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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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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羲和就是在萧长鸿与儿子的陪伴之中,安安稳稳度过了月子,祐宁帝没有在她月子期间动手,令她心绪复杂。
  相比只有内命妇产参加的洗三,满月酒却是祐宁帝亲自下的命令,文武百官皆在。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面上喜气洋洋。
  眼看着宴席欢欢喜喜要落下帷幕,沈羲和抱着萧钧枢向陛下恭恭敬敬一礼:“陛下,承蒙陛下恩泽,优待于儿,令儿得已于东宫待产产子。今儿已平安将皇孙带入人世,于太子亦有所交代,实不该再长居东宫,于情于理于法,皆不合乎,请陛下允许儿带钧枢离宫。”
  沈羲和是否真的想要搬离皇宫,无人得知。但她句句在理,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带着孩子留在东宫,名不正则言不顺。
  四下一静,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出言。
  沈羲和低眉顺眼,笔直而立,她生了孩子之后,少了一丝往日的清冷,看似眉目都柔和了些,可骨子里的坚韧与刚毅却不容忽视。
  祐宁帝刚要张口,喉头忽然发痒,剧烈咳嗽起来。
  刘三指连忙递上一块绢帕,祐宁帝捂着嘴,一阵一阵咳嗽声在大殿宛如擂鼓敲在不少大臣的心里,令他们有些惊魂不定。
  许久之后,脸都咳得发白的祐宁帝才制住,他迅速收了帕子,但帕子上的一抹艳红还是在不少人眼底一掠而过,接过刘三指递上的茶盏,祐宁帝喝了一口,才似乎顺了口气:“七郎是正统嫡出,自先祖起,嫡庶不分,便是祸家祸国之本,钧枢是七郎唯一骨血,又从天意生于紫宸殿,今日朕便下旨,立太孙。”
  一言出口,众人皆惊!
  包括沈羲和,她并不是以退为进,而是宫中该安排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赖在东宫早晚旁人也会有话说,尤其是言官,与其等旁人开口,她不若主动,万万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当众册封萧钧枢为皇太孙。
  萧钧枢成了皇太孙,他尚且年幼,自是离不开生母,沈羲和陪着他住在东宫也是理所当然,且名正言顺。
  “着太史监择吉日,六局二十四司协宗正寺与礼部主太孙册封大典。”祐宁帝不给众人反应时间,直接下令。
  这是一个惊雷,炸得所有人脑子一片空白,哪怕是老谋深算如崔征等人,都摸不清陛下的心思。
  陛下明明对沈氏忌惮极深,却偏偏给了萧钧枢名正言顺。
  只有心思浅薄的人,才觉得陛下是命不久矣,对强势的沈羲和做出了妥协。
  陶专宪留在最后离开,他身为太子妃的外祖,多留片刻也无人说嘴,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他满怀担忧:“呦呦,你可要当心。”
  “外祖父莫要担忧,呦呦心中有数,陶家切记不偏不倚,勿要掺合进来。”沈羲和也殷切叮嘱陶专宪。
  胜负难料,她虽已做足万全准备,却仍旧不得不防备,陶氏不参与,哪怕她真的最后落败,陶氏受牵连必不可免,却能够保全一族性命。
  “呦呦……”
  “外祖,一定要听我之言,否则我会分心。”沈羲和坚定地握着陶专宪的手。
  陶专宪触及她黑曜石般深黑不见底的眼瞳,无奈应下:“我知晓该如何行事。”
  展颜一笑,沈羲和扶着陶专宪,亲自送他。
  陶专宪到了东宫门口,忍不住问:“陛下此举,实属反常,你可参透用意?”
  他跟着祐宁帝这么多年,也算有些了解祐宁帝,却完全摸不准祐宁帝今日之举是为何。


第826章 儿岂敢欺君
  陛下的用意?
  沈羲和唇瓣微牵,淡淡一抹笑转瞬即逝:“外祖父不用担忧,陛下的心思,我略有几分推测,定会小心防范。”
  陶专宪见她胸有成竹,亦明知他心中担忧,仍旧不可透露半点口风,就知道沈羲和的用意,张了张嘴,陶专宪的话化作了一声长长的轻叹。
  他可以不顾一切为外孙女冲锋陷阵,但他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子孙,还有儿媳,儿媳背后还有家族,不能因一己之勇,陷全族于不利。
  “外祖父,呦呦不会输。”沈羲和握住陶专宪的手,用了些力,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瞳闪烁着坚毅的锋芒。
  陶专宪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离去。
  枫树叶落,雪后冰凝。
  春寒料峭的时节,京都多半在风雪之中矗立,今日难得是个晴日,晞弱的日光透过旧棉絮般厚实带着点旧黄的云层洒下,打在枝头冰凌之上,折射着耀眼五色的光。
  这一抹色彩在银装素裹之中绽放,汇入沈羲和的眼底,令她清艳的容颜都温柔了些许:“陛下动手了,有些人也该按耐不住,时机成熟,该决一胜负了。”
  天圆与珍珠一肃,两人对视一眼:“诺。”
  该安排的,沈羲和具已安排好,有些事情虽无能步步料准,譬如陛下下令册封太孙之事,但这都是些许不能左右大局的小事。
  宫中忙碌了起来,忙着准备给萧钧枢准备册封大典,天圆与珍珠也忙了起来,借着册封大典的遮挡,将沈羲和的安排一步步落到实处。
  太史监也很快算出了登基大典的日子,是阳春三月,一个万事大吉的好日头,越逼近这一日,整个前朝后宫都没有一丝安宁,人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盘算,人人都在猜测这一场大典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有人想要冒险取功,有人着极力明哲保身。
  人生百态,在看似平静的日子之下湍流凶猛。
  “殿下,余桑宁不见了。”
  这一日,沈羲和看着春回大地,正在修剪平仲叶盆景的枝叶,碧玉匆忙而来。
  她的话没有令沈羲和有半点反应,好似不曾听到,碧玉却知道太子妃殿下是听到了,只是太子妃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才如此反应平平。
  放下剪子,沈羲和指尖拨动着枝叶,似乎在寻找可有横生的枝节:“第一封信给谭氏。”
  “谭氏?”碧玉一时间竟然未曾反应过来。
  沈羲和转眸看着她:“巽王妃身边的谭氏。”
  碧玉才恍然大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还需要太子妃来提醒才想起:“殿下要传何话?”
  “我娘之恩,她已偿尽。”
  只有八個字,碧玉不明白明明说着余桑宁的事情,沈羲和为何就扯到谭氏身上,但不敢多问,遵从沈羲和的吩咐,迅速去准备。
  “呦呦万福,鹿鸣念兹。”
  百岁扯着嗓子忽然喊了起来,沈羲和忍不住逗弄它,她曾是个特别喜静之人,自打萧华雍离开之后,倒反而喜欢起百岁,它也不知被萧华雍灌输了多少词儿,总是有新鲜的蹦出来。
  当真去逗弄它,它反而不会吐露。有时更是长时间重复着那么几句,就当以为它没有新词儿了,它冷不防又蹦出一句。
  “殿下,陛下今日又咳血了。”随阿喜从外归来,在风雨长廊下看到沈羲和逗弄百岁,连忙上前。
  他是从勤政殿归来,陛下近来频繁咳血,这事儿陛下从未隐瞒,弄得人心惶惶,陛下也似乎有些着急,无论是随阿喜,还是民间有名望的医师只要过了太医署设下的关卡,证实有真才实学,都会请入宫,是否能治好陛下无妨,总能获得十金酬劳。
  就这样,陛下把自己的命不久矣,闹得人尽皆知,广传天下。
  “依你之见,陛下还有多少时日?”沈羲和问。
  “属下不敢断定。”随阿喜压低声音,“但谢国公给了五日的期限。”
  现在的谢国公是谢韫怀,陛下不但没有放过谢韫怀医师的另一重身份,反而比对其他人更欣赏也更信任谢韫怀,几乎每日召见。
  “五日啊……”沈羲和轻轻笑出声,“真是个好日子。”
  六日后就是萧钧枢的册封大典,陛下要是在五日内驾崩,册封大典就不得不延迟,太史监果然是算了个好日,没有正式册封,就仍旧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
  翌日起,祐宁帝称病不朝,祐宁帝的日渐憔悴,人人都看在眼里,忽然卧榻不起,文武百官无不忧心忡忡,一连三日不朝,甚至传陛下滴水难尽,口不能言,昏时比醒时更多。
  眼瞅着还有一日就是太孙册封大典,这日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被吞噬,刚刚关闭的东宫大门被扣响,是刘三指亲自前来,他态度恭敬:“奴婢奉陛下之命,请太子妃殿下去勤政殿。”
  沈羲和并未就寝,她穿着素雅,皇太子去世尚未一年,她仍在孝中,青丝如瀑,头上只有些许素雅的白珍珠饰品,鬓边白花犹在。
  她带了天圆与红玉一道随刘三指去了勤政殿,到了帝王寝宫的门口,红玉与天圆都被刘三指拦下:“陛下独召太子妃殿下。”
  沈羲和微微侧首,给了他们二人一个目光,就随着刘三指入了内。
  寝殿有浓郁的药香四散,沈羲和敏锐的嗅觉霎时间被冲击得险些晕眩。
  房门关上,刘三指没有退下,他亲自将床榻的帐幕撩开,夜明珠高悬的床榻,照亮了静躺着的祐宁帝,他此刻看着颇有点回光返照的模样,面色红润,神态宁和,目光清明。
  “陛下。”沈羲和端端正正行了礼。
  神不是何属的祐宁帝双眸聚焦,也没有看沈羲和,而是看着帐顶:“朕知朕的大限将至,心中却有诸多困惑,你可愿为朕解惑?”
  “陛下问话,儿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羲和恭敬回道。
  “今时今日,朕只想听实话。”祐宁帝又道。
  “儿岂敢欺君?”沈羲和滴水不漏。


第827章 弑君矫诏
  透着锐光的眼珠缓缓转向床榻边,祐宁帝双眸锁住沈羲和:“太子可还在世?”
  沈羲和长睫微垂,面不改色:“倘若陛下无再立储君之心,这世间没有太子。”
  烛火下祐宁帝的眼皮轻轻抖动,他看着沈羲和,目光深如寒潭,望不见底,却漂浮着冷冽的光:“他是何时知晓他的身世?”
  这是笃定的语气,笃定萧华雍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
  想来这几个月,祐宁帝琢磨了不少事情,有些事情跳出他自己身处的位置,转头来看,其实很容易看到蛛丝马迹。
  沈羲和默了默,没有再回避,而是道:“其实另一个人更适合替我向陛下作答,不是么?”
  “你果然都已经知晓。”祐宁帝的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你好大的胆子,你算准了朕定会顺着你的布局而行?”
  “不,陛下御极二十余载,能随谦王一路南征北战,踏上至尊之位,凭的绝非气运二字。”沈羲和轻声细语,不疾不徐,“陛下有丘壑,有决断,有魄力,更有帝王之睿。
  儿怎能算得准陛下的一言一行?儿能算的也不过是陛下的仁念罢了。”
  “仁念?”祐宁帝笑出声,笑声里染上了晚风拂入的凉意,“朕以为,你眼里朕不过是为权势不惜杀兄夺位,灭贤臣,忌良将的暴戾之君。”
  清幽明亮的眼直直看着祐宁帝,沈羲和与帝王平静对视,撇去了尊卑,她启唇道:“儿与陛下立在不可共存的权势两端,可在儿心中,陛下无愧为君。”
  祐宁帝在沈羲和的心里,是个合格的帝王,不贪花好色,不残暴独裁,不荒淫无度,不祸乱朝纲。
  “你能如此评价朕,是因朕尚未将沈氏拿下。”祐宁帝不以为意。
  沈羲和微微摇头:“便是沈氏落败,我亦会如此看待陛下,陛下无愧于民,是個难得的明君。”
  “明君?”祐宁帝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晃神。
  人人都道他在乎颜面,想要成为不世之君,欲得天下人称颂与赞扬,将帝王的功绩看得极重,可谁又明白,他帝位得来不顺,刚刚登基那些年,多少能臣良将稍有不满,便会提及他那文韬武略的兄长,便会想着若是兄长登基,今日绝非这样的局面。
  他努力做个好帝王,努力让自己不求配得上帝位,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他将先帝挥霍一空,践踏得摇摇欲坠的江山扶起,他所求不是功绩,不是后嗣称颂,亦不是万古留名,只是无愧于心罢了。
  很多事情,曾经站在迷雾之中的沈羲和也未曾看透,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看向祐宁帝的目光也多了真挚的敬意:“陛下,当年若是谦王殿下登基,未必会有今日。”
  祐宁帝豁然睁目,死死盯着沈羲和,眼中的光芒犀利如刃,似乎想要将她穿透,看到她的真假:“你说什么!”
  “谦王殿下,比之陛下更重情意。”沈羲和不闪不避,“当年功臣多随谦王殿下,谦王殿下若登基为皇,必会被恩情、义气羁绊,这不是兴国之本。”
  站在沈岳山的立场,曾对沈羲和说过,陛下是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之人,他登基之后,对顾相何等倚重?可宦官刚刚拔除,没有几年,顾氏就落得了满门抄斩,这不是凉薄和无情又是什么?
  沈羲和撇开自己是谦王的儿媳,站在陛下的立场来看,便觉着陛下也并无过错。
  与顾氏的角逐,与沈氏的对垒,都是立场不同的求存。帝王要求存,大族也一样。
  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负之果。
  这些日子她去了解过关于谦王的事迹,沈羲和不得不承认,谦王是个好兄长,是个好儿子,是个好夫君,更是个好主帅,但谦王那样豪爽不拘小节,重情重义的伟岸男人,却未必能成为一个明君。
  尤其是处在祐宁帝这个时局的明君,不是人人都如顾相与沈岳山一般不恋权势,不为富贵动容。
  陛下登基,能够大刀阔斧地整顿内政,昔年跟随谦王那些功臣,陛下去过河拆桥,至多是一两句命不好,谦王没有登基的抱怨。可若是谦王去翻脸无情,那么引来的将会是唇亡齿寒的怨恨,这些人会轻易被势大的宦官拉拢,朝廷的肃清将会拉得更远,百姓的苦难也会延长。
  祐宁帝目光变得有些恍惚,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女郎,隐隐约约她竟然和一个人重合,那个少时的玩伴、知己、恩师,后来的臂膀、依靠、能臣。
  “你是第二个与朕说此话之人。”
  至于第一个是谁,沈羲和没有问,但她想她能够猜到。
  这是远远的,沈羲和听到了一声鹰鸣,是海东青的高昂的叫声,她垂眼:“陛下心中的困惑,很快变得得到解答。”
  深深看了沈羲和一眼,缓缓闭上了眼,刘三指接到暗示,立时扑了上前高声痛哭:“陛下——”
  一声凄厉哀绝的高呼响彻勤政殿,紧接着丧钟响起,匆忙赶来,还没有至勤政殿的大臣们都原地跪下,面露悲戚。
  “太子妃殿下,这是陛下的遗诏。”刘三指将袖中的遗诏双手递给沈羲和。
  沈羲和尚未伸手去接,紧闭的大门就被推开,太后带着淑妃等人冲了进来,妃嫔们个个跪了一地,眼泪也是瞬间滚落。
  唯有淑妃扑过来,趴在祐宁帝身上,哭得哀伤,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转头悲愤盯着沈羲和:“太子妃,你弑君矫诏!”
  “淑妃,这是陛下亲……”
  “狗奴婢,亏得陛下待你如亲,你竟然敢与太子妃勾结,谋害陛下!”不等刘三指说完,淑妃挥手,水袖的轻纱飘扬,狠狠一巴掌搭在刘三指身上。
  “弑君矫诏?”沈羲和露出玩味的笑,她的目光落在杵着龙头拐杖的太后身上,“祖母,也是如此以为?”
  “是否矫诏,与我看看便知。”太后伸手。
  沈羲和却先一步从刘三指手上一把夺过。


第828章 追溯到胭脂案
  “太后,此乃陛下遗诏,是否等三公九卿齐至,一并宣读?”沈羲和捏着遗诏道。
  遗诏还封着,显示着尚未打开过,但沈羲和的从容与自信,令人对遗诏的内容有了不少遐想,尤其是祐宁帝亲自下令封萧钧枢为皇太孙。
  “遗诏真假,自然该由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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