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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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想看,明日再来看,今日陪我去街上逛逛?”
逐城和抚西有天壤之别,抚西是抚西六城的政治经济中心,虽比不得京畿,却也异常繁华应有尽有,姜月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逐城,原本计聂照划一到抚西便带她逛逛见识见识,没想到横生枝节,拖延到这么晚。
逛街和欣赏金子,她当然是选择逛街,金子又不会长腿跑掉。姜月跟在聂照身后蹦蹦跳跳跑出来,石门轰然关上,聂照拨过来她的头,问:“有什么想买的吗?”
早年他们没钱,姜月就连吃烤地瓜都吃不饱,要算计着买,今后便不必了。
姜月不假思索:“要去抚西最好的制衣铺子!”
聂照以为是她想要漂亮的裙装,点头,又道:“再去银楼给你打些漂亮的首饰。”他掂了掂手里带出来的两块黄金,交到她手上,别的姑娘有的,她也要有,第五扶引给她的,他这里也不会差。
如果说逐城是繁华后历经创伤的断壁残垣,令人惋惜痛心,那抚西就是如日中天的盛世繁华。
这里让渡的几乎没有血腥和波折,因此百姓的生活还是如以往一般平静繁荣,建筑既有西北原有的粗犷异域,也有属于中原的雕梁画栋,精致高雅,就连来往百姓身上的穿戴也比逐城精致斯文几分。
姜月新鲜过后,又想起那座自己从小长到大的逐城,略一对比,不免心酸,她放下帘子,问:“三哥,逐城能不能有一天也成为这样繁华的地方?”
聂照用手掌捂着她因为掀起车帘被冻红的脸,似有感慨:“原本的逐城,比抚西繁华多了,所以我打算重开商路。你怎么看?”
姜月这一年里长了不少见识,略一思索道:“西北需要重振经济,振兴民生,我们也需要这条商路帮我们立住。朝廷即便现在北伐顾不上我们,也迟早会打压,到时候断了贸易往来,西北物产不丰,只能陷入被动。”
聂照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一下,夸奖她:“好聪明,不过我们现在到地方了。”
姜月一瞧,果然,外面彩漆绘金的楼宇上挂着硕大的铜牌匾,上书“景氏成衣庄”几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我吃个饭,吃完再写一章
第68章 第 68 章
◎二更◎
根据抚西本地人的介绍; 景氏成衣庄是抚西最大、质量最好、设计最新颖的成衣铺子了,每季的新款都能引得无数人追捧,抚西但凡有点家底儿的人家; 总要有套他家的衣裳撑撑场面。
就连附近几座城池的太守家眷,也是从他家请人量体裁衣。
姜月和聂照依次下来马车,见景氏成衣庄来往出入者无不是环佩琳琅,前呼后拥之辈; 与他们相比; 二人甚至显得过于寒酸了些; 和场景简直格格不入。
不过景氏的侍人娘子却并没有因此轻视他们,依旧堆满笑意地迎上前:“客官可是需要做衣裳?我们家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呢。”
聂照不待开口; 姜月已经指着他道:“给他做几身,要最最最好看的!”
她仰起头; 笑吟吟看向聂照; 聂照心脏猛地一跳; 有些无措:“你不是要做衣裳吗?”
姜月摇头:“一直想给你做的。”
侍人笑眯眯应了声:“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
聂照颔首,姜月立即反驳,牵上他的手:“不是兄妹; 他是我未婚夫。”
侍人略一惊,连忙整理好表情。
她原本以为未婚夫妻都是羞答答,十分含蓄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熟稔的好像一家人; 或许是青梅竹马?
侍人不再多想; 带着他们绕过西侧的金丝花鸟屏风,走到架子排排列的大堂里; 这边的大堂都是男子的衣裳; 被紧凑地挂着; 下面标明价码。
“这些是去年和前年的基础款式,价格适中,简单大方,最是划算,贵客生得俊俏,想必穿什么颜色都压得住,可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聂照还在为她那句未婚夫而回不过神,他没想到姜月竟然会在外面这样大大大方方承认他们还未落定的新关系,她远比自己所想的,对这段未来坚定期待的多。
他状似不经意地用小指勾住姜月的手指,睫毛颤啊颤的,说:“都听我未婚妻的。”他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又软又绵,好像唇齿间缠了块甜腻的桂花饴糖,既黏住了牙,也让人甜得发腻。
侍人娘子笑容一顿,干笑:“哈,哈哈,好的……”怎么突然还有点娇羞起来了,而且不用特意跟她强调吧。
姜月的指尖被他勾着,手指都迅速暖了起来,完全没注意聂照方才说的什么,以及他看自己眼神里的欲拒还迎,把在场所有衣裳飞快扫视一遍,摇头:“有没有再好一些的,这些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还是差很多。”
侍人娘子想了想,才委婉劝告:“娘子,再好一些的,价格自然也更好,您要是想看,我带您去瞧瞧。”
姜月算是听懂了,对方是好意,打量着他们的穿着,才推荐这些价格适中的,怕他们负担不起。
“没关系,就要今年最新的,最华丽的,最好看的,娘子带路就是了。”
侍人娘子瞧他们文质彬彬,容貌不凡,想必也不是那等大吵大嚷不知礼数的,细细劝解:“那就要去三楼了,不过三楼的规矩是即便不买,也要加五两的赏钱,若在三楼定下衣裳,赏钱便可免了。”
这赏钱单就是为了避免有些人只看不买,扰了三楼顾客的清净。
姜月有些肉痛,光是赏钱就要五两,在逐城,她就是给人写三年的信都攒不够五两,但她还是点头:“带我们上去吧。”
越向上走便越清净,到了三楼,偌大的一层里面只有三三两两衣着华丽的年轻贵妇人和贵公子相携结伴,窃窃私语,见到他们二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着打量道他们的穿着,有几分不满,团扇掩面,发出轻嘲:“真是什么人都能上三楼来了。”
姜月扫到他们腰间的挂牌,心下了然,悄悄碰了下聂照的胳膊,聂照自然也瞧见了他们的腰牌,都是抚西六城的官员子女。
他们要来抚西拜见聂照,以全礼数,如今聂照未接见他们,他们自然还未走,所以在景氏见到他们的子女也不奇怪。
二人不动声色,并未过多留意。
侍人娘子已经抱了一摞画册出来,道:“有些衣裳并未有成衣展示,只在画册上,若有喜欢的,尽可告诉我。”
画册上不仅有款式、价格,还有销量。
姜月看得认真,上面的价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连她觉得一般般的款式,竟然也要一两金子,怪不得三楼的人这样少。越往后翻就越漂亮华丽,价格也越吓人,购买的人也越少,到最后几页,已经无人购买。
除却价格之外,这些设计虽然漂亮,却有些压人了,人穿衣裳不是衣裳穿人,这些款式若不是要生得极精致,穿上便会成为一个衣架子,叫人只能把目光放在衣服上,并不相得益彰。
姜月却觉得这样的衣裳最好,既不会撞衫,又与聂照那张姚黄牡丹似清艳的脸相映生辉。
那位脾气大的娘子见她犹豫,又在一旁小声嘀咕:“穷酸鬼,和他们在一家店真是倒霉。”
她身侧另一个温婉的姑娘终于拉了她一把:“你怎的今日火气这么大?,出门开始就骂天骂地。”
“还不是……”她压低声音,“还不是我爹,他迟迟得不到召见,这几天在家里大发脾气呢,竟然还骂我,说我不争气,撞不见那个聂照,好教他倾心我,帮家里解了危机,即便我有美貌,他哪儿是我能见就见的?”
劝慰她的姑娘笑容淡了,挽着她的手也垂下。
没想到她家里打着的也是这个主意。
姜月离他们远,听不到他们嘀咕什么,推聂照去量尺寸。
聂照早就过了这么张扬的年纪,许多年没穿过这种华丽又艳丽的衣裳了,但这是姜月亲自给他选的,他自然要穿,还要日日穿着给别人看。
礼尚往来,姜月给聂照选了衣裳,聂照也要给姜月选。
比起姜月一心想要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更看重衣服是否柔软轻便和保暖,她穿着是否舒适,这是多年来养孩子留下的习惯。
最后为她选了豆绿、浅粉和鹅黄几种鲜嫩娇俏的颜色,她皮肤白,这些颜色最称她,显得人白净透亮。
衣裳一时做不好,二人留下定金和都督府的地址,在侍人娘子震惊的眼神中离去。
除了可逛的铺子,抚西的还有许多酒楼,夜间也不宵禁,以前姜月舍不得吃的糖葫芦,现在能买两串,她一串聂照一串。
聂照吃不了太酸的,但姜月吃得香他又想尝尝,果然尝尝只能是尝尝,吃一口便酸得把手里那串一起给她了,于是姜月喜得两串糖葫芦,她感叹有钱可真好。
二人在酒楼落座,姜月翻了翻口袋,今日带出来的两块金子,他们买了一马车的东西,竟然只花去了不到小半块,而仓库里还有无数像这样的金子。
“在想什么?”她难得不专心吃饭,聂照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帮她把袖子挽起。
“我在想我要是嫁给你,你的钱是不是就能分给我一半?”
聂照摇头,帮她烫杯子,倒了一盏茶推到她面前,耳根子红红的:“当然不是。你不要总把嫁啊娶的挂在嘴上,不觉得害羞吗?”
姜月脸垮下来:“三哥你好小气。不过三哥你脸皮这么厚,竟然还会害羞吗?”
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暧昧气氛被她浇灭,聂照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虽然他们两个有过互诉衷肠,但姜月能不能长一点脑子,他刚才是在调情啊!调情!她懂不懂?真是没有情趣。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觉得可能是自己教育不到位,但这种事情挑明了就没意思了,暧昧就是不经意的言语撩动和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他只回应她的话:“我的钱都是你的,不存在一半的说法。”
她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青云书院原本就很旧了,之前容纳灾民的时候连夜下雨,加上人多手杂,有些地方破洞漏风,我想逐城本来就拮据,所以不如我们自己拨点钱修一修,好让孩子们能好好读书。”
聂照轻抿茶水,点头:“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就是……,”他忽地想起什么,眼皮一挑,扫向她,“但我记得,你是不是在青云书院还没有结课?青苗乙班的姜苗苗。”
姜月脸霎时垮了,连忙把八珍糕塞进聂照嘴里,谄媚:“吃饭吃饭,先不说这些了。”
她那个悲惨的算学成绩,也只能在青禾甲班,可她真的很想和聂照一起开商路。
聂照就着她的手吃完一块八珍糕,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酒楼里有新酿的果酒,老板送了一壶,两个人彻底被第五扶引的勾兑果酒喝怕了,赫连玉至今还迷迷糊糊的呢,二人心照不宣地一口没碰,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喝这种东西了。
抚西可玩的东西有许多,姜月硬撑着套完最后一个圈,才抱着战利品,困得脚步虚浮上马车,躺在聂照腿上。
聂照托着姜月的头,帮她拆了发带,让她安稳地躺着小睡。
马车里的烛火明灭晦暗,暧昧的光浮动在车厢里,聂照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帮她隔绝车外声响,自己则不受控制地慢慢低下头,目光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逡巡片刻,拇指轻轻蹭了蹭,最后还是没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葵:hello?吃饱了回来了?玩得开心吗?还记得上一章你说晚上要吃梅粥和蜜渍梅肉吗?我做完了,你人呢?(死亡微笑JPG)
好了好了,我去洗澡睡觉了,谢天谢地,网络出现了。
第69章 第 69 章
◎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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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路干上平稳地行使了近两刻钟; 才停在都督府门前。
子时的梆子敲过三刻,姜月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聂照手背贴在她脸颊上; 感到几分温热,便知道她睡得熟了,此刻叫起来免不得要吹风受寒,干脆不唤她了; 用自己的氅衣将她包裹好; 盖住头颈; 虚虚罩着面部,然后抱她下马车。
阿葵抱着个砂锅; 哀怨地坐在院子前的台阶上,谁劝都不肯离开; 非要等他们二人回来。
他时不时掀开锅盖看一眼; 里面的粥都凉了; 委屈地抱着膝险些要流下眼泪来。
他明明是来给人家当侍君的,待遇该照比那些大户人家里的贵妾,谁家贵妾天天被大老婆指使着洗碗做饭?做饭也就算了; 你倒是吃啊?要的花花,结果他做好了一问,人家带着妻主出去玩了; 这不是在耍他玩吗?
阿葵气得晚饭吃不下; 憋着一肚子火; 也不觉得冷了,一个劲儿地蹲在院门前等姜月那个磋磨人的“大老婆”回来; 他要好生哭诉一番。
他从亥时等到快丑时; 终于见到那个“大老婆”抱着个东西回来了。
阿葵连忙冲上去叫嚷:“你怎么回事啊?”
聂照冷冷地看他一眼; 阿葵下意识噤声,才发现他怀里抱着的是个人。
姜月被他吵醒了,在聂照怀里动了动,聂照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给了阿葵一个眼神:吵什么吵?
阿葵连忙捂住嘴,更委屈了。
聂照见他怀里的砂锅,才想起自己下午时候的吩咐,虽然没什么愧疚感,但还是得安抚一下,以免他告状到姜月面前,便轻声说:“给你们带了些布料回来,你先挑。”
阿葵瞪大了眼睛,受宠若惊,连忙俯身道谢:“多谢哥哥还想着我。”是他错怪了,哥哥不仅想着给他们带礼物,还让他先挑,试问哪家的大妇能做到如此宽容贤惠?
一定是自己饭菜做得好,所以得了哥哥青眼,阿兰他们现在可远比不上他了。
“去吧。”聂照撂下句话,便留下喜滋滋的阿葵进房去了。
屋里烧着炭,暖烘烘的,他把姜月小心安置在床上,姜月睡意朦胧地从他的氅衣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问:“方才是阿葵?”
聂照帮她拢了拢头发,轻声说:“不必理他,既然醒了就刷个牙再睡。”
他起身帮她取了竹盐和杨柳枝。
姜月强撑着困意刷了个牙,想起今日为他选的衣裳,有些高兴:“等那些衣裳送来了,你穿上给我看看,一定很好看。”
“怎么想着给我买衣服?我以为是你想要。”
“我被霍停云关起来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他穿着的那身衣裳?蓝色的,在夜晚幽弱的月光下都能像湖水一样流淌着光泽。
我当时就想,这衣服真好看,那么多刺绣,可惜三哥为了养我连一身新衣裳都舍不得做,一件衣服短了破了还要缝缝补补继续穿着,三哥生得那么好看,要是这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该是多神气好看。”
聂照背对着姜月在帮她收起东西,听到她的话,手一时不稳,东西掉落在地上,喉头有些发涩。
“三哥,你说是不是?”姜月还在语气带笑地问询他。
聂照猛地回过身,将她抱进怀里,他馥郁的体香萦绕在姜月身边,勒得太紧,令她喘不过气,锤了他两下后背,聂照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松,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做,才能把心里那份汹涌的悸动发泄出来。
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脊背,唤她的小字:“斤斤……”
“我在呢!”
“斤斤,斤斤……”
“我在,我在,三哥你怎么了?”
聂照尖削的下巴搭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笑了,带着些许的哽咽:“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幸运。我以为上天早就放弃我了,不会再给我一点怜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如果他那时心肠再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