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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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华雍的来信未曾言明,但既然他敢提出要东西,自然不敢让这些东西打水漂。
祐宁帝也研究了一番舆图,终究是想不出法子,抱着一份期待之心,想看看沈羲和的能耐。
是,沈羲和的能耐,这份奏疏虽然是萧华雍递来,但字里行间全然不是萧华雍的行事作风,不止祐宁帝,就连相继浏览了一遍的几位大臣,以崔征为首,都觉着这是那位东宫妃的手笔。
这才刚拿到后宫大权,就迫不及待要给东宫增添声望与民心。
人人心思各异,沈羲和与萧华雍一早便离开了府邸,谁也不知他们的去向,就连被萧长彦煽动聚集而来,想要求个说法的百姓,也只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外出为他们筹集粮食去了。
“这里……”沈羲和站在山脚下,四周平坦,这一路来他们是坐了马车,他们还在文登县内,灰蒙蒙的雨幕之后高山的轮廓若隐若现,两山相隔甚远,中间是一条宽大的河流,因着连日下雨,河流翻涌湍急,能够听到涛涛怒吼之音,声势浩大。
“对,就是这里。”萧华雍颔首,“筹备之物,由苏州码头航海而上,到了登州境内,不可再于海上航行,由此转入岔道,进入河流,是最为保险,船只停在对面山边,那里不是登州境内,未曾被大雨笼罩,河流平缓,可以行船靠岸……”
萧华雍指着自己带来的舆图。
沈羲和看完之后,又抬起头看向对岸,船只是不可能行到这里,因为这里的河流实在是迅猛,那么停到了对岸,像个如此之远,又如何将东西送过来?
似乎看到了沈羲和口中的疑惑,萧华雍对天圆使了个眼色,天圆打了个手势,立即就从树林中奔出一群人,这群人扛着木桩,选了几个地方,迅速深深扎下几个木桩,再将之牢牢固定。
等他们做完这一切,萧华雍吹响了骨哨,一声鸣啼,海东青庞大的声音穿透灰蒙蒙的日空,撕开雨幕,朝着萧华雍展翅而来,它的嘴里似乎衔着一根绳索,是十分粗硕且精巧的铁索,铁索扔给了打木桩的人,将之穿过了粗硕的木桩,紧紧扣住。
海东青折返回去,很快又牵了一根过来,一根根铁索便牵在半空之中,没入看不清的雾气中,与对岸相连。
“粮食等物会用油布裹实,再以特制的铁链网撒兜住,从对岸滑向此地,继而运送至县城。”
虽然折腾了一些,但速度不会慢,多弄几个滑道,再挑选精壮的百姓与官衙一道搬运,再多的粮食布匹,都不过一二日之功。
“萧北辰,你真是个奇才。”沈羲和钦佩不已,这样的法子他都能想出来。
“不,是我遇到了一只奇鸟。”萧华雍抬眸望着又衔来一根铁索的海东青。
海东青好似察觉萧华雍在赞扬它,竟然偏了偏庞大的身躯,绕了个弧度,像极了幼童被赞誉手舞足蹈的模样,令沈羲和忍不住笑出声。
第648章 引流入海
把一根铁索扔到接手之人手中,海东青飞落在萧华雍的脚边,雨水将它的羽翼淋湿,泛着深色的光泽,头上的软毛湿哒哒贴着,看起来少了些许平日的威仪,多了些呆头呆脑的模样。
撑着伞的萧华雍后退半步,做出了避让的姿势,伸出手臂,掌心抵住海东青的额头:“虽能搏美人一笑,却没有懈怠之权,好生留在此间,把事儿做完。”
拍了拍海东青的翅膀,萧华雍朝着沈羲和扬了扬下颚,示意沈羲和与他一道离去。
海东青的圆润的脑袋偏了偏,似乎在理解萧华雍的意思,眨巴眨巴的眼睛,让沈羲和都不嫌弃它湿漉漉的模样,摸了摸它潮湿的羽翼。
眼瞅着萧华雍与沈羲和并建离去的背影,缓慢地明白过来自己又被抛弃了,不高兴的海东青顿时扑腾起翅膀,迅速甩动脑袋,抖出的雨水飞溅开来,溅了萧华雍衣袍一身。
萧华雍躲闪不及,看着湿了大片的袍角,转过头还没有发怒,海东青怪叫了一声,展翅飞走了,飞走的一瞬间,双爪离地,还蹬飞不少泥土,萧华雍差一点又被溅一身泥。
“噗嗤!”
笑不露齿,欢乐无声的沈羲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萧华雍紧绷着脸,面色极其难看,沈羲和才拉着他的袖袍:“快上马车换身衣裳,以免着凉。”
面向沈羲和的时候,萧华雍到底面色稍霁,顺从沈羲和的意思,几步上了马车,车子里有备用的衣裳,溅湿的也只是外袍,沈羲和从天圆手里接过,亲自给萧华雍套上。
展开双臂,看着跪坐在身侧,弯腰为自己整理腰带,抚平褶皱的沈羲和,马车的空间有限,他们靠得极近,堆云的青丝在湿冷的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子清幽的芬芳,萧华雍的心情霎时就好了起来。
沈羲和也不知这人为何又突然多云转晴,不过对他阴晴不定,沈羲和早已经习以为常。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有商有量,都是关于登州的事情,绕了大半个路,与守路的莫远汇合,马车未停,莫远勒马跟上,护在马车之外,声音透过车帘传入马车内:“有三方人追来。”
萧华雍不想现在就暴露他们将粮食运入文登县的法子,然而要掩盖行迹不大容易,故而直接让莫远早早拦在这里。
“三方?”沈羲和眉头微抬,看向萧华雍。
除了萧长卿和萧长彦还有一个人,也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登州郡守,是平遥侯胞弟。”萧华雍道。
平遥侯是陛下的心腹,但平遥侯又即将与昭王联姻。
“昭王殿下也是颇有心思。”沈羲和一听就知道是授意何人。
盖因若是陛下任命,不会派登州郡守,因为这事儿陛下想知晓很简单,他直接传信问,沈羲和与萧华雍难道还能隐瞒?
“只可惜他的能耐不能与他的野心相提并论。”萧华雍语气平淡。
没有一丝不屑于藐视,反而是一种不需要细品就能感受出来的忽视。
萧华雍好似从未将萧长旻放在眼里。
目前为止,萧长旻虽然什么事儿都要紧盯着,却也算安分守己,没有亮出一次爪牙,沈羲和从不是个生事之人,萧长旻对她也构不成威胁,沈羲和自然也就没有好斗到非要与之争锋相对,算得上相安无事。
对于萧长旻,沈羲和未做评价,夫妻两并没有回到落脚的宅院,而是绕路去了临海边缘,陶专宪等人驻扎在这里。
沈羲和一直担忧外祖父,不亲眼来看一看,实在是难以放心。
这里的百姓大部分已经被牵离,他们都借住在百姓的家中,海岸边的村子虽然简陋,但由于并不靠山,倒也没有被摧毁,只是大部分还是屋子里积水严重,这些积水有从屋顶漏入,也有从地上渗透。
沈羲和他们赶来时,恰好陶专宪带着人去巡视海岸,营地里煮好了吃食,正好他们也没有用,工部尚书仲平直留守并陪着他们。
仲平直吩咐官衙给他们也盛了一碗粥,粥极其清亮,菜也是些干菜,再无其他。
“仲公,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些裹腹?”沈羲和蹙眉。
他们从县里过来,虽然现在的确粮食紧缺,但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仲平直已经年过六旬,但依然精神矍铄:“殿下切莫误会,这是我与陶公商议而为。现下登州光景堪忧,我们虽然守在此地,却未能出力,能够饱腹足以。”
谁知道大雨何时停?谁知水患何时起?登州的存粮他们不知,但他们也是做过地方官,也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能省一口,说不准就能多活好几口人呢。
沈羲和张了张嘴,还未言语,萧华雍轻咳出声,而后轻声道:“仲公与陶公,国之脊梁,心系百姓,是我朝之福。”
“殿下言重,臣受之有愧。”仲平直诚惶诚恐道。
眼下粮食还未运来,虽然已经解决了进入文登县的问题,可能不能顺利运至萧华雍预计好之处还是未知,粮食的确要计划着吃,沈羲和将劝说的话咽下去。
不多时陶专宪回来,一起用了夕食,沈羲和与萧华雍也打算留宿一夜,同陶专宪与仲平直深入了解一番如今的水势。
夕食后,还随着他们一道去了海边走了一圈,陶专宪指着远处隐隐有个黑影:“降雨之前,渔民的渔船便是停在那处。”
沈羲和打量了一番,海水已经将停靠的渔船给全部淹没,甚至扩宽了约莫三四十步的距离。
萧华雍也眺目远望:“陶公觉着海水能否冲出?”
陶专宪与仲平直对视一眼:“殿下,臣与仲公商讨过,均以为海水轻易不会冲破泛滥,危及到百姓,蔓延之乡镇。
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海水肆掠,而是城中积水疏通,否则海水未成波涛,汹涌而至,城中已经被淹。”
沈羲和想到了城里的情形,忍不住颔首。
“陶公但说无妨。”萧华雍看着欲言又止的陶专宪道。
陶专宪犹豫了片刻,见四下只有他们四人,也就直言道:“城中积水,无处可释,唯有挖渠掘道,引流入海!”
沈羲和一怔,百姓现在其实根本不担心那没过脚腕的积水,他们恐惧的是海水,如果下令挖渠掘道,将这些他们不放在眼里的积水引入令他们惶恐不安的海里,只怕会引起民慌。
第649章 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引流入海?”沈羲和看着眼前在大雨之中依然很平静的海面。
除了密密麻麻砸落的雨水,飞溅起来的水花,哗啦啦的水声,再也没有什么波澜,听不到怒涌的波涛,看不见奔腾的急流。
可城中积水已经到了再不处理就会形成水患的地步,这么多水奔流入海,会不会致使海水肆掠,吞食一切?
别说百姓害怕,就连沈羲和也有些担忧。
“陶公,有几成把握?”萧华雍肃容问。
陶专宪对着萧华雍抱拳一礼:“殿下定是未曾临海而居,臣与仲公都曾临海之乡任命。
十四年前都里镇也曾如此时的登州,大雨肆掠近三月,恰逢微臣在此就任,微臣当时也担忧大雨滂沱,是否会引得海水蔓延,故此一直守在深海之边。
然则大雨三月,海水确有蔓延,却蔓延在往日之处再未上涨,臣原以为是臣记错了,然则微臣次年特意留心,发现海里涨水退水是四季循环,必经之国,并不受旱情与大雨影响。
眼下水蔓延至此,亦与大雨无关,往年到了此时,海水也会蔓延至此,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轻乎一城百姓性命,殿下可寻渔民核实。”
“殿下,臣亦敢以性命担保,陶公所言为真,此法可行。
引流入海,便是大雨绵延不绝,亦不会有水患之忧!”
陶专宪与仲平直言之凿凿,沈羲和与萧华雍四目相对,他们纵使算得上博览群书,可此类之事,古往今来,记载甚少,他们也未曾涉猎。
术业有专攻,他们却相信陶专宪与仲平直的判断,以二人的品行,若无绝对的把握,他们也不会下此定论。
然而他们信,百姓却未必会信,这挖渠道之事不能耽误,须得合全城之力,尽快疏通,才能早日将水患杜绝。
“陶公,仲公,烦劳你们二位将渠道之路划出,其余之事交由孤。”这一刻,萧华雍极其坚定地支持了二人。
陶专宪与仲平直大喜过望,其实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也清楚这个法子会遭受多少非议与驳斥,便是直达天听,也未必能够得到陛下的恩准。
实在是这个法子有些骇人听闻,且一旦判断失误,引流入海,致使海水倒灌,葬送一城百姓性命,又祸及数城百姓,其后果便是陛下也承担不起。
这比盗墓案更加罪不容恕,唯有陛下退位让贤方能堵住悠悠之口。故此,陛下绝不会应允,这才是二人迟迟没有上奏的缘由。
然则他们二人已经想尽了法子,一一草拟,一一推翻,最终也有这一个法子能解百姓之难。
眼看着此法施行迫在眉睫,他们都准备上书陛下,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听闻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来文登县,陶专宪当即击掌道:“希望来了。”
当时仲平直尚且不明白陶专宪如此亢奋的缘由,此刻看到笔直立在他们面前的萧华雍,仲平直才明白。
此刻的太子殿下丝毫没有一丝孱弱之气,他眉目沉敛,身如松柏,大雨之中,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恰似晕染着苍白锋锐的光。
擎天一剑,顶天立地,刹那间破开云雾,窥见天光。
仲平直素来在朝堂寡言少语,从不与人往来,做个本本分分的孤臣,数十载安安稳稳,到如今外面风起云涌,也无人拉弄或者暗害他。
他自问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却发现他也有被蒙蔽之时,此刻的皇太子,威严,锋芒,强盛,是他从未见过,也未曾意料到的模样。
仲平直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沈羲和,却触及到了太子殿下投来的沉沉目光。
仲平直下意识背脊一凉,忙收回目光躬身道:“臣领命,定不负殿下之信!”
“外祖父,口粮不用克扣,五日之内,必有粮食入城。”既然萧华雍都露出真面目了,沈羲和也用不着藏着掖着。
沈羲和的话又让仲平直一惊,就连陶专宪都震撼不已。
他们虽然一心盯着水利,却也知道景王对粮食苦恼不已,因着要疏通渠道,他们也大致把县城路线了解过,更清楚现在根本无路可以承载大量粮食入城,没有想到沈羲和与萧华雍竟然有法子!
心中忍不住激动,正如萧华雍信任他们引流入海,他们也信任萧华雍能够言出必行,那么粮食一定有!
有了粮食供应,后面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他们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二人一扫脸上的愁云,仿佛透过了倾盆大雨,看到了阳光明媚的远方。
“你为何要让仲公看清你?”到了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沈羲和忍不住问。
萧华雍在屋子里生火,驱散屋内的潮湿气息,他坐在那里,垂首添加着炭火,火光将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映照出红润的血色。
对于沈羲和的疑问,萧华雍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不确定此事是否会顺利。”
萧华雍自然是信任陶专宪和仲平直,然而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连陛下都担不起失败之责,沈羲和如何能够承担得起?
他自是不能如同往日,让沈羲和出面,这事儿非得由他出头不可。
沈羲和心口一颤,其实她猜到了,他就是要护着她。
“北辰。”沈羲和走到他身旁,在他身侧的长圆木充作的凳子挨着他坐下,“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若你判断有误,酿成不可逆转之祸,你以为我能置身事外?”
他偏过头,眸光深沉,语气笃定:“我能让你置身事外。”
一旦有意外,他以死谢罪,沈羲和有运来粮食之功,陛下也好,登州百姓也罢,无人能够追究她头上。
读懂了他的解决之策,沈羲和气急,恼怒之下口不择言:“你最好提前再为我选好二婚之夫!”
既然都想到了后果,也决定了孤注一掷,不牵连她,那就一步到位将她的未来也计划进去,早点给她准备好后路。
第650章 没人比太子更会装病
萧华雍面色黑沉,幽深的瞳孔像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似有什么能毁天灭地之物在翻涌。
沈羲和由来不是个会惧怕之人,她冷着脸与他四目相对,寸步不让。
两人僵持了片刻,萧华雍终究是败下阵,低声解释:“我只是以防万一,眼下登州情形,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水患不除,登州数十万百姓不知要牺牲多少,便是侥幸能够躲过一劫,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