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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女为悦己者-第50章

小说: 女为悦己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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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问题本不该回答,可胡悦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她姓白,那些小姐妹都叫她白姐。”

    钟女士不像是认识白姐的样子,“哦,她在什么会所做?”

    “这就不清楚了,她们也不愿意说太多,毕竟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职业。”胡悦顿了一下,掏出手机,“倒是我给她们做的效果图还在手机里——您要看吗?”

    这种图未打码当然不能对外传播,不过手机里给别人看一眼也不算什么,胡悦把于小姐的照片找出来,“她原来没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老板做了鼻子,效果不错,现在还要再开眼角、做下颔骨和颧骨……这个是她所有手术完成后的样子,是不是很典型?”

    整容技术,的确鬼斧神工,于小姐最初的照片和最终的效果图,几乎就不是一个人了,钟女士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把手机还给胡悦,摇头笑了笑,“确实是真典型,男人的口味,是什么,就是什么,永远都不会变。”

    胡悦眨眨眼,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给她看于小姐的照片,是一时兴起,也是觉得钟女士年龄差不多,十几年前这样的审美流行的时候,她丈夫有很大概率流连欢场,也许能提供些线索。但钟女士这话,听着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不过只是试试,像是她说的那样,会所虽然就那么几家,但从业者多,没有线索最正常不过,胡悦陪她再坐一会,送钟女士出去,走到大厅,正好又遇到师霁,“师主任。”

    今天下午她的时间基本都贡献给钟女士了,算算也快到师霁的下班时间,碰上算正常。胡悦和他对视了一秒钟多一点,看师霁目光落到钟女士身上,便对钟女士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医学总监师主任,师主任,这是钟女士。”

    双方颔首打了个招呼,钟女士还想在大厅喝口茶,师霁先进电梯,她今天很健谈。“他就是你老板?”

    “……嗯。”胡悦赶快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说老板坏话,还好还好,好像都没提什么。

    “长得很英俊。”

    也就只有这张脸了。“确实是。”

    “性格好吗?”

    恶劣得不行。“很专业。”

    钟女士的眼神又落到她身上,她忽然笑了——这一笑,超越了下午所有为了避免尴尬做出的表情,多了一丝真情在里头,是真的被逗笑了。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合我眼缘。”她说,“我能看出来,你和我很像。”

    像吗?像在哪里?像在她周身的疤痕?胡悦没说话,咬了一下嘴唇——钟女士有点交浅言深了。

    但这世上是有一种联系,是怎么也无法否认的,本质上冥冥中的联系,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就在这里,钟女士富有,她贫困,钟女士孤独,她人缘好,钟女士老了而她还年轻,但她们——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丝相似,两人都无法言明,但的确能感到这么一丝联系,和因此产生的善意。

    “我没事的时候,会看很多书。”钟女士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也看过心理医生——刚才那些话,那些整容的事情,其实是她说的。”

    “她让我多看看书,我就看了很多书,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是金庸还是古龙的一本小说,我觉得很不服气。”

    “他说,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其实,你知道吗,男人才会骗人。”

    “越好看、越有钱的男人就越会骗人。”钟女士忽然侧过来,对她悄声耳语,“你可要小心,别被骗了。”

    “走了。”

    “……好的,我送您去电梯。”

    胡悦陪她走到电梯口,“那,我们下次还是约周三吗?”

    钟女士的疗程还包括循环,她大概每周三总要过来一次,两人的关系才会熟络得这么快——虽然用熟络来形容有点怪。

    “我会提早几天和你约的。”钟女士说,“电话联系。”

    “好的。”胡悦目送她走进电梯,挥手作别。“电话……联系。”

    但钟女士并没有电话联系,第二周过了周三,她还没打来电话,胡悦这里打过电话去约,听到的只有助理的通知:钟女士出国去了,等回来,会再联系。这当然也很正常,j's的客户,哪个不是出国当家常便饭,不过,激光疗程,尤其是这么大的范围,机器要提前约,她们之前总是提前很久就约定时间。

    胡悦是等了一个月再打电话去的时候,才肯定了心里的异样感: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毫无音信,她有种感觉,也许之后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两百多万的疗程,钟女士就真的不打算再要了吗?

    第62章 白姐

    “刀。”

    每个医生的开场白都不同,跟一个医生久了,有时候会觉得生活在一场清晰的幻梦里,每天睁眼醒来面对的都是同一具肉体——反正面孔都掩盖在遮单下,听见的每句话都是一样的,‘刀’。

    刀锋划下时,沁出的血珠也都一样鲜红,胡悦拿过手术拉钩,护士递上电刀,通道建立,她拉开皮肤,把手术视野暴露,师霁说,“锉片。”

    锉刀磨骨的声音怎么都不会太好听,护士皱了皱眉,麻醉师也有点不适应,但胡悦早已听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盯着师霁的手部动作,听到声音,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师霁正在问她的话呢。

    “嗯,李小姐那边的手续已经都办好了。”她说,“款项应该下个月会到位,筹款那边平台下个月会上线,说是预计能解决10万到20万的手术经费。”

    “嗯。”师霁当然没有看她,眼神聚焦在手术区域,十六院每天都开十几台磨骨手术,医生谈起来的口吻是家常便饭,但每台手术却都依然还是要用最严谨的态度全力以赴。这和垫鼻子又还是有所不同,他的声音藏在口罩下有点含糊,“那自己去查收手术方案。”

    手术方案已经做好了?

    屈指算算,从遇到李小姐到现在,三四个月已经悄然逝去,s市都有了点入夏的感觉。手术方案到现在才做好,这进展不能说快,但时间点掐得却刚刚好——手术经费没到位,方案做了也没有用,胡悦本来心里的时间表,也就是这几天前后要催手术方案了,没想到不等她说,师霁居然就已经把方案做好,时间还拿捏得这么恰到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选了一个这样的时机开口……

    她瞟了师霁一眼,但在口罩和眼镜的遮掩下,当然看不出什么,师霁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专心地望着手术视野,“锯子。”

    和骨头有关的手术,肯定是锯子锉子甚至是锤子轮番上阵,不过面部下颔骨的调整算是难度较高的手术了,要避免伤到神经,保证游离骨瓣的血供应,换句话说就是要做得特别的小心。如果是以前,这非常仰仗医生的手艺,但现在技术进步,结合之前拍摄的x光,已可以在术前计划出严格的手术方案,主刀医生只需一切按计划进行就够了,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避不少风险,当然,手艺也一样重要,一切动作都必须精准可控,以免无意间伤到面部神经,这带来的后果就不好说了。

    师霁的动作就正是如此,像是机器人一样精准又规律,他的手术动作有一种难得的节奏感,充满全身心的专注——尤其是在做下颔骨和颧骨手术的时候,这样的专注极富感染力,甚至连护士和麻醉师都因此多了几分专心,而胡悦这样的手术助手,更是要抓紧时间学艺,调侃他面黑心善什么的话,自然也就咽下去说不出口了。

    胡悦心里明明怀疑这是师霁的套路,但也一样得受摆布,想了一会儿就又专心手术,唯独的对话也和手术有关。“师老师,两边下颔骨不可能完全对称,怎么决定磨削的角度?”

    “严格按照设计方案执行,是不是要削到完全对称,还要看五官关系,三庭五眼,下半边脸的对称主要是靠下颔骨决定,但如果眼部不对称,下颔骨完全对称反而会更突出缺点。所以事先在设计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好面部结构。”

    “真有人眼睛歪得这么明显吗?”护士好奇插话。

    “高低眼很正常,而且并不是每一个高低眼都是因为骨性偏颔引起的,针对高低眼要看怎么矫正了,通常来说会来做下颔骨都会顺便看看能不能矫正,如果有矫正意愿,就要把矫正后的效果考虑到方案里。实在没办法矫正的话,肯定不能让高低眼在做完下颔骨以后反而变得更明显。”

    以前做手术,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一语不发,师霁最多和护士扯扯闲篇,要说教导身边的助手,那是没有的事,跟着看几眼就算是在学艺了。师霁在手术台上的话渐渐比以前多,这一点,胡悦注意到了也肯定不会说,只是把握机会问道,“可动手的时候该怎么确定力道呢。”

    “那肯定是先轻后重了,每个人的骨头韧性也不一样。别说话,看我操作。”

    胡悦不敢说话了,屏息观望师霁的动作,师霁手上稍微一停,居然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更好的观看角度。

    他没再说话,手里动作也没停,可胡悦也没什么好多要求的了,更是不敢开任何玩笑,生怕师霁下不来台,好日子立刻宣告终结。伸着脖子看完手术,让自己什么也别想,只专注地学技术——还不是主治,自然是不能帮手,但这些都得先学着,看多了自然就更熟悉,有了练习的机会,才能更快上手。

    磨完下颔骨,通常还会配合面部提拉,一整套手术做下来,前后四五个小时都站着,麻醉师其实也紧张——面部手术的麻醉要比一般手术更难点,到苏醒室她人都还没走,胡悦估摸着快唤醒的时候过去,她人还在,“这么负责的啊,孙医生?”

    “你不也一样?”孙医生对胡悦印象不错,“人差不多醒了,家属呢,可以来带走了。”

    “家属没来,”胡悦说,“就来了个朋友,好像吃饭去了,我就是来接她的。”

    “这么人性化?”

    “不是第一次来了。”胡悦说,习惯性地翻翻于小姐的眼皮,查看光反应,“挺聊的来的,算是半个朋友吧。”

    都说医院是看人性的地方——一般来说,需要全麻的大手术都要求家属在场,否则医院是不敢做的。如果没有亲人,至少也要有正式授权书的朋友在场,无亲无故,连手术都没法做,于小姐第一次来做鼻子,陪在身边的就是一个朋友,这一次还是朋友来陪——但人却换了一个,上次那个,眉清目秀,穿着随意,像是于小姐的小姐妹,这一个比于小姐年纪大得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十九楼的常客,穿着倒是富贵,就是人有点漫不经心,手术前两人打过几次照面,刚才人推出来的时候胡悦就没看见她,是于小姐请的护工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朋友走了,“说是有饭局,过几个小时再来。”

    以前实习的时候还见过更离谱的家人,丢下麻醉药效刚过的儿媳妇去吃饭,术后出现险情还是靠邻床家属去通知的医生,朋友如此,胡悦不诧异,她来接于小姐,一半是责任心,一半也有点情分在里面,“现在感觉怎么样?”

    下颔骨手术做完了也是要带头套的,于小姐现在说话很费劲,握握她的手,意思是没事。护工帮着把她推回病房,胡悦和她说几句话,看着挂上药了,转身出去查房,查房后再过来看看她,“睡吧,醒来就舒服多了,护工会看着你的——”

    于小姐握住她的手,不放她走,她说话不方便,只能恳求地望着胡悦,胡悦心里一软——到底最近两人来往不少,“算了,我陪陪你,等你朋友回来了我再走吧。”

    她自然不会问于小姐的男朋友去了哪里——手术是他要做的,至少是鼓励,整容的时候人不见了,不过恐怕于小姐也不希望他来,现在的她可说不上有多好看。

    至于她的上一个朋友,她的家人,胡悦都没有多问,在医院工作久了,有些人什么都不见了,被吸走了,余下的只有完成工作的责任感,有些人会失去对很多事情的好奇,只留下本能的陪伴和悲悯——问了也没有用,又何必问?其实,不管活得怎样,脆弱疼痛起来的时候,人类都很像的。

    有她坐在身边,于小姐似乎也安心多了,她躺在那里,过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快速眨动,两行眼泪流下来,沁入绷带,胡悦说,“哎呀,别哭了,你现在不能有大动作,哭了怎么擤鼻涕?”

    她帮于小姐擦了眼泪,可这泪水越擦越多,于小姐捏着她的手渐渐用力,闭上眼哭得全身颤动,胡悦从上而下的俯视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擦擦于小姐的脸颊,只得恐吓,“再哭就要影响手术效果了。”

    这句话很有用,虽然不知原理,但后果足以让一切钻牛角尖的病人钻出来,于小姐明显是在忍着眼泪,胡悦说,“很多事你换个角度去想,不要太为难自己。”

    她慢慢地就不哭了,捏着胡悦的手渐渐松开,胡悦想抽走,又被捏紧,她叹口气,拍拍于小姐——这个动作现在她好像越来越经常做。“试着睡一下吧。”

    其实全麻手术以后,患者还是更多的应该静卧休息,术后药物一般都有点安眠成分,于小姐哭出来心里可能也舒服多了,渐渐闭目睡熟,胡悦等她睡着了才把手慢慢抽出来,对护工说,“吃完饭还是早点回来吧,要是她醒来你不在,说不定又要哭了。”

    和医生混熟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能介绍个老实靠谱的护工,尤其于小姐和胡悦熟悉,护工肯定也会用心工作,胡悦站起来转过身,才看到于小姐的朋友站在门口。“啊,你好——”

    “你好,胡医生。”于小姐的朋友笑了,“我姓白。”

    胡悦多看了她几眼——是不该诧异的,也该想到,会过来陪于小姐的,自然是她现阶段最信任的小姐妹了。

    这个白女士,穿着素雅克制,低跟鞋、a字裙,呢子套装,看来和一般妈妈桑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打扮保守,脸上的笑容也很得体,浅浅的很亲切,不过胡悦看得到她眼睛里的一丝锋芒——能在s市最高级的会所当妈咪,这女人肯定不是简单角色,听解同和说,已经请她去谈了两次话,没找到一丝线索。白姐倒是承认自己带过张家三凤,“可能是有这么几个小女孩,以前和我一起工作过,但警官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流动性很大,今天来明天走的,谁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就上了可能几个月的班吧,这么多年过去,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在某程度上也算是有头有脸,而且说的的确是实在话,十年前的事,能有什么证据?白姐连张家三凤的长相都不记得了,“我手下的女孩子,现在都叫过来,警官你能都分清,今晚的酒水我全包了。”

    “她可能是知道点什么,也可能真什么都知道,不过做这行的,最怕惹上官非,知道她也得装着不知道啊,不然警方顺藤摸瓜,找上以前的客人,她还怎么做生意?”解同和在微信上给她分析,“不过你方便的话,可以问问于小姐,小姐妹之间,这些风言风语是传得很快的,有线索的话,大概也就在这些人的嘴里了。”

    现实中,查案不是小说,会有一条明确的线索,一个疑团。胡悦关心这个案子,是想帮解同和一把,想让枉死者的沉冤得雪,其实也有一丝关心于小姐的意思。——按照家里人的说法,三凤是在会所上班后和家里人断绝联系,之前有提过,和某个大老板过从甚密。白姐这边不承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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