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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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引是哭着从西北王府离开,又回到桑府将自己关闭起来的,消息传出去,才有了耿良成笃定沈岳山是真的不行了,想方设法要将沈云安出去。
桑引回到家中,萧华雍仍在,谢韫怀却已经离去,萧华雍也只是留着把自己的香囊讨回,对于桑引追问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作答,而是在临走前对桑引道:“桑伯,若你的家人被耿将军所掳,无需担忧,我们会护着。”
没有给桑引再说话的机会,萧华雍消失无踪。
桑引捏着手中的安息香,他深刻地明白,萧华雍临走前的一句话,耿良成要借他之手对付沈云安,会拿他的家眷做威胁。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悄无声息算计沈云安身边这些猛将,那只能是桑引,无论是这些人府中的老兵,还是亲随都有受恩于桑引,再兼之桑引的为人,以及与诸位的关系。
桑引想要动手脚太容易,夜里耿良成在安息香之中酣然入睡,萧华雍带着天圆亲自来掳人,叱咤疆场的将军,被人搬动竟然毫无知觉,就连他旁边的夫人也是半点反应也无。
外面打点妥当,萧华雍悄无声息将耿良成带走。
耿良成没有多久就醒来,醒来的时候只觉脖颈疼痛,似是被人打晕后的症状,浑身酸软无力,使不上劲,抬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他的面前。
耿良成是见过萧觉嵩的人,他随着沈云安一起保护谦王母子三人杀到了帝都,见过萧觉嵩。
“耿将军,别来无恙。”假扮萧觉嵩的萧华雍先开口,他的声音沧桑沙哑,其实和真正的萧觉嵩有很大的差距,只是耿良成并未见过年迈的萧觉嵩。
这声音也符合现在的年纪,耿良成冷声道:“你捉为何?”
“自是想与耿将军做一场交易。”萧华雍笑着看着他,“耿将军既然能投靠陛下,为何不能投靠我?陛下能让你掌控西北?我能立时让你梦想成真。”
“你胡说八道什么,莫要挑拨离间……”
“呵。”萧华雍轻呵一声,眼中有嘲弄,“没有了沈家,陛下派人接掌西北理所应当,届时你还要以辅佐之名,与陛下委派之人虚与委蛇。你心里明白,有沈家前车之鉴,便是你在搬到沈家之事上劳苦功高,陛下也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沈岳山。
但我若是先将沈云安绑走,你再早些结束了沈岳山的命,群龙无首,你当仁不让。”
“便是如此,我又如何成为西北王?”耿良成质问道,“你也说了,陛下不会让我成为第二个西北王。”
“可若是这时,沈云安惨死于陛下之人的手中,譬如绣衣使独特的杀人手法呢?”萧觉嵩反问。
若是这个时候沈云安死于陛下绣衣使的杀人手法,他们就能够理直气壮要朝廷给个交代,沈岳山父子在西北多重要?陛下只要不想逼反西北,就不得不交代清楚。
他再从中推波助澜,逼得陛下不得不让他出面安抚,要让他安抚,就得给他权利。
第531章 与我谈话,你不配
这的确是最稳妥的,也是唯一能够让他顺利接替沈岳山的办法,一举数得,将他所有的隐患都消弭。
沈岳山命不久矣,沈云安早已经羽翼丰满,要想将沈云安除掉,实在是个麻烦事儿。稍有不慎,他便会暴露出真面目,届时不用陛下动手,他就能被桑引等人撕碎,他绝对逃不出西北,西北百姓会生吞活剥了他。
他还有个忧虑,他与陛下暗中有往来,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待到沈岳山归天,沈云安也被他顺利除掉,陛下手中若有证据,势必要将之公布于众,让他与西北这些兄弟互相残杀,将沈岳山父子的死完全扣在他的头上,陛下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他最大的隐患,也是这个隐患让他迟迟没有出手,怕杀了沈岳山父子只是为陛下做嫁衣。
现下有萧觉嵩掺合进来,他可以提前倒打一耙,只要沈云安死于绣衣使之手,陛下再说什么都是不怀好意,桑引等人的恨意必然会冲着陛下而去。
绣衣使杀人手法独特,耿良成不敢轻易相信:“殿下,绣衣使如何杀人,殿下如何得知?”
“这自然是我之事,用不着与你交代。”萧华雍眼底透出一种蔑视,“若非我不想西北落入陛下手中,而这西北只有你这一根反骨,我其实对你万分不屑。”
“你——”耿良成面色铁青,从未被人如此当面羞辱。
“莫要企图与我谈条件。西北落入陛下手中,我只是膈应,我的是法子让陛下拿到手也安稳不得。可你就不同,没有我相助,你的下场注定是身败名裂。”萧华雍侧身,双手负在身后,连眼风都懒得施舍耿良成一个,“说与你一场交易,不过是客气。与我谈话,你不配。”
耿良成被萧华雍气得眼前发黑,脸色也黑如锅底,越是如此,他心里虽然恼恨萧华雍的折辱与轻视,却越发相信眼前之人的的确确是萧觉嵩,高贵的皇族天家人,由来都是俯视旁人。
萧华雍越是如此,耿良成反而越放心,萧华雍能寻上他,说明凭一己之力无法阻拦陛下,须得他配合,如此一来,等到他与之合作将陛下挟制住,也不用担心受对方掣肘。
只不过萧华雍到底出言不逊,耿良成不愿开口上赶着服软。
耿良成许久没有开口,萧华雍眼眸斜扫而来,视线淡淡掠过耿良成:“怎么?耿将军还要考虑一番如何取舍?”
“殿下手眼通天,我怎敢轻易与虎谋皮?”耿良成不冷不热道。
“与虎谋皮?”萧华雍低声一笑,背着手走了两步,他刚走开,一个黑衣人就冲上前,一脚将耿良成踢到在地,不等耿良成爬起来,就被黑衣人踩着肩膀摁在了地上。
萧华雍转身,他的目光犀利阴寒:“到此刻,你还未弄清自个儿的处境,你只有应与不应的权利。”
耿良成还在挣扎,踩着他的黑衣人气力极大,他听到萧华雍冷漠的声音:“应,我便放你离去,不应,这里就是你的葬身地。”
萧华雍的话音一落,踩着耿良成的黑衣人就拔出了匕首,匕首泛着寒光,一寸寸接近耿良成的脖子,刀锋划上了他的脖子,传来了刺痛,他高声道:“我应!”
血珠一颗颗滚落,黑衣人利落地抽走了刀,刀尖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开妖冶的花。
萧华雍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扔了一瓶伤药给耿良成,耿良成接住之后立马给脖子上药。
“你现下要做的,便是及早送沈岳山上路。”萧华雍道,“我会将沈云安绑走,最迟不能超过两日。”
“为何?”耿良成问。
“太子妃已经到了西北,护送太子妃来西北的是巽王,巽王乃陛下心腹,早在凉州之时,巽王便已经将消息递给陛下,陛下确定沈岳山命不久矣,必然会采取行动,一旦陛下的人赶制,你就会陷于被动,你的时日不多。”萧华雍背对着耿良成道。
耿良成仔细一下,确然如此,萧长风一定会将沈岳山的情况告知祐宁帝,祐宁帝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等到祐宁帝派遣的人来了西北,那么一切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我知道了。”耿良成眸光冷了冷。
“送他出去。”萧华雍吩咐旁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走在前头,耿良成看了眼萧华雍,沉默无声跟上去。
在耿良成快要迈出屋子的时候,萧华雍忽而又道:“耿将军,莫要阳奉阴违,我能悄无声息将你掳来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眼下四面楚歌,若再得罪于我,你可就一条活路都没了。”
耿良成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踏出了屋子。
屋外霞光漫天,西北的晨间,流霞飘飞,似仙子的披帛,绕满天空,如此美景耿良成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在西北这样的景色他早已看麻木,正如他此刻的心一样木然。
耿良成回到府中,耿府依然井然有序,甚至无人知晓他被掳走,他寻常也有一早不见人的先例,有时若是军中有事,更是如此。此刻西北王病危,更没有人多想。
心腹被他招来,才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将军,您遇袭了?”
耿良成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脸色阴了阴:“嘉辰太子在西北,沈岳山为他所伤,他要让西北变天。”
心腹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略一想就明白耿良成是被嘉辰太子掳走,既然嘉辰太子要西北变天,这个时候又见了耿良成,还将之放回来,想来是属意促成他成为西北王之事:“将军,不失为一个良机。嘉辰太子既然属意您,那他便不会坐视陛下过河拆桥,对您不利。
嘉辰太子与陛下不同,他无人可派遣,除了将军,他没有旁人可以用。”
这就对耿良成百利无一害,一下子能够将他们所有的隐忧都给粉碎。
“此人神出鬼没,你莫要忘了,沈岳山都是折在他手上。”
第532章 又当又立
耿良成对萧华雍假扮的萧觉嵩有着深深的忌惮,事情绝对没有心腹所说的这般简单。日后与萧觉嵩为伍,或许要一直受他压迫。
“将军,无论如何,我们要先度过眼下这一关,嘉辰太子再神出鬼没,他都需要将军,待到将军成为西北王之后,我们再行谋算。”心腹劝说,“嘉辰太子,到底是个见不得光之人。”
暂时的隐忍并没什么妨碍,等到时机成熟,若是他们能够将嘉辰太子斩杀,或许还是大功一件,能从陛下手中换来不少利益。
耿良成沉思了片刻道:“他要我两日之内将王爷……”
耿良成做了个杀死的动作。
“属下这几日一直盯着驿站,巽王已经派人送出两封八百里加急密信。”只是送信之人一路上十分警惕,他们跟上了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个关头也不敢贸然行动。
朝廷信使被杀,若是在西北境内,陛下顷刻间就能正大光明派人来查,若是在西北王之外,当地官员也要介入调查,信使是由西北出发,他们必然要一路查到西北,阻拦都不能阻拦,这个时候万万不可节外生枝。
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长风的信飞往京都。
耿良成闭上眼:“看来他说的没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耿良成又处理了伤口,换了件能够遮挡伤口的高领衣裳才去了西北王府,正好桑引也在,他旁敲侧击沈岳山的情况。
桑引今日守在这里,就是因为沈岳山的伤势出现了变化,这个变化是往好转的方向转变,余下的就是交给随阿喜施针辅佐,随阿喜跟着沈羲和,行事极其方便。
感觉到沈岳山度过了危险关头,桑引这才彻底相信了谢韫怀与萧华雍,对于耿良成的试探,他到底也是有城府之人,他红着眼眶长叹道:“我亦不知能拖延多久,王爷身子已近油尽灯枯,以我之能,也至多不过五七日。”
五七日,这绝对不是耿良成想要的结果,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回到家中便有些急躁。
亲自对沈岳山下杀手,这一步棋实在是不可以轻易落下,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想要对沈岳山下杀手,就不得不利用桑引,难道要日后将桑引给灭口?否则自己的面目暴露在桑引的眼里,不利于日后接替西北王之位。
想了想许久之后,耿良成忽然心生一计。
他既然早就有了反叛沈岳山的心思,那自然是暗中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养了人,这些人虽不多,却是他精心训练,身手极其了得。
午后他派人去把桑引请到了耿府,摆上了夕食和好酒,一个劲儿担忧沈岳山,与桑引一杯又一杯的似乎要一醉解千愁,桑引也奉陪到底,实则是他早在来前就服下了可以醒酒的汤药,两人酒量相当,耿良成喝得差不多微醺的时候,桑引便趴下。醉倒不起。
唤了桑引许久,确定桑引醉的不省人事,耿良成脸上的醉意消失殆尽,他带着桑引去客房歇下,名义上派人去桑府通知,实则是派人去里应外合,他私下训练的人手轻而易举就将桑引的妻儿掳走。
与此同时,耿府也同样发生了黑衣人潜伏而入将耿良成的妻子给掳走,有小规模的摩擦,却并没有大的声响,等到次日宿醉的二人醒来,才知自己的亲眷竟然被人掳走,在桑府还发现了一封信函。
信来自于嘉辰太子,信上说他们两府的家眷都在他手中,若要家人平安,就得照着他的话办事,那就是要沈岳山的命。
“岂有此理,我去寻世子!”桑引怒不可遏。
若非他早知这是耿良成的局,只怕会信以为真,万万没有想到耿良成竟然还留了一手,他没有露出真面目,而是派人假扮嘉辰太子的人,将他自己的妻子和桑引的妻儿都掳走,伪装成为了受害者。
“老桑,不可。”耿良成将他给拦住,“此刻若是触怒萧觉嵩,你我至亲都命丧黄泉。”
“难不成要受他威胁,当真去谋害王爷?”桑引怒瞪着耿良成,这份怒意毫不掩饰,也毫不作假。
耿良成深切感受到桑引的盛怒,他有些愧疚地移开目光,似是不敢与之对视:“老桑,我戎马一生,父兄死于战乱,儿子战乱之中丢失,后来……我半截身子已入土,只剩下老妻一人还伴在身侧,我不想做孤家寡人。”
“你……”桑引胸口起伏,他的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你竟然——”
扑通一声,耿良成跪在了桑引的面前:“老桑,王爷本就已经时日无多,你难道不清楚么?你既然救不了王爷,为何还要让你我亲眷陪葬?若非王爷如今这般光景,我怎会生出这等私心?可王爷既然……多一两日有何区别?我想若是王爷知晓,也断不会责怪你我。
老桑,你的儿媳可是身怀六甲,你再过不久就要做阿爷了!”
桑引浑身都在颤抖,他眼中是失望与痛苦。
终究是显露出来了,心中纵然早有准备,可心里仍旧抱了一丝奢望,哪怕是妻儿都被掳走,桑引也还有想自欺欺人,也许是真的萧觉嵩所为,一切都不关面前这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之事。
可到了这一刻,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若是耿良成没有二心,他哪怕仍旧有私心,也决计不会说出这等丧心病狂之言,生出谋害王爷之心。
耿良成不知桑引表现出来的痛苦,是因他之故,只当是桑引开始挣扎,故而再加一把火:“老桑,你若下去手,便由我来,由我来做这个罪人。待王爷去后,我们好生辅佐世子,且王爷的病拖了这些许日子,巽王只怕早已经知会陛下,我们不若趁着陛下鞭长莫及之时,早些推了世子上位,恐怕迟则生变。”
桑引盯着他,就那样红着眼盯着他,不言不语。
耿良成深深对桑引磕了个头:“老桑,算我对不住你,算我求你。”
第533章 只有你能与我平分秋色
桑引气得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他单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子:“你想如何?”
耿良成心中一喜,桑引这是同意了:“王爷这般熬着也痛苦,你手里定然有安乐之药。”
这是让他下毒,他就和耿良成成了同伙,日后自己总不能去揭露他。
桑引知道耿良成是个有谋算之人,也仍旧觉着自己以往是低估了他。
“容我想想。”桑引有些失魂落魄走了。
耿良成站起身,看着他走远,却没有阻拦,这样的事情对于桑引而言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下定决定,不过他有法子让桑引下定决心。
待到桑引又去西北王府给沈岳山诊了脉,发现沈岳山的脉象比昨日又强健了一些,心头才松了口气,他刚回到桑府,门阍就地上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是一个手串,这是他赠与夫人之物,还有一封信,下一次将是他夫人一只手。
紧接着耿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