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门歌-我花开后百花杀原著-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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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成了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看到是他的人藏了毒,与他们给步疏林做局异曲同工!
“郡主,你可知陷害朝廷命官是何罪?”于刺史阴毒的目光戳在沈羲和身上。
沈羲和转身一字一字不疾不徐反问:“于刺史,你可知污蔑王侯将相是何罪?”
少女婀娜纤细,却如梁柱一般笔直,能够撑起宽大的屋梁,于刺史顿时气焰一矮。
不等他张嘴欲言,沈羲和轻笑一声:“于刺史此言是我陷害于你?可有证据?难不成于刺史要说这药是我硬塞给你的心腹?”
难道不是?!
“于刺史不觉荒谬?”沈羲和眸中划过一丝嘲弄:“我到此不过半个时辰,与你未曾单独见面,皆有唐郡守在侧,此物由你的心腹身上掉下来,郡守与郡尉看得分明。
于刺史,你要喊冤,你要寻人替罪,也寻个说得过去之人。”
于刺史气得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沈羲和无视他,看向唐眷:“唐郡守,事发于你的府衙,随着于刺史是你上峰,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守不若将于刺史先收押,再上奏陛下。于刺史既然口口声声攀咬于我,我自然也不会离去,就留在此地,由陛下委派之人查个清楚。”
好吧,这位郡主连留下来的理由都如此冠冕堂皇。
唐眷想着她竟然大胆到众目睽睽之下让下属嫁祸于刺史,且弄了两个目击证人,就觉得这为郡主有勇有谋,行事周全,滴水不漏,日后最好莫要得罪。
“郡主所言极是,我与郡尉亲眼所言,此物由于刺史带来之人身上落下,至于此物是否步世子所中之毒,还需查验。”唐眷也是谨慎不留任何疏漏,且所言句句客观无丝毫偏袒。
郡尉倒是很想说一句,他没有见着,但这么明晃晃的事情,除非他眼瞎,只得干巴巴道:“此事尚有疑虑,于刺史并无毒杀步世子之由。”
“郡尉如何得知于刺史并无缘由?可有证据?”沈羲和慢条斯理地问,“若是有,便请郡尉拿出来,以免造成误会,让于刺史凭白受了冤枉。”
“下官……”郡尉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问,“郡主何以认为于刺史有毒杀步世子之嫌?”
“郡尉说话真是令人费解?”沈羲和上下打量一番,“郡尉是武官,平乱擒贼才是职责,这等查案捉凶之事,不宜插手。”
讽刺了郡尉一句,沈羲和才接着道:“步世子中了毒,昏厥前指证是于刺史下毒,而于刺史带来之人身上掉下了疑似毒药之物。这难道不应当收监追查?怎地就成了我认为于刺史是下毒之人?我可是由始至终言明有嫌疑而已。”
郡尉脸色青白交加。
天高皇帝远,他真想用武力镇压,可唐眷看似保持中立,实则偏向沈羲和;沈羲和又带了不少好手,更有陛下派遣的随护,要想强压不可能。
郡尉派人去寻了郎中来,唐眷还是用了府衙的郎中,二人凑在一起仔细辨别,又捉了一只鼠做实验,郡守府衙的人肯定答复:“步世子所中之毒应是此毒。”
郡尉请来的郎中也不敢反驳,到时候沈羲和多请几个大夫来查验,他不是自毁招牌?但郡尉的意思他明白,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似是此毒。”
到了这个地步,唐眷只能对于刺史行个礼:“于刺史,请屈就等陛下圣裁。”
于刺史目光阴冷地扫过一派淡然,一手梳理着另一手宽大水袖的沈羲和。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来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步疏林的局前日才定下,昨夜实施,今早才下狱,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郎必然是入了城才知晓此事,左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死局。
此刻被莫远打晕,身上掉了药瓶下来的人苏醒,他指着莫远说此物是莫远趁他们二人搏斗之际栽赃,却已经不足以取证,正如沈羲和所言,她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于刺史是凶手,而她也说过她会留于此,等待陛下派人来调查。
“郡守府已无械斗,郡尉还留于此,是此无事待办么?”等到唐眷将于刺史给请入牢房,沈羲和转身浅浅一笑对郡尉道。
沈羲和无疑是个绝色美人,郡尉也无疑有所有男人对美人的迷恋之心,沈羲和这一笑可谓风华万千,却让郡尉莫名背脊发凉,他无声对沈羲和抱拳一礼,带着人不甘离去。
对于沈羲和如此轻而易举逆转局势,唐眷敬佩不已:“郡主,于刺史是昭王殿下的妻族。”
这一点沈羲和当然知道,唐眷提醒也不是担心沈羲和不知,而是提醒沈羲和,这件事要不出差错,朝廷派来何人才是至关重要。
“唐郡守放心,京都只有人让昭王殿下知情识趣。”沈羲和敛眸,“我要去牢里与于刺史说说话。”
“郡主请。”唐眷让了路。
沈羲和入了牢房,于刺史铁青的脸,面对沈羲和就似面对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珍珠搬了一把扶手靠背椅过来,沈羲和隔着牢房的门优雅落座:“于刺史脸色何必如此难看?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刺史给步世子做局之时,便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为局中人么?”
沈羲和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何这些会算计旁人之人没有丝毫成王败寇的气度?只准自个儿谋害旁人,换了自今儿被人谋害,就怨天尤人恨天恨地恨敌人。
第239章 让他去大义灭亲吧
“郡主若是来奚落我,大可不必。”于刺史脸色更臭。
沈羲和低头理了理披帛和袖子,确定没有一丝不妥之后才抬头:“我是来寻于刺史解惑。”
于刺史冷冷盯着沈羲和,一言不发。
沈羲和面色平淡:“盗墓案涉及之人乃是发配挖矿苦力的逃兵,非我小瞧昭王殿下,昭王殿下身后并无军中势力,若有不动声色放走如此多的发配逃兵,也不用此刻还韬光养晦。
如此推断,盗墓案非昭王所主使,我便想知晓是何人逼得于刺史趟这趟浑水?”
于刺史一怔,旋即看向沈羲和的目光变了。
他方才是气恼和暗恨,但不是如沈羲和所料是没有气度,不容许旁人算计自己。只是他打心里没有看得起沈羲和,气恨自己竟然轻易被沈羲和这么个黄毛丫头给设套套住。
然而,沈羲和此刻这番话足以让他震惊,她竟然三言两语能够分析透其中关节。
“郡主请回。”于刺史硬邦邦地吐出四个字。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沈羲和又道:“于刺史,你可知对方陷害步世子不成,要如何来让此案迅速了结?”
自然是再推一个替罪羊出来,至于这个替罪羊是谁,还用问么?
步疏林被查明是惨遭暗害,那么暗害她的人自然就不清白。
于刺史闭了眼:“郡主请回。”
“你身为刺史,应当比我更清楚盗墓案现下闹得有多难以收场。”沈羲和接着道,“陛下现在只求速决,不会为你一人耽误太多时日,一旦盗墓之罪落下,就不是你一人可以承担。”
害得陛下都不得不下罪己诏,又引起了如此大的民怨,陛下判个诛九族都不为过。
这一次百姓实实在在的受害者,他们只会觉得诛九族是大快人心。
于刺史双手握紧,他深吸一口气,极其克制道:“郡主请回!”
沈羲和没有想到诛灭九族,都不能让他将幕后主使给供出来,这背后的人到底给了他怎样的好处?让他一力抗下,甚至不惜连累昭王。
“郡主,这于刺史为何如此嘴硬?”沈羲和出了牢房,珍珠也想不明白。
“唯有一个可能。”沈羲和淡声道,“他是真的参与者,且在盗墓案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清查下去,他根本无法摘清,诛灭九族是不可避免。”
“便是如此,也不应当放过同谋。”珍珠觉着人性不可能让于刺史眼睁睁看着自己九族被灭,而另一个人逍遥法外。
“诛灭九族是在劫难逃。”沈羲和似有若无,“若他还有个私生子在外,能够保留一丝血脉,这个血脉的延续恰好在他的同谋手里呢?”
珍珠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性,不过认真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血脉延续是天大之事,既然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要九族被诛,便只能选择保全能保全的人。
“昭王妃已去世,昭王日后续娶,自然不会亲近于家。”沈羲和已经完全摸清了于刺史的心思,“于刺史还只是已故昭王妃的伯父,就更隔了一层。”
“故而,于刺史早就背离了昭王另投他人。”珍珠明白了,然后又问,“若是如此,昭王殿下此次岂不是无妄之灾……”
这么大的事儿就杀一个刺史,未必能够服众,便是昭王殿下没有嫌疑,只怕也有人会硬扯上去,陛下未必不会严惩昭王殿下,或许会赐死……
“会不会赐死,就看太子殿下的心思。”沈羲和冲着珍珠微微一笑。
京都之中,唐眷的八百里奏折还没有送到京都,萧华雍就先一步知晓了这边发生之事。
“老二真是个可怜虫,于家都背弃他了,他竟不知。”萧华雍怜悯一叹。
“殿下,郡主还在河南府等着陛下派人去调查此事儿。”天圆道。
“派个干净利落之人,孤想呦呦了。”萧华雍将书信递给天圆,琢磨了片刻,露出一抹透着点不怀好意之味的笑容,“孤看老二最适合。”
天圆手一抖。
这……这也太阴损了。
让昭王殿下亲自去处理,不大义灭亲吧,于刺史洗不干净;大义灭亲吧,群臣看来昭王就是弃车保帅,且对曾经的妻族都能下如此狠手,日后谁敢将女郎嫁给昭王殿下?
“陛下未必会应允二殿下去。”天圆低声道。
“孤想让他去,陛下就得让他去。”萧华雍说着就低下头拿起刻刀开始雕琢一支檀木簪子,簪子做成中空藏着一把短剑,是给沈羲和防身用。
沈云安送个有机括的镯子算什么?
他也会送,而且他送的还亲手雕琢!
“你去把小十二叫来,孤还不想让老二知晓孤是他得罪不起之人,让小十二去与他说道说道。”萧华雍一遍认真雕刻着簪子尾端的平仲叶,一遍吩咐。
十二皇子萧长庚前些日子已经搬出了东宫,萧华雍未曾阻拦,权当是狩猎场萧长庚表现不错的奖赏,不过他人是搬了,陛下还未曾给他封爵。
萧长庚是真的不想太子殿下惦记他,最好是将他这个人给忘了。
他自诩聪颖,想着陛下如今正值盛年,再过十来年他也羽翼丰满,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可自从他遇上了太子殿下,他的雄心就和六哥一样被抹灭了,他现在只想认认真真办差,努力积攒功绩,靠自己挣个亲王爵位来便好。
然而太子殿下压根不想放过他,太子殿下把他当做了挡在面前的一张面具,只因他这个皇子身份,诸多太子殿下不宜亲自露面的事儿他来办合情合理。
譬如眼前这一桩,亲自去说服昭王请命去河南省大义灭亲。
“二哥,这是于家的罪证,桩桩件件,清清楚楚,你将之呈给陛下,陛下自然能看清楚并非你主使,陛下会允你亲去河南府。”萧长庚将萧华雍搜罗的证据递给昭王萧长旻。
萧长旻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长庚:“十二弟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萧长庚面上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内心却是一片苦涩。
第240章 将兄弟们一网打尽
二皇子昭王萧长旻明知可能为人棋子,却无法拒绝,因为萧长庚带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他不知萧长庚的目的,也不用问,问了萧长庚也不会告诉他。
他是等到唐眷的上奏呈到陛下面前,在朝会上大发雷霆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证物呈上,证物都是于刺史这些年一些来历不明的钱财入账。
这些钱财有迹可循,没有一丝流入他的口袋,或者与他有关之人的口袋。至于入了什么人的口袋,没有指向,除了得钱之人恐怕无人得知。
“儿惊闻于刺史之事,痛心疾首,立刻着手彻查,其罪行累累,令儿无颜面对陛下,请陛下责罚。”萧长旻深深拜服叩首。
祐宁帝翻阅了证物,脸色稍缓,至少证明此事确然不是萧长旻所为:“传给诸卿阅览。”
证物被刘三指捧着先是递给了崔征、薛衡以及刚刚回来的王政等人翻看,然后逐一传下去,众人都看了之后心中有数。
薛衡出列道:“陛下,此事干系甚重,臣以为于造区区一刺史,绝不敢如此胆大包天,且昭宁郡主所擒之贼,皆是逃兵,于造一己之力如何相助如此之多人偷天换日出逃?”
“薛公所言极是。”崔征附和,“逃兵流放之地回执这些人皆是暴毙被他们草草下葬,足见有人偷梁换柱,这些逃兵是如何诈死?又为何深信诈死之后能有人安排他们?”
“薛公与崔公所言在理,诸多疑惑,确然须得详查。”王政紧跟着道,“眼下首要还是平息民怨,臣听闻不少地方都有百姓不愤而自尽,如何安抚这些墓地被盗的百姓,也得细细商榷。”
难得三人没有争执起来,齐心对事,下面的官员也松了口气,每次这三人斗起来,他们都要选择战队,还要揣摩上意,到底陛下偏向于谁所见,比在衙门当值要累百倍。
“陛下。”崔晋百忽然站出来道,“臣以为薛公言之有理,于造非是主谋,既他罪证确凿,收敛钱财如此之巨,必与主谋干系密切,恐唯他知主谋乃何人。
只是于造此人颇有些血性,不如由昭王殿下至河南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兴能令于造供出主谋,还百姓一个公道,与天下一个交代。”
崔晋百的话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其他大臣也不想掺合到这件事之中,昭王若是不能自证清白,定然是要昭王避嫌,现下昭王并非于造背后的人,昭王去就最合适。
他们也想把幕后主谋揪出来,否则谁家没有点家底?没有几个陪葬丰厚的墓地?根源不除,卷土重来,下一个遭殃的未必不是他们自己。
崔晋百提出由昭王去,萧长旻不想去,但萧长庚就是要他去,才肯给他这份证据,他只能主动道:“儿愿前往河南府,主审于造盗墓一案。”
“请奏陛下,二哥虽已清白,可到底与于府乃姻亲,恐河南府百姓心中不服,儿愿前往。”谁也没有想到萧长赢会主动站出来抢这个烫手的山芋。
要知道于造十有八九是不会松口,去了必然是办事不利。
萧长卿皱了皱眉,他上前道:“陛下,此事正如薛公所言,非于造一人敢为,二哥已证清白,我等却最有可疑,理应避嫌。”
大臣们听了萧长卿的话暗自点头,能够赶出这样的事儿,正如胭脂案一般,非皇亲国戚不可,昭王是清白了,可不代表烈王与信王清白。
萧长赢看了萧长卿一眼,迅速低下头。
祐宁帝沉吟了片刻:“着昭王即可动身,前往河南府,务必查清于造盗墓所涉之人。”
“儿遵旨。”昭王领命。
“阿兄,你为何阻拦我?”散了朝会,萧长赢追上萧长卿。
“你为何想去河南府?”萧长卿眸色浅淡,“你以为昭宁郡主需要你相帮?”
“阿兄……”萧长赢拢眉。
“她能在于造的地盘,把于造下狱,她之能犹在你之上。”萧长卿毫不顾及扫弟弟颜面,“老二能有多少能耐,证据如此快便齐全,将自己摘个干净。唐眷的奏折昨夜才递上,他今早就有了脱身之策,你以为证据当真是他所有?”
“我知有人助他脱身。”萧长赢低声道,“我亦知极有可能是小十二送去。”
“那你可知小十二背后又是谁?”萧长卿问。
萧长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