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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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岳山与萧华雍对酌,沈岳山高兴,会和萧华雍说些沈羲和幼年的事迹,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少年轻狂,萧华雍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沈羲和把粥熬好,一人给你一碗,而后自己也慢条斯理用起来。
等到沈岳山又痛饮了两坛酒,沈羲和在火坑里投了一块香料,令人沉醉的香气缓缓散开,萧华雍时刻注意着沈羲和一举一动,一看她投了香料,立时开始小心呼吸。
果不其然,很快喝了许多都没有倒的沈岳山,竟然开始有了醉意,没几下就倒了下去。
萧华雍也觉得头晕,这种晕与酒醉的晕眩极其相似,但他压根没有喝上多少……
沈羲和递了一个香包过来,萧华雍抓住狠狠吸了两口,那股子晕眩才渐渐散去。
“此香,以烈酒浇头烧干,反复融入酒香,一旦烧开,酒香醉人。”沈羲和解释。
总算松快了的萧华雍,看着倒下去被沈羲和轻轻盖上斗篷的沈岳山,他不禁笑了:“呦呦,你待你看重之人,极是善解人意。”
她没有劝沈岳山,没有阻拦沈岳山如此发泄,甚至还鼓励沈岳山这般放纵,同时也担忧沈岳山喝多伤身,在适当的时候点燃了这样的香,等沈岳山醒来,早已是酣畅淋漓醉了一场。
心中的郁结只怕已经随风二散,而沈羲和在他们二人的粥里加了些解酒的药粉,现在又给沈岳山换了安神的香,醒后就免去了宿醉的痛苦。
“用了心,自是细致。”沈羲和道,若非她是个会用心的人,又如何能够感受到萧华雍的用心呢?
萧华雍摇头笑了笑,这不是用不用心的缘由,有些人用了心也会把事情做得一团糟。
“若有一日,我遭逢大变,也如此宣泄,呦呦会允么?”萧华雍期待地看着沈羲和。
这世间哪儿有一帆风顺之人?人人都会遇到变故,都会积郁成结。
可时间儿郎太过艰难,不能放任自己颓废,不能让亲近之人看到……
“人的情绪,正如洪涝,堵而不疏,必成大祸。”沈羲和望着他,“我不但允你,我还会陪着你。”
第518章 我会对你上心
没有人所以无所不能,亦没有人一生都无悲愤无力和绝望之时。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是在战场上,为了责任为了活命不允许的软弱。除却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男女在沈羲和看来都一样,可以哭可以逃避可以宣泄。
内心在刚强的人,也会有不堪一击的时候,只是有些人特别能忍,有些人的心特别冷。沈羲和自己属于后者,她是个不太容易受挫之人,并不意味着她不能理解人世间的沧桑与百态。
萧华雍忍不住垂首而笑。
“你因何而发笑?”她说的话很好笑么?
“我以往觉着你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愁苦,不懂人情世故。”萧华雍噙着笑摇头道,“与你朝夕相处之后,我才知,你只是在男女之情上……”
拢眉思忖了片刻,萧华雍才道:“不上心罢了。”
是不上心。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什么都明白。
身为强者,她知晓这世间多数是弱者,故而从不蔑视任何人;自幼荣华富贵,她也清楚人世间多是穷苦平民,故而从不娇生惯养。
她自己没有的缺陷,她允许旁人有也理解旁人为何有。
她的理智源自于她的海纳百川的胸襟,唯独男女之情,她不是不懂,否则她不会分得出谁对她有情,谁对她是真情。她只是自小就将之漠视,也或许是她把这个世间看得太透彻,才会不再对此有所需求。
“你说得对,我对情爱从不上心,有些事有些物,不上心习惯了,也就觉着无所谓有与无。”沈羲和坦然地颔首,旋即微微抬眸,看着他,“但我会对你上心。”
我对男女之情不上心,对你上心。
这句话如万簇烟火,怦然一声在萧华雍齐齐绽放,让他满脑子繁花盛开,天清地明,美不胜收。
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令他下意识伸手按住心口。
他有些呆住的反应,令沈羲和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站起身,看了看睡得正酣的沈岳山,脚步无声地走了出去。
萧华雍慌忙站起身追上,追到沈羲和与她并肩而行,有村民来来往往,与他们含笑打招呼,他小指头忍不住伸出去,勾了两下才勾住沈羲和垂下的手,而后一把紧紧握住。
沈羲和没有挣脱,像共骑与牵手这些亲密之举,他们是正经的夫妻,她虽不会主动,却也不会排斥。
萧华雍唇角咧开,一路笑得见牙不见眼,牵着沈羲和不愿放开,她走哪儿他跟哪儿。
沈岳山是日落之后才幽幽苏醒,醒来的时候,女儿和女婿就坐在他的屋子里,火坑旁聊天,架子上还有炙肉和汤羹正在同时烹饪,他的目光落在萧华雍紧抓着自己女儿手的手上。
“喀!”他轻咳一声,表示自己醒了。
萧华雍脸皮厚,仿若未觉,沈羲和挣开他,上前去服侍沈岳山。
沈岳山见女儿走到近前,一手掌心抵上额头:“头,头疼。”
萧华雍:……
骗鬼呢,粥里有最好的解酒药,这又是个老酒鬼,哪里会头疼?
沈羲和也是一怔,按理说不应该头疼才是,仔细看了沈岳山两眼,虽然演得像那么回事,不过还是被她看穿,她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阿爹知晓头疼便好,阿爹终归是上了年纪,往年征战沙场,身体留了不少暗伤,齐大夫与你调养之药时便叮嘱过,要戒酒。
阿爹总是不在意,说从不会宿醉后不适,现下可不就出现了,日后这酒便戒了吧。”
萧华雍迅速低下头,抑制住嘴角上扬。
沈岳山:……
戒酒?这不是要他的命!
没有美酒的日子,岂不是生无可恋?
“好似方才起身用力,有些晕眩罢了。”沈岳山立时垂下按着额头的手,冲着女儿谄媚一笑。
“不疼了?”沈羲和扬眉问。
“不疼了,不疼了。”沈岳山连连罢手。
“快去盥洗,可以用夕食了。”沈羲和催促。
沈岳山瞥见不远处的萧华雍,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偷笑,自己在女婿面前没脸,他立时端起岳父的架子:“女婿,还不给岳父端水?”
沈羲和目光凉凉地扫过来,沈岳山早就把脸扭到另一边,只当看不到。
“是,小婿这就去。”萧华雍心甘情愿含笑去端了水过来。
他其实心里很开心,因为沈岳山没有把他当做皇太子敬着疏远着,而沈岳山确实是长辈,给长辈端给热水是小辈分内之事。
沈岳山却不高兴了,这小子太听话,以至于把他衬托得多少有些不知分寸。
轻哼两声,沈岳山迅速洗漱好,跑过来挤开萧华雍,刻意坐在了中间,将萧华雍和沈羲和隔到两边。
沈羲和:……
她阿爹以往和阿兄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和女婿还这般,沈羲和实在是一言难尽。
萧华雍委屈巴巴坐在一旁,看了看沈羲和,选择默默忍了这份委屈。
沈岳山偏还得意冲着萧华雍挑眉。
萧华雍更委屈了。
沈羲和受不了这两个在外杀伐果决的男人,一搭一唱地比谁更稚气。
“阿爹,是谁?”她决定谈正事,只有谈到正事这两个男人才会正常。
沈岳山脸上的神色收敛,眸光落在面前的火堆上,好一会儿才道:“是你耿叔。”
沈羲和倏地睁眼,她既觉得意料之外,又觉着情理之中。
沈岳山当年有八位出生入死,各有神勇的兄弟,其中三人战死沙场,一人英年早逝,一人因为一身的伤而在前年辞世。
现在只剩下三位,这三位都在西北,但他们正三品正二品的大将军。
耿良成就是沈岳山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的左膀右臂,耿家从耿良成的祖父开始,就是沈岳山祖父手下的将士,耿良成的父亲是沈羲和祖父的副将,相当于莫遥之于沈云安。
当年因着保护祐宁帝母子三人起势,沈家再不是一个西北将军,而是整个西北的王,手下也具跟着高官厚禄。
难怪,难怪沈岳山会因此而大醉一场。
第519章 太子殿下的一针见血
“为何?”沈羲和问。
耿良成是沈云安的武艺启蒙之师,沈羲和依稀记得,她幼年之时,突厥想趁着朝廷尚有宦官之乱占据西北,沈岳山每每要领兵打仗,都会把她与阿兄寄放在耿府。
耿良成与耿夫人对他们两关怀备至,除了多了一丝恭敬,和爹娘无异。
“因为耿忠吉。”沈岳山道。
耿忠吉?沈羲和一时间竟然觉着陌生,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耿良成和夫人唯一的孩子。
耿忠吉其实比沈云安大了好几岁,只不过战乱之中失散,五年前寻回来,彼时就是个泼皮闲汉,以往是小偷小骗,被耿良成寻回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欺行霸市,沿街收受贿赂,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下,耿良成也狠心打过骂过,将他扔到了军营里磨砺过,可耿忠吉从不改,他清楚地知道耿良成夫妻不会将他打死,他皮粗肉厚被打一顿也不痛不痒,打完之后,依旧故我。
后来她去了舅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她回来之后,耿忠吉被阿爹处死了。
当年她回来也问了一嘴,人人讳莫如深,不欲与她多言,她对耿忠吉并无好印象,就没有追问。
“他到底是因何而死?”沈羲和又问。
以至于耿良成要因他而叛变。
“他犯了大罪,苦主告到我面前,我审问他时,他供认不讳,更是有恃无恐……”沈岳山说得很简略。
沈羲和没有细问,沈岳山很明显不愿告诉她其中细枝末节。
“当年我回来之后,听闻耿忠吉之事,再去看望耿叔与二婶,他们待我一如既往。”耿良成行二,沈羲和唤他的夫人为二婶。
沈岳山是独子,沈家其实子嗣不丰,沈羲和的祖父曾经有三个兄弟,但都在战乱牺牲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祖父有四个孩子,活下来的只有父亲,那些年先帝的荒淫不作为,导致西北时刻出于战乱之下,在战争之中,多少西北将门世家凋零?
“这些年,我们都不去提这事儿,他们夫妻二人待我带你们兄妹也不曾生疏……”沈岳山眼底有苦涩一闪而逝,“如今想来,怎能心无芥蒂呢?有芥蒂才是情理之中,无芥蒂才是藏得极深。”
“耿叔知晓多少事,他又告知了陛下多少事?”沈羲和更关心这个。
耿良成太得沈岳山的信任,这些年西北任何事情都没有瞒过耿良成,沈岳山对他可谓推心置腹。
“幸得为父没有野心。”沈岳山看了一眼,开始盛汤羹的萧华雍,“他知晓之事不惧被陛下所知,至多是告诉陛下,西北这些年的富饶,我们沈氏的豪富罢了。”
至于西北的兵力,沈家军的实力,这些陛下知道了更好,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更多的关于西北的防御等事儿,耿良成不是傻子,他纵使很自己,也不会拿西北这么多无辜百姓去牺牲,更清楚若是他把什么都抖给陛下,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是想要岳父的命,还是想要岳父的权?”萧华雍将第一碗汤羹递给沈岳山。
沈岳山接过,深看了萧华雍一眼:“有何区别?”
“若是前者,他或是会顾念西北的百姓;若是后者……”萧华雍又将第二碗递给沈羲和。
人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但未必会因为仇恨泯灭人性;然而权欲却能够轻易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沦为权势驱使的奴仆,六亲不认。
沈岳山喝了一口汤羹,暖流顺着喉头滑到了肠胃,明明他手脚并不冰凉,此刻却能够感受一股暖意包裹四肢,他长舒一口气:“我此刻亦不能断定,他到底是因恨而叛,亦或是恨不过是叛的缘由。”
曾经无话不说的兄弟,终究走到了这一步,看不透摸不清,难以断言。
“岳父若是信小婿,小婿断言他必然是后者。”萧华雍也端了一碗汤羹坐下。
沈羲和与沈岳山齐齐看向他,沈岳山问:“何以断定?”
“只因他暴露在了岳父面前。”萧华雍莞尔一笑,“我对这位将军不知,可我知陛下。岳父突然失踪,久寻无获。以岳父之能,实不该如此。陛下定然猜疑岳父失踪是一场岳父布下的局。
岳父为何要如此设局?又如何圆过去,要知岳父身兼重任,无故失踪,且不上报朝廷,陛下借此发落岳父也算合情合理。
陛下回想,什么缘由能够令岳父这般做,且有恃无恐不惧他事后追究。
如此一来,有什么比揪出西北叛变之人更合情合理?”
沈岳山这一场失踪的戏,谁也不会相信,最主要的原因只是想要让沈羲和顺理成章看着唯一的兄长大婚,便是将事情说出去,只怕那些人也不会信。
他们眼里已经没有纯粹的亲情,位高权重之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看得极其复杂。
萧华雍的话得到沈羲和父女一致的赞同。
“陛下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自然要传令他的人手不许轻举妄动。”萧华雍定论,“有了陛下的命令,他还是动了,引起了岳父的怀疑,这就意味着……他对岳父失踪这个机会心动不已,心动到罔顾了陛下的叮嘱。”
如果只是纯粹恨沈岳山,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任何异动,有也是打着寻找沈岳山的名头,去暗杀沈岳山。怎么会开始在西北大军之中上蹿下跳?
沈岳山握着粗瓷碗的手捏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低下头一口将碗里的汤羹饮尽,抬手就将空碗狠狠砸在地上。
支离破碎的茶碗,是沈岳山此刻的心情。
在这之前沈岳山对耿良成的背叛是痛苦的,是惆怅的,是复杂的。
因此才会大醉一场,待到萧华雍将这丑陋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是痛心疾首和怒不可遏的。
沈岳山没有想过耿良成是想做下一个西北王么?
肯定想得到,只是他不愿意相信,那是出生入死,浴血疆场,共同镇守一方的兄弟!
他怎么会被权欲迷了眼睛?
第520章 互相变成更好的彼此
“阿爹,人心易变。”沈羲和的手轻轻搭上沈岳山的肩膀。
沈羲和的一句人心易变,让萧华雍滞了滞。
好吧,又多了个人让她觉着没什么可能天长地久。
瞧瞧耿良成和沈岳山还不会行路就在一处,一起长大,一起上战场,一起护卫百姓,一起杀敌,一起功成名就,可到了最后,还是因为权势而反目。
他的脸一垮,沈羲和扫到忍不住抿唇轻笑。
萧华雍垂眸喝自己的汤羹,陷入对耿良成的记仇模式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沈羲和一闪而逝的笑意。
他无法反驳沈羲和这一点,便是有太多太多的情意,因为利益和权势而从至死不渝到短兵相见。
“岳父再拖上几日不现身,或是……”萧华雍想要早点把这个碍眼的叛徒给连根拔起,“假死一场,就能把他引出来。”
“假死一场?”沈羲和看着萧华雍,“如何个假死法?”
“寻一具尸体,假装成岳父。”萧华雍道。
“尸体去何处寻?”沈羲和又问。
就沈岳山这身量只怕很难找到,活人都难找,更遑论是尸首?盗尸还不能在附近,否则传出来就很难让耿良成这个老狐狸入套。
萧华雍看了沈羲和一眼:“是我疏漏了。”
疏漏?
沈羲和从来不认为萧华雍会疏漏,她知道他其实只是想要寻到一个身量和沈岳山差不多的人杀了,然后再伪装成沈岳山。
这样的手段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不拘小节,沈羲和不否认,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