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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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被打翻的木盆,是给萧华雍诊脉的郎中不慎打翻,这会儿正战战兢兢跪在一侧,沈羲和已经坐在了塌沿。
萧长卿与萧长彦对视一眼,绕过屏风入了内,就听到了萧华雍低低的呢喃:“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反反复复,都是李太白这首诗句,除了沈羲和,也就只有萧长卿大概明白真正的意思。
“你为何如此惊慌?”沈羲和质问跪在一侧的郎中。
郎中仿佛被吓失了魂儿,跪在一侧瑟瑟发抖,甚至听不到沈羲和的问话。
“皇嫂,可是太子皇兄有何不妥?不若让我的幕僚看看。”萧长彦见郎中面色金白,比太子还要看着不好。
沈羲和沉着脸默许地让一步,等到萧长彦的幕僚按上萧华雍的手腕,也是惊得倏地站起身。
这反应吓得所有人都面色一紧。
萧长彦的幕僚深吸几口气,极力克制着战栗:“太子,太子殿下……摸不到脉象……”
明明是活着的人,却摸不到脉象!
第658章 是神明附体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活生生一个人,怎会切不到脉?”沈羲和面色一冷,厉声呵斥。
无论是郎中还是萧长彦的幕僚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人心中都是翻江倒海,他们也算是于医道上小有所成,一个看过不知多少疑难杂症;一个更是师从名家。
活人竟然没有脉象,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令他们心惊肉跳。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昏迷不醒的萧华雍,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呢喃着这两句诗,宛如高热烧迷糊之人,然则萧华雍面色除了常日羸弱的苍白,没有丝毫潮红。
分明没有任何病症。
“莫远,去将珍珠带回来,再去请医,县内所有医者都唤来。”沈羲和高声吩咐,她的急切显而易见。
最后沈羲和请了所有能够请来的医者,就连珍珠被带回来,也没有探到萧华雍的脉象,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提前什么都不知的她,好在紧要关头想到随阿喜与她曾经提过一嘴,她的心才放回去。
屋内屋外跪了一片人,个个都是面色惊慌,眼底透着畏惧。
沈羲和大发雷霆,萧长彦与萧长卿也不好开口劝说,更不知如何劝说。
“都是一些庸医,留着有何用?”沈羲和面若冰霜,眼底的沉郁叫人胆寒。
跪在屋檐下的一些郎中顿觉雨中的寒风拂来,背脊莫名一凉,眼见着带刀侍卫按着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走出来,二话不说押着边缘几个郎中就要拖下去。
这一幕让一些郎中吓晕过去,一些郎中吓得失了禁,唯有一个似乎急中生智,眼看着侍卫要拽他胳膊,他倏地跳起来:“太子殿下无病——”
他一声高喊,引得所有人目光投向他,就连要拖人的侍卫也住了手。
“把人带进来。”沈羲和的声音自屋内冷冷传来。
年轻的郎中咽了咽唾沫,既害怕却又视死如归,硬着脖子跟着侍卫入了内。
“你方才是何意?”沈羲和沉声问。
年轻的郎中匍匐在地,只能看到一片浅紫色的裙裾,裙裾用丝线勾勒着极其精美繁复的图案,弯月似的杏色披帛轻落于上,他忽而就结巴了:“回……回太子妃殿……殿下……小人,小人曾听闻、听闻……有人被神明附体,会活人无脉……”
“你可知信口开河,造谣生事,污蔑储君,该当何罪?”沈羲和睨着眼前的人。
她安排了人借机说出她事先安排好的话,可面前这个却不是她安排的人。
“殿……殿下,小人没有胡言乱语,小人……小人曾在一本书上见过如太子殿下这般……这般症状……”年轻的郎中战战兢兢道。
“何书?在何处?”沈羲和追问。
年轻的郎中吞吞吐吐,忽而一柄寒剑刺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身子一抖,一股脑儿道:“《异梦经》,小人家中便有!”
沈羲和扫了他一眼,《异梦经》这本书她竟然未曾听闻过:“莫远,你带他将书取回。”
“诺。”年轻的郎中被莫远拖走。
沈羲和面色沉凝,没有注意到躺在床榻上的萧华雍都忍不住动了动,差点装不下去,连肩膀都动了动,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莫远将用油纸包裹的书册带来,却面色有些古怪:“殿下,此书却有类似记载,属下送与信王殿下与景王殿下一观?”
沈羲和抬眸淡淡扫了一眼莫远,都没有给她看就直接要给萧长卿与萧长彦?莫远不仅行为怪异,语气怪异,就连他主动开口都反常不已:“可是这书有何不妥?”
莫远把头低得极低,却不回话。
“罢了,你送到两位殿下手中便是。”沈羲和也不非要看。
她虽然察觉到怪异,但完全没有往淫秽之物上去想,这就是一本详尽描写男女房事的书,取了个掩人耳目的名,实则看了内容也能明白书名的用意。
异梦二字取自于同床异梦,一本书有十几回,每一回一个单独的故事,大多是夫妻间各种房事不顺,或是男方或是女方遇到一些非人之物,与之不知羞耻的缠绵悱恻。
萧长卿和萧长彦看了几个露骨的词儿,就面色大变,萧长彦直接将头扭到一边,萧长卿也是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排除杂念,捏紧了手腕上的印信,才掠过那些香艳的描写,大致看完这个故事。
这样的书籍自然不能侮辱神明,讲述的是一个女郎被迫嫁给富家子,娘家为了贪图富贵,棒打鸳鸯不止,还将女郎的情郎害死,情郎死后怨气积攒,化为厉鬼附在了女郎丈夫身上,与女郎颠鸾倒凤,是偶然间富家子的好友,一个郎中与富家子偶遇,观好友面色不佳,又知好友素来病忌讳医,故而不着痕迹探了好友的脉,却发现并无脉象……
大概是吓狠了,年轻的郎中才会想到这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儿,他自然不敢说太子殿下是被厉鬼附身,故而急中生智,说了神明。
故事的最后,解决之法,就是斩断鬼魂对人间的妄念,那调换一下,要治好太子殿下,自然是要完成神明的指示。
萧长卿看完之后,挑拣了能够说的说与萧长彦与沈羲和。
沈羲和并未多想,原来是一本怪力乱神之书,这种书沈岳山与沈云安都不准她看,难怪莫远不远交于自己。
未曾深究,沈羲和只觉得瞌睡之际有人递上枕头,方才她已经暗示人去调查这个年轻的郎中,得到的消息是并无不妥,有这么一个人冒出来,反而比她刻意安排更为妥当。
事后便是萧长彦或是陛下派人来查,也基本查不到什么人为的痕迹。
“如此说来,是有神明要借殿下之躯做出指引?是何指引?”沈羲和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到了这个时候萧长彦也已经明悟了,现如今登州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神明指引?
不就是眼前十万火急的水患?
第659章 格杀勿论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会儿再听这句话,就没有任何疑问,并不是原诗的意境,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水从天上来指的是雨,奔流到海不复回,意思就是要将水引入海中,就不会再流回来。
萧长彦一念至此,外间响起了仲平直的声音:“老臣求见太子殿下。”
“请仲公进来。”沈羲和语气微缓。
仲平直被请进来,向沈羲和与萧长卿二人见了礼。
沈羲和道:“仲公,殿下昏迷不醒,可有要事?信王与景王在此,仲公不妨直言。”
“太子殿下因何昏迷不醒?”仲平直先关心萧华雍。
沈羲和面露犹豫之色,不知如何启齿。
萧长卿道:“是一桩怪事……”
从头到尾,萧长卿讲述给仲平直听,略过了《异梦经》,改成坊间传言。
仲平直年过六旬,仲家虽不是簪缨世家,却也是几代耕读,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出身,若是让他知晓扯上这等不堪入目之物,萧长卿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
仲平直也是为官数十载,哪里能够不明白,这就是沈羲和与萧华雍设计好的计,为的就是让百姓信服,干劲十足地听从安排挖渠掘道。
心中不要暗赞了一声,再没有比这个法子对百姓更有说服力。
换了旁的法子,哪怕百姓迫于无奈齐心协力挖掘渠道,心里也会有隐忧,这么多人出力,未必不会有人害怕从而敷衍了事。
要知道他们暂时不修水道,只是先挖,先将日益严重的积水引走,挖的水道一旦有半点不尽心,都可能导致引流失败。
原本仲平直就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百姓,实在不行,大不了他和陶公两个老骨头,引水之前,仔仔细细每一处亲自检验一遍,只盼着老天爷能够多给他们些时间。
现下这个法子可谓一劳永逸,可以想见,今日这怪异之事传出去,不知是百姓,便是县内的差役也会怀着对神明的敬畏之心,倍加仔细与卖力。
如此一来,渠道挖成之日,他与陶公只需在关键之处检验一番,当日就能引流!
想到此,仲平直心里就一阵激动,忙开口道:“说来也巧,臣与陶公商议出如何解决水患之策,正与太子殿下此事吻合……”
仲平直将精简的舆图拿出来,展开在了萧长卿与萧长彦的面前,详尽为二人解释如何解决水患,还有这个法子后续的修补,长远带来的好处等等。
萧长卿是早有心理准备,再来看待这件事情,就越看目光越亮,他没有顾虑与担忧,看到的都是成了的好处与带给百姓的福祉。
至于能不能成,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在他的顾忌之中,因为萧华雍与沈羲和出手了,那么就是势在必行,容不得任何人去阻拦。
萧长彦心里没有准备,看了的第一念头就是若不成带来的严重后果,他的剑眉逐渐聚拢:“此事干系重大,非得禀明陛下,由陛下做主才可。”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要是不通知陛下就擅自决定,败了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便是成了也得到陛下的面前请罪。
“殿下,此事已然耽误不得。”仲平直效劳祐宁帝多少年了,对祐宁帝的脾气还不了解?
若是祐宁帝亲自在这里,看到这里的惨状,或许会孤注一掷。可祐宁帝不在这里,哪怕他们把这里的情形说得再刻不容缓,都还没有出现水患与人员伤亡,比起往年那些洪涝,可谓不值一提,祐宁帝不会轻易松口。
然则这里与往常不同,往常来势汹汹,他们抗击得也义无反顾,虽然有损伤,可到底不算惨烈。
现下这里却是看似温和无害,是还未到爆发之时,一旦爆发,那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他们将会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城被水吞没。
“如此大事,若不禀明陛下,你我眼里可还有君上?”萧长彦坚持。
“殿下,此法可行。然则挖掘渠道之时,需得将这些地方的积水暂时堵在一处,待到渠道成后放水。”仲平直还是极力劝说萧长彦,“大雨一直未曾断绝,臣与陶公按如今的雨势推测,最迟两日,必得动工挖掘渠道,否则渠道未曾完工,我们要先受堵住的积水反噬,此法就再难成事!”
“仲公,小王知晓仲公心系百姓,小王这就去传信与陛下。”萧长彦说着抱手一礼。
他才迈开步伐,就被莫远挡住了去路,萧长彦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莫远,转头看向沈羲和:“皇嫂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情势凶险,我既然知晓解救他之法,就不可不试一试。”沈羲和淡然回视,“百姓尚且还有一日等,可我却不知活人一直无脉象,能等多久。亦或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景王殿下以死谢罪?”
“皇嫂!”萧长彦面色一沉,“子不语怪力乱神,神明指引一说,子虚乌有,皇嫂何故借此生事?”
“神明指引,子虚乌有?”沈羲和似讥似讽道,“这话,景王殿下似乎说得有些晚。我与太子殿下尚未来登州之前,未曾听闻景王殿下如此义正言辞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萧长彦一噎。
都忘了萧华雍是因何而来登州,这不是出了个天降奇石?
陛下都默许了萧华雍按照天降奇石的意思来登州,那会儿没有觉得怪力乱神荒谬。现在又说不能信这些,岂不是自打嘴巴?
一时间,萧长彦也无法反驳沈羲和。
“天降奇石,是景王殿下传回京都,是陛下认可,才会命太子前来。有此在前,便是陛下授命,听从天意。此刻我亦是奉皇命而为。”沈羲和说得理直气壮。
瞥了萧长彦一眼,转而对萧长卿与仲平直道:“水患一事刻不容缓,信王协助仲公,调派人手,即刻行事。”
顿了顿,她眸子微转,斜向萧长彦:“若有人从中阻拦,一律按违抗皇命处置——格杀勿论!”
第660章 总得有人站出来
沈羲和一锤定音,且有理有据,形势比人强,萧长彦知晓他不但没有立场反驳,更甚者他若是执意反对,也只能是落得一个被沈羲和软禁的下场。
不出半日,萧华雍作为储君,被神明附体,是上苍不忍百姓受苦,特意借太子之体,告知治水之法,正好与先前天降奇石遥相呼应,百姓们信以为真。
故而陶专宪与仲平直提出引流入海的法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担忧与畏惧,他们在沈羲和散布的一系列谣言下,对此深信不疑且期待不已。
由萧长卿调配人手,陶专宪与仲平直拟订动工之法,驻守的军卫也被沈羲和指挥得团团转,不仅要监督百姓动工,还要尽力从县内调运动工所需之物。
儿郎们被编制分批轮流开始挖掘渠道,女郎们熬药烧饭,确保大雨之中劳动的壮力不受风寒侵蚀。
沈羲和与萧华雍督促着朝廷运送的粮物,这一动工所需之物大幅度增加,先前运送的头一批粮食至多三日就能耗光。
萧华雍在集体动工的次日便醒来,萧长彦还有什么不清楚?所谓的神明附体,不过是这夫妻二人联合起来的唱的戏,目的就是顺利达成引流入海这个治水之法。
整个县城内,能够去挖渠道之人,包括年过五旬的陶专宪都亲自去了,萧长卿更是以身作则,披着蓑衣,与百姓为伍,宛如一个庄稼汉,挖得热火朝天。
不能加入的人都在尽力发挥自己的作用,上下一片,众志成城,萧长彦也不得不与萧长卿一道跟着干活儿,看着这样人人辛劳,却无怨无悔的画面,萧长彦心里也极其复杂。
若是这法子能成,萧长彦心里对沈羲和是深深钦佩的,这样的魄力和才智,也难怪她有胆色去肖想那样的位置。
“皇嫂,便不怕海水反噬么?”这一日,回到县衙,萧长彦终于看到来督促进度,关心粮物消耗的沈羲和,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自从与萧长卿一道亲力亲为带头挖掘渠道,萧长彦每日忙得比九伏天练兵还要累,也再未见到沈羲和。
原本目不斜视,只打算与萧长彦见面颔首致意就擦身而过的沈羲和顿住了脚步:“景王殿下,你可有旁的法子,破眼前之局?”
萧长彦微微一怔,眼前之局,指的是积水日益严重,大雨绵绵不绝,萧长彦诚实摇首:“并无。”
“治水迫在眉睫,仲公与陶公提出的法子,不论成与不成,都是唯一之法。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水患不除,这座城终究会成为水城,城中百姓一样没有活路可言,既然如此,为何不孤注一掷?”沈羲和反问。
萧长彦哑口无言,他想了想后道:“事情并不到这一步,百姓可以迁移。”
萧长彦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