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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明月照我-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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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未定,这声哥哥叫得未免有些失去了惊喜,还是等真正能尘埃落定的那天,你再唤我兄长的好,如今我觉得有些担待不起。”第五扶引笑容款款,眉眼柔和,衬得额头那一点朱砂痣都多了几分佛性。
  姜月在这里,他们两个总不能吵架。
  “兄长何必自谦,你的胸怀如大海一样宽广,想起您当时对我的教诲,我都觉得自愧弗如,深觉要向您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这声兄长无论叫得早晚,您在我的心里都是斤斤的哥哥,都是我敬爱的兄长。”
  第五扶引笑容一顿:“我何曾教导过你什么呢?”
  “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有心上人的,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郎君。”聂照学着他的口气,把当日第五扶引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送回去,“这是兄长的原话,想必兄长早就用这番话安抚好自己了吧,否则怎么会在此与我相谈甚欢呢?”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13◎
  昔日的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聂照这个人就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 但凡给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
  第五扶引想骂他,细想觉得没有必要;不骂他; 又觉得憋着一口气心里难受,最后不上不下,只发出一声轻蔑的“呵”。
  聂照意味不明跟着也“呵”了一声。
  姜月感觉火药味渐浓了起来,皱眉扯了扯聂照的手; 让他别说话了。
  烛龙想他要是第五扶引; 不得抽死聂照这丫的。
  可还不待第五扶引和聂照进行下一步动作; 院落外面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个人,来人身着宝蓝色圆领袍; 腰别玉带钩,发半扎着; 看样子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 拎着一把大刀; 白嫩的脸蛋上写满了怒气,来人正是赫连玉。
  “第五扶引!你个,你个坏人!枉我还觉得你是个光风霁月的好人。”他想了一圈儿; 才把最脏的话骂出口,“都是你害的,害的我失忆!你酒里到底掺什么了?”
  第五扶引没想到这条误伤的倒霉漏网小鱼也在这儿; 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说:“抱歉; 原本是和聂照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还在抚西……”
  不待他说完; 赫连玉已经提刀上前。
  对方显然要打; 第五扶引总得让他消气才是; 使了三分的掌力对上,还不忘解释:“给你的补偿我已经寄去你家中了,你还在抚西,所以未曾看到。”
  “晚了!你当小爷真稀罕你那点补偿?”赫连玉与他对上,二人在院中打得你来我往,卷起一地飞雪。
  赫连玉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好教他流落在外,更不好将他放还回家,因此聂照和姜月便把他安置在都督府,前几天他才堪堪过了药劲儿想起一切,因着姜月及笄观礼,所以还留在府上。
  都多了阿兰他们四个了,再多一个他也不打紧,聂照总归现在心胸“宽广”的很。
  大半夜的,姜月的瞌睡虫一下子都被他们两个吓醒了,这是干什么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只能赶紧劝架,喊:“别打了,你们两个别打了!”
  聂照也站在她身边大喊着补充:“别打了!你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姜月惊异地瞥他一眼:“你是来劝架的还是拱火的?”
  聂照耸肩:“又打不坏,活动活动筋骨嘛,你哥明摆着逗那小子玩儿呢,等对方消气了或者累了便停下了,况且多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好,你看你哥没事儿总这痛那痛的,”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葵花籽,怼了怼姜月的胳膊,“五香的,吃吗?”
  姜月竟诡异地被他说动了,甚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接过葵花籽,两个人一并蹲在安全距离观赏。
  没多一会儿,烛龙也蹲在聂照右边,怼了怼他的胳膊,向他伸出手。
  “什么?”聂照疑惑。
  烛龙吸了吸鼻子:“五香葵花籽,不用给多了,十个八个意思意思就行……”
  像他这种签了卖身契的人,自然主子在哪儿他在哪儿,第五扶引大半夜跟人打架,他就得挨冻陪着,再没点东西吃,简直冤死人了。
  聂照往他掌心里漏了一把,他刚要缩回手,被聂照握住,数了数:“十二个……”于是顺手从烛龙手里又捡回两个,“多了。”
  烛龙无语凝噎,他就是客气客气,还真就给十个?小气!
  聂照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剥一个,给姜月喂一个,再剥一个,给自己喂一个。
  总之第五扶引跟赫连玉打起来,最高兴的人就是他了,他可乐得看热闹。
  赫连玉一掌即将落到第五扶引胸前之时,他眸光微动,身子向后一倒,预备做出被打飞的姿态,却不料对方见他要倒下,慌张地急忙把他扶住。
  “你赢了,我甘拜下风,现下还生气吗?”第五扶引笑容浅浅。
  赫连玉在第五扶引即将摔倒之时便觉出他是故意的了,对方的功夫明显在他之上许多,却愿意赔礼道歉假意输给他,都已经这样退让了,他再胡搅蛮缠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于是把刀一扔,干干巴巴说:“好吧,不生气了。”
  “时候不早了,既然不生气,那就回去休息吧。”第五扶引示意他,像哄孩子似的把赫连玉哄走了。
  赫连玉临走还理理头发,向姜月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第五扶引以往刚知道姜月就是小瑾的时候,他对赫连玉确实有敌意,但事到如今,该针对的可不是这个毫无城府的小屁孩。
  既然赫连玉爱慕小瑾,小瑾却不爱他,那赫连玉在是第五扶引眼里就是个可怜又可爱还十分有眼光的乖孩子,他乐得有更多的人喜欢小瑾,和聂照争宠。
  第五扶引刚一回身,手里就被塞了一小把剥好的葵花籽,聂照拍拍手,抬抬下巴:“兄长,我特意给你剥的,多吃葵花籽好,补脑,早点休息,晚安。”
  说罢便拉着姜月离开了,余下第五扶引看着手中白嫩嫩挤挤挨挨的葵花籽出神。
  烛龙幽幽开口:“感动了?不是吧?这么缺爱?你要接受聂照做你妹夫了?”
  第五扶引堪堪回神,把手中的葵花籽拍在烛龙手中:“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收买的人。”
  “我还以为你跟我哥关系不大好呢,竟然还会给他剥葵花籽。”姜月伸了伸胳膊,道。
  聂照知道,他们两个明面上装得再兄友弟恭,火药味还是浓得都要溢出来了,否认也无用,干脆点头:“我们两个确实有矛盾,你是他妹妹,他找了你十多年,刚找回你,且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自然看我不顺眼,不想我们成亲,我呢也只有你了,所以不肯相让,矛盾就是这么起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唯一的血脉至亲,我再不情愿也要把他当成家人来对待,”聂照说着,语气一转,“而且一把葵花籽而已,晚上这种东西吃多了上火,哄哄他算了。”
  姜月心里正感动着,听他说葵花籽上火才送给第五扶引,于是抬手轻轻掐了一把他:“你别欺负我哥。”
  “他欺负我还差不多。”聂照反驳,他虽然如此说,心里却知道,第五扶引和他一样,寂寞太久,无论说多少次自己已经心如磐石,实则只要真心地给一点甜头,便觉得人间值得。
  他们太想要爱了,所以第五扶引会放下身段,用尽手段,只想要妹妹回到他的身边,两个人依偎着互相取暖。
  聂照又何尝不是呢,如果第五扶引真的把姜月从他身边带走,那他的做法只会比对方更不择手段。
  若说聂照和第五扶引的感情,远比表面所见的怨怼更加复杂,除了敌意,还有惺惺相惜,他们因为经历相似,所以理解彼此,却无法成全对方。
  聂照对他,也有一分愧疚。
  “那你包容他一点嘛,你都有我了,我哥他自己一个人在苍南孤孤单单很可怜的,”姜月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要求他,“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今天晚上在故意气他,是不是因为我丢下你去找他了,所以你生气呢。”
  聂照微微弯下腰,配合她:“说生气有点不大度,可细说起来,真的有一点点生气。不过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姜月揉了揉他的脸,把他放开:“都听我的吗?”
  聂照点头:“当然!”
  “那你明天再教一下我算学好不好?”聂照的面色肉眼可见变得慌张起来,姜月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好不好,好不好嘛三哥~三哥~我真的很想把算学学好,我想和你一起开商路,求你了,你说都听我的,你不要出尔反尔好不好?我就只有这一个小小小小的要求。”
  “真的只是个小小小小的要求吗?”聂照反问,他向来是没办法拒绝姜月任何要求的,但他还想从姜月嘴里多听点好话,安抚一下自己即将受重创的身心。
  “我知道有一点难度啦,”姜月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寸,“但是三哥聪明过人英勇无双,是天底下最最最厉害的人,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你吧。”
  她当然知道,聂照每次教她算学的时候,都恨不得想死,第二天一早起来还像被吸干精气了似的,面容憔悴神情恍惚,但别的老师又没有他教的好,也不敢对她严厉,自然是还要麻烦聂照。
  听够了恭维的好话,聂照再不点头她恐怕就要生气了:“好好好,明天及笄礼之后,我就继续教你,正好你哥也在,想必他也很乐意感受一下兄妹其乐融融的感觉,我带你去他房间,我们两个一起教你好不好?”
  姜月有些心虚:“这不好吧,万一把我哥气到头痛怎么办?”
  “你哥那么爱你,才不会这么小气呢,”聂照说完,蹲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甩到自己背上,“就这么说定了。”
  不能让他一个人生气,有个人分担一下总是好的,也该让第五扶引见识见识他妹妹三三得六的震惊寰宇的算学水平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 74 章
  ◎我不会的◎
  人生能活着参加自己人生大事的机会不多; 成年礼,婚礼,再开放一点; 或许提前给自己办个葬礼。
  未办的时候,都想着要办得轰轰烈烈尽善尽美,真临到场合,觉得大抵也就那样; 譬如姜月现在端坐在镜子面前; 仪式还没开始; 听着外面鼓乐声,以及宾客的交谈声; 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她昨夜太激动,过了子时还没有睡意; 现下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挖出来沐浴更衣; 换了一身黑底红边的童子服; 想到一会儿的三拜三加,心情更为沉重。
  不多几时,鼓乐响过一回; 宾客皆已入座,聂照作为主人,宣布笄礼开始; 姜月坐在东间; 实则听不清他说什么; 侍女向她示意后,她便起身; 缓缓走出拜见宾客; 然后跪于加笄席上。
  请柬她送去给刘氏了一份; 今日却见座位依旧是空着的,连带和沈怜青的位置,姜月想起那日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也知道了,刘氏是不想让姜家再同她扯上什么干系。
  高台之上,聂照虽名义上是她唯一的亲人,作为主人,但实则他与第五扶引并坐,落座的背后奉着两方牌位,以布巾遮盖,宾客理所当然猜想应当是姜月那早亡父母的牌位,至于第五扶引,他身份贵重,当坐主位。
  姜月的赞者是李宝音,她盥手后跪坐于姜月身后,帮她挽发,姜月的头发实则已经梳得差不多了,李宝音只是象征性的帮她把头发梳起来。
  正宾是薛夫人,聂照陪同她下东阶盥手,而后落座,待姜月向东跪后,薛夫人才起身,为她初加。
  她的嗓音温柔而低沉,伴随着古老的礼乐缓缓高唱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为姜月梳发加笄。
  待到李宝音为姜月正笄,薛夫人落座后,姜月再拜诸位宾客,起身去东间换衣。
  大抵是今日的阳光太烈,即便搭了棚子,聂照竟也觉得这光如此的刺眼,落在姜月身上,她亭亭玉立的,神色庄重而淡然,一时间令人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那个只到他腰际的脏兮兮的女孩似乎和此刻的姜月重合,跳跃在他眼前,抓着他的衣摆,结结巴巴说:“求求你,留下我。”
  没有比这时候,更令他觉得星光斗转,岁月流淌是这样无情而宽容的东西,它足够一条欢快的溪流干涸,一块富有棱角的石圆润,一个垂垂老者埋入黄土,也足够一个孱弱的孩子长大。
  姜月那时候可怜巴巴的像个被丢弃猫儿狗儿,谁都能踹上一脚,浑身都沾着被世俗恶意打磨出的伤痕,她彼时活着都费力,谁会想到她能茁长倔强地成长到现在的模样。
  在姜月去东间更衣的空档,第五扶引碰了碰聂照,给他递了张帕子,温声软语:“没想到你比想象的更出乎预料。”
  他在嘲笑聂照面皮软眼眶子浅,聂照瞥他一眼,见他眼眶也充盈着一抹蔷薇色的粉,接过帕子:“你却在我的意料之中,”顿了顿,聂照又真诚歉意道,“不好意思,真不该当着你父母的面儿这么说你,抱歉。”
  第五扶引不再理他,也就当着父母的牌位,聂照才对他如此礼遇,客气非凡,但他总不能见天儿地抱着爹娘牌位跟他说话。
  姜月已经换了衣裳出来向牌位拜父母高堂,薛夫人为她二加,唱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待三加过后,已经日上中天,姜月华服已着,以红黑为底色的华服隆重且厚重,与发上冠笄相得益彰,此刻真正成了一个大人模样,动作被华服束缚着,也变得缓慢而庄重,有司唱:“醮子。”
  薛夫人唱过祝词,二人互拜,姜月接过酒盏,敬拜皇天后土,再象征性地持酒沾唇,权作饮过,李宝音为她奉上饭食,她象征性吃一口,以示礼成,再与薛夫人互拜还礼,面南而站。
  姜月一早只吃了两个哥哥做的长寿面,按照她的饭量来讲,此刻不饿很难,她悄悄握了握自己的手,让自己忍住,聆训的环节被删除,很快便能回去休息了。
  聂照取了件东西,走下来,为她加字:“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化吉甫。”
  他将手中捧着的铜牌送给姜月,姜月虽然疑惑排练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却还是双手接过,铜牌上的古朴,因聂照握过,所以带着他掌心的温热。
  姜月敛眸瞥见一眼,一时忘了回应。
  只见上书几个大字“逐城守备千户姜月令”
  她目光慌乱地寻向聂照,见他微微点头,才深吸一口气,向他拜道:“化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宾客一时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振奋,只当是完成了及笄礼后真正成为大人,因此而欢欣。
  姜月今日向四方宾客拜了不下几十次,脑浆几乎都要在起落过程中摇匀了,有种迷糊感,可此刻她手中坚硬冰凉的令牌振奋了她精神,令她无比清醒。
  聂照依礼寒暄过宾客后,宣布礼成,请宾客前往暖楼分男女席面赴宴,姜月换了衣裳去招待女宾。
  及笄礼上女子居多,来送贺礼的使者与他们无亲无故,因此并未邀请观礼,只在礼成后一并吃席,大多使者都不甚在意,毕竟这样安排有理可循,他们硬要观礼才是无理。
  宴席开到一半,姜月只听到男宾那处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轻响,还有男人高声的喊叫,便知道是有人在闹事,不过聂照和第五扶引都在,她并不担心,依旧安抚宾客情绪,大家见状,神色也依旧。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聂侯谋反,被五马分尸,想不到你们聂家当乱臣贼子是祖传的手艺,还未做什么大功绩,一个第五王族的厌弃旧臣,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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