但想到外甥可能被他打得一段时日下不了床,心里便泛着丝丝心疼,于是他话语里含着一丝期盼问道。
“不打了,陛下,毕竟宁家和秦家还有着姻亲,还是不要伤了两家和气为好,但我希望秦二郎能给我一个诚恳的赔礼道歉。”
给了爷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宁姝淡笑着,也不在意自身凌乱的发饰和衣裙,双手交握在小腹前,仪态端庄回道。
第13章 梁子
景宁帝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一听宁家丫头说完,便朗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呢,二郎既唐突了你,自然是需要赔礼道歉的,死小子,滚过来给宁丫头道歉!”
前脚跟宁姝说笑完,后脚便变了语气,唬着一张脸对着外甥道。
秦琅本做好了被打三十杖的准备,忽听宁姝改了口风,他脸色更难看了。
给那泼妇赔礼道歉,还不如被打三十杖呢!
“舅舅我……”
“闭嘴,赶紧给宁丫头道歉,要不然下次秋狩你就站朕身后抱剑,哪都不许去!”
这一句的杀伤力可谓是强悍,只见景宁帝将这话吐出,刚刚还不服气的秦琅便蔫了下来,一脸菜色地屈服了。
他站起身,朝着一眼便能看出眸色得意洋洋的少女处看了一眼,在天子舅舅的威严目光下,艰难地举起双手,对着宁姝的方向作揖。
“对不住……”
终于,秦琅拉下脸将这三个字吐了出来,面色尴尬,语气愤然,根本不敢去看宁姝的脸,因为他想象得出来,一定像个斗胜的公鸡。
作完揖,说完对不住,秦琅便犹如解脱一般要走。
但宁姝是什么人,她可还有气没消呢,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混账!
“秦二郎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次。”
宁姝也知道自己有一张和性子极为不相配的脸,故意佯装楚楚可怜,满面无辜地问道,誓要将秦琅气个半死。
“你这个……”
下意识地,秦琅便想同这扬州泼妇对上一场,奈何他刚起了个头,就察觉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眸光,都是满满的威胁。
秦琅熄火了,咬着牙恨恨咽下了心头的不忿,想着快刀斩乱麻,对着宁姝来了个长揖礼,脑袋垂得几乎跟作揖的手一般高度……
“今日是我对不住你,还望宁姑娘宽宥。”
宁姝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瞧着秦琅姿态诚恳声音洪亮,给足了她面子,宁姝也就不再计较,笑眯眯地让人起来了。
就连跟景宁帝辞别时,宁姝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起来心情不错。
与之相反,秦琅一脸菜色地离开了,也不知是不是回家去了。
宁姝才不会管那么多,转头就跟着爷爷去了他在宫中的住处。
宣微殿,地处于陛下的乾元殿后面,距离东宫也是极近,是一个极其适合宁太傅来往东宫和乾元殿的殿宇。
宫人来给宁姝重新绾了发髻,遗落在地上的簪环披帛也被宫人寻了回来,宁姝一番整理,再度齐整了回来,仪容端庄地同爷爷坐在宣微殿的软榻上。
喝了杯加了桂花蜜的温水,宁姝笑着对宁太傅道:“爷爷还记得我爱喝桂花糖水呢。”
宁季看着笑意明媚的孙女,想起刚刚孙女所受的欺辱,心下便是半怒半怜。
“今日之事还是委屈姝儿了,为了你姑姑……”
虽未完全说出来,但宁姝明白爷爷的意思,只笑着摇头道:“姑母那里确实是要在意的,毕竟是亲家,闹得太难看也不好,况且,爷爷,看到秦琅那厮被陛下狠踹那一脚时,我竟好像消了大半的火气,心里舒坦多了!”
宁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秦琅的嘲笑,圆圆的杏眼都被弯成了月牙一般,看起来狡黠又讨喜。
“你这丫头……”
宁季不理解少年人的情绪,喜怒便在顷刻间,叫他们这种老头子摸不透。
又问了一些扬州家中的事,譬如爹爹和弟弟的事,宁姝一一说了,宁季听着远在扬州的儿子的趣事,神色怔然。
期间宁季也问过宁姝要不要搬到他永兴坊的宁家老宅去住,毕竟先前发生了那一出,宁季怕秦家二郎还欺负孙女。
“爷爷勿忧,只要他还要脸,他不敢明着难为我,再说孙女这性子能怕他,往日在扬州,只有人怕我的份!何况爷爷你大多时候住宫里,家中只有一宅子奴仆下人,我过去了难不成天天对着他们?还不如留在姑母那,有许多小姐妹陪我玩,可畅快了。”
宁季说不过,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便不再说这话。
跟爷爷说完话,宁姝在宫人的带路下回了绮兰殿。
回来时正巧秦珠也睡醒了,秦家姐妹也都回来了,正聚在一处说话。
见宁姝回来,都围了上来,细心的秦琳发现宁姝发髻变了样,便好奇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