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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赎不了的反派-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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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以往王唯一是断断不能让的,但谁叫现在她家有个红花君子,能把金纸一摞一摞往家提的那种。
  “上吧。师兄你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么。”王唯一特别大度,侧开身子,“师兄,接金纸怎么不早点儿来,好位置都叫人抢空了。”
  “这点儿地方够用。”吴锁双眼一亮,爬上箱子,“你不知道,神禾桥突然坍塌,邻近的弟子全部被抽调过去救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耽误。”
  豁,第一次听说。“没人伤着吧?”
  “有个红花君子从天而降拉住断桥绳子,拖延了救援时间,我们得以喘息。”吴锁回想了一下,感慨道,“一群人跪地直呼红花神显灵,场面相当震撼,连我这个不信神的都不由自主软了膝盖。”
  “我回来了。”
  殷长衍跑到队伍里,胸膛上下起伏,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误了吉时。”为首的红花君子板着一张脸,强压着怒火道。
  殷长衍不敢耽搁,抽出腰间的铁扇,边走边摆动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不住,我们赶快开始。”
  手腕翻转,刚展开扇子,肩膀让人猛地推了一下。
  脚步趔趄,身子后退两步。
  殷长衍低头瞅了一下,好意提醒,“这位师兄,你站的是我的位置。”
  红花君子陈枫扯了扯嘴角,“对不住有什么用!就算赶快开始,也已经误了吉时。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红花神还是民众?剑堂弟子是想敷衍完神再糊弄人么。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说明炎宗弟子对红花神不敬,有心渎神,心有懈怠,明炎宗建宗以来红花节从未出过这样重大的纰漏。”
  “你,还有你们剑堂弟子,真他妈的都是贱种!”
  李卿之拳头在身侧渐渐收紧。狭长的眸子微眯,薄唇轻启。
  “你、”
  “你放什么狗屁。”人群中王唯一声音一下子盖过他。
  李卿之愣了一下,拳头松了些。贴心地给王唯一腾出地方。
  王唯一心头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哒哒地跑上街,挡在殷长衍前头,“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成天干一些昧良心、亵渎红花神的事儿。”
  陈枫拧着眉头:“胡搅蛮缠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红花节!你们是红花君子,肩负着跳厉鉴扇舞为神开道的重任。舞呢?我就问你舞呢?!没有舞,红花神怎么出来?没有红花神,过个屁的红花节!我早看出来,你们就是存心不想叫红花节好,其心可诛!”
  “他是迟到。可迟到比起嚣张跋扈、目中无神、心无信仰,连没礼貌都算不上。”
  王唯一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众人细思,深觉在理,纷纷点头。先是质疑,而后怒目而视地看向红花君子们,声浪一波儿接着一波儿,仿佛他们按着红花神不叫神出来。
  一个弟子凑过来在陈枫耳边说了什么。
  陈枫冷哼,扬声道,“方才神禾桥坍塌,多人受伤。说不准就是因为剑堂弟子迟到,误了吉时,才会引来红花神的惩罚。”
  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重新引到殷长衍身上。
  殷长衍低头瞧王唯一。个子这么小,勉强到他脖子,明明什么都挡不住。
  可她冲出来的一瞬间,他却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轻轻扶了一把。
  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奶奶你看,就是他,把我抱起来的大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穿透人群。
  小男孩牵着奶奶的手找恩人,两眼放光盯着殷长衍。
  奶奶年迈,抬眼只见殷长衍面如冠玉、身着红衣、神采奕奕,分明就是那从天而降的红花神!
  抖着膝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是红花神!!感谢红花神的庇佑我孙儿,拜见红花神大人!!!”
  小男孩有样学样,跪在奶奶身边拜殷长衍,“拜见红花神大人。”
  有民众认出殷长衍,指着他欣喜道,“我见过他,他是方才支撑神禾桥的红花神大人,救了我妻儿。”
  “是他是他!他拉紧绳子我才能跑回岸边!”
  “他真的是红花神,拜见红花神大人!!”
  “拜见红花神大人!”
  不少人是从神禾桥那儿来的,承了殷长衍的救命之恩。
  众人齐刷刷地跪倒一片,虔诚地拜见红花神大人。
  场面无比浩大,远超任意一年的红花节!
  别说一众红花君子们了,就连看热闹的明炎宗高层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民众齐声跪拜的场景。
  王唯一吓了一跳,无措地望着殷长衍。
  “要不,你让他们站起来?”
  说得简单。以什么身份呢?
  殷长衍吗?没有人会听殷长衍的话。
  红花神吗?没人有资格以神明的口吻说任何话。
  殷长衍沉思片刻,手腕翻转,拿出铁扇跳起厉鉴扇舞。
  展臂、划弧,火红的衣袖勾勒出天边的光。
  李卿之是第二个跟着跳的人。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红花君子们暂时按捺下矛盾,跳起厉鉴扇舞。
  扇子边缘划出饱满的弧线割开天光。铃铛清脆声响交织成一曲道音,道音与天道交接,诉说着众生大愿。
  周围人鸦雀无声,入迷,且震撼。
  一舞毕。
  红花神踏花而来,他姿容绝艳、颠倒众生,无数金纸带着神的祝福洒向天空。。。。。。
  这天之后,红花节“双神同天,共赐福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天下。
  殷长衍等在松柏林外。
  坐在台阶最下层,双肘靠着膝盖。
  隔一会儿就瞅一下大门。
  红花神走了出来。
  殷长衍迎了上去,“红花神留步!”
  “是你。你今天的表现比以往任何一届的红花神都要出彩。”红花神笑意盈盈,“候了我半晌,可是有事儿?”
  “嗯,想问红花神讨一把金纸,我娘子喜欢。”


第27章 第 27 章
  ◎听你的◎
  红花神有几分意外; 上下打量殷长衍,“看你性情乖张,原来是个纯情少年。行; 随我来吧。”
  殷长衍跟着红花神进了剑堂。
  一路上,遇到的剑堂弟子都对红花神恭敬行礼,看得出来十分熟稔。
  “红花神也是剑堂的人?”殷长衍说,“我在剑堂这么久; 不曾见过你。”
  红花神:“胡说; 我们见过!”
  殷长衍先是一愣; 而后反应过来; “莫非你是。。。。。。剑堂堂主?!”
  “嗯哼。”
  “你分明是一个光圈套着的小金人。”
  “那是节能模式。”
  “你看起来年岁并不大。”
  “我是少年天才。”红花神回头,瞧了一眼殷长衍; “看到我这种高手,你不意外吗?”
  殷长衍摇了摇头; 一双极黑的眸子十分平静; “我也是呀。”
  “哈哈哈哈。”红花神更喜欢和殷长衍说话; 比跟李卿之在一起舒坦; “李卿之抱着律典只会说这不准、那不准; 你最有趣。”
  大部分话茬没必要接,“堂主,是不是到书房了。”殷长衍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巨大的连廊书房。
  红花神在书房里翻出好几摞金纸。
  “多谢堂主。”殷长衍眉眼间泛着笑意; 正要伸手去抱; 手背上被盖了一个印迹。
  红花神把玉玺揣进怀里; “给王唯一看这个; 十屋子金纸加起来的份量都不如它。王唯一讨我喜欢; 我才特别给她的。”
  一个隐隐泛着金光的繁琐古文字。
  “多谢; 我一回去就拿给她。”
  “红花节已经结束; 留在这里做什么?”
  殷长衍笑了笑,“有一些事情。”
  有一些账,迟早都得算。
  尤其是李卿之这种整天拿个小本本的人,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殷长衍立在松柏林,身后一圈剑堂弟子。
  李卿之坐在长案边,手中朱红毛笔勾画着律典。长案的另一边是以陈枫为首的红花君子们。
  陈枫说,“剑堂的事儿还得剑堂来管,我们就不说话了。但迟到导致厉鉴扇舞延后,李师兄,你今天得给个说法。”
  李卿之放下朱红毛笔,抬头看着殷长衍,“我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迟到,坏了规矩,给剑堂蒙羞。你说一说,应该怎么罚。”
  殷长衍没说话,剑堂众弟子先坐不住了。
  赵宣:“小师叔,殷长衍跳的厉鉴扇舞诸位有目共睹,红花节圆满成功。你何必得理不饶人,追着他罚。这未免太不近人情。”
  “对呀,而且殷长衍迟到是有原因的。神禾桥坍塌,他救了不少人。”
  李卿之眼皮子微抬,凉凉地瞅了一眼殷长衍,“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我太过苛刻。”
  殷长衍说:“规矩就是规矩,没人能越过规矩。律典在你手中,照着律典来就是。”
  赵宣怔了一下。望向李卿之,他说过类似的话。
  李卿之眼皮子微抬,眸中有一分意外。新弟子总有一些稚嫩,殷长衍倒是沉稳。“迟到,给剑堂蒙羞,抽十鞭戒鞭。”
  剑堂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纷纷为殷长衍说情。
  “李师兄别冲动,十鞭不是一鞭,抽下去人都得废了。”
  “别的堂什么话都没说,咱们自己别内讧啊。”
  “李师兄,你这样我们很怀疑你在公报私仇。”
  李卿之眼里向来规矩大过天,说出去的字眼从不更改。殷长衍迟到是事实,无可辩解。赵宣眸子滴溜儿一转,有了别的想法。
  “小师叔您一直德高望重,这种打人的粗俗活儿怎么能脏了你的手。请让赵宣为您代劳。”
  李卿之不置可否。
  赵宣使了个眼色,几个剑堂弟子得了信儿,三、五个人按住殷长衍。
  赵宣拿着戒鞭抽在殷长衍背上,皮开肉绽出了血。“诶呦喂,可真血腥,我不敢看。我一点儿都不敢看。”
  闭死眼睛转过头,戒鞭瞎几把挥舞。抽天抽地抽长案,律典都被削去一角。
  殷长衍那么大的一个人愣是连衣角都没碰到。
  赵宣抽完最后一戒鞭,恭敬拱手行礼,“小师兄,红花君子们,行刑结束。诸位看过,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红花君子们脸黑的可以。
  觑了一眼殷长衍的腿。
  当谁没挨过打么?
  十戒鞭?哄谁呢?
  “咱们要再多坐一会儿,这伤口都得结痂了吧。”
  陈枫:“李卿之,不是不叫你偏袒自己家弟子,可以,但你得做的别让我们瞧出来。”
  李卿之沉着一张脸。老实说,他知道手底下这帮弟子们脑子不太好使,但不知道他们能笨到这种程度。
  愧对他的教导。
  “赵宣,戒鞭给我。”李卿之淡淡道。
  赵宣握着戒鞭的手紧了又松,担忧地望了一眼殷长衍,“小师叔,你要亲自动手。”
  “拿来。”李卿之加重语气。
  “是,小师叔。”赵宣把戒鞭交上去。
  李卿之手握戒鞭,戒鞭“咻”的一声划开空气,抽到殷长衍背上。血渍星星点点渗透“明炎一纵破天关”宗服。
  剑堂弟子犯错,没少被李卿之抽。吃一戒鞭就得期期艾艾地叫天喊地。
  殷长衍全程一声不吭,身形不动。最难得的是,眸中没有半分怨怼、不平、委屈、憎恶。
  十戒鞭抽完。
  以赵宣为首的弟子们扑了上去。背人的背人,喂药的喂药,疗伤的疗伤。
  “殷长衍,没事儿吧。”
  “张嘴,咽。这是顶级的丹药,能快速愈合伤口。”
  “走,我们去医堂。”
  “疼你就喊出来,不丢人,一点儿都不丢人。”
  李卿之笑了笑,看向诸位红花君子们,“殷长衍迟到,耽误红花节,十戒鞭算是小惩大诫。真对不住,这血腥场面脏了诸位的眼。”
  陈枫:“没关系,我一向平易近人。剑堂堂主事儿忙,李卿之肩上担子很重,偶有纰漏,也不是不能理解。下次,记得不要再犯。”
  以陈枫为首的红花君子们舒坦了,起身离开。
  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诸位留步。”
  陈枫回头,“有什么事儿?”
  李卿之:“有错就要罚,挨打就要立正。剑堂弟子坏了规矩,剑堂已罚。但这并不意味剑堂能放任诸位肆意侮辱。”
  红花节上,陈枫说了一句‘剑堂弟子真他妈的都是贱种。’
  以陈枫为首的明炎宗弟子们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李卿之拿起律典,翻到第一页,朱红毛笔勾画的部分给他们看,“第一,剑堂名誉最最重要。第二,如有突发状况,那就参照第一条。”
  李卿之握着戒鞭的手松了又紧,刚才抽殷长衍算是给他热了个身,“殷长衍是我剑堂弟子,你断他一根头发,我便剃了你的头。你抽他十戒鞭,我便还你二十戒鞭。”
  红花君子们被打得满松柏林乱跑。大门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弟子下了禁制,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开。
  李卿之抓着戒鞭到处游荡宛如狼进了羊窝。
  红花君子们晕过去的时候咂摸出点儿不对。
  李卿之,殷长衍不是你自己抽的么?!
  王唯一拾了满满一箱子金纸,走路都蹦蹦跳跳。红花节通宵达旦,十分热闹。以往她能疯玩儿到第二天凌晨。
  大概由于怀孕,还没怎么着呢就觉得困乏。
  跟吴锁说了一声,把箱子托付给他,回家补觉。
  临江边上是盖了一个公共厕所么,怎么男男女女排队进进出出?
  等会儿。
  那个方向好像是她家。
  王唯一一下子就不困了,随手抓了一个老妇人问,“你们在别人家里干什么?”
  “赠金纸。听说红花神想要金纸,我多余一份就送过来。”老妇人拍开王唯一的手,“跟你说话,都叫人抢先了。”
  王唯一愣住。
  傍晚。
  殷长衍回家。
  伤口与衣物都处理过,看起来一切如常。
  王唯一坐在临江边,双手撑着下巴既苦恼又欢乐。
  “怎么坐在这里?”殷长衍褪下外衣,上前几步给她披上。
  他的气息裹着她,王唯一脸一红,“我们家回不去。”
  不远处,家像一只炸开的“米缸”。“米”塞得满满当当,一大半溢出来,再多五米就要涌到她脚边。
  到处都是金纸,晃得人眼睛疼。
  殷长衍在她身边坐下,眼里倒影着星星点点的金光,“不是挺好看的么,我以为你会喜欢。”
  衣袖挽到肘部,她说一个“不”字,他去拿扫帚大扫除。
  王唯一嘻嘻笑道,“举世无双的美好吧,没有人拒绝得了漫天金纸。只是我眼皮打架,有点儿困。”
  腰间多了一副强劲有力的手臂,身子骤然腾空。
  他把她揽到怀里,“睡吧,我在这里。”
  殷长衍侧脸俊美,金纸给他轮廓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眸中也有光,但总会沉浸在极黑中淹没下去。
  做最脏最贱的活儿,王恒指责他不是正常人,他受万人敬仰,跳最悲最悯的迎神舞,以至纯至净之心伺神。。。。。。很难想象这些矛盾的特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更难想象的是,这人是她夫君。
  凉薄似含刀片儿的唇亲过她,抚过厉鉴扇的手抱过她,伺神之人与她抵死缠绵。
  她腹中有他的孩子。
  呜呜,有点儿激动,突然间觉得自己赚大了。
  “。。。。。。不是要睡觉么?”殷长衍敛下眸子,猝不及防撞进她亮晶晶的双眼中。
  星、星星?
  王唯一知道自己有点儿不要脸,但她真的很想跟他亲近。
  心脏在耳朵边上重重地跳,脸蛋泛红。
  大大咧咧地笑,“殷长衍,我想睡你。”
  殷长衍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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