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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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彦哑口无言,他想了想后道:“事情并不到这一步,百姓可以迁移。”
萧长彦是做过最坏的打算,若是陶专宪二人实在没有稳妥的法子,大雨仍旧无情侵袭,他打算上奏陛下,迁移城中百姓。
他们能够扫出一条让萧华雍等人入城的路,就能弄出一条迁移百姓的路。
“水火无情,蔓延可至千百里。文登县百姓可以迁移,然则文登县被吞没,殿下焉知大水不会殃及下一个县?当真如此,殿下是打算再弃一个县?”沈羲和微抬下颚,面色沉凝,眸色浅淡,看着萧长彦,“听闻殿下用兵如神,难道战场上,殿下也会弃城而逃?”
“这不能相提并论。”萧长彦反驳。
战场上,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犯我领土的敌人,他的责任是护住自己的家国和百姓,哪怕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现在面对的是天灾,他心中百姓是首要。
“在我看来,并无不同。”沈羲和淡声道,“不过是殿下承担不起失败之责罢了。与敌军对垒,殿下不会投降不会低头不会认败,也是因殿下承担不起逃败的后果。”
萧长彦忍不住拳头一握,他发现沈羲和是个言辞从不尖酸刻薄,粗鄙狠绝的人,她的声音也清泠得像山涧的泉水涤荡过浅溪,甚是悦耳动听,偏她的话却是最让人难堪。
萧长彦不想承认沈羲和的话,却又无法反驳,后者他可以义正言辞告诉沈羲和,他身为军之统帅,他的血魂都不容他做逃兵。但前者,他却不得不认为沈羲和所言没有错。
是的,他承担不起这个法子若是失败,因他之故而造成满城百姓溺亡的代价,他无法想象他死后都要被千古唾弃,在史书上因为这样的愚蠢和冲动留下供后人引以为戒的一笔。
“总要有人站出来不是么?”既然你们不敢,那就由我来,“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不过是逃不过的结局,为何要为着些许浮云般的名声,而踟蹰不前?”
话音落下,沈羲和目送前方,在碧玉撑着的雨伞下离开。
萧长彦目送着她远去,阴雨朦胧,发丝轻摆,水气氤氲,灵韵远去。
他的心里还在回响着方才沈羲和的话,总要有人站出来。
这话谁都懂,可懂了还义无反顾站出来,极少人能够做到。
萧长彦神色有些复杂,他也算领教过了沈羲和的手腕,能够将一件极有可能引发众怒的事情,翻手间便落实到人人信服的地步,以她的聪睿,他相信她完全可以逼出一个站出来的人,未必需要她亲自来承担。
然则她却没有,沈羲和在他看来不见得是个多么光明磊落之人,却在大义面前,没有半点推诿,这样的女郎,萧长彦从未见过。
恍然间,他有些明白,为何他的太子皇兄,会对她如此痴迷。
“回来了?”萧华雍站在门口堪堪能够遮挡雨水的地方,对沈羲和翘首以盼。
让沈羲和不由想到他们尚未成亲前,每每她要去东宫之时,他也是这样等着他。
视线下落,他的衣摆一片湿濡,这是雨水溅落迸溅的小水珠打在衣摆上,也不知他站了多久,才浸湿了这么一大块。
“姜奶茶,你尝尝。”萧华雍将手里捧着的一盅温热的茶水递给沈羲和。
第661章 我有夫人,何所惧哉
他们成婚之后,萧华雍渐渐也发现了沈羲和一些偏好,尽管她并没有特意表现出来,但细心留意还是能察觉,沈羲和喜欢吃奶制品,只要加了羊乳或者牛乳之物,她总能多吃一些。
近来她总是天亮就冒雨而出,天渐暗才伴雨而归,他是个卧床不起的人,不能伴在他左右,要是天晴他还能假装拖着病体跟着,现下这样的天日,他便是想拖着病体也不大好。
看着就是去添乱,只得在府邸里等着她归来,闲来无事用姜与牛乳煮了热茶,他觉着味道极好,这才在这里等着,盼着她能第一时间尝一尝。
要说整个县内,唯一清闲的就是萧华雍,他这体弱多病让他不得不静养,可饶是如此,也没有人有半点微词,甚至太子殿下什么也不用做,都比整日陪着他们在泥地里挥汗如雨的萧长卿与萧长彦,更得百姓的心。
因为太子殿下是神明指引,拖着病体,来带着他们渡过难关之人。
“你若真受了寒,谁来候着我归家?”沈羲和双手捧着温热不烫手的瓷盅,暖意从指尖深入肌肤,蔓延到了她的心里。
知晓她担忧自己,萧华雍转过身,取了斗篷为她披上,拉着她在一旁的小亭子坐下:“我省的,有你在我身侧,我哪敢不爱惜自己?快尝尝,我这新茶。”
沈羲和本就不是个逮着不妨,喜爱唠叨的性子,低头掀开瓷盅,浓郁的奶香伴随着暖气袭来,让她忍不住深嗅一口,拿起勺子就忍不住尝了一口,闻着虽然有姜的气味儿,但喝着没有丝毫姜的辛辣。
“我知晓你不喜姜。”萧华雍看到沈羲和舒展的黛眉,轻声道。
她不喜姜的辛辣,平日里的菜肴都是能少姜便少姜,先前为她熬得姜汤,可比让她喝药还为难,这才琢磨了一下,驱寒到底是姜更佳。
“香醇绵长,直暖入胃,好茶。”沈羲和忍不住夸赞,然后放下了勺子,捧起瓷盅小口小口连续喝着,很快将一盅都饮尽,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有,我命人去取,我们回房。”萧华雍唇角就没有落下。
沈羲和微微颔首,两人相携往前,一高一矮,极为和谐,明明连手都没有牵着,却像发丝在风中纠缠一般,说不出的缱绻旖旎,好似潮湿的冷风都消减了些许寒意。
与东宫夫妇其乐融融不同,远在京都的祐宁帝,终于收到了迟来的传信,是萧长彦传来,倒不是告状,而是他的职责必须将发生的种种尽数上报。
祐宁帝看完之后,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震得几个大臣都心口一紧,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先开口。
祐宁帝愤怒,是觉着沈羲和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敢自作主张。但萧长彦将事情不偏不倚,也没有添油加醋地缓缓道来,包括沈羲和反驳萧长彦的话在内,愣是让祐宁帝想要责难,都找不出出发点。
说他们目无君上,消息也递来了,之所以这么慢,实在是登州情况特殊,而登州的水患等不到陛下回信许可。说他们装神弄鬼,偏是他先认可了天降奇石,亲自下令派了萧长卿护送萧华雍去登州……
一口气憋在心口,祐宁帝气得发堵,暗自后悔将沈羲和弄到京都,思及此不由隐晦扫了刘三指一眼,去查沈羲和的性情之事,是由刘三指负责,查出来的人可比真正的人难缠多了。
做事滴水不漏,随机应变之能更是令他都不得不赞叹,强势却又不冲动,睿智却不自满,比沈岳山更难应付!
刘三指把头低得更低,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位太子妃又出了幺蛾子,他这一辈子,事事妥帖,从未有一件事儿办得令陛下不满意,唯独在太子妃这儿出了纰漏。
压下心中的不愉,祐宁帝扫了眼垂首恭敬的大臣们:“登州之事……既已成定居,又得上苍指引,是我朝之福,传令下去,全力补给登州。”
大臣们听了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不吉利的话他们也不敢说,若是此事尚未实施,自然可以争论一番,已成定局,就连陛下都只能盼着好,他们岂敢说不好?
倒是有人嘟囔了一句:“这神明附体,为何是太子殿下,而非……”
而非什么?
虽未说明,但没有人不知道未尽之言,是太子殿下,而不是陛下。这是不是说明太子殿下更受苍天眷顾?再一联想到今年祈福之时,陛下的香如何都上不了,偏太子殿下能。
聪明的人都装作没有听到,祐宁帝目光冷了冷,却没有发难,而是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他们无事便散去。
所谓神明附体,祐宁帝没有当一回事儿,不过就是故弄玄虚,活人无脉象算什么,沈氏背后的神医还能令死人复活呢!前不久,沈岳山不是亲自表演了一回?
倒是今年他上的香,若说之前有三分怀疑是沈羲和所为,此刻便有七分怀疑,然则他拿不到证据,也不知沈羲和是如何动的手脚,只是想沈羲和这是不由余力在为萧华雍造势。
难道还想谋反不成?若说不想谋反,沈羲和不知这样下去,只会是将萧华雍架在火架子上烤?
储君之名胜于帝王,不是招惹杀身之祸是什么?
亦或者沈氏这是故意做局,引他对太子痛下杀手?
一时间,聪明的帝王,都想不通背后之意。
若是沈羲和知晓,只能无奈笑一声,不过是巧合罢了,她压根没有想给萧华雍造势,还是这样的势。
但那句话还是传到了沈羲和的耳里。
“殿下,百姓都在讨论神明择君……”紫玉听到的第一时间转告沈羲和。
沈羲和微微一挑眉,看了眼坐在远处手执书卷,气定神闲翻看的萧华雍。
似乎察觉到了沈羲和的目光,他隔空对沈羲和暖暖一笑。
沈羲和才不信紫玉都听到了,他却不知情,还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结果萧华雍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洋洋得意道:“我有夫人,何所惧哉?”
第662章 太子殿下最会演戏
这句炫耀满满的话,令沈羲和太阳穴隐隐发疼,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
紫玉与碧玉死死抿着唇,生怕一个不慎笑出了声,太子殿下的话倒没什么可笑,只是他那故作柔弱的模样,以及自家果决的太子妃完全拿太子殿下无法的模样,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忍不住让她们唇角抑制不住上扬。
“太子殿下是太子妃手中的提线木偶,这可是呦呦一力促成,呦呦总不好让旁人窥破你的苦心经营吧?故此,呦呦你可要护着我呢。”萧华雍说得振振有词。
指尖贴在额头,沈羲和静了静,直接将萧华雍忽视,叫了莫远入内,吩咐道:“坊间传言,不必理会,登州如今之境,也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去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你传信给齐培,让他在江南如是说道……”
说到这里,沈羲和故意停住了声音,从袖中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信递给了莫远。
萧华雍支起耳朵听,没有听到什么,这才看过来,恰好看到莫远接了信退下。
这下轮到他心痒痒,他故作矜持时不时弄出一些响动,企图吸引沈羲和的注意,沈羲和埋头查账,丝毫不受侵扰。
小动作无法达到目的,轻咳了两声,萧华雍背起手朝着沈羲和踱步而来。
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在她翻完一本账册之后,忍不住开口道:“呦呦有和妙策,怎能不与我说道说道?”
沈羲和抬首看了他一眼,便又拿了一本账册翻阅起来:“晚些时候,殿下自然知晓。”
可他现在就想知晓!
他的沉着稳重,在沈羲和这里溃不成军,有关她的一切,萧华雍都想要第一时间清楚明白。
“呦呦若告知我,我便告知呦呦是何人将这些谣言传到此。”萧华雍企图交换。
沈羲和不为所动,纤纤玉指,犹如削葱,指尖粉润,拨弄算盘,上下滑动,宛如茶花绽放收敛,甚是好看:“左不过便是那些人,登州是趟浑水,谁也不敢轻易伸手。能伸手的便是早已将爪子伸入之人,信王殿下若是要告知,只会私下告知你我,还能让你我承情。
景王殿下倒有这个能耐,不过我虽对他多有不喜,却不能存有偏见,这样无关痛痒,只能膈应你我之事,他懒于行。
如此,便只剩下一个人……”
清润幽亮的明眸对上笑容逐渐消失的萧华雍,惯来仪态万千的沈羲和,难得露出了一点编贝般的白齿:“二殿下昭王。”
妻子太聪慧也愁人,都拿捏不到她,萧华雍微有些挫败,轻叹口气:“呦呦要如何才能告知我?”
“方才种种皆为我猜测,我并未着人去查。殿下智计皆在我之上,不妨猜一猜。”沈羲和复又埋头,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的速度更快了。
萧华雍是第一次见沈羲和用算盘,往年独活楼送来的账册,她都是交给了红玉,红玉此次留在京都,替沈羲和盯着皇宫,登州粮物的消耗又至关重要,沈羲和这才亲自动手。
原来,他的妻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也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指尖飞速在算盘上拨动,萧华雍只觉得比抚琴更令人赏心悦。
看了会儿,他忽而垂了眼帘,语气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惆怅:“我的心思,呦呦一猜即中;呦呦的心思,我却难以捉摸哎……”
最后那沉沉一叹,令沈羲和听了都觉着自己罪孽深重,伤了一颗赤诚之心。
太子殿下之能,从来不是会装病,而是会演戏,他说自己第二,天下何人敢认第一?
明理暗里都在说她没有对他敞开心扉,要换做刚成婚那会儿,沈羲和指不定还怼他,说他咎由自取,这会儿却有些不忍这样伤他。
刚欲张口,沈羲和便又想到,若是刚成婚那会儿,萧华雍敢这样含沙射影说她?她说让他猜,他指不定就乖乖猜,这会儿倒也是……恃宠而骄了。
还说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依她看来,她的心思被他琢磨得透透的!
“不论陛下信不信这些无稽之谈,都是一根刺儿,若不及时制止谣言,你我尚在登州赈灾,倒也无人敢兴风作浪。”沈羲和哪怕明白了萧华雍的得寸进尺,仍旧是心软开口道,“此次赈灾若成,又是利民之举,东宫势必要声势浩大,恐有人添柴加油,对东宫不利。
故此,最好的法子,是拔了陛下心头这根刺。
神明附体,既然我们利用这一点拧紧登州百姓的心,万众一心治水,自然不能将此推翻。那就说清楚,为何神明指引择你不择陛下……”
很简单,神明附体也不能冒犯帝王,帝王受命于天,且举凡志怪之谈,能被附体之人,都不是康健意志坚定之人,正好萧华雍体弱,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罢了。
沈羲和可是让齐培好好寻些人,写本话本子,拿到最好的食肆传唱。
无比要把陛下的神圣不可侵犯,威仪不可亵渎渲染得淋漓尽致,如此一来,谁还能以此做文章,对东宫不利。
“以传言治传言。”萧华雍轻轻抚掌。
百姓喜欢的就是一些新奇又传奇的传言,沈羲和这传言足够令他们津津有味,印象深刻。
“呦呦,早便想到有人会借此生事。”所以,早已有应对之策。
“先前相国寺上香与此次恰好碰在一起,一次可不重视,三次却不得不做好准备。”沈羲和颔首。
闻言,萧华雍一个翻身躺在了一侧的贵妃榻上,双腿交叠,双手枕头,洋洋得意道:“我真是好命,能得妻如此。”
有这样女诸葛的妻子,他就能躺着赢到最后。
沈羲和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最终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她的核账。
消息是飞鹰传书,很快就到了守在江南的齐培手上,这事情太好办,江南多俊才,尤以文人为多,更不缺奇思妙想,几乎是一个晚上,齐培就拿到话本,立时紧锣密鼓寻人开说。
一时间祐宁帝如何尊贵,引得天神都不忍陛下统治下的百姓受苦,故此有神明频频示警。陛下如何体态康健,魑魅魍魉都不能近身,连神明都不敢侵犯龙体的消息飞遍大江南北。
总而言之,就是太子殿下没有越过陛下,太子殿下只是因为连神明都要避让陛下,才退而求次的选择,这也是认可陛下挑选储君的眼光。
功劳都是陛下的,陛下才是百姓心中第一位,又列举一些陛下在位期间的功绩,大肆吹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