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烟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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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走，许慕盐长呼口气，看林岑揶揄的眼神，慌乱解释：“你没看到，我也挺抢手的，所以……扯平了。”
“没事，我多借你几次。”林岑很大方，许慕盐不甘示弱，“我也不介意。”
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不让谁，也不知道谁更加吃亏一点。
庭月芳这种高档小区，又在市中心，周围环绕江安市的各个重点高中，许慕盐下午过来的时候，是林岑在小区门口等她，一进来便能看到高大的松树错落在每个路边，而小区里的房子也大差不差，皆是一种奶油风格。
因为宋乘家离小区门口很近，所以没搭便车进去，许慕盐走的时候，能看到每家每户的前院都有小花园和泳池。
宋乘现在就在自家泳池那跟朋友玩笑，几个人开着啤酒，准备把人丢泳池里。
林岑问许慕盐饿不饿，许慕盐只说还好，林岑却看出她在含糊，起身要找宋乘，正巧接到电话，他扫了眼手机，顺势接起来，许慕盐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喊人：“喂，妈。”
许慕盐看着他往宋乘那走过去，离得远了，许慕盐也听不到他对着电话说什么，只是几句便挂了，将手机收了。
他抬手拍了拍宋乘的肩膀，宋乘回头问干嘛，周围开了音响，露天的电影还在放，林岑大着声音说：“几点开饭？”
“十二点。”宋乘也喊了句，林岑瞅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想饿死谁？”
“等一会而已，你要是饿，我让后厨给你做点凉菜。”宋乘丝毫不管他的不满，继续跟着朋友在那玩游戏，喊着让下一个继续出牌。
林岑看着他，再看眼旁边的泳池，几个人在泳池里游泳，倒是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款在这纸醉金迷呢。
他抬脚对着宋乘的腰就是一踹，在另一边坐着看的许慕盐，眼睁睁看完这一幕，连忙起身，正要担心，就见宋乘在泳池里站起来，指着林岑说：“你他妈的给老子下来，敢踹我。”
宋乘薅了把脸上的头发，湿成了黄色拖把，气得手指发抖，对旁边几个人喊着：“把他给我踹下来！”
话音刚落，跟宋乘一块打牌的几个人反而笑出声，看眼林岑，倒是没人敢动手。
林岑双手插兜，无语耷拉眉眼，低头看着宋乘，问：“开不开饭？”
“十二点在吃啊，不是有这么多零食吗？”宋乘也就敢吼几声，要是真把林岑弄下来了，他可没啥好果子吃，而且欺负一个手断的人，讲出去多没面子。
宋乘顺着一边的扶手爬上来，林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大有他再不开饭，继续踹的架势。
宋乘连忙道：“行行行，先开饭，十二点再吃夜宵好了。”
宋乘上来后，吐了一口水，抖着衣服，幽怨看着林岑，烦得不行，“林岑我就不该放你进来，多扫兴，我生日，凭什么你想几点吃就几点？”
“下次我过生日，你讨回来。”林岑扫了眼旁边几个人，为首的哥们一看也是附近的，冲林岑憨笑，林岑冷眼问：“笑什么？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无奈之下，一群人放下手里牌，从泳池里又爬出来不少人。
宋乘抱着毛巾去换衣服，塑料牌洒在泳池面上，林岑满意看着一群人去落座准备吃饭，得意朝许慕盐走过去去。
许慕盐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林岑，有不高兴的，嫌他装的，嫌他扫兴的，都有，这会他大咧咧走过来，许慕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挺饿的，可也没有林岑这么嚣张。
林岑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懒散靠背，抬头对她说：“一会就吃饭了。”
“恩。”许慕盐点头，硬着头皮坐下，听到后面有个男生不满说：“不知道还以为他过生日呢？什么人啊？我要是宋乘就赶他滚。”
“我靠，你疯了吧？”有人回答他，将他拉走，“这可是林岑，之前在附中的林岑。”
男生瞪大眼睛，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跟着人走了。
许慕盐回头看过去，再确认下旁人的眼神，好像没人和林岑玩，不是因为不认识，或者是不熟，又或者是为了宋乘的面子，这么看来，是林岑本人有点什么事。
她探身问林岑：“你在附中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考全校第一算吗？”林岑扫了眼客厅方向，已经有服务员推车过来了，上面都是前菜。
许慕盐感觉不是，而且他这么说确实欠揍，继续问：“除了这个呢？”
“我跟宋乘打过架，赢了，算吗？”林岑似乎不想说，语气含糊，许慕盐瞪大眼睛，惊诧道：“你也会打架？”
“他先挑事，我总不能被打吧？”林岑面不改色说着，许慕盐一时间分不清真假，不过林岑的神色太过让人信服了，许慕盐便信了。
“在学校打的，还是在家？”
许慕盐有些好奇，不好多问，便问问场景，林岑回想一下，“都有吧，打过几次，宋乘就没欠了，之前老找我茬。”
许慕盐蹙眉，总觉得不对，就因为跟宋乘打过架，所以这么人都不找林岑玩，那也不至于，宋乘不是还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吗？
正要再问一句，忽的看到换好衣服的宋乘拍着林岑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笑眯眯问：“谁找你茬？还有人敢找你茬？”
林岑立马咳嗽一声，盯着他说：“你啊。”
宋乘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正要反驳，转头便瞧着许慕盐探究的眼神，便硬生生将笑容憋了回去，点点头憋屈承认：“可能是吧。”
服务员将菜放上桌，许慕盐的注意力立马收了回去，再加上何恬她们也回来了，在她旁边坐下。
宋乘低头侧目对林岑小声说：“你他妈真够装的。”
“我过生日你装回来。”林岑倒是好声好气，宋乘嫌弃道：“我又不是你，我喜欢一个人就堂堂正正表白，搞这些虚的。”
“你不懂。”林岑挑眉看他一眼。
许慕盐拿着筷子开始夹菜，前菜都是冷菜，无骨鸡爪很脆，还有一道笋片，不知道怎么做的，脆嫩得很，有点辣又有点甜。
好在桌上真正饿的似乎只有她和温雪，其他人都各怀心思，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宋乘开了啤酒，正在问林岑要不要，许慕盐瞪大眼睛，林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到许慕盐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警告和劝导意味很足，他忍俊不禁。
“我不喝，你没人管，我可有人管。”林岑有些欠欠的，宋乘嫌弃看他，打算回呛，旁边的位置上的人突然被乔雨叫起来，乔雨顺利换了位置，坐在宋乘旁边。
宋乘立马放下啤酒，对乔雨说：“你喝吗？”
“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乔雨甩了下头发，笑得很是耀眼。
何恬坐在许慕盐旁边，使劲蹙眉，“不是前女友吗？怎么这么黏糊？”
“就算是前女友，可乔雨确实是跟宋乘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吧，分手又不是不能做朋友。”温雪无奈说。
何恬却不赞同，“你看乔雨这样，像朋友吗？”
温雪尴尬笑着。
其实刚才玩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出来，宋乘压根就对何恬不感冒，宋乘是好追，可也得对上味不是。
温雪看向许慕盐，许慕盐拿着筷子，怎么会不明白温雪的意思，但何恬这人极有毅力，胆子也大，什么事不撞头破血流就不回头。
许慕盐来之前就想到宋乘可能不喜欢何恬的，可不管结果怎么样，许慕盐都会陪着何恬的。
本来就是中途莫名其妙开饭的，宋乘看林岑不喝酒，跟乔雨又不太想，便打算起身去找其他朋友玩。
何恬一看机会马上就错失，连忙起身举着啤酒说：“寿星，祝你生日快乐。”
宋乘转头看她，笑道：“谢谢，你也玩得快乐。”
“你酒量好，我们都喝完。”何恬大言不惭，宋乘眉心一跳，他拆的新啤酒，还没喝一口呢。
何恬一脸较真，宋乘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乔雨许是看出何恬的意思，早就看她不痛快，阴阳开口：“你谁啊？宋乘凭什么跟你喝完？”
“别这样，来这都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喝完。”宋乘显然怕乔雨耍性子，听着乔雨说完，忙不迭应下何恬的话。
落在乔雨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反而有股子偏袒何恬的意思，她不满起身抢过宋乘的酒，冲何恬说：“我看你也挺能喝的，不如我们一起喝，这种黄的有什么意思，宋乘，上次我爸不是送给你爸一瓶白的，去酒柜里拿出来。”
“你别闹。”宋乘伸手捏着她手上的瓶子，“那是我爸的东西。”
“反正你爸又不喝，你这么喜欢这个妹妹啊？什么时候口味变了，你不是喜欢纯的吗？我看这个挺骚的。”
乔雨本身就喝了点啤酒，见宋乘一脸较真的情绪，当即热气上头，不管不顾骂人。
何恬立马将酒瓶拍在桌子上，冲乔雨说：“我他妈能有你骚？都是未成年，你装什么款呢？都分手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宋乘的小情人呢。”
“把你的臭嘴给老子闭上。”乔雨将手里的酒直接摔在鹅卵石路上。
何恬上前，抓住乔雨的头发，刹那间，一大战事一触即燃。
温雪人都傻了，热菜刚上，两个人瞬间就把桌上的菜掀了个底。
许慕盐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虾，呆滞看着桌子被推翻，这可是大理石的桌子，不嫌重吗？
其实也不是两个人在打架，乔雨有小伙伴，何恬虽然只有许慕盐，但有男孩子们在拉架。
几个人打成一团，反倒越来越热闹，不分伯仲，顺带其他人也带着私人恩怨打骂起来。
许慕盐抬头看向林岑，林岑跟她一样，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瞳仁被浓密的睫毛掩着，分不清里面是平静，还是风雨欲来。
“宋乘，你帮她不帮我是吧？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乔雨吼着。
何恬揪着她的头发，凶狠道：“打架就打架，靠男人显得你纯是吧？”
宋乘用力掰着乔雨的手，感觉脸都被丢光了，还在含着气，咬牙切齿说：“松手，能不能不闹了？”
下一瞬，宋乘脸被谁打了一下，他冷下脸，正要发作，突然旁边人一脚踹翻已经掀倒的桌面，大理石的材质，撞上地上的鹅卵石，声音巨大。
几个人吓得浑身一抖，许慕盐起身，看着林岑。
林岑冷淡扫着打架几个人，语气却很平淡，“打啊，继续，用手多费劲，我去厨房拿两把刀？”
“林岑，你也帮着她是吧？”乔雨含着泪，盯着林岑，林岑也看向她，“我带来的人，你说打就打，我给你脸了？”
许慕盐愣在原地，从下午过来到现在，全程没有看到乔雨和身边的姐妹靠近过林岑，可乔雨现在的态度仿佛说明：她跟林岑也是认识的。
宋乘长呼口气，看着一地狼藉，乔雨哽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在下一刻松开了手。
何恬觑着林岑的脸色，好难看的呀，这么好看一个人露出这种神色，只能说很可怕，她也乖乖松手。
许慕盐上前将何恬拉开，温雪摸了摸不知道被谁打紫的手腕，心里只想赶紧回家，太可怕了。
最憋屈的大概就是宋乘，好好的生日，开开心心，莫名其妙掀桌，还被人打了，脸都不要了。
何恬看着宋乘，心想也坏了，她刚才打架骂人肯定很蠢的样子了。
“把桌子收拾了。”林岑嫌弃得很，都不想看他们，几个人回过神，开始搬桌子收拾垃圾。
乔雨站在泳池那边哭，几个好姐妹哄着，许慕盐看眼，转头替何恬整理头发，何恬痛得龇牙咧嘴，乔雨看着柔弱，打人是真狠。
宋乘看着何恬说：“对不起啊，乔雨就这样，从小家里条件就好，脾气也大，你……我会给她出医药费的。”
何恬听到这些道歉，反而愣住了，看向宋乘，宋乘咳嗽一声，转头去找乔雨。
许慕盐还没感觉出什么，问何恬有没有什么事，何恬嘴角拉平，不吭声。
闹成这样，乔雨被姐妹扶着回去，不忘瞪眼何恬，何恬自然也不好再呆，许慕盐跟她一块回去。
许慕盐找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包，刚挎在肩上，下一瞬，林岑勾着带子将她拉了过来，许慕盐问他：“怎么了？”
“刚才没吃饱，跟我去厨房，我给你打包点。”林岑仔细看着她的神色。
许慕盐用力拉着带子说：“不用了，我一会回去跟何恬买点吃的。”
“反正厨房有很多菜，我给你打包。”林岑手下用力，手指的骨节分明，许慕盐看着，扯着自己的包带没动。
林岑瞅着她，叹息一声，“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许慕盐摇头，还要解释，就看到宋乘小跑过来，冲林岑说：“乔雨又闹着不回家，我有些担心她，跟我一起去她家看看吧。”
“我去她家干嘛？”林岑一脸无语，宋乘尴尬道：“你把她吓到了，你还不知道她，娇气得很，稍微有点不顺心，到时候把这些事跟你妈说……”
林岑听到这话，手下一松，许慕盐连忙将带子抽回来，急促对林岑道：“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啊。”宋乘冲她笑着，许慕盐矜持点头。
林岑正要叫他，被宋乘拉住，“先陪我去看看乔雨吧，我真的拿她没办法。”
许慕盐拉着何恬，径直出门，温雪穿了小皮鞋，走路不太顺，好在练舞的身姿，让她很快追上两个人。
“我们一起走，我也没别的人认识，呆着挺尴尬的。”温雪冲她们笑着。
一直走出小区，许慕盐都没回头看，生怕自己看到林岑和宋乘去安慰乔雨的身影。
一旁的何恬仿佛泄了气，直接靠着一个路墩子坐下，“好丢人啊。”
温雪撇嘴，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便看向许慕盐，许慕盐却没有这么觉得，她在何恬旁边坐下，“丢人的是乔雨，我对这个庭月芳没什么好印象了，什么大富大贵，有权有势，教出来的女儿骂人那么难听。”
温雪蹙眉，觉得也是，乔雨先骂人的。
可打架……总归不好。
“是啊，都是有钱人，你看宋乘，替乔雨道歉，说什么她从小家境好之类的话，其实潜台词就是觉得我家里条件不好，很穷，所以就算是打架骂人，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何恬笑一声，眼泪划过脸庞，“我其实就不该来，宋乘压根就看不上我。”
“他也没这个意思吧？”温雪没觉得，许慕盐却恍然，怪不得宋乘说那些话，何恬会这么难过。
许慕盐从小吃喝不愁，亲生父亲也是会挣钱的人，现在的蒋葛作为继父，反而像是一种阶层的跨越，所以在宋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从何恬的角度去感同身受。
越是在原生家庭上有缺点的人，越敏感，也更容易察觉出一些细微的对比。
就像宋乘，表面说乔雨脾气差从小条件好，其实内心还是觉得何恬跟乔雨不一样，打架是两个人一起打的，却好像乔雨的错是被物质堆砌的错，何恬的错无法用物质去修改。
许慕盐站起身，有些气愤。
温雪不解问：“你不会也觉得宋乘是那个意思吧？他真的没有。”
温雪就是他们一样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许慕盐长呼口气，对何恬说：“我们就不应该走，乔雨她骂你还没道歉呢，你打她你能屈能伸，她千金大小姐凭什么骂人不道歉？”
温雪感觉许慕盐疯了，“不是都打回去了吗？这事只能算扯平吧？”
“谁先起头的，谁先道歉，哪有那么容易扯平的。”许慕盐越想越气，温雪抓了抓头发，觉得苦闷，便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进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