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不了的反派-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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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少一说:“诶呀瞧我,直呼你姓名,太过失礼。对了,我新得了一本机关术的书籍,要不要看一看。”
机关术?那是什么?
玉少一手一扬,把书扔过去,“你机关术基础为零,竟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天生的机关术家。你的天赋令人羡艳不已。”
“也包括你吗?”谢留翻了两下,头也不抬道。
玉少一摇了摇头,“术业有专攻,我的专长不在机关术。”
嗯?谢留怎么走过来了?有东西掉在房间里吗?
谢留把书塞到玉少一怀里,拖来一张凳子放在屁股底下,“我不认字,玉少一给我念一念吧。”
玉少一说:“。。。。。。哈哈哈哈哈文盲。”
以此为契机,谢留和玉少一渐渐熟络起来。
谢留知道了很多玉少一的事情。
玉少一是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天资出众,惊才绝艳;玉少一犯了宗门忌讳,被逐出宗门;玉少一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与卖花女邂逅,娶她做娘子;玉少一家里遭了涝灾,带着娘子逃难到碑林镇。。。。。。
玉少一见识到谢留的机关术资质有多逆天,一本厚厚的书籍,三个月就叫他吃得透透的。感觉得给他上点儿难度。宗门百年前封禁的机关术就不错,难度直接拉满。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玉少一娘子发动,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玉少一抱着女儿,喜得合不拢嘴,“竹报平安,你的小名是小竹子。”
“大名呢?”谢留侧过头,小竹子肩膀上有一个细长的胎记,像是正在抽芽的小竹笋。
“名字很重要,不能马虎,我得多翻几本书。”玉少一把小竹子塞给谢留,转头回书房翻书。
谢留双手绷得很直,精神高度集中,宛如捧着一颗不定时燃爆的炮仗。
说实在的,最精密的机关术都没这个肉乎乎且脆弱的小玩意儿令人胆战心惊。
啊啊啊啊她在瘪嘴。
她是不是要哭。
她果然哭了。
谢留急得焦头烂额,细长舌尖调整了一下紫藤叶,尝试吹了一首曲子。
豁,有用。
小竹子哭声渐弱,安静地听。偶尔冲他咧开嘴,露出粉色的牙床。
玉少一听到宝贝闺女哭,掀开门帘出来,腋下夹了一摞书,“你吹的什么?尾调上扬,怪好听的。”
“春夜喜雨曲。”娘生前常为他吹曲解闷儿,没想到小竹子会喜欢。以后可以常吹给她听。
谢留眼中有一层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
玉少一打量谢留,一脸了然。他就说,小竹子太可爱了,没人能拒绝软乎乎的小竹子。
谢留有一丝尴尬,干咳一声掩饰道,“看什么看。你有看我的功夫,不如去找更高深的机关术。你答应我的,不准食言。”
“会找的会找的,催什么催。”玉少一满口答应。
十日后,玉少一离开碑林镇,再回来时将一块玉简给谢留。拳头抵了一下他的肩膀,唇部有着不自然的苍白,“好好修炼,你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谢留,你是一个天才。”
“嗯。”
后来谢留才知道,玉少一为了拿到这一块机关术玉简,被伪善的宗门废去一身修为。
玉少一是罕见的半阴半阳体质,是制作古籍中最终邪器的唯一原料,宗门觊觎他很久了。于是趁玉少一失了修为,拿他的身子当容器封存邪器表里灯,为制作最终邪器做准备。
玉少一是逃回碑林镇的。玉少一深知邪器表里灯会滋生伴生咒,稍有不慎便会带来极大的灾难。于是他一回家便闭门不出,赶制祭台,意图以身为笼封印邪器表里灯。
至少,不要波及到碑林针的无辜镇民。
宗门很快找到碑林镇。他们事先放出流言,说玉少一制作祭台、修炼邪功,会害死整个碑林镇的人。这样就能煽动碑林镇镇民去对付玉少一。
碑林镇的人信了。
五月二十五日,玉少一娘子抱着女儿外出晒太阳,他们一涌而上抓了玉少一妻儿。
谢留得到消息赶到时,目眦欲裂。
冲天火光中,娘子被捆在石桩上,烧得只剩一具干尸。她的手脚、喉咙被三寸长的铜针钉死,针尾深入石桩。
小竹子失踪,下落不明。
隐藏在镇民中的宗门弟子见到谢留,纷纷掀开兜帽,唇角越扬越高。眸带贪婪,宛如围着肉的恶狗,一步步逼近谢留。
“是你,我认得你,你叫毒虫。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为了你修习机关术,玉少一那般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甘愿沦为落网中的云雀。”
“毒虫,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带我去找玉少一。”宗门弟子说,“再晚一些,玉少一就要封印完成了。”
谢留眼前一阵发黑。心像破了一个窟窿,呼呼地往里惯着冷风。
玉少一,你原本有幸福的家,温婉的娘子,可爱的女儿。可你为了我,如今一无所有。
谢留眼皮子微掀,睁开眼睛。二指并拢,在身后地面划一道长长的线。
线后面正对的方向,是玉少一的家。
“谢留死,也绝不准任何宗门弟子越线犯禁,侵门踏户,进入玉少一的家。”
谢留杀疯了,杀了整整一天一夜。
嚣张狂妄的宗门弟子和愚昧无知的碑林镇镇民,无一生还。
谢留躺血肉模糊的死人堆里,脖子以下全身关节碎裂,没一处完好。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心头甚至冷静地吓人。
他艰难地叼过紫藤叶,很想吹一首完整的春夜喜雨曲。小竹子很喜欢。
可是舌尖被细箭射穿,尾调再也无法上去。
第123章 第 123 章
◎尾调应该上扬一点儿◎
谢留再次醒来; 头顶上方蹲了一个泥捏的菩萨,正弯腰低头瞧他。
菩萨长了一双哭眼,唇却高高地扬起。看起来怪异极了。
祂身上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恶念。即便是炎炎夏日; 祂也浑身透着一股阴冷的湿气,拌着香灰土令人恶心。
“呦,睁眼了,垂泪菩萨真欢喜。”
嗯?头一回见到泥人也能说话。
泥人救了他?
垂泪菩萨脑袋往后转了一圈; “玉公子; 人醒了; 垂泪菩萨能歇一歇吗?”
语调竟有几分撒娇讨好。
等等; 玉公子。
是玉少一吗?!
他平安无事?!
谢留挣扎着扭头去看玉少一,可他耳朵只是轻微地蹭了一下土。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人撩起衣摆蹲下; 一股充沛的灵力从额头灌进体内。
颈项修长,面如冠玉的脸上多了数道蓝黑色咒纹枷锁; 给人畜无害的脸添了几分淡漠邪气。
除了玉少一还会是谁。
玉少一说:“你没修习过道法; 灵力对你用处不大。我会用机关盒重组你的四肢; 你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谢留开口; 缓慢且含糊地说了一堆话。没一个字能听清。
玉少一听懂了; 心口抽疼。
“娘子身亡是我做夫君的失职,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小竹子下落不明更是为人父亲的错。与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无需自责; 不必愧疚。”
谢留更觉得心中酸楚; 很难想象玉少一是以什么心情听他说这话。其实这个时候; 若是他能再冷静一点儿; 或许就会意识到; 玉少一变了。
谢留叽里呱啦几句。
“嗯; 被废了修为。用修为换你前途坦荡,值得了。”
谢留口中的字眼含混不清。
“认真论起来,这是我第七次被废修为。”玉少一睨了一眼指尖充沛的灵气,“我的专长,与常人不同。每被废一次,我的修为就会成倍增长。我尚且不在意,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谢留眼珠子微动,看向垂泪菩萨。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玉少一要远离祂。
玉少一说:“你的关心令我感动。垂泪菩萨不是外人,是基于我体内表里灯滋生出来的伴生咒。未来有一天,我会拔除伴生咒。”
谢留睫毛微颤,他心中起了一丝不安。
谢留身子不便,玉少一将他交给一名寡妇照顾,自己去为碑林镇镇民收敛入棺、安葬刻碑。
寡妇带着一个女儿过活,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日子。
这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寡妇受了垂泪菩萨引诱,做了交易。女儿死了,寡妇变得疯疯癫癫。
谢留不满垂泪菩萨做法,两人起了冲突,闹得很大。
最为心地良善的玉少一却只是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结束后提笔为游记增添一页“垂泪菩萨”。
谢留后背冒着一丝寒意。俗话说“物似主人形”。擅长玩弄人心的垂泪菩萨,正是玉少一人性阴暗面的冰山一角。
这个时候,谢留反应过来,玉少一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寡妇母女试探垂泪菩萨。
恐惧吗?
心寒吗?
怨怼吗?
都有。
但更多的,是自责与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他修习机关术,玉少一本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退隐生活,娇妻稚儿在身侧。
过了一段时日,玉少一说要去找心爱的小竹子,带着垂泪菩萨离开碑林镇。
此后,谢留再也没见过玉少一。
留老从回忆中抽离,目光直直地看着竹青,“玉少一临走的时候留了三根线香给我,若要寻他,只需点燃香。你,想见他吗?”
竹青手轻抚着胳膊,她肩膀上就有一个竹子形状的胎记。她恍然大悟。难怪留老对她这么好,原来是在她身上看到小竹子的影子。
王唯一插嘴道,“能把线香给殷长衍吗?他得要回自己的心肠。”
留老没说话,等竹青的答案。
王唯一尴尬地闭上嘴巴。
竹青做不出冒充别人的事儿。
竹青说,“留老,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小竹子,我会像小竹子一样孝顺您。”
留老哈哈大笑,把线香交给竹青。
王唯一喜不自胜,很想原地跑圈圈。竹青那么好,她一定会把线香借给殷长衍。四舍五入能拿回心肠了。
殷长衍面上也有笑意,但与心肠无关。他对这玩意儿无感。
这几天第一次看到唯一这么欢快。真好看,多看几眼。
傍晚。
留老坐在屋顶上,紫藤叶横在唇间,一首春夜喜雨曲清悠悠地吹出来。显然他心情不错。
王唯一路过,停了一会儿竖起耳朵。
留老取下紫藤叶,“你偷偷摸摸听什么。”
“说什么偷偷摸摸,好难听的字眼。我光明正大的听好不好。”
“你听不懂。”就连竹青都听不懂。留老懒得跟她废话,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王唯一嘟着嘴,道,“反正你这样吹不好听,春夜喜雨曲的尾调应该再上扬一点儿。”
留老身形一顿,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向王唯一,“你说什么。”
第124章 第 124 章
◎你是说,竹青是小竹子?◎
王唯一讪讪道; “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春夜喜雨曲的尾调应该再上扬一点儿。”
留老沉默片刻,“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就是感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见留老执意要一个答案,王唯一说,“不知道啊,也许我曾经在哪个地方听到过也不一定。曲子童谣不都是这样在街头巷尾传开的。”
曲子童谣会; 但春夜喜雨曲不会。
春夜喜雨曲是娘自己琢磨出来的曲子。
可王唯一怎么会听过。
难道她是小竹子?
可竹青身上有竹笋胎记。
王唯一见他面色突然变沉; 似乎在想一些事情。他一直不喜欢她; 她还是识趣一点儿走开一些。省得无辜被波及。
既然线香已经到手; 她和长衍明天一大早就离开。
垂泪菩萨身形从阴影处显现。
王唯一愣了一下,祂怎么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垂泪菩萨出现的时候,留老上前半步; 身子侧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像是挡在她面前。
突然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错觉错觉; 一定是错觉; 别自作多情。
垂泪菩萨唇角扬起; 带着恶意的笑,“谢留,咱们不被允许说出贵人(玉少一)的事情。你越界了。贵人不会开心; 贵人的白使徒不会放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你要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留老没说话。
“当然; 谢留你是机关术中的佼佼者; 白使徒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你。”垂泪菩萨脑袋一歪; 视线越过留老停在王唯一身上; “但是; 她呢?或者你养了十来年、亦徒亦儿的戚言枫?抑或是; 正在房里休息,那个满眼含笑的娇弱小姑娘?”
“垂泪菩萨,口无遮拦的是你。”留老说,“你知不知道,竹青肩膀上有一个竹笋形状的胎记。”
垂泪菩萨顿住,泥捏的脸上有一丝惊讶,“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房间里那个小姑娘是小竹子,那位贵人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小贵人?”
他没说。他只说他看到的事实,竹青肩膀上有一个竹笋形状的胎记。至于竹青究竟是不是小竹子,现在存疑。
虽然还未得到证实。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竹青就不是祂垂泪菩萨能擅动之人。
垂泪菩萨也清楚这一点,隔着老远朝谢老行了一个礼,身形渐渐淡去,“谢留,多谢你叫我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王唯一舒了一口气,好想尽快离开这里。她又不是竹青,没那么好的待遇,留老和垂泪菩萨都下意识宠着。“留老,天色已晚,你快休息吧,我走了。”
“嗯,休息吧。”留老拄着拐杖离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留老居然对她说这话。
戚言枫路过,手中拿一个湿抹布,“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赏月吗?今晚夜黑风高,看不到月亮。”
“你大晚上大扫除?”
戚言枫瞥了王唯一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无聊,我有正经事。”
殷长衍挖坟那事儿给他整出心里阴影。他把驱寒公子的骨盒带过来,放在触手可及之地。没事儿就擦两下。
“早点儿成家,与竹青做夫妻,过两年生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戚言枫突然面色冷硬,把抹布扔到王唯一脚下。
顿了一下,走过来,捡起抹布径直离开,
好端端的,他又生什么气?
王唯一回到房间,殷长衍背对着她,正宽衣解带。
王唯一尴尬不已,转过身去,“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殷长衍系上衣带。由于心肠香灰土掺了稻草,他动作迟钝且缓慢。干脆停下手,将镊子放在桌子上,“没。”
正打算用镊子一点一点挑出香灰土心肠中的稻草,没想到她提前回来。
以前的她,会含羞带怯地凑过来,双眼放光宛如镶嵌了一颗星星。然后口无遮拦地说‘长衍,我想睡你。’
“你瞧我做什么。”王唯一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自己。
“唯一,星星呢?我想看见星星。你能不能把它放出来。”
他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王唯一能听懂。
上前两步,手捂住他的眼睛。“星星一直都在,从未远离。长衍,你看不见,是因为有厚云挡在眼前。”
殷长衍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缺了心肠,他看不到她口中的厚云。
王唯一很失落,语气中透着一阵无奈,“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殷长衍看出她不欢喜,轻声道,“我帮你宽衣。”
“解衣带、褪钗环这种精细的活儿你能做?”王唯一表示怀疑,她自己动手还比较快。
“我可以给你洗头。”殷长衍瞧了一眼香灰土掺稻草,有自知之明。都怪戚言枫。
“行。”
殷长衍打好热水,替王唯一洗头。她的头发又黑又亮,还很厚,浸泡水里时就像一把油润的海草。
“长衍,剪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