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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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大抵便是如此喜忧参半。
“王爷问我为何偏偏待你如此。”没有给沈羲和说话的机会,萧华雍轻声道,“我不知为何,可与你一道,心有欢喜,情有可依,总觉着自在安宁。”
“与殿下一道,我亦觉着舒心。”沈羲和诚恳道。
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瞳澄澈清可见底,没有了平日里的溟濛模糊与捉摸不透,她发自真心觉着与他在一道舒心,可这份舒心,却不无关情爱。
若是往日,萧华雍定会觉着挫败,不过现在他看开了,他笑道:“呦呦待我总是与旁人不同。”
至少是不同的,这说明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无用之功,现在没有情不重要,总有一日会有。
这句话谢韫怀也曾说过,她承认她对萧华雍是不同的,谢韫怀和步疏林他们是友人,萧华雍是欲嫁之人,位置不同,身份不同,自然相待不同。
“上元节,可否邀呦呦一道游花灯?”萧华雍眼含期待问。
沈羲和微微摇头:“殿下,我不喜热闹。”
上元节京都不用想也知晓多热闹,灯火满城,照亮京都,更是少男少女相约的节日之一,大街上定是人来人往,她不喜欢。
一是因她不喜嘈杂,二是她嗅觉敏锐,人与人往来多了,气息混杂,会让她头晕。
今日她带他格外不同,以往她总是端雅自称封号,今日却没有,萧华雍心中欢乐:“那我便订下东楼,我们在东楼之上看遍京都花灯可好?”
东楼是一栋很高的食肆,这间食肆按照佛塔的建造方式,是京都最高的楼之一,临江而建,因着楼高,故而能够看到整个京都,每逢佳节都是人满为患。
不过东楼最高一层有四个雅间,供权贵预订。
沈羲和想了想颔首:“好。”
萧华雍笑意扩大,唇角往后咧,笑得有那么一点点傻气,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笑容感染,沈羲和也忍不住露出一点淡淡笑意:“殿下留步。”
她微微一施礼,带着珍珠离去。
“殿下体内的毒,你可有破解之法?”坐在马车上,沈羲和问珍珠。
她让珍珠再给萧华雍诊脉,也是希望多个人多一份主意。
“殿下的毒,婢子与阿喜早已探讨过。”珍珠遗憾地摇头,不止她和随阿喜,还与谢韫怀探讨过,毕竟沈羲和要嫁入东宫,且目下看来沈羲和也不再盼着殿下早逝。
“一点眉目都无?”沈羲和又问。
珍珠斟酌片刻道:“齐大夫见多识广,他说殿下体内的毒或不是我们汉人之毒,他打算开春之后去西域等地走走,或许能有所获。”
“他要离京?”沈羲和有些诧异,谢国公府还平平安安,沈羲和原以为谢韫怀会雷厉风行对付谢戟夫妇,结果上次之后,他又好似忘了谢戟夫妇。
“郡主,谢国公府现下乱成一团。”紫玉难得读懂沈羲和一次,积极表现,“自从谢国公被停职之后,谢氏族人便联手施压,偏他们还意见分歧,有人主张谢国公将齐大夫认回,有人逼着谢国公从旁支过继,不过前者支持声更大。”
这是自然,谢国公府有爵位可袭,嫡亲的骨血,朝廷核实就能袭爵。哪怕不是嫡亲的,是庶出概率也大,可若是过继的嗣子是没有资格袭爵的,否则蜀南王何至于让步疏林女扮男装,直接过继一个便是。
爵位是谢戟的没错,但这个爵位代表的意义绝不是谢戟一脉。
沈羲和听听没有出声,这是谢韫怀的私事,他定不希望太多人对此兴致勃勃。
“不过谢国公好似都不愿意。”紫玉神秘兮兮道,“我听小姐妹说,谢氏族长那一支已经在给谢国公无色良妾,生下孩子记在袁氏的名下充作嫡子。”
谢韫怀这么恨谢戟,谢戟肯定不会想将谢韫怀弄回谢家,他怕自己夜不敢寐。过继旁支,这无疑是将谢家的爵位断送在他的手里,他也不想做这个罪人,那就只能再生一个。
袁氏不能生,其他人能生啊。
“不过如此……”沈羲和嗤笑一声。
谢戟可是为了袁氏,连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头娘子都算计,连谢韫怀这般龙章凤姿的嫡子都不顾,现下为了顶住族人的压力,不也打算背弃袁氏么?
沈羲和还以为多么感天动地,多么忠贞不二,多么至死不渝呢。
“郡主远见,这世间儿郎,生来薄幸多。”紫玉深以为然。
她听了太多京都大宅子里的事儿,越来越觉得男人都是得不到千好万好,甚至嫁了旁人也能为她生死相托,但娶回了家就是另一回事,便是真心以待之人,娶回家救了也有不少最后两看生厌。
“太子殿下,指不定也是如此。”紫玉现在比沈羲和都对男人唯恐避之不及。
珍珠轻咳一声,让她说话仔细些。
沈羲和却莞尔:“你说得对,万事皆有可能。”
萧华雍的人品沈羲和倒是觉着谢戟没有资格与其相提并论,可风云变幻,世事变迁,谁也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忽而就因着一事而性情大变。
每过几日陛下便给京都文武百官放了假,大雪纷飞的京都,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推开窗就能看到一片雪色之中点点红,与怒放的寒梅遥相呼应,京都的年关要比西北更热闹,西北的百姓便是在年关,纵情欢乐之际也会保持着一丝警惕。
除夕前一日,陶家和薛家都来邀请沈羲和去辞旧迎新守岁,沈羲和当然要去陶家,步疏林可怜巴巴地求上门,沈羲和难免也将她捎上。
差点就闹了个笑话,除夕子时有礼节,晚辈要给长辈行礼,仆人要给主子磕头。男儿是跪地叩头,女子行的是肃礼。
步疏林乐呵呵差点就行了肃礼。
第286章 一寸长命缕
沈羲和站在一旁,看着她弯腰就要一拱手,连忙轻咳一声才制止她暴露!
“步世子莫不是将自己当做了女郎?”眼尖的陶家小辈立马打趣。
无人怀疑步疏林,实在是她平日里言行举止就没有一丝女郎的影子。
步疏林也反应极快,忙跪下叩拜说完吉利话,行完礼后才道:“这都赖郡主,我每每向她表明心意,郡主总说待我与薛七娘无二,我都快被她说得怀疑自己是女郎了……”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沈羲和也不拆穿他,陶专宪也给了他一个和所有晚辈一样的红封。
她拿了还得寸进尺对陶专宪道:“陶公,来年你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啊。”
她可是御史台榜首之人,也就是沈羲和来了京都,沈羲和未到之前,她每月都要被御史台细数十数条罪状!
“来年世子又大了一岁,就快加冠,也该有个正形。”陶专宪只有对沈羲和不同,旁人永远像教书先生一般说教。
步疏林自讨没趣,摸着鼻子溜了。
守岁之夜是不能歇息,沈羲和与一家人热闹过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了碧玉她们来,主仆之间热闹没有多久,被碧玉强行戴了一顶小红帽子的短命先叫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道修长的人影就出现在门口,碧玉他们立刻拘谨起来。
沈羲和没有意外,早前她就在猜测这位横行无忌的皇太子就不是个守礼之人,她的闺房都闯,今儿也未必是个守规矩的,果然他这不就来了。
“还有半刻钟便是元正日,想与呦呦一道辞旧迎新。”萧华雍温和地笑着。
“殿下,这是御使大夫的府邸!”沈羲和提醒。
要是被陶专宪看到,非得将他骂得体无完肤。
“爱屋及乌,陶御史若是见到我,只怕也会为了呦呦而饶过我。”萧华雍迈入门槛,有恃无恐,“除夕元正与家人相聚,宫中只有君臣,我举目无亲,只想到了呦呦。”
听听这语气,不知者还以为是路边无家可归的乞儿,哪里会相信是出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之口。
沈羲和深知自己撵不走他,掉转头不去理他。
珍珠等人乖觉地退到一边,给他们腾出了位置,萧华雍在沈羲和旁边坐下,看着她在编织着结绳:“这结绳甚是别致,我正好缺一个,不知呦呦可否赠与我?”
珍珠等人:……
太子殿下的厚颜,真是她们平生仅见。
沈羲和才不惯他,不撵走他是不想闹大动静,在外祖父面前解释不清,现在外祖父他们都知她要嫁东宫,却不知缘由,只怕以为她是倾心萧华雍。
“这是我为阿爹打的结绳。”
萧华雍听了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事:“那日在王爷手中见到一个藤实香杯,呦呦将我赠送之物转赠王爷,我心伤不已。”
“殿下所赠之物,便不能转赠?”沈羲和头也不抬地问。
“能,赠与呦呦之物,全凭呦呦处置,不妨我依然黯然伤神。”萧华雍低落道。
他这副模样,活像沈羲和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将他无情抛弃一般罪孽深重。
“呦呦勿恼,我知呦呦待我无情,故而不喜我所赠之物。”萧华雍轻声道,“我并无责难,亦无怨怪,只是难免心伤,容我心伤片刻,片刻之后,我便能释怀。”
沈羲和:……
这话她该如何回?让他清醒吧,他清醒得很。要他知难而退,他很明显不会。说些戳心的话吧,他又提到了上次救阿爹之事,她若说出去,就不是冷情而是刻薄了。
只能保持沉默。
“我方才是一时多言,说了句心里话,呦呦莫要介怀。”萧华雍又道,“真羡慕王爷,有呦呦和世子陪伴,不似我兄弟姊妹不少,却连除夕元正也无人相伴,更无一人赠我新岁之礼,哎……”
那一声叹息,沉重又哀怨,仿佛一下子给他浑身上下都笼罩一层落寞。
碧玉等人听了,都觉得太子殿下太难了,忍不住为太子殿下心酸。
沈羲和:……
“不知何时,我也能有人记挂,有人年节都会为我备下亲手所做之礼。”萧华雍目光幽幽盯着沈羲和手中晃动的结绳,“郡主的结绳真是越看越精巧。”
堂堂皇太子为了一个结绳都姿态放低到这个份儿上,都险些把沈羲和给逗乐,左不过一个福字结,也无甚需要忌讳,她恰好收了头,一把扔给他:“给你!”
拿到艳红色结绳,一个活灵活现的福字,躺在掌心,恰好此时有爆竹声响起,有元正日的更声传来,萧华雍容光焕发:“新岁得呦呦赠福,我今年必当福运绵绵。”
沈羲和也没有想到这么巧,就是把结绳扔给他的一瞬间,新岁的更声响起。
她也不是生气,纯粹是觉着萧华雍厚颜又啰嗦,她最烦人话多。
得想法子把欠这人的恩情早日还清,再遇上他这般胡搅蛮缠,她就将他放倒扔出去!
东西到手,萧华雍也见好就收,他将东西小心仔细收好,立时转移沈羲和的注意力:“西北的年关可与我们京都不同?呦呦往年在西北如何度过年关?”
“在西北都是与父兄守岁……”沈羲和想父兄了,也不知今年没有她在,他们有没有拌嘴,有没有打架,早间能不能吃到牢丸。
“牢丸?我所喜,我与呦呦一道做牢丸?”萧华雍忙道。
“这是陶府,我是客人!”怎会让她来做?
“我们去郡主府?”萧华雍怂恿,“呦呦便可传信给王爷与世子,今年依然做了他们爱吃的牢丸。”
沈羲和有些意动,她想做牢丸,想念西北的日子。
不过她是个将礼节规矩刻入骨子的人,不会突然不告而别,以免陶家人忽然寻她寻不到,故而最后萧华雍也没有忽悠成功。
遗憾没有借机吃到沈羲和做的牢丸。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回到东宫,第一件事是剪了一缕青丝缠绕在结绳之上,将之挂在床榻上,枕着他最爱的枕头低声呢喃:“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第287章 对你不敬,我便锱铢必较
萧华雍虽然没有吃到沈羲和做的牢丸,但元正日收到了沈羲和派人送到东宫的一坛屠苏酒。这是新年的习俗,这是一种以药材酿造的酒,驱邪解毒延年益寿的功效。
饮酒还有习俗,要从家中年幼者开始饮,所谓“小者得岁,先饮贺之;老者失岁,故后饮酒”。
还准备了甜食胶牙饧,若有孩童至,便给与一些甜甜嘴。
贴门神春联,换桃符,插幡子,一时间好不热闹。
沈羲和在陶家用了牢丸就回了郡主府,新年第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烧爆竹,中空的竹节在火焰之中噼里啪啦,这叫做“庭燎”。
这堆火要让它从早烧到晚,或者连续烧几天几夜,火中投以香料,让异香缭绕整个宅院,年前独活楼因着这个习俗所有香料被兜售一空。
沈羲和闲着无事,就与珍珠等人弄了个庞大的灯树,让郡主府的下人们围着热热闹闹,载歌载舞,时人善舞,不仅王公贵族,平民百姓也喜欢。
沈羲和因着身子不适,幼年就没法学舞,她搬来古琴,为他们抚琴助兴,不分尊卑,众人尽情享受新年的喜悦,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步疏林没有缠着沈羲和,她去传座了。
所谓的传座,便是元正日起,京都家家户户都设着酒宴,邻里们会互相拜年,走到谁家便在谁家吃酒席。
想到此,沈羲和不由暗自庆幸今日是大朝会,否则萧华雍定要借着习俗大摇大摆走到她这里来。
热闹了大半日,沈羲和夕食让烤了一只全羊,郡主府上上下下围在庭院里,坐在不同的位置,一人分上几盘,好好美餐一顿,紫玉就提议大家来往藏钩之戏。
沈羲和不愿参与,早早回了屋子,在屋子里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嬉闹,享受着难得轻松愉悦时光。
“郡主,王侍中又被停职思过。”沈羲和正在作画,莫远前来禀报。
“今儿元正日,是何过错?陛下竟今日便发作?”沈羲和诧异。
元正日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寻常过错,哪怕是严重到要停职思过,陛下也要看在年节的份儿上忍一忍,过上几日再惩处。
“据闻是两方使节在太极殿发生了冲突所致。”具体情况,他们尚且不知。
沈羲和搁下画笔,略一思忖,便道:“定是有人使绊子。”
大朝会是何等重要?
满朝文武,各州朝集使、羁縻州和周边诸国的使节,万邦来贺。
王政是门下省侍中,他负责引领安排来使,能够让两方起冲突,定不是寻常事。但王政老奸巨猾,处事周道,岂会轻易出纰漏?
“郡主,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红玉想到上次王政被停职思过就是太子殿下所为。
“朝中能做到者非他一人,不过这个时候动他,太子殿下的确最为可疑。”沈羲和心里也怀疑就是萧华雍偷偷使坏。
“知我者,呦呦也。”她话音才刚落,萧华雍清冽低沉的声音便从屋顶上传来。
护卫们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沈羲和也不能怪自己的护卫无用,实在是这位连皇宫都来去自如,更何况她小小一个郡主府?
“殿下畏寒,莫要如稚童胡闹。”沈羲和轻声道。
萧华雍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下来,大步朝着沈羲和而来:“我是传座至郡主府,呦呦可不能少了我一顿吃食。”
传座盛行于京都,但人贵有自知之明,寻常人也不敢往达官显贵府邸走,自然邻里之间的身份不会相差太多,沈羲和的郡主府占了两条街的边角,邻居变少了许多,只有几户人家,都是宗亲,大多知晓沈羲和性子冷淡,且郡主府没有打开府门,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
到底是节庆,沈羲和没有打开门,不代表没有准备好吃食,郡主府毕竟这么多人。
来者是客,又是年节习俗,沈羲和没有驱逐萧华雍的道理,由着他赖着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