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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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前,似乎要将他的一颗心撕碎成无数片,令他身子都忍不住颤动。
沈羲和两步上前,双手穿过他的腋下,主动抱住他:“我这一生,由来冷静自持,严以律己。从未有冲动冒进之举。我知晓,你若不在,我若有孕,腹中孩子就是活靶子,盼着他夭折的人多如牛毛,个个都手眼通天,我自问有几分本事,也未必能护他周全。
我亦知,若有不慎,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实属不智之举。
可我却也想任性一次。
北辰,你将我纵得如此恣意妄为,那便纵容我到最后吧。”
一滴泪,凝结于萧华雍的长睫,她的一字一句催动着晶莹的水珠,无可控制滑落。
第697章 让天意来决定
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悔不当初。
恨自己不该招惹她,不该撩拨她,哪怕她仍旧会选择自己,也应该克己而为,让她永远是那个心无波澜,着眼天下,冷静自持的女郎。
“呦呦,对不住……”他尽管悔恨,却也知晓哪怕时光倒流,回到最初,他仍知晓今日的结局,还是会忍不住一步步靠近她,一寸寸占据她的心房。
沈羲和轻轻摇着头,她失神地看着远处开始复苏的平仲叶盆景:“北辰,在你心中我不应当是个娇弱,承受不起生离死别的怯懦女子。人生一世,有许多活法,各有各的精彩。
你无需懊悔或是愧疚,从我嫁与你那日起,我就对日后有了认知,我并非盼着你不好。但也从不天真幻想世间一切尽能顺我心意。
我早知可能会有生离死别的一天,仍旧顺从本心倾向你,不曾刻意扼制,不曾有意逃避。因我活着,不愿勉强自己。我若不愿,你穷尽心力,也未必能动我心神半分。
由此说来,你我大概是有一段缘。既是有缘,无论缘深缘浅,终究是逃不过。又何必去自寻烦恼?为不能逆转的过往懊悔,为不可预知的将来忧愁?
你是还有数十载寿命也好,是仅余八个月也罢,亦或者你的大限就是明日,是下一瞬又何妨?我们能相守一刻便欢乐一刻不好么?
对于你闯入我从未计划的人生,我只有满心欢喜。
喜怒哀乐,皆因有你,足可余生回味。”
沈羲和是个看透人世的人,她从不觉着一份拥有只应该带来富足与欢乐。无论是人还是物,亦或者是一条路。既然选择了接纳与开始,就应当对喜乐笑脸相迎,对悲痛坦然受之。
花开锦绣时眉开眼笑,欢欣鼓舞;遍地荆棘时面不改色,迎难而上。
这是沈羲和的为人处世之道。
原本郁结于心,忧伤萦绕的萧华雍,听了沈羲和的话忽然觉着自己的心境在沈羲和面前,过于狭隘,那股挥之不去的哀伤,就因她这样豁达与坦然的态度,就被吹散,霎时脑清目明起来。
明明要承受丧偶之痛的是她,却要她反过来安抚自己,萧华雍双手环住沈羲和,他抛去那些于事无补的杂乱情绪,变得平静柔和,轻轻拥着她:“我们听从天意安排可好?”
“天意安排?”沈羲和不解。
“一个月,我本不易使你受孕,这个月我们不再避忌,看天意是否能让我们有个孩子,若是没有,两个月后我们再对外宣称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子。”萧华雍退了一步。
推迟一两月离开,对他影响其实并不大,他还是希望能够在她最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最后陪伴她一程。
沈羲和沉默了许久,久到萧华雍的心忐忑起来,她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她想要任性一次,却不是疯狂一次,到底她背负的不止萧华雍对她的情意。
就让天意来决定吧。
有缘就像步疏林与崔晋百,一夜风流就能珠胎暗结,无缘有些人成婚一生,也注定无子。
沈羲和派了珍珠去寻谢韫怀,有了白头翁的手札共享,二人还有半个师兄妹的情分,谢韫怀是最了解萧华雍体内奇毒的人,她想要有孕,可以调理或者是否有法子控制一下萧华雍体内的奇毒,增加可能性。
谢韫怀没有藏私,把自己想到的可行之法,认为有用之法,都告知了珍珠,珍珠回来转交给了沈羲和。
事无巨细,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沈羲和都按照谢韫怀的叮嘱行事,且严苛要求萧华雍配合。
如此过了几日,随阿喜来报:“殿下,你要的人属下已经改好,只是……”
昨夜被突然发了狠的萧华雍折腾得有些懒散的沈羲和,半靠在美人靠上,有些慵懒地望着池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阿喜说了什么,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她迅速直起身:“只是什么?”
“只是步世子的嗓音独特,属下也同太子殿下送来的口技师父探讨且训练过,无奈这人于此道实属没有天赋……”随阿喜很是苦恼。
和第一个推骨出来,送到萧长风身边的卢炳不一样,卢炳本就是个江湖游侠,到了萧长风身边,基本接触不到以往相识之人,所以嗓音可以忽略不计。
步疏林却是在京都长大,随阿喜虽然把人推骨出来了,但这声音实在是无法,一开口便会露馅儿。
“把人带来我先见见……”沈羲和吩咐着顿了顿后又转头对碧玉道,“将步世子一道请来。”
步疏林自从得知崔晋百毒解了,就再也没有去过崔府,不敢面对崔晋百,她有孕的事现在也还没有告知崔晋百,崔晋百因着还在调养中,半边胳膊不听使唤,也没有离开过崔府。
倒是吩咐贴身小厮去寻了步疏林几回,只是都被步疏林打发回来。
这几日步疏林颇有些犹豫不决,浑浑噩噩,碧玉来传见,她立时就入了宫。
而随阿喜的人先一步来到沈羲和的面前,所以步疏林一入屋子,就石化在了门口。
面前这个穿着打扮,身段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令她震惊了许久,才一阵风一般刮过来,对着人又捏又摸,确定不是易容,她惊呆了:“呦呦,你这是从何处寻来?难道我阿爹还有个私生子?还是我阿娘当年所生的就是龙凤胎……不对啊,若是如此,应该将男婴留下……”
说到这里,浑然忘了自己是女儿身的步疏林,竟然伸手向人家的两腿之间,要验证对方是男是女,吓得人家迅速后退躬身:“世子……”
“阿林!”沈羲和也看不下去高声呵斥。
步疏林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讪讪地冲沈羲和笑了笑,她就是和丁值那帮人鬼混习惯了,一时间失了分寸。
不过这会儿她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因为听了他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震惊,两种完全不同的嗓音。
第698章 令人绝望的巧合
“这几日诸多事耽误,你的事儿出了些纰漏……”沈羲和一直没有将萧长旻猜疑她身份的事情告诉步疏林,萧长旻与淑妃已经达成协议,预备在他与余桑宁大婚之日试探步疏林。
试探的法子淑妃没有说,这个由萧长旻来决定,决定当日再告知她,萧长旻谨慎一些,沈羲和觉着是情理之中。
“这事儿会惊动陛下?”步疏林面色立时凝重起来。
“嗯。”沈羲和颔首,“昭郡王是个认死理之人,这事儿他定是要寻人来试探,但你躲过了,也必然是要惊动陛下,你也到了适婚之龄,陛下只怕会借此强行为你赐婚。萧娘子愿意嫁你,长公主是太子殿下之人,萧娘子说曾欠你活命之恩,且她也想摆脱眼下困境……”
萧闻溪不愿随意寻个人嫁了,但女儿的花期摆在这里,她若一直不肯出嫁,陛下会干预与否另说,便是流言蜚语也能影响她阿娘与阿兄,所以她打算嫁给步疏林。
步疏林听了之后,稍有地肃容沉默不语。
沈羲和今日懒洋洋不愿多动,也难得去想步疏林的心思,便看向旁边的人:“这是我为你寻找的替身,只是你二人嗓音相差甚远,你带回去,留在身侧,小心用着。”
人必须交给步疏林,只有步疏林才能把人调教得与自己脾性相同。
步疏林看了看替身,又看了看倦怠的沈羲和,深深一礼:“呦呦,我承你情。”
她心里很是感动,沈羲和对她的好,就连她阿爹都及不上。
她没有在东宫久留,太子殿下本就不在东宫去了议政阁,她这个外男也不好面见太子妃太久,人是由莫远送出去,有沈羲和这个宫权在手之人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步疏林带着了回去,把金山银山都惊了好半晌,主仆三人很是围观了对方许久,才七嘴八舌开始商议如何培养人,最后一致决定双管齐下,不但要口头上说,还要让人跟在身侧耳濡目染。
但这样的替身除了金山银山,还不能被旁人察觉,最后这个人就直接留在了步疏林的屋子里,白日里就在寝屋守着,夜里就在寝屋外守着,总之不能离开步疏林的屋子。
这一日,步疏林接到阿爹传来的迷信,让她秘密去见一个人,她便索性让替身留在屋子里代替她,自己悄悄离开去约见的地方等候。
步疏林的替身这几日都在屋子里临摹她的笔迹,争取早日能够写出一笔相似的字。
临摹间,扯动下方一张纸,不慎将砚台给掀翻,墨泼了一身,脸上、脖颈、手上都是墨,收拾起来也难,索性就请银山给他备下沐浴的汤水。
恰好也是这一日,几次三番去请步疏林来的崔晋百,都没有看到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随阿喜的针灸辅助之下,他比谢韫怀预想的康复速度还要快,胳膊上有了力道,他就立刻奔向步府。
崔晋百在步府是可以来去自如,已经到了管事都不会阻拦的地步,步疏林秘密出府,只有心腹金山银山知晓,金山跟着去了,银山留在府邸掩护。
银山也没有想到崔晋百这个时候会来步府,他去厨房帮替身要了水,就见厨房在开小灶,炖了烂软的牛肉,耕牛不可随意宰杀,想要吃到牛肉极其不易,馋虫犯了的他,留在了厨房大吃大喝。
替身在步疏林的屋子里沐浴,有人走近,习武的他自然知道,但他以为来人是吃饱喝足的银山回来了,故而银山推了门进来他也没有在意。
直到人绕过屏风走过来,他回身一看,就看到面色苍白,僵硬立在他面前的崔晋百!
他拉了衣衫迅速穿好,因为他与步疏林声音不同,不能发声,故而就隔着浴桶,僵硬着身子与崔晋百面对而立。
崔晋百已经整个人傻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直以来的幻想在这一瞬轰然破碎。
他……他竟然是男儿身!
可是那晚明明他是与女子一夜缠绵,被褥上的落红也证明这一点,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一晚他与何人风流?
所以他是知晓他与旁人……才会避着他,不愿见他?
崔晋百大脑一片恐怕,他所推断的全然被推翻,他自以为的喜悦成了莫大的讽刺,
本就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崔晋百,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细纱的屏风绽开朵朵红梅,崔晋百受不住冲击,晕厥了过去。
替身连忙上前将昏厥的崔晋百扶到榻上,他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板着一张脸去了厨房抓住还在抢夺牛肉的银山,沉沉盯了银山一眼,转身就走了,银山倏地站起身跟上。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崔晋百,银山吓得腿软:“我去唤医师,再知会世子,你稳住,就寻个世子平日里的模样坐着……”
医师来诊断出崔晋百是急怒攻心,六腑具焚,伤了元气,加上旧伤未痊愈,来势凶猛,若不及时行针顺气,极有可能致使终身瘫痪。
“我们入不了宫,随医师现下定然在宫中。”银山急得只揪头发。
“我去。”步疏林的替身丢下两个字,就拿了步疏林的腰牌,直奔宫里。
也幸得现在沈羲和掌宫权,步疏林本身又有金吾卫的头衔,他做出十万火急的模样,遇到熟人也不寒暄,这才顺利到了东宫,沈羲和听到来龙去脉,都惊得说不出话,连忙派随阿喜跟着人出宫,回程的路上有随阿喜应付,一来一回便没有出岔子。
等到随阿喜给崔晋百施针完毕,步疏林才十万火急赶回来,崔晋百仍旧在昏迷之中。
她心口一紧:“他如何了?”
“其余倒也无大碍,只是……”随阿喜斟酌言辞,“崔少卿受激过甚,或许会有一些躲避之意,短时日内,恐不易醒来。”
崔晋百被刺激得很重,本就伤得不轻,六腑具焚,这些日子调养回来的元气都全部折损,在随阿喜施针之刺激他苏醒的时候,他竟有回护抗拒的反应。
第699章 终究是我负了你
“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步疏林担忧地问。
她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样巧合,原本以为崔晋百真的要像谢韫怀所说的那般,需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她还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他,他却提前避开所有人来寻她,又恰巧看到……
他一心恋慕自己,哪怕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之前,就表明了心思。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受着礼教长大克己守礼的世家公子,他承认他倾慕一个男子是他不欺骗自己,内心未必没有一丝挣扎与自我唾弃。
可那又如何呢?他就是心悦这个人,心悦到对方是男子,他也愿意与他一起抗下世俗。饶是如此,他也希望他们的情能够正大光明,能够大白于天下,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故而,乍然只得她极有可能是女子,可想而知他的喜悦与激动,可这样的喜悦,不但被方才的一幕此地打得支离破碎,还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他已经对她不忠!
他与旁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在这段时日定然还留恋回味过,这些足可以摧毁他的信念,令他无法接受,才会不愿醒来吧。
“世子,崔少卿人是昏迷,却非意识全无,或许与他说些他想听之言,唤醒他的苏醒意识,或能及早醒来。”随阿喜其实也从未经手这样的病人。
步疏林抿着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疏林坐在床沿,看着面无血色,唇瓣发白,除了轻浅的呼吸,浑然不似一个活人的崔晋百,她沉痛地闭上了眼。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还有与他坦白之心,那么现在却是不敢了。
她方才见到了偷偷来到京都人,是阿爹的心腹,阿爹身子很不好,已近油尽灯枯。听闻她有孕很是高兴,是派人来知会她,早些做准备,一旦接到他撒手的消息,立时返回蜀南。
她要回蜀南了,陛下势必不会让她安然回到蜀南,一路上必将是危机重重,也许她没有命活着回去,这一次凶险无比,坦白一切,除了牵连他,还有什么意义。
且她的身份很快就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再与崔晋百牵扯不清,只会令陛下猜忌更深,会誓不罢休地试探,很可能还会把崔晋百乃至崔家都卷入之中。
他们应该断了,她的身份,蜀南的得失,都牵扯着太多人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丝毫大意。
“崔石头……终究是我……负了你。”步疏林的声音极低,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因为她记得随阿喜的话,他不是意识全无。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步疏林才道:“你醒来吧,我有许多话与你说,我们都需要好好谈一谈,你难道不想知晓我要对你说些什么话么?你不想知晓我心中对你是如何作想么?
我啊……从未想过会招惹你这么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难道你们文人都是这般刻板?认准了九头牛也拉不回?也不是……都说仗义多为屠狗,薄情总是读书人。
你怎么就不薄情些许?或许你我都能自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