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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明月照我-第67章

小说: 明月照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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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子里蹲了好几天,身上灰都快结块了,她洗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洗出来,姜月穿好衣裳,饭菜已经热腾腾地温在桌上。
  啃了好几天的馕,见着肉和青菜不由得两眼放光,聂照坐在她身后给她擦头发,一缕一缕地擦过去,嗔怪她:“你慢点吃,噎死。”
  姜月饿得太急,对桌上带刺带壳的鱼虾眼馋,却没有什么耐心,只能吃着碗里的饭,眼睛盯着桌上的鱼,她已经暗示的明明白白,聂照不是瞎子,擦完头发忙不迭给她挑刺剥虾,但挑的赶不上她吃的快。
  他上一块鱼肉才挑完,姜月碗已经伸过来等着下一块了,聂照深吸一口气,只能加快速度,几次往返下来,在十月秋风送爽的金秋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慈爱的笑容难以维系。
  姜月还跟个饿死鬼一样端碗等着,眼巴巴瞅着他,他握着筷子的手一抖,食指抽筋,再也绷不住笑容了,吸气呼气,几乎尖叫:“你慢点吃!你吃顿饭给我这顿忙活,吹个笛子都得配八个摁眼儿的。”
  “那,那我吃饱了。”姜月扒完碗里最后一块肉,看桌面已经没剩什么,自己吃得也差不多了,最主要是她三哥手确实有点抖,是该吃些饭后水果了。
  “真吃饱了?”她吃得太快,聂照要说她,她不吃了,聂照还心疼她没吃饱,再三询问,“我就是说说,厨房还炖了别的,牛乳桃胶,红枣蜂蜜槽子糕,根据你的口味减了蜂蜜,煮了些栗子,要不要尝尝?”
  姜月听到减了蜂蜜的牛乳桃胶和枣糕,她手里本来还能吃下去的小半个馒头顿时变得食之无味,但做人不能浪费粮食,吃饱饭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她瞥一眼聂照,掰开馒头问:“三哥吃晚饭了吗?”
  聂照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暖暖的:“吃过了。”
  姜月把盘子里剩下的一点肉渣和青椒夹进馒头里:“三哥刚才帮我挑鱼刺剥虾,好辛苦,现在一定也有一点饿了吧。最后就剩这一点馒头了,我特意留下来夹的肉夹馍,给三哥吃。”
  她温声软语的,聂照还能想什么呢?当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当即被哄得面泛红光,三两口吃完,感动极了,心口热热的:“真懂事,真乖,没白养你一场,出去一趟那么辛苦,回来还特意给我夹馍馍吃,剩这么一块还能记得给我留,没自己全吃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要考科二了,孩怕,要是再挂了,教练得诀死我……


第103章 第 103 章
  ◎一更◎
  第五扶昌等人盥洗过后; 由侍人引着来书房见聂照的时候,聂照正借着烛火给伏案在桌上练字的姜月红袖添香,不过添的是栗子香。
  桌上放着一盏鎏金碟子; 上面挤挤挨挨摆着他剥好的栗子,在温暖的室内散发出甜糯的香气,他手上剥栗子的动作没有停,时不时指点她的字; 然后在她的口中塞块栗子; 或是枣糕、酥炸小鱼。
  “公孙将军现在还被绑在房间里; 你难道不去看看他?”姜月写完一个字,收了手; 将未挽好的袖子重新向上折了一道,问。
  聂照看不惯她折的歪歪斜斜的袖口; 抬手帮她重新理了理:“他哥将我挑下马; 差点害我延误了婚期的事我还记着呢; 能救他一次就很不容易了,先关几天晾晾再说,”他继而不怎么在意地剥了栗子; 从抽屉里捡出一封信给她,“京城的探子来报,广平公主已经进京了; 她为皇帝献上了一个有能耐的方士; 笼络了许多佞臣; 取代了原有的国师,皇帝也顺坡就下; 将召公孙家回京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他说罢; 拢住姜月的手; 执笔帮她圈画不得宜的笔画。
  第五扶昌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二人被笼在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房间中满是栗子和清茶的香气,温馨的氛围也在其中流动着。
  他的眼眶猛然一酸,想起母后还在时,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书房中教他读书写字,而今物是人非,不敢再看,忙不迭把目光从栗子上移开。
  待赫连玉碰了碰他,他方才回过神。
  流亡之人摆不起太子的阔气,只是他还未向聂照见礼,对方就已经抬头,招呼他自己找位置坐。
  第五扶昌看清他的面容,更是惊愕,有些呆愣的忘记了动作,任由赫连玉扶着坐下。
  没想到对方是曾经在密林中放过他的人,原本落定五分的心现下落定了七分,看来这夫妻两个,确实都是仁义忠厚之辈,至少自己性命无虞。
  聂照净手后目光在姜月和第五扶昌之间打量了一番,时过境迁,两人原本眉眼间的相似被冲淡许多,只是第五扶昌还一副男生女相,身量也没见长,若说是个女儿也有人信,只是那隆起的喉结确确实实昭示着他是个男性。
  姜月和聂照都未做他想,只以为是颠沛流离之中影响了身高,想他也怪可怜的。
  聂照向来嘴上不饶人,用帕子擦了擦手,热情寒暄道:“几年不见,殿下真是一点儿都没长,还是这么……这么的小巧玲珑,今日再见,聂某真是倍感亲切。”
  姜月笑容僵硬地用手肘暗暗怼了他一下,嘴咋这欠嘞,这种话能用来打招呼吗?
  她的力气可想而知,聂照瞬间变了脸色,捂住腹部,险些闷哼出声,带着怨念地瞥她一眼,埋怨她竟为了个外人对自己下手。
  第五扶昌嘴角抽了抽,抿了抿唇,被他的话沉默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上次初见没搭上话,再见开口第一句他就想立马收拾包袱说再见了。姜月大抵是仁厚的,聂照仁厚不仁厚,恐怕也只有狗知道。
  姜月又暗自掐了一把聂照的手,示意他第五扶昌小小年纪这么可怜,别再说这种话刺激他了。
  聂照当即从口中吐出几句人话,第五扶昌就权当没听见他第一句话。
  寒暄了一番,眼见着天色不早,几个人不再兜圈子,直入主题。
  “殿下不是要去投奔第五扶引,怎么现下打算留在抚西了?”聂照问道
  第五扶引睫毛微颤,道:“赫连玉信任你们,你们救下公孙太平之举也足以说明人品,我何必舍近求远,再去寻堂兄?我与他从未见过面,他是如何的人,我并不得知,不如留在此地。
  我有皇室血脉,只要有我在手,无论是清君侧还是伐无道都师出有名,我只要你们帮我杀了黄贤和那个人,为我母亲报仇。”
  他口中的那个男人,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当今的陛下。
  “如果不是他是非不分,忠奸不辨,这些年就不会有无数的忠臣枉死,母后也不会含恨而终,他才是一切祸乱的根源,”第五扶昌越说,颠沛到麻木的表情就越变得鲜活,终于有了几分活人的模样,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双眸迸出怒火,恨意越发浓重,“自知庸碌无为,就该退位让贤,而不是让天下苍生陪他做什么长生不老的美梦。”
  他的恨意如有实质,就连姜月也有些意想不到他会这样爱憎分明,她也没想到他的要求之中,没有帮他夺得皇位这一项。
  第五扶昌似乎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摇头:“我也并不是这天下之主的最好人选,我的身体,自生下来便不允许我活过二十岁。天下风云纷乱之后,急需一位仁和宽明的中庸之主休养生息”
  聂照和姜月心存疑惑,看他怎么也不像是英年早逝的样子。
  聂照想起第五扶引那个鸡贼的人,早知道他们家除了姜月善良宽容、正直诚恳之外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心眼儿比莲藕还多,第五扶昌还没土豆高,他的话不能全信。
  “殿下这样避重就轻,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不如吃盏茶,慢慢将当初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我好考虑考虑,为何皇后与太子殿下突然被通传暴毙,太子又为何流亡在外?
  哦,如今我记得朝廷是改了口风了,说您勾结皇后意图谋反,为保全皇家颜面,才对外统称暴毙,但您拒不就死,逃窜出宫,现今勾结乱臣贼心不死。而您却称是陛下亲小人远贤臣,残害忠良,逼死皇后。
  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总得让我知道知道吧。”
  聂照笑着为他斟茶,轻轻推到他面前,好整以暇,一副请君开口的模样,如果忽略他半个身子还依靠在桌子旁,抱着肩,实则一副耐心有限的姿态。
  第五扶昌轻抿茶水,里面加了盐,好奇怪的口味,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聂照这个人还真是不好糊弄,往日那些人只要一见到他无不是欣喜若狂,生怕他跑去别人那里,哪里在意这些细节,因此这么久,事情也不得以暴露。
  “本宫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也无愧于自己的良心,主君又何必多问,既然你并不信任我,我也并非只有你这一个去处,想来您也不稀罕送上门来的霸业,告辞了。”他放下杯盏作势要走。
  聂照想他还能拿捏着谁了不成,问姜月:“我不稀罕,你稀罕吗?”
  姜月自然拼命摇头,她现在只想天下太平,然后回逐城种地。
  聂照于是对第五扶昌摆手:“那就慢走不送了,不过你要是去苍南的话可以等等,过几天第五扶引来省亲,让他顺带将你带回去,省得殿□□弱,要来回奔波是不是?”
  “想必殿下是心有顾虑,不能说所以才不说的,三哥何必咄咄逼人。不过哥哥向来比我们更谨慎,殿下恐怕面对他什么不说是不行了,如不暂且留几日,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殿下也能再好好想想。”姜月出声后,聂照自然噤声,目光柔和地看了看她,一切照她意思办的态度。
  第五扶昌犹豫,指尖暗暗发力,攥到发白。
  聂照看着聪明睿智,咄咄逼人,但实则真正的话语权并不在他手中,或者说他被拿捏的死死的,并不会对姜月提出的意见进行反驳。
  况且姜月说得也没错,以他的身份,第五扶引只会比他们更谨慎。
  他想了又想,才做出决定,只是做出决定的那一瞬,痛彻心扉,好像要把肺腑都抛去了,这个秘密,似乎注定不能带到地府里去了。
  只是这一路走回来,他也断定姜月绝不是那种小人,相反,她体贴善良,为人着想。
  或许事到如今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一走,但是他辗转离乱两年,早已经身心俱疲,就这样吧,赌一赌,第五扶昌思索着,整个人像是泄了气,鸦羽落寞地垂着:“可请一位府医为我诊脉,那么一切结果都会在脉象中。”
  都在脉象之中?
  除非他的身体有异常,否则怎么会一切都在脉象中?
  第五扶昌隐在帘幕中,医师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才一落下,就皱紧了眉头,似乎是不敢置信,松开手,复又郑重地按下去,几次三番后,终于晕乎乎地站起身,一言难尽地向聂照和姜月禀报。
  “这位郎君,恐怕难活过十八岁,他的身体与旁人截然相反,有道是阴阳调和万物生生不息,可他的秩序却完全混乱了,崩乱流离,能健康活到如今已经是细心调养的结果……”
  姜月和聂照原本只大胆猜测,或许第五扶昌是个女儿身,顾皇后以公主换太子,事情败露,二人才落到如此处境,但听过医师细细讲解,他们先是愣了一瞬,继而觉得自己还不够大胆。
  这位顾皇后,当真是个胆子比天还大的女人,这样的孩子都敢留在身边,还遮掩了十几年,这把柄落到旁人手里,诛九族都够了。
  也怪不得皇帝会这么不留情面的要处死这对母子,他本就迷信仙神之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 104 章
  ◎一更◎
  待人都走后; 第五扶昌方才从隔间内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虽然竭力维持着平静,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受辱不小。
  得知了第五扶昌最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两人心照不宣,仿佛忘了此事,只安顿他去休息。
  他也并未说什么,沉默着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樟树; 姜月这种不信佛的人都忍不住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碰了碰聂照:“三哥我觉得我们刚才一唱一和逼他; 真的挺残忍,挺无理取闹的;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就不问这么多了。”
  聂照内心的感触并不多; 但为了防止姜月觉得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也顺应着点头:“对; 你说得对。”
  就说这狗皇帝从十几岁时候就开始服用丹药,能生出孩子简直是个奇迹,怎么舍得说杀就杀?
  要么不是他的; 要么就是这个孩子有问题。
  依照这样的情形,皇帝比第五扶昌都害怕对方一体双性的秘密暴露,古往今来皇家若是生出的残疾的孩子; 会被视为王者无道; 上天震怒厌弃; 引来百姓议论和担忧。
  因此生出的孩子若有异常,即刻就会溺死; 就连诞下孩子的妃嫔都不能幸免; 一并勒死; 对外宣称难产而亡。
  “顾皇后能在群狼环伺的皇宫生下他,还能养到这么大才被察觉,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姜月不由赞叹。
  聂照点头,接话:“可惜时运不济,皇帝吃了那么多丹药,活的不会太久,她但凡能多撑上几年,事情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是个有野心,胸怀天下的女人。
  她活着的时候力主改革,整顿吏治,就连逐城也是在她死后,黄贤才开始敢打鬼主意的,只是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不过只要皇帝一死,第五扶昌上位,大雍的气数至少能被延续五十年,可惜……”
  姜月对顾皇后由衷敬佩,也同样产生了惋惜,出身平凡,却不甘认命,最重要的事不忘出身,依旧能心念百姓,可惜只差一步就能走到万人之巅的位置,差一点这场战争就不会被卷起,差一点天下就能太平。
  如果她还活着,必定能与公孙家君臣相宜。
  “听起来顾皇后是个雷厉风行,十分大胆果决的性子,第五扶昌倒是和她不像,有些柔弱,容易受挫了,这就是所谓的母严儿必弱了吧?”
  聂照赞许,起身将房间内的烛火一一压灭:“差不多是这样,”他顺带还不忘夸赞自己一番,“也只有像我这样乐观善良温柔宽容的人,才能带出你这么活泼的孩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我。”
  他说自己温柔,姜月的手心隐隐作痛,她看了看手心,小声嘀咕:“可能是年纪大了,就逐渐会变得温柔吧。”
  其实一开始她算学不好,也没少被打手板,不过后来三哥可能习惯了,也舍不得了,她考成什么样儿,也都没再挨过板子,因此对他的自卖自夸,姜月九成是赞同的。
  聂照把烛剪对着她,眯起眼睛威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谁年纪大了?本郎君今年二十二,风华正茂着呢,外面的人排着队的追在我身后就为了一睹俊容,你少不识抬举。”
  姜月乐不可支,扑到他的背上,勾住他的脖子,聂照下意识反手将她托好,姜月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好嘞,您的年轻天地可鉴,那英俊潇洒风华正茂的好三哥,你背我回去吧,我回家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聂照把腮往她面前一转,尾音跟个小钩子似地嗔她:“那我也没力气了,你说怎么办?”
  姜月会意,在他脸颊狠狠亲了一口:“好喽!”
  还算上道,聂照掂了掂她,带着她回房睡觉。
  公孙太平执拗,一根筋,来了三日,不肯吃喝。
  早就料到会是这副样子,索性只是不忍心他枉死,饿几顿又饿不死,便不再管了,只等着安定些,就将他放回去,也算是全当初阵前手下留情之恩,还有新婚贺礼之谊了。
  十月末逐城有一场盛大的互市会,为了庆祝商路复通,也是为了打出名声来,因此由逐城官府牵头举办的,各国商人皆可带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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