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宠妾-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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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狸是这只波斯猫的名字,因它通体雪白,老太太叫它白狸。
兰草一听就道:“白狸没伤着吧?”
这只白狸可是很得老太太的宠爱的。
白狸乖乖地由菱月抱着,菱月一只手安抚性地顺着它的毛,道:“白狸没事,就是花瓶碎了。”
兰草又问:“哪个花瓶?”
菱月道:“就是那个柿子花瓶。”
兰草松了口气,道:“那不要紧。”
柿子花瓶只是一个普通的白瓷花瓶,打碎了也不值什么,之所以把它摆在外间,只是图它一个“柿柿平安”的寓意罢了。
兰草这话刚说完,回头正对上老太太的脸色,就见老太太脸上眉头皱着,一脸的不虞,兰草一低头,闭上嘴不敢说了。
第39章
白狸把花瓶给打了。
为了这个事情; 老太太半个上午都不大高兴,媳妇孙媳妇等人前来请安,老太太兴致不高; 早早地就叫散了。
老太太回到暖阁里; 除了蔡妈妈; 其他人都叫出去。
人一走; 老太太就拉着蔡妈妈抱怨。
“可见到底是个畜生。平日也没见它捣乱过; 偏生在这个时候!你说它扑个什么不好,扑个茶杯; 扑个茶壶,哪怕它扑着个名贵摆件打个稀巴烂呢,我也不心疼。偏生它要扑着一个花瓶!花瓶花瓶,本来就是平平安安的意思。又是个柿子花瓶,柿柿平安,事事平安; 多好的寓意,别的不扑它就非扑这个!又是一大早上的。”
老太太是信这个的。
这要是换了平日; 象征着事事平安的柿子花瓶被白狸给扑了; 老太太也还罢了。
又偏偏是这个时候。
蔡妈妈也觉得不大吉利; 只是话却不能这样说; 蔡妈妈道:“不是还有一句‘碎碎平安’么,也许是个好彩头呢。”
老太太没吱声,到底是不开颜。
蔡妈妈见哄不好老太太; 出来叫了大家进去; 丫鬟们都围着老太太说笑话; 老太太兴致也不高。
蔡妈妈见状,给菱月使了个眼色; 叫她出来说话。
菱月跟着蔡妈妈出去了。
蔡妈妈和菱月商量:“昨个儿你瞧着樊老姨娘怎么样了?我寻思着,樊老姨娘身子骨要是还好,不若使个小丫头把人请了来,有她陪着老太太说说笑笑的,开解开解老太太,老太太兴许也就好了。”
这话正中菱月的下怀。
昨日她便和樊老姨娘商量好,今日中午头的时候樊老姨娘要过来一趟的,若是荣怡堂这边使了人去请,这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菱月忙道:“这个法子好。我昨日看着樊老姨娘精神还好,想是没大碍了。樊老姨娘有日子没来了,她心里也惦记着老太太呢。她要是知道老太太这里正需要她,樊老姨娘一定肯过来的。我这就使人去。”
菱月去旁边耳房里叫了一个听使唤的小丫头,把事情交代了,又嘱咐道:“你快快地去,但是樊老姨娘年纪大了,昨个儿下了雪路上又滑,你可不要催她,让她老人家慢慢地来,知不知道?”
小丫头答应一声,这就去了。
菱月没有就走,在耳房里略松了松神,这才重新回到暖阁里。
大半个时辰后,芳儿掀开帘子,笑道:“樊老姨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话音未落,樊老姨娘的笑声已经由远及近地传进来了:“好久没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老太太可想我了不曾?”
一边说着话,一边人已经由丫头青雁扶着,出现在了软帘外头。
老太太一看,忙命人去扶着另外一边,又责备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樊姨娘还没好全呢,你们怎么去劳烦她?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樊老姨娘在杌子上坐下来,笑道:“怪她们做什么,她们有事能想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我心里还高兴呢。可见我还有点用处。”
老太太问樊老姨娘现在身上怎么样了。
樊老姨娘笑道:“有老太太挂着,三天两头的使人给我送东西,下头的人也都不敢怠慢,我要什么有什么,病还能养不好?”
又道:“路上我穿得暖暖和和的,外头又有太阳,我出来走动走动,松乏松乏,感觉倒还好一些。”
樊老姨娘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手抚摸着身上半旧的貂鼠大衣裳。
老太太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件大衣裳还是当年我换下来给你的,一晃都多少年了。”
樊老姨娘道:“老太太的东西还能有不好的?这件大衣裳我穿在身上可暖和,还和当年一样。”
老太太道:“都旧了。”
又道:“你又不是没有新的。”
按着规矩,顾府的姨娘们每年冬天都能领到一块皮毛料子,够做一件大衣裳穿。
樊老姨娘道:“嗐,我这个人就这样,念旧,越是旧的我就越是爱穿。”
老太太想了想,吩咐兰草道:“回头你把我那件灰色狐狸毛的大衣裳给找出来,给樊姨娘送到竹喧堂去。”
兰草笑道:“姨娘可算得着了。那件大衣裳料子可好呢,灰狐狸毛,摸着又舒服,颜色又好看,穿着又暖和,老太太拢共都没上身过两次。”
做姨娘的份例里虽有皮毛料子,但皮毛料子也分着等级,狐狸毛这种品级的,就不在姨娘的份例里。
樊老姨娘一拍手乐道:“可见老太太又上了我的当了。我等的就是这个。”
一时大家都笑起来,老太太道:“你们就招我笑吧。”
一时又让其他人都出去,暖阁里只剩下老太太、蔡妈妈和樊老姨娘三人。
老太太把上午白狸扑碎柿子花瓶的事儿跟樊老姨娘讲了。
说完了又叹气道:“本来那个屋子有四个花瓶的,取的是‘四平八稳’的意思。碎了一个‘柿柿平安’,四瓶八稳也没有了。”
蔡妈妈一听忙道:“已经补上了。如今事事平安也在,四平八稳也有。”
樊老姨娘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我还道有什么,不就是碎个花瓶子的事儿,不是还有个‘碎碎平安’的说头么。”
老太太一听,才想起来顾七和菱月的事儿,樊老姨娘还不知道。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呢。
老太太把这个事讲给樊老姨娘听,又叹道:“我也就是逗一逗小七,本来想着这两天就松口的,这不玉簪子都给菱丫头戴上了,谁成想偏在这岔口出这档子事儿。”
樊老姨娘恍然道:“是这么回事啊。”
樊老姨娘一边点头一边笑叹:“难得七爷能看上菱丫头,可见菱丫头有福。我之前就说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当年小丫头一个就被老太太相中了,可不比在竹喧堂跟着我强多了。如今花朵儿一般的年龄又被七爷看上眼,可见这丫头福气大着哩。”
又道:“这要是正经的婚姻,男女成婚前是要合八字的,合完八字的帖子要拿回来供奉在祖宗祠堂里。接下来的三日,家里不能出现不和睦的情况,便是不小心摔碎个碗也使不得。这表示男女八字犯冲,这对男女不宜婚嫁,若是不听,必然婚后不睦,男方家里头还有灾殃。”
又道:“如今七爷虽说只是纳妾,和正儿八经的婚姻不是一码事,但总归挂上一点影子。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儿,也难怪老太太烦心。”
一番话,正说到老太太的心坎里。
若说信这个事儿,那菱丫头就不能往顾七那送了,老太太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且也未免小题大做;若说不信吧,心里又总有个疑影儿。
故此,一个上午都要过去了,老太太心里却总是不痛快。
一时又听樊老姨娘问道:“白狸之前打没打碎过别的东西?”
老太太看了一眼蔡妈妈,蔡妈妈道:“之前没记得有。”
樊老姨娘沉吟片刻,笑了:“我这里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老太太听不听。”
蔡妈妈忙道:“姨娘有主意,尽管说来。”
樊老姨娘说道:“我寻思着,七爷毕竟只是纳妾,咱们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出去合八字去,给人知道了难免笑话。不若老太太请个信得过的人到府上来,这个人得会合八字,到时候咱们悄悄地给七爷和菱丫头合一合八字,看看这两个人的八字犯不犯冲。若是相合,可见今早上不过是个巧合,老太太心里的疑影也可去了。”
老太太一听,和蔡妈妈对视一眼,蔡妈妈笑道:“可见今个儿请姨娘过来真是请对人了。你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蔡妈妈请樊老姨娘过来,原不过想让樊老姨娘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帮着排解排解,谁成想她这里还真有主意!
老太太一听这主意,心里也舒展了。
一时几个人又商量起来,看请哪个人过来合适。
樊老姨娘在这个问题上不多插嘴,主要是听老太太和蔡妈妈商量,随她们想请哪个人,也免得在这个事情上痕迹太重。
老太太和蔡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定下来要请静慈庵的静悯师太。
这静慈庵地处京郊一隅,多年前乃是由顾府所修造的,以备家里老了人口,在庵里停灵寄放的,现如今还有地亩、香火和布施,香火月例顾府都是按着月份送去的。
静悯师太是静慈庵的主持,其人熟读各卷佛经,能宣讲佛理佛法,还会相面,能占卜,合八字之流更不在话下。
是个极合适的人选。
老太太让蔡妈妈现在就使人请去。
这时候樊老姨娘才适时地开口:“这也不必急于一时。昨个儿刚下了一场大雪,路上雪滑不好走呢。外头又不比咱们府上,路边的雪都没人清没人扫的。依我看,等过两日雪化了再去请人不迟。”
老太太一听这话,一时倒也罢了。
既有了主意,她心里就松快多了,早两天晚两天的并不要紧。
樊老姨娘笑道:“我这个法子也就是去去老太太心里的疑影罢了。依我看,菱丫头福气大着哩,和七爷八字必然是相合的。保管出不了问题,老太太放心就是了。”
樊老姨娘一边说,老太太就一边点头,笑道:“这话很是。请人过来算算,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又对蔡妈妈道:“你记着这个事儿,等过两日雪化了,你去使人请去。”
蔡妈妈都答应着。
一时屋子里又说起别的,话题自然绕不去顾七纳妾这件事,不管是说到顾七,还是说到菱月,老太太都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感觉,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
这一日,中午头老太太歇晌的时候,菱月去了二太太所居的慎安院。
耳房里,丁嬷嬷一只手抵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
贱丫头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这时候忽然听得棉帘子给人从外头掀开,有人进来了。
丁嬷嬷原还不想理会,可是分明听得这个人一步步地直走到她跟前来,站住了,却不见言声。
丁嬷嬷睁开眼睛。
菱月冷笑道:“嬷嬷好手段!昨个儿刚得了消息,今个儿手段就使上来了!今个儿上午老太太非说兴许我和七爷八字不合,过几日就要使人去静慈庵请静悯师太过府来合八字呢。要是算出来我和七爷八字不合,嬷嬷可不就称心如意了!”
此时的菱月,俨然一只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似的,只能用张牙舞爪来保护自己。
丁嬷嬷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是气愤,一个丫头片子,竟敢找上门来冲撞自己,这让丁嬷嬷一张老脸如何挂得住,丁嬷嬷气着气着,心中忽地一动。
一颗心,忽然快速地跳动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空有一身皮囊的贱丫头,丁嬷嬷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昨个儿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琢磨着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个事给搅黄了,还没想出个结果。
今个儿这贱丫头就把现成的法子往她手里递。
可不是该着了。
丁嬷嬷一边在心里如获至宝,一边嘴里只管回敬道:“荣怡堂盛不下一个你了?到这里来耍失心疯了?”
此时的菱月红着一双眼睛,早已不见了昨日的风度,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些年对我们甄家做的这些事,我都记着呢。今日你又来断我前程,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最好嬷嬷能阻断我的青云路,如若不然,但有我甄菱月飞黄腾达的一日,你,还有你那一家子,都给我仔细着!你这些年对我们甄家做过的事情,我甄菱月必将十倍奉还!”
撂下这些话,菱月恨恨地转身而去。
丁嬷嬷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事不宜迟,丁嬷嬷忙使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问二太太告了假。
她年纪原本就大了,以这个理由告假,二太太就没有不准的。
这厢丁嬷嬷忙忙地就出了府,一进家门,先吩咐人把马车套好。
丁嬷嬷又去了自个儿屋里,锁上门,翻出来自己藏银子的箱子,想了想,整整数出来四张五十两的银票,在身上分两处放好了,又把箱子重新归置,这才从屋里出来。
坐上套好的马车,丁嬷嬷一声吩咐,马车就辘辘地朝着京郊的静慈庵而去。
第40章
一个时辰后。
京郊静慈庵。
静悯师太在一间庵室里招待丁嬷嬷。
庵室里布置得简单而清雅; 乃是静悯师太平日起居的场所,此时也没有第三个人。
丁嬷嬷从怀里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摆在静悯师太面前。
“师太;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别的我也不多说; 我呢; 这里有件事要求师太帮忙; 一点心意; 还望师太笑纳。”
静悯师太瞟一眼银票,没拿; 只问是什么事。
丁嬷嬷心里骂了一声,又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四张银票摞一起,整整二百两银子。
静悯师太笑了,把四张银票卷起来塞进袖口里。
丁嬷嬷把事情跟她讲了。
静悯师太一听直摆手,道:“整个静慈庵都是顾府来供奉的; 老尼更是深受府上老太太的信任,哪里能做这等事情。不能不能。”
一边说着; 一边又从袖子里把四张银票掏了出来; 却没有给丁嬷嬷推回去; 只拿出来摆在自己跟前。
丁嬷嬷心知这老尼姑这是要坐地起价了; 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师太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我拿出二百两银子已经很有诚意了。”
静悯师太瞟她一眼,不吱声。
还是丁嬷嬷先败下阵来; 压着火气退让道:“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银子。”
静悯师太笑了:“我这里有纸笔。您是个体面人; 写张欠条也就是了。还怕您赖账不成?”
丁嬷嬷按捺住火气; 在静悯师太的指示下,写下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欠条。
静悯师太连银票带欠条一同卷起来塞进袖子里。
丁嬷嬷道:“那我可就等着师太的好消息了。事成之后; 我自会使人来送一百两银子。”
言下之意,事情若没成,那一百两银子她想都别想。
说这话的时候,丁嬷嬷心里还心疼得直抽抽,整整三百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静悯师太笑道:“我办事,您放心就是了。”
***
三日后。
顾府荣怡堂。
暖阁里,只有老太太、静悯师太和蔡妈妈三人。
屋子里气氛凝重。
老太太道:“果真不相合?”
静悯师太道:“不相合。我给人看过这么多八字,这么不相合的八字,只见过几例。这倒不是说哪一方不好,也许两个人都是好的,偏只凑在一起就是不能相合。硬生生地凑在一起,对双方都有妨碍的。”
这话勾起来老太太心底深处一点陈年旧事,老太太面色沉重,不做声了。
过了片刻,静悯师太又道:“要是能见见真人,我还能给相相面,也能看得更准些。”
老太太一听,看了一眼蔡妈妈。
蔡妈妈心领神会,出去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