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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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自断一臂
为何要遮掩,安氏在她的寝宫里与自己的夫君春宵一度,她应该恼怒才是。
她之所以遮掩是因为她聪明,她知道这是沈羲和的算计,她心是向着陛下,更知道安氏一族是陛下的人,不能让沈羲和计谋得逞,不能让陛下受损,这才意识到之后就把东西给藏起来或者毁掉,甚至在短时间就找到了一个差不多之物企图蒙混过关。
祐宁帝这般一想,将眼眶泛红的淑妃护在了身后:“刘三指,你亲自去查,查令牌!”
“陛下,臣请随刘公公同去。”陶专宪上前道。
明摆着就是怕祐宁帝包庇,祐宁帝气得胸口发疼,他根本没有不允的理由。
于是陶专宪和刘三指一道去查了,这是安北都护府的护卫才特有的令牌,质地和雕刻都是同一个师傅之手,极难假冒,且隐蔽之处还有标记。
安北都护府带来的护卫并不多,很快就召集起来,刘三指让他们所有人将令牌放到了带去的托盘上,有一个护卫拿不出。
就在刘三指上前逼问的时候,心里一着急的护卫突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很快就死了,死于中毒。
祐宁帝和安荆南等人看着被抬上来的尸体,脸色一沉再沉。
“陛下,可还有疑点?”沈羲和抬眼问。
祐宁帝盯着这个儿媳,她黑曜石一般清幽的眼瞳没有得色也没有丝毫逼迫,平静无波却反而似沉寂无边看不到尽头,令人绝望难以冲破的深海。
不愧是沈岳山之女!
疑点肯定是有,但此刻祐宁帝也好,安荆南也罢,都已经心知肚明,沈羲和的局已经破无可破,再拎出一个疑点,只会把安氏一族越牵越深。
一个鹿茸血,牵出了安二郎,一个淑妃牵出了安北都护的护卫,再询问下去……
祐宁帝看向安荆南:“荆南,你可有话说?”
到了这个地步,是就此打住,还是要继续争辩,由安荆南自己去选择。
安荆南心里也有挣扎,他想要看一看到底沈羲和能够把他们安府陷害到何等地步,却又不敢冲动,怕到最后收不了场,当真把安氏一族葬送在这里。
他,不敢用安氏一族去赌。
闭了闭眼,安荆南垂首单膝跪地:“陛下,臣……教女无方,甘令责罚!”
安争依一下子跌倒在地,她知道她完了,父亲舍弃了她。
在信王说出安府令牌的时候,她其实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沈羲和她太狠,手眼通天,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他们安氏的令牌!
“陛下,安北都护何止是教女无方。”陶专宪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把注意打到东宫,其心可诛,“安氏女心比天高,对陛下起了觊觎之心,陛下会如此轻易遭了暗算,不过是对安氏信任有加,安氏父女辜负陛下信任,幸得只是有了权欲之心,若起了歹念,陛下危矣!
安氏女谋算陛下,将行宫护卫玩弄于股掌之中,又能调动安北都护府军护为其效命,只怕安北都护府的军护已然不知轻重,明知谋算陛下也敢为虎作伥,可见平日里安北都护驭下不严,纵女无度,对陛下也无尽忠臣服之心,才滋长了随行军护目无法度,藐视君主!”
陶专宪的话掷地有声,赶来“探望”太子的大臣与皇子都默然,论起给人扣罪名,曾经屹立御史台十数载不倒的陶专宪敢说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偏人家不是随意乱扣,一切有理有据,就好比方才之言,细细品味,还真无法反驳。
“陛下,陶公所言极是,这绝非妇人攀龙附凤之心,若无都护纵容,公权私用,安氏女一个内宅女郎,无官无职,如何能够调用军护?”崔征还想着方才他们为了登州之事十万火急的来,听到的那些不该听到的,心里还有些气。
尽管以崔征的老谋深算,深知其中有内情,可他不管,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由来只看结果,成王败寇,陛下自己技不如人,被算计了就应该承担后果!
侍中卫颂不好拆台陛下,但也不敢这个时候袒护陛下的人,只能保持沉默。
“陛下,陶公与崔公所言,而深以为然,见微知著,此事若不严惩,君威何在?”萧长卿躬身道。
被双臂遮挡的脸上勾勒出迷人的笑容,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快意,就连当初他火烧皇陵,也没有这般开心,固然是让陛下丢了人动了气,可哪里有沈羲和狠?
沈羲和这一招,让陛下明面上是受害者,不严惩安氏父女都不行,可安氏父女是陛下的人,安荆南更是陛下的心腹,陛下此刻被架在了火架子上,他不得不动了自己的人,否则根本收不了场,一旦陛下下了狠手,他就不信安荆南心里不会种下一根刺?
这些萧长卿都能想到,更何况是祐宁帝?
“安氏女……赐鸩酒。”祐宁帝连罪名都懒得叙述,他的目光落在安荆南身上,“安北都护随朕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陛下,安都护战功赫赫,儿不敢否认。”沈羲和打断了祐宁帝的话,“可安都护已然享有高官厚禄,这难道不是安都护战功而来?陛下既已赏过,此刻再赏……战功赫赫之人可不止安都护一人,若叫人误以为于社稷有功,就能目无法纪,只怕引来祸端。”
祐宁帝沉沉盯着沈羲和:“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儿不敢干涉朝堂,安都护是朝廷重臣,儿只是忧心日后谁对陛下生了二心,因着安都护壮了胆,对陛下不利。”沈羲和义正言辞,一副她很担忧陛下的模样。
萧长赢垂着头,他知道他不应该笑,毕竟他心中陛下仍旧是他的皇父,可他有些忍不住眼中掠过笑意。
除了他,其他人却是心惊胆战,太子妃胆子之大,也是令他们钦佩不已。
低眉顺眼的沈羲和,噤若寒蝉的群臣,祐宁帝忍了又忍才道:“安北大都护教女不严,治下不明,念其治理安北有功,降为副都护,以儆效尤!”
言罢,祐宁帝拂袖而去。
沈羲和却带头恭送:“陛下英明……”
第620章 太子妃,人人畏惧
帝王走了,其他人自然不会留下,陆陆续续离开,刻意落在后面的步疏林,忍不住转过身,对沈羲和抱了抱拳,以示钦佩。
钦佩沈羲和的何止步疏林,但凡有点城府的人,都知道安氏一族是陛下的亲信,哪敢爬床?否则必然整个家族都会陛下厌弃,既然不是安氏想要爬床,那就是陛下乃至安氏都是为人陷害。
目下有谁会去算计安氏还扯上了陛下,答案不言而喻,太子妃不仅胆大谋算深,还足够狠辣,瞧瞧两位向太子殿下示好的女郎是何等下场?
一个身份尊贵的吐蕃公主,被挂在了荒郊野岭吹了一夜的冷风;一个手握重兵的都护独女,失了清白背上染指圣上的罪名,牵连整个家族利益还难保性命。
不由让人打个寒颤,纷纷思量着回去告诫自家的女郎,莫要对东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要谨防有人利用她们沦为帝王与东宫博弈的棋子。
不论是生杀予夺的天子,还是公然敢挑衅陛下的东宫妃,都不是他们能招惹。
这一次事情最心惊肉跳的莫过于平遥侯,梅花鹿是他受安二郎所托猎来,才有鹿茸血供给陛下,一回到他们的院子,关起房门平遥侯就厉声对儿子道:“今日之事,你险些就将整个侯府拖下水!”
“阿爹,此事孩儿如何能高瞻远睹预料到如此深远?”平遥侯世子有些憋屈,不就是寻常一件事儿,他看上安二郎的人参,顺手帮安二郎猎一只梅花鹿。
这等事儿多寻常,两家虽不是世家,可都是朝廷重臣,求上了门,又带了厚礼,哪怕是不贪图人参,也不好拒绝啊。
平遥侯想一想,也觉着不应该怪儿子,但想到安氏的下场,想到太子妃设局之精妙,令他这个浸淫官场数十载的老家伙都毛骨悚然。
每一步都看似寻常之事,令人生不起半点防备之心,每一步都精妙至极,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无论是被害者还是被连累者都在事发之前难以察觉的死局。
等发现之后,早已经被死死束缚,难以挣脱。
深吸一口气,平遥侯转过头叮嘱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女儿:“二娘,你即将嫁入天家,余府素来只忠于陛下,昭王殿下看着也不是个没心思之人,若能多劝劝,你便多劝着点。”
太子妃,太子妃只差昭告天下,陛下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如此张扬是要告诉所有人,她的野心,东宫妃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开始。
如此心思缜密,手段凌厉,背后又有西北,想到如今西北完完全全落在沈岳山父子手中,陛下苦心经营多年的暗桩被拔除的干干净净,平遥侯就隐隐觉着时局不妙。
陛下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南征北战身体里的暗伤不少,已然开始向着日落,而太子妃却宛如旭日,势不可挡,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胜谁败,经此一事,只怕无人敢断定。
“是,阿爹。”余桑宁乖巧应下。
不用平遥侯开口,她对沈羲和的畏惧,比平遥侯府任何一个人都深,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看到了沈羲和的强势,亲身体验到了沈羲和的狠辣。
那时候她其实只觉得沈羲和张扬霸道是因着有个好家世,今日之事,才让她深刻地看到了沈羲和不是因为背后有依仗,而是因为她强势到令人仰望。
她对帝王步步相逼之时,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仅凭这一点就令她难以望其项背。
第一次,余桑宁在沈羲和的面前,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东宫曾经是时常被人忽略的存在,很多人理所应当地认为东宫必然会随着萧华雍的逝世而轻描淡写地消失在他们的记忆里,可沈羲和飞来一笔,彻底擦亮了东宫儿子。
不少人心思复杂,他们不是没有猜过沈羲和嫁入东宫看重的是嫡出的身份,日后好拼一口气,只是那时候没有人觉着沈羲和有这个能耐,不过是没得选择的选择罢了。
现在,没有人再敢如此作想,只要太子妃能够诞下嫡长孙……不,哪怕太子妃不能诞下嫡长孙,以她的智谋,也足以搅弄得皇家不得安宁。
“开心了?”等人都走光了,沈羲和一入寝屋,就见穿着雪白里衣的萧华雍坐在床沿。
“说不上开不开心。”沈羲和上前,从木施上取下衣袍,亲自搭在萧华雍的身上。
身上一暖,萧华雍顺势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肩头:“这都不开心?”
一战成名,日后东宫会成为人人张望之处,只不过这些人眼里心里都是琢磨太子妃,他这个注定要早逝的皇太子,从此以后就成了被太子妃操控的傀儡,皇权路上的一块踏板。
“我生来尊贵,少时多智,不及你运筹帷幄,却从未算漏或是为人所算计,经历得多了,便也看淡了。”沈羲和淡声道。
很多人觉着她不像个活人,其实除了她幼时因为身子缘故不能情绪起伏过大的克制之外,还有她至今从未遇到过多少挫折,她想要算计的人,想要令其丧命之人,也从没有一个在她出手之后能够逃出生天。
或许在旁人看来连陛下都被她狠狠踩着脸面,必当会自得自乐,但沈羲和真觉着没有什么可眉飞色舞之处。
萧华雍侧首看着妻子清丽艳绝的脸庞,其实她生得很是明艳昳丽,她的眼更是深邃得惊心动魄,这样的容貌原本该是张扬极具攻击性,可她身上的气韵却海一般深不可测,波澜不兴,矛盾得融合,让她看着很是难以亲近。
看着看着,萧华雍忽而眼角流泻出浓浓的笑意,浓眉飞扬,极是愉悦。
“你很开心?因何?”沈羲和捉摸不透萧华雍为何忽然发笑。
“嗯。”萧华雍颔首,“我很开心,盖因我忽然觉着傀儡皇帝是个好主意。”
既然这是沈羲和一手铸成,她想要在明面上她作为强势一方,自己依旧是个小可怜,那就不如成全到底。
第621章 我愿成为你手中傀儡
沈羲和:……
“名声也不在意了?”沈羲和垂眼看着他。
萧华雍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他们之间“女强男弱”的名头,他想要维系一辈子。
“名声?”萧华雍低声笑了,“我何曾在意过这些摸不着看不见之物?倒是呦呦不在意便好。”
固然日后明面上由沈羲和掌权,他的名声好不了,沈羲和也未必不会落得一个牝鸡司晨的名声。
沈羲和忽而有些心口发闷:“缘何如此?”
“为了你我日后的安宁。”萧华雍捏了捏她的手,“你若当权,无人敢动西北,哪怕日后你让沈氏退下,再遣人接管西北,只要有你一日,无论何人都会对西北尽心尽力。
若我执政,他们的心思便大有不同,或许还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离间你我夫妻之情。”
他们不是寻常夫妻,帝后的背后牵扯太多东西,这些东西会令无数人为着自己的利益前仆后继,使尽浑身解数。
萧华雍能够确保的是,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中,他能够坚定不移信任沈羲和,却不能确保沈羲和是否如此待他,哪怕沈羲和当真如此待他,他也不想有些人因着他们夫妻二人旗鼓相当,而将沈羲和逼迫到在家族与丈夫之间不得不二选一的地步。
这些此刻尚且很是遥远,萧华雍却不得不重视起来,以他们夫妻二人的才智,自是不易上当,萧华雍却不想这些事情发生,便是不能离间他们,也消磨夫妻之情。
不若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扼杀,皇位是沈羲和从陛下手中抢来,他不过是被妻族扶持上帝位的傀儡,大权在皇后手中,人心自然也会偏向沈羲和。
明白他心中所想,沈羲和心口的闷气越发膨胀,胀得她有些不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可有想过后果?”
“我清醒至极。”萧华雍双眸宛如春风拂过,温润柔和,“呦呦,我知横在你我之间最大的阻挠是将来。”
将来不可捉摸,人心容易改变,他们夫妻又矗立在权势的最中心,这一点萧华雍虽然难受,却也理解沈羲和的顾虑,与沈羲和易地而处,他也会如沈羲和这般。
“你不敢信,我想信一信。”萧华雍黑眸坚定而又深沉。
让他去做这个深信不疑的人,去相信无论如何尊荣加身,权势在手,沈羲和都不会被权势所吞噬与抹灭,成为那个因为权势而舍弃他的人。
眼眶在这一瞬间有酸涩之感一掠而过,沈羲和心神一震,她望着萧华雍有些回不过神:“你……”
“我愿成为你手中傀儡,由你拿捏。”萧华雍宽大的五指包裹住她的手,语气之中是一种郑重的信任。
一时之间,沈羲和竟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到了唇边也消弭无踪。
“这都是我对你我将来的期许与安排,呦呦无需深想,待到日后我所言皆履行之后,再想如何待我也不迟。”萧华雍对于谋沈羲和的心早就驾轻就熟,看她心乱如麻,游移不定,便以退为进,“要有践诺的机会,还得你我站到最后,否则一切皆为空谈。
眼下时局,呦呦为了护我,已造成这个局面,我们便一步步走下去。”
为了隐蔽萧华雍,沈羲和几乎是火力全开和陛下对上,也让群臣百官,宗亲诸王看清楚了沈羲和的目的与态度,这个局面在尘埃落定之前,应当不会改变。
萧华雍的话让理智清醒的沈羲和都脑子一片口白,若是成婚之前,萧华雍与她说这些,她定然听听便是,权当做过耳之风。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的话开始信服,当年他说潘杨之好时,沈羲和尚且能一笑而过。现下他说这些话,她的直觉告知她,萧华雍句句肺腑,她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