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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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庚既然能被萧华雍选中,那就绝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连地方官员对他有恶意都察觉不到,他也不够资格入了萧华雍的眼。
小小一个县令,都能套住他,也对不住他孤零零在深宫长到今日的能耐。
第632章 一起去更热闹
所以必然是萧长彦动了手,且他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萧长彦的举动,才会如此巧合地把平安信在他失踪前一天传到萧华雍的手上,这是提前暗示萧华雍,他现在并无危险。
“景王是怀疑你与燕王有牵连?”沈羲和觉着萧长彦这样猜疑也是人之常情。
他数年不在京都,对京都的掌控定然不足,这两年萧长庚也过于顺逐,若说完全相信他没有人帮扶,也说不过去。
“未必是我。”萧华雍微微摇首。
萧长彦只是猜测萧长庚很可能早已经与旁人为伍,与他这个后来的哥哥相交,极有可能是抱着做细作的心,奈何裴家随着裴展离世开始式微,裴策是个俊才,到底年幼绠短汲深。
对于一个极有可能要依附他,又能力不俗,常年在京都,对京都了若指掌的弟弟,萧长彦又舍不得拒绝,就得下狠手试探一番,或许……
试探是其次,更狠一点,就是让萧长庚哪怕真的背后还有人,也不得不与之决裂,自从之后彻底为他所用。
“你去么?”沈羲和猜不透萧华雍此刻的心思。
按理说他们把萧长彦的心思都摸透了,萧长庚也亲自来了信暗示一切让他自己来,萧华雍应该不去才对,但萧华雍给她的感觉就不是要置之不理的样子。
果然,萧华雍开口道:“去,去会一会小八,看看他这么多年长了多少本事。”
登州各路都被山路滑坡封道,连陛下明面上的消息都来得不及时,偏偏萧长庚昨夜才失踪,今早消息就递到了萧华雍的手上,这说明什么?
说明萧长彦察觉有人在四周,故意把消息透露出来,只是他不确定这些人是何人所派罢了。
萧长彦若有帝王之心,那就是他与沈羲和的绊脚石,既然他下了战书,焉有不应战的道理?
另一则便是萧长庚,这人心都是肉长,尽管萧长庚已经来信暗示,他可以自己应对。但谁也料想不到萧长彦到底要如何行事。
萧长庚是萧华雍为沈羲和培养的左膀右臂,日后哪怕他不在了,有萧长庚震着,沈羲和垂帘听政也好,把持朝纲也罢,总有个人挡在前面,她不愿意做的,不适合挡下罪名的,都可以由萧长庚来。
故而,他不能让这么一名大将寒了心。
“我去吧。”沈羲和拦下萧华雍。
登州现在本就是个危险之地,意外之多,难以估量,沈羲和不想萧华雍去涉险,另一则便是陶专宪也在登州,她正好可以去看顾外祖父。
见萧华雍摇头,沈羲和又忙道:“你以什么缘由去登州?”
皇太子,体弱多病,这不是去登州添乱是什么?
便是祐宁帝也不可能放行,除非萧华雍又装病,寻个替身守在东宫,自己暗中前往登州。
“我和天圆是可以替你打掩护,可现在陛下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若如往常一般借病去登州,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今时不同往日,萧华雍偷偷离宫,从她掌宫权开始就不太现实。
祐宁帝现在焦心登州灾情,忌惮她和萧长卿,对萧华雍的怀疑已经搁浅,然则萧华雍与她到底是夫妻,祐宁帝未必不会离间他们夫妻,由此想方设法拉拢或借助萧华雍。
如此一来,萧华雍也会被祐宁帝多加关注。
“不能暗着去,那就光明正大去。”萧华雍神秘一笑,“我们一道去。”
“光明正大去?”沈羲和探究地盯着萧华雍,他定然又想了什么损招。
“嗯,不仅我们去,把老六也带去,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萧华雍眼底笑意更浓。
抬了抬眉,沈羲和没有追问他要如何达到目的,总之用不了多久答案自然揭晓。
萧华雍也买了个关子,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接下来两日,沈羲和指点着碧玉等人不着痕迹收拾行囊,萧华雍像个没事人,他报了病,留在自己的寝殿歇息,也不出门,尽缠着沈羲和下棋作画,调香烹茶,每日都过得无比雅趣。
直到第三日,祐宁帝派了刘三指将他们夫妻二人请到了朝会的大殿,不少大臣都在,看到他们时目光十分复杂。
等到一番见礼过后,祐宁帝才递了一个横幅,吩咐内侍将布条拉开,上面是从什么凹凸不平之物上拓印出来的字迹,一共十六个字:
日出东方,山河无恙;
北辰之星,镇国四方。
沈羲和眸光一滞,她豁然看向萧华雍。
字面上的意思过于浅显,只差没有直接说,让萧华雍去登州镇国,就能雨过天晴,山河无恙!
这就是萧华雍想出来的法子。
“这是登州今早送来,黄县有巨石自山顶滑落,石头之上刻着这句话。”祐宁帝不辨喜怒地开口。
萧华雍轻咳了几声,才十分虚弱,在沈羲和的搀扶下对着祐宁帝吃力地欠身:“山河无恙,是陛下福泽四方,儿不过孱弱之躯,何以镇国?以儿之见,是有人刻意而为,意图借灾诱儿入登州,对儿不利。”
这样的东西,信与不信就看帝王怎么想。
萧华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
祐宁帝自诩不是个暴君,断然不会仅仅因为这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一个石头就对萧华雍下手,否则日后有些人有样学样,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朕亦如此作想。”祐宁帝颔首,“然则登州百姓此刻陷于焦灼之际,此事又闹出不小动静,百姓不知,寄希望于七郎能去登州,七郎以为如何?”
萧华雍默了默,才垂首道:“儿能为百姓尽绵薄之力,岂敢推辞?儿愿去登州,以破不实之谣传。”
祐宁帝点了点头,不等他开口,沈羲和先一步道:“陛下,登州险象环生,绵雨未歇,不知所长。太子体弱,本不能受颠簸,如今既是为了百姓不可推卸,儿请随同殿下一道,也好贴身伺候。”
祐宁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吟了片刻才同意:“也好,就由……信王护送太子夫妇前往登州。”
第633章 凤毛麟角说得就是他
青山绵绵,树影奔波着倒退而去;车轮辘辘,尘土飞扬悄无声息落下。
沈羲和掀开松了手,搭在指尖的车帘子落下,隔绝了视线,转过头看着靠坐在马车上,半躺着的萧华雍,双眸直勾勾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好看么?”对上她终于舍得转回来的视线,萧华雍语气幽幽。
诚恳颔首,沈羲和:“这一路走来,原以为会受登州影响,看到面容颓然的百姓。”
他们已经距离登州不远,登州之外的百姓或许是官府引导有方,倒也没有多少失了精气神,秋收将近,田地里的作为也是硕果累累,看得很是喜人。
只要除了登州以外的百姓仍是丰收,那么登州灾情无论持续多久,这一关就并不难过。
萧华雍扬了扬眉,原来她是在看田地……
继而忍不住失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她的性子,却仍旧是会胡思乱想,果真是爱深则心乱。
“你……”察觉萧华雍怪异的反应,沈羲和也回味过来了,她又掀开车帘,这才发现萧长卿骑马随在马车外,恰好与她视线撞了个正着,彼此都微微颔首致意。
再次转过头,沈羲和都不知摆出什么表情,这人竟然以为她在看萧长卿!
被妻子看穿了心中所思,萧华雍也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赧然,不过太子爷是不能够让自己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我这是因爱故生忧!”
沈羲和懒得拆穿他,成婚这么久,她还能不了解萧华雍的脾气?
旁的事情上英明果决的皇太子,对她有一种超乎估量的占有欲,他十分在意她将目光投注到旁的人或事儿上,或者未曾投注到旁的人或事儿,只要与他不相关,他都会胡思乱想。
幸得他从不会把这些胡思乱想毫无理智可言冲口而出,否则沈羲和只怕早就退得远远的,她受不了被掌控被紧盯着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我原以为你会让信王殿下自请护送我们,陛下开口点名让信王护送,倒在我的意料之外。”提到萧长卿,沈羲和也难免多言语一句。
“意料之中。”萧华雍莞尔,只要沈羲和与他说话,聊的是旁人,他也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开始展示自己的运筹帷幄,“天降奇石,这事儿极其玄乎,且牵扯到我,陛下与小八都不会觉着此事是我所为,猜测是旁人设计于我,有这个能耐之人不多,老五就是第一嫌疑人。
心里认定是老无所为,他们都猜不到老五目的为何。小八只怕觉着老五这是把我送到登州,再借他之手对我不利,届时便是一箭双雕。他岂能让老五独善其身?”
不若就把萧长卿也一道弄到登州,便是陛下没有这个心,萧长彦也要促成此事。若萧长彦预料有错,此事不是萧长卿所为,那么这人藏得就够深,令他忌惮。
萧长彦就得寻个得力的合伙之人,除了萧长卿,萧长彦只怕任何人都看不进眼里。
无论是不是萧长卿搞的鬼,把萧长卿弄到登州,对于萧长彦都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陛下多想了一些,觉着萧长卿可能性不大,萧长彦也会在背后促成这事儿。
沈羲和想到那石头上的话,若她不知是萧华雍所为,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萧华雍自个儿弄出个这么一出。
小小一块石头,短短十六个字,若是处理不慎,指不定哪一日就成了谋逆造反的证据,就是祐宁帝有了这块石头,哪日当真想要铲除萧华雍,也能有了由头。
在许多人看来萧华雍整出这么一出,半点好处都无,却留下了无数隐患。故而不大可能猜疑是萧华雍自己所为。
有了这个认知,便会往旁人身上想。
一念至此,沈羲和忍不住短促一笑,笑声轻盈,眨眼间随风散去。
“呦呦因何发笑?”萧华雍不解。
聪明与聪明人在一块儿,也有不好之处,那就是彼此都是心思深沉,九转玲珑一般的人物,偶尔就极难从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中瞬间摸透对方的心思。
“我是觉着,太子殿下惯会以受害者之姿,行谋害者之事。”沈羲和也不避讳,直言道。
细细想来,他总喜欢这般给人使绊子,每一次都好似他受了最大的委屈和迫害,让深陷他陷阱之人还对他深表同情,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受害最深之人。
“世人趋利避害,往往行事不容自己有半点委屈与退让,却忘了刚过易折。从而不信有人会损己伤人,这才轻易而举被自己狭隘之思蒙蔽了双眼。”萧华雍轻轻一叹,“既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又能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之?”
“殿下的这番手段,非是常人能行。”
萧华雍每一次都是看似受害者,旁人都以为他受了多少迫害,陷入了多深的危难,实则局都是他自己所设,漫说他完全可以拿捏住自个儿承受的风险,实则他压根从未真正有一丝亏损,浮于表面的受害者表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就好比这次天降奇石,换了萧长彦就绝不敢如此行事,盖因他对皇位有心思,这份隐晦的野心,令他在这一点上犹如惊弓之鸟,不敢让旁人有丝毫窥见。
遮掩都还来不及,如何敢以此为局来谋算什么?
正因为他有了这样的想法,才会将心比心,把萧华雍给排除在外,因为奇石是旁人所为。
“为人为事要以己推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德高质洁。”萧华雍缓缓道,“观人观局忌以己推人,否则一叶障目粉身碎骨,这是愚不可及。”
沈羲和先是颔首继而又摇头:“北辰所言极是,可这世间真正能做到之人不过凤毛麟角。”
太难,不论是处事做人以己推人,还是更深一步的识人布局,跳出自己,纵观全局,不受自己惯有的思维束缚,都难如登天。
许多人连前者都做不到,更遑论是后者?
“凤毛麟角……”萧华雍唇角上翘,“多谢呦呦赞誉。”
他可不就是这凤毛麟角么?
第634章 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沈羲和都不知对萧华雍摆出什么表情,自我吹捧的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来,偏生他气度雍华,眉眼从容,倒叫人也忍不住觉着他所言不容置疑。
明明看出了沈羲和的一言难尽,萧华雍装作没有看到,反而严肃地反问:“呦呦以为我所言不妥?”
轻轻深吸一口气,沈羲和还真没有法子反驳她,谁觉着他有些自得,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自得的资本,沈羲和只得干巴巴道:“你所言极是。”
她的模样像是说了违心话一般有一丝丝木然,是萧华雍从未见过的模样,想到她平日里的沉静聪颖,浑然不似一个人,令萧华雍莫名手指有些发痒,他捏了捏手指,克制了一下,终究是忍不住伸出去,掐了掐她的脸。
指尖细腻的触感传来,萧华雍才惊觉自己顺心而为的举动,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留恋指尖的温软,也有些忐忑她的反应。
沈羲和第一次被人这样捏脸,至少是在她有记忆里第一次,一时间有些懵。
等她反应过来,萧华雍早就把作案的爪子缩回去,并且一本正经端起了茶碗,低头浅饮。
望着神色镇定饮茶的萧华雍,沈羲和甚至怀疑方才被捏了脸是错觉,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指尖的温度。
温温热热,却让沈羲和觉得有些发烫。
说来也奇怪,萧华雍中的毒属于寒凉的毒,一入冬季便会逞凶发作得厉害,可他的身体却并不偏寒,只有深秋到冬日初春才会格外畏寒,过了初春很长一段时日,他仿佛没有中毒一般,为此沈羲和特意与随阿喜等人商议过,是否是萧华雍体内的毒畏热。
随阿喜与谢韫怀都认可这个推测,然则无论如何试验都无法再又进展,他们只能从萧华雍的体内取到毒血,谢韫怀以为非得拿到毒药才能分辨个清楚。
“要到深秋了。”想到此,沈羲和就忍不住轻叹一声,方才的事抛诸脑后,有些担忧地看向萧华雍。
萧华雍的生辰也快到了,过了这生辰,萧华雍便二十有二了,外面传他活不过两轮,这些话其实也不全然是假话,如果他体内的毒一直不解,那他……
她的情绪低落得猝不及防,玲珑心肝如萧华雍,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她想到了什么?
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呦呦,今年给我备了什么生辰礼?”
“你想要什么?”沈羲和的视线落在他们相交的手上,长睫颤了颤,她反握住他,抬首轻问,黑曜石般的盈眸澄亮而又柔和。
“想要什么都成?”萧华雍目光一转,眼角溢出不怀好意的一抹笑。
沈羲和不语,而是毫不犹豫却又坚定无比地颔首。
她的认真让萧华雍收起了嬉笑之色,几不可闻轻叹一声:“呦呦,常言道祸害遗千年,我可从不觉着自己是好人,时日还长,我们何须悲风伤秋?”
“你既然觉着时日还长,又为何步步紧逼,急不可耐?”沈羲和反问。
萧华雍唇边衔着一抹笑,笑容复杂,又喜亦有苦:“我就知晓,我终究是瞒不过你。”
他已经开始布局,此次登州之行,处处留着隐患,将萧长彦一步步逼着按照他的估算走,而他顺着萧长彦的举动如愿到了登州。
登州这一次凶险无比,要下杀手并不难,他甚至能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