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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夜喜你-第25章

小说: 春夜喜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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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an邀请陶禧去二楼的great court restaurant喝下午茶。

    餐厅氛围宁静,抬头便是玻璃屋顶,四周绿植环绕。侍者很快端上同一系列的餐具,白底,镶一圈翠色花纹,装有各式甜点。

    an一边介绍,顺势卷起衣袖,肘弯处白净的皮肤纹有一个圆形图案,向外延伸几根细长的触须。

    “诶!你也有纹身!”察觉到自己骤然提高的音量,陶禧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我朋友也纹了一个,挺巧的。你那个是什么?”

    an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手臂递过来,“这是月球1号,人类发射成功的第一颗星际探测器。不过它本来是一个月球撞击器,任务是撞向月球。却最终在6000多公里的上空掠过月球,成为第一颗脱离地心引力,飞向宇宙深处的航天器。所以苏联的科学家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梦,俄语叫‘Мечта’。”

    哇!

    陶禧眼瞳撑大,感叹着:“好酷!”

    只因某个无从知晓的差错,机器违逆指令,挣脱既定轨道,滑向遥远而未知的黑暗。

    今后会遇见什么,谁也没法预测,如同一场大梦。

    *

    一小时后,陶禧接到江浸夜的电话。

    下午茶正好到了尾声,她和an告别,步伐轻快地下楼。

    电话没有挂断,江浸夜得知她在二楼的餐厅,便让她沿他口述的路线找来。

    陶禧穿越中庭纷杂的人声,辗转两个展厅,走向博物馆主体建筑的侧翼,那里是办公区。

    在手机开始发烫的时候,江浸夜在电话里说:“好了,现在抬头。”

    他站在二楼的透明落地玻璃后,上身深灰色的海岛棉衬衫挺括无皱,手指勾着夹克衫搭在后背,长腿笔直。

    其实陶禧看得并不清楚,但她全都想象出来了。

    她握紧手机,柔声说:“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正在偷窥的奇怪女人?”

    江浸夜抿唇一笑,声音故作淡定:“明明是沉迷我,转不开眼睛的女人。”

    陶禧被逗得笑出声:“真伤脑筋。”

    江浸夜正色说:“一个严肃的问题,从你那儿看,我怎么样?”

    陶禧伸长脖子,又踮起脚,片刻回答:“有点好看。”

    “必须好看,我保持这个站姿很久了。”江浸夜终于笑了一下,“上来,近点儿更好看,再近点儿好看到你无法呼吸。”

    光线匮乏,陈旧的木地板踩几步会响起轻微的嘎吱声。

    二楼狭长的走廊上,江浸夜倚靠墙壁,陶禧站在他分开的两腿间,以极近距离凝视彼此,同时呼吸困难。

    触到他专注的眼神,陶禧骨头都快酥掉。

    “我……我刚才和an喝下午茶了。”鬼使神差说起这个。

    江浸夜拧起眉头,没有说话,表情在降温。

    “不过他一直都在夸你。”陶禧心虚地亡羊补牢。

    没等江浸夜回应,远处传来呼喊:“小夜,孟导演想请你去补一个镜头。”

    林远珊朝这边走来。

    陶禧慌慌张张地从他身前逃离,壁虎一样撑开十指,贴住另一面墙。

    “小……陶禧?你也在?”林远珊不期然碰见陶禧,脸上闪过惊讶,随即笑起来,“an刚才回来了,他说今天和你度过的时光很愉快。”

    江浸夜脸上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工作室里,an开心地围着摄影机转,看见陶禧,大喊:“禧,我们录一段,作为美好的回忆!”

    不及陶禧开口,江浸夜冷冰冰地扔去一句“浆糊的配方我做好了,你明天之前打出来”。

    “不是吧?”an沮丧得直挠头,“夜,你公报私仇。”

    “还用上成语了?”江浸夜眉梢一挑,“那,顺便缝制一下卷轴的扎带吧。”

    an:“no,no,no!我必须要为自己……”

    “马蹄刀也磨一下。”

    “please!”

    “哎,好像还有两幅画需要打蜡砑光。”

    an彻底没了脾气,向江浸夜连连作揖讨饶,拇指与食指并拢划过嘴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示意投降,不再抗议。

    江浸夜眯着眼睛,向冷冷的摄影机点头。

    一群人欢快地笑开,几只手颇为同情地拍拍an的背,鼓励安慰他。

    *

    江浸夜补完孟庆依想要的镜头,今天的工作算是画上收梢。

    然而出去接电话的林远珊心事重重地返回,对江浸夜说:“小夜,不好意思,虽然你们是成年人,但我不能帮忙瞒住惟宁和他夫人。我刚才告诉他们,陶禧也在这。可能晚上会给你们打电话……有个准备吧。抱歉。”

    陶禧心里咯噔一下。



    第45节

    不自禁想起那颗月球1号,它孤勇无畏,却毫无准备,一头栽进属于它的命运。

    谁知道它去了哪。

    谁还会知道。

    “谢谢林老师。”江浸夜平和地说。他在身后,抓住陶禧的手。

    半小时后,等不到晚上的丁馥丽打电话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哇噢~

    ☆、42。

    如同某种预兆; 手机从包里拿出意外掉落。陶禧弯腰捡拾的时候,铃声响起; 来电提示为“妈妈”。

    傍晚; 海德公园随处可见全家出动的游客,牵手散步的情侣。九曲湖上缓缓游过天鹅与野鸭; 鸽群飞过头顶; 翅膀拂去了所有烦躁的声音。

    陶禧和江浸夜坐在湖畔吹风,空气渐冷。

    脚边的地面; 两个黑色的影子随夕阳下沉而拖长。突然影子少掉一个,是陶禧低头拣起手机; 按下接听键。

    丁馥丽静默两秒才开口:“……你现在; 真的在伦敦?”

    陶禧紧张地咽口水; “嗯。”

    “唉,你明明从来没有骗过我。”一句低语,丁馥丽像在说给自己听。

    语音信号经电流与声波的转换传输; 清晰地落在陶禧耳中,她声音有些发颤:“……妈妈。”

    “你哪天回来?航班号给我; 我和你爸爸去接你。”丁馥丽随即恢复一贯的强势,快速而利落地交代,很快挂了线。

    江浸夜一言不发地揽过她。

    几只飞累的鸽子停在脚边; 叽叽咕咕地走动。陶禧忧愁地看一眼它们,问:“你会不会后悔带我出来?”

    “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出来?”

    陶禧蹭了蹭他的胸口,“当然不会。”

    “那还担心什么?”江浸夜笑着长手搂住她的肩,两个人不倒翁一样摇摆; “人李大爷早就说过:人生需要多多的快乐。咱们呐,该吃吃,该喝喝,回头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嗯。”陶禧一扫脸上的阴霾,郑重其事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谁是李大爷?”

    “李白啊。”

    “李白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看你这一脸不高兴。李大爷那大道理多了去了,我来给你科普几条:宫女如花满春殿,不及桃在我身边。”

    陶禧不理他,两只手揣入鹅黄色针织开衫的衣兜,起身离开座椅。

    江浸夜连忙跟上,嘴里还没停:“床前明月光,正逢吃桃忙。”

    “住口。”

    “飞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昨夜软桃汁。”

    “江小夜你住口!”

    身边陆续有肤色各异的游人投来微笑的目光,陶禧又羞又恼,恨不得拿针线缝上他的嘴。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直至走出海德公园。

    离开英国的前一天,林远珊邀请摄制组和同事们在家里聚会。

    去时人人都带了礼物。

    江浸夜带去的是一个手织挎包,由一位黎族织锦能手编织,用上了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

    这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中的传统手工技艺,林远珊早有耳闻,拿到后爱不释手,向江浸夜道谢的时候视线还不愿移开。

    江浸夜和她开玩笑:“林老师,我要是早送给您,您是不是就能帮我和陶禧保密了?”

    林远珊笑时眼尾细纹簇生,她柔缓地说:“你不觉得说出来,更痛快吗?”

    江浸夜被她的话语击中,愣怔片刻,随后笑着连连称是。

    an戴红框眼镜,穿绿色的卫衣和咖啡色灯芯绒裤,安静地立在餐厅角落,像一棵圣诞树。

    陶禧走去问他怎么了,他扁着嘴,哀声说:“我其实不希望夜离开,他才是林女士之外,最棒的。”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带有无机质的美感,此刻却盈满真切的悲伤,他鼻尖泛红,似乎随时会流泪。

    陶禧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安慰:“没关系,有空你来找我们玩啊。”

    an委屈地点头,随后亮出手里的白兰地,“今晚我和他,不醉不归。”

    陶禧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脸忧色。

    她心想an你完蛋了,小夜叔叔不会喝醉的。

    “但是喝酒前,我们得先吃东西。禧,你愿和我一起做墨西哥鸡肉卷吗?我保证,比benito's hat(一家墨西哥餐厅)更好吃。”an抱着酒,陶禧随他一前一后步入厨房。

    江浸夜接过其他人递来的手工饼干,倚着餐厅的装饰墙,默默注视。

    林远珊招呼了一圈,见江浸夜始终盯着厨房,忍不住走来问:“那么在意,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

    “我真的很在意?”江浸夜露出少有的困惑。

    倒是把林远珊逗笑了,“小夜,要我给你找面镜子吗?”

    “……”江浸夜拿起一块动物形状的手工饼干,送到嘴边又停下,“她看起来很开心,我不想打扰,不是都说每个人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吗?”

    总不至于被一个略微神经质的美国人,用墨西哥卷骗走了。

    *

    “先放sour cream(酸奶油)……ok,加一点salsa(辣酱)……然后是cheddar cheese(奶酪)……再来fajita(辣椒鸡肉条)。这些fajita是我下午炒好的,林女士什么都有,非常完美。”

    陶禧学着an的样子操作,但他等不及,卷好自己先咬下一口。

    他整张脸骤然收紧,皱成一团,须臾松开,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高呼:“实在太棒了!我的最爱!禧,快吃!”

    酸辣口感的酱汁在口中绽开,刺激舌尖的味蕾。

    连同滋味浓郁的鸡肉,带来强烈的满足,确实很好吃。

    原本要为大家做鸡肉卷的陶禧和an,在厨房把持不住地大口吃了起来。

    美味纾解了an的愁绪,他眉梢挑着雀跃,对陶禧说:“夜这次变了很多,他会笑了,温柔的感觉。我的建议是,可以试着靠近他。”

    “靠近他?”

    或许意识到这么说有些八卦,an放低了声音:“告白。”

    诶?

    陶禧愕然地抬头看他。

    “抱歉,我不想冒犯,不过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有点……嗯,让我想起一个词:kilig。”

    出自菲律宾的塔加拉族语,意思是对某人喜欢到,好像胃里飞舞着成千上万只蝴蝶,一旦张开嘴,它们会全部飞出来。

    听了他的解释,脸颊一下变得滚烫,陶禧拿手捂住,嘟囔:“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an自鸣得意地笑。

    正餐开始前,林远珊说:“感谢小夜用淀粉浆糊与化学浆糊混合,感谢他的创意性尝试,解决了我们的难题。终于能继续依照‘最小干预’原则,恢复这幅画原本的样子。祝他,也祝我们一切顺利!”

    伴着轻松欢快的音乐,所有人举杯。

    an刚才吃过墨西哥卷后,志得意满地找江浸夜拼了两轮酒,眼下整个人轻飘飘的,突然叫嚷:“浆糊的功劳,要算我一份!全部都是我,我亲生的!”

    “哈哈哈哈!”餐厅爆发一阵大笑。

    枝型吊灯立有焰苗形状的灯泡,明亮灯光洒下,所不能及的暗处则被笑声和音乐填满。餐桌上纹样繁复的台布与蜡烛,为这场聚会增添了仪式感。

    窗外的天色迅疾暗下,陶禧偶尔瞥过一眼,不合时宜地生出忧色。

    太幸福了,幸福到害怕不是真的。

    一旦与之挥别,该如何承受醒来后的空寂。

    *

    陶禧在返程的飞机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拼一幅人物头像,遗憾耳朵的部分缺失了。她辗转许多地方,遍寻不到,想自己动手画,可眼睛无法解析这种颜料。

    后来有人找到了给她,她却不记得那人的面貌。

    醒来时江浸夜在旁边看书,她问:“孟导演的片子什么时候做好?”

    江浸夜放入书签,合上书本,“半年吧,还有后期制作呢。怎么,你着急看?”

    “想看你拍出来是什么样的。”

    “当然非常帅了。”

    “……”陶禧受不了地翻翻眼睛,试图纠正他,“有些人现实中好看,但不一定上镜。”

    “那就让这片子完善你的认知,你会知道有一种人,现实中好看,还特别上镜。”见陶禧宁愿扭头装睡也不想听,江浸夜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掰过来继续说,“而且,和某些人在一起更上镜,那简直,神仙眷侣。”

    陶禧彻底投降了。

    知道他脸皮厚,没想到,这么厚。

    航班正点达到屿安机场。

    领取托运行李后,江浸夜背好包,一手拖一只箱子。他和陶禧两个人,与孟庆依的拍摄团队告别。

    走出机场到达厅,陶禧想问问昨天an是不是真的被灌醉了。

    可惜声音还没冲出喉咙,她一条胳膊被不由分说地拽走,这力道生硬,让她感到疼。

    陶禧恼怒地抬头,照眼便是丁馥丽铁青的脸,吓得顿时不敢吱声。



    第46节

    丁馥丽在脑后挽一个松散的髻,穿一条孔雀绿真丝连衣裙,面容却疏于打理。她眼睛下挂着两片乌青,似乎很多天没睡过好觉。

    陶禧本以为她会暴跳如雷,然而仅仅钳住她的胳膊,飞快走向停车场。

    直到她回头去看江浸夜,丁馥丽才开口:“你给我转回来,不准看他!”

    强硬的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走在后面的陶惟宁从江浸夜手上分走陶禧的行李,说:“别怪你丁阿姨,她需要时间接受。我一向尊重陶禧自己的意愿,但这件事情你不该瞒着我们。”

    “是。”江浸夜敛眸,轻声说,“对不起。”

    陶惟宁摇头,忧心忡忡地叹气:“还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哎!”

    *

    直到坐上助理秦严的车,江浸夜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去伦敦的这些天,他换了手机号,有意不理会邮箱和一切国内的信息。

    秦严告诉他,那位华裔收藏家黄先生已在纽约遭到起诉,指控他涉嫌走私,将世界各地的珍贵文物藉由各大拍卖公司卖出,赚进大笔不义之财,连崇喜也牵涉其中。

    就在上周,他已经通过律师表示,愿意向纽约检方认罪。

    而那幅《百佛图》,是真的修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以后更新的时间就改为每天19点,依旧日更。么么~

    ☆、44。

    九月的屿安; 榕树依旧绿得十分精神。

    阳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在地面只剩几点零星的光斑。

    江浸夜低头拿手机发送信息; 他颀长的身影远看像要融进这片浓绿中。

    大风拂过; 吹乱他的额发,空气中已有了隐约的秋意。江浸夜用手指拨弄;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近在耳畔。

    他抬眸,对上几米外陶禧乌澄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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