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殿下,快过来领箭吧,”常辉喊道,“阿媛,照顾好自己。”
常姝微笑着看了常媛一眼,便骑着马去拿箭了。
各人都取了不同的箭,各取十支。周陵宣扫视一圈,确认无误后,一声令下,便同众人带着侍卫骑着马朝着围场深处飞奔了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
常媛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心中满是艳羡。在场这些人,无一个不是天之骄子,相比之下,她便自惭形秽了。
“二小姐。”于仲叫着,骑着马从树林深处折了回来。
“于公子,”常媛低了头,温柔地唤了一声,问,“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于仲轻轻一笑,看起来温暖极了:“担心姑娘无趣,便折回来陪姑娘。”
常媛有些惊异:“公子不想要奖赏吗?”
于仲温柔地笑了:“美人吗?眼前不就有一个?”
常媛低了头,脸不自觉地红了:“公子孟浪了。”
经她这一说,于仲也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有些情难自禁了,忙清了清嗓子,做出正经的模样,道:“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常媛听了,低着头轻轻笑了:“妾身怎么敢?”
两人说着,便一起骑着马,慢慢向密林深处行去。
于仲先开口问道:“姑娘昨夜为什么独自一人对月流泪?”
常媛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看见了?”其实昨夜里,常媛也看见了于仲。
于仲一边看着前方,一边道:“昨夜喝多了酒,闲逛醒神,无意间撞见的。怕惊扰了姑娘,便没有向姑娘问好。”说着,他转头看向常媛。
常媛本是专注地看着于仲的,却不想于仲忽然回头,她忙低了头,答道:“没什么,只是思念母亲,一时难忍,便独自出门散心了。”
“原来如此。听说姑娘的生母近日卧病在床?”于仲问。
常媛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苦涩越发难忍,声音也有些沙哑了,道:“大夫说,我娘这次,可能治不好了,现在的她,就是数着指头过日子。”
于仲一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常媛叹了口气,道:“我娘这辈子都没过上好日子。她年轻时,卖唱为生,被人羞辱,幸而遇上了我父亲,可我父亲常年出征在外,一年相见的日子寥寥可数。家中下人又瞧不上我娘,便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欺辱我娘,长姐恩威并施都没办法禁绝。我那时又不懂事,听见那些闲言碎语便只知对着我娘发脾气……唉,如今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于仲听了,也是倍感心酸,开口道:“其实,在下的境遇和姑娘有些相似。”
“为何?”常媛有些惊异,“听说丞相大人待公子很好。”
于仲点了点头,苦笑道:“是很好,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了。姑娘,我也是庶出。我父亲姬妾很多,我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自然也倍受欺凌。我从小便不得父亲宠爱,还会受到府中人白眼。我那时便暗自立誓,我日后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侧目相看。为此我努力读书,终于引起了父亲的重视,这才有今天的我。”说着,于仲对着常媛微微一笑。
常媛看着于仲,心中忽然一动,又低下头去。
于仲转头看向前方,对常媛道:“前面风景很好,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好。”
常姝这边,众人已到了鹿群跟前,鹿群听见声响,便也飞奔起来。
周陵宣当即弯弓搭箭,一箭出去,却并未射中。
常辉道:“我们动静太大,还未到跟前便惊动了鹿群,不如分头行动。”说着,常辉悄悄给常姝使了个眼色。常姝知道,常辉是要和她单独在一起,便点了点头。
周陵宣“嗯”了一声,道:“也好。”
周陵言却开口问道:“丞相府的二公子呢?怎么这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常辉笑道:“许是自己去埋伏去了。”
周陵言微笑道:“也是。这丞相府的二公子,同丞相一样,心中自有丘壑,不用咱们说,便有了好主意了。”又对周陵宣道:“陛下,这是可造之材啊!”
周陵宣点了点头,又道:“那咱们就各自散去吧。无论打没打到,午时之前都回去会和。”
“是。”众人齐声道。说罢,便各自散去了。
常姝跟着常辉,一边行着,一边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常辉一边骑着马,东看西看的,一边问道:“周陵宣最近对你如何?”
常姝听了,强笑道:“我们很好。”
“当真?”
“当真。”
常辉回头看了看常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会说谎。我是你大哥,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如今父亲又不在,你不必忌讳那么多,有我呢。”
常姝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低下头去,声音里尽是委屈:“大哥,我这些日子常常在想,我或许就不是做皇后的料。”
“不许这么说,你生来便注定是皇后。”常辉道。
“那是看相的看错了!”常姝说,“我一点都不适合做皇后。”
常辉正在看周围地形,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下了马到了常姝跟前,伸出手扶着常姝下了马,安慰她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皇后的了。”
“自我入宫之后,陵宣便再没有像从前一般对我了。他依然会安慰我,会嘱咐我加衣,只是却再没有从前一般亲密了,”常姝说着,神情颇为落寞,“他在有意疏远我,自从我入宫以后,他便一直有意疏远我。”
常辉刚要开口安慰,却听常姝接着道:“我本以为,他是太累了,再加上后宫妃嫔众多,他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可这种感觉真的越来越强烈,他就是在故意冷落我、疏远我……从前那些,只是我给他找的借口,只是我在自欺欺人。”
常辉听着,脸色也不好了,他坐了下来,看着下方,道:“若是放在从前,他这么待你,我必然好好打他一顿。”
“可他如今是天子,他很早就是天子了。”
“唉,我们都变了。”常辉感慨道。
一时沉默。
常辉清了清嗓子,又问:“陈婕妤在宫中可还好?”
“她很好,陵宣对她很上心。”常姝说着,又忍不住地想起了陈昭若的面容。
“她有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常辉看着常姝,问。
常姝一愣:“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常辉咬了咬牙,答道:“没什么,随口一问。”又补了一句:“你最好还是防着她,这姑娘,不简单。”
常姝看着常辉的表情,心中登时起了疑心,拉过常辉的胳膊,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常辉笑着掩饰,“我看到了她身边的宫女,是从前陈国的宫人吧?”
常姝点了点头,明白了常辉的意思,微笑道:“原来你是说青萝啊。你放心,青萝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幼时和陈婕妤认识的,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
“话虽如此,你还是要提防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常辉苦口婆心,“不仅是你,也要让周陵宣提防着。”
“这又是为何?”常姝颇感惊异,竟然笑了。
“你想啊,那青萝历经亡国之恨,难免不对周陵宣有怨言,万一哪日她做出了不好的事,那怎么办?”常辉说着,看向常姝。
常姝听了心中一紧,陷入沉思,道:“如此说来,是该提防着,从前是我大意了。我改日寻个借口,打发她出宫嫁人吧。”
常辉点了点头:“这样最好。”
又沉默了一会,常辉开口道:“对了,那个柳侯,你也要防着。”
“这又是为何?”常姝更加疑惑了。
“其实倒不是防他,”常辉道,“只是那青萝是从前长清公主的侍女,长清公主又同柳侯有过婚约。我是担心柳侯依旧有私心,万一和青萝宫内宫外串通起来,必成大祸。昨日席间柳侯失态到那般地步,你也是看到了的。”
常辉说这段话的时候极力忍着,把“陈昭若”替换成了“青萝”。他现在真的后悔极了,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任由父亲救下陈昭若,不然何至于今天这般提心吊胆?他本可以阻拦父亲的!
这事若是败露出去,莫说陈昭若,常家肯定是难逃一劫!当初他看陈昭若万念俱灰一心寻死,只当自己救了个废物,可没想到如今的陈昭若是如此的野心勃勃!若是陈昭若危害到了江山社稷,那岂不是他常辉之过!
“大哥,今日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些了?”常姝问。
常辉叹了口气,道:“家中事情越来越多,我怕你太担心家里,却忘了防备身边,特此提醒。”
常姝听了,不由得一笑:“大哥,你多虑了。我可是常家的女儿,谁有那个胆子算计到我头上?”
“那样便最好不过了。”常辉一笑。
“哥,鹿群来了!”常姝突然指向常辉身后,小声提醒。
常辉回头向下看去,不由得一笑,对着常姝道:“等着哥哥给你送份大礼吧!”说罢,常辉抽出了常姝的箭,弯弓搭箭,拉了满弓,手指一松,那箭矢便飞了出去。
常姝看着那箭直直向下飞去,正中鹿脖。那头鹿登时到底,脖子上的血汩汩地往外冒。群鹿刚刚安定下来,又被这箭吓到,再次狂奔起来。没一会,地上便只剩了那头鹿。
常辉放下了弓,满意地笑了:“上过战场之后,这些围场里的小打小闹,还真是轻松不少。”又道:“阿姝,下去拿你的猎物去吧。”
常姝也笑了:“帮我作弊可还行?我又不是猎不到。”
“你就别矜持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你被罚抄书,不我也没少帮你抄?就当我送你的,你在宫中我帮不上什么忙,给你打头鹿总可以吧。”常辉笑着点了下常姝的鼻子。
“你怎么知道鹿群会往这里来?”
“看粪便,很显然,这里是它们常来的地方。我不过是找了个容易观察的地形、方便射箭的高处罢了。”常辉笑道。
27 第27章
甘泉宫。
陈昭若收拾了妆容,又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带着青萝走出了自己的寝宫,四处闲逛。
青萝一边跟着,一边低声问道:“主子,柳侯会来找我们吗?”
“他会来的,”陈昭若微笑道,“他若不来,为什么要一大早趁着我在周陵宣房中之时派人告假呢?”
陈昭若正说着,一转弯,便看见了同样假意闲逛着的柳怀远。
柳怀远看见陈昭若,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陈昭若也回了一礼:“柳侯安好?”
柳怀远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昭若:“臣很好。”
陈昭若看了一会柳怀远,叹了口气,道:“你没以前精神了。”
柳怀远也道:“你看起来也消瘦不少。”
“走吧,陪本宫四处逛逛,说说话,”陈昭若说着,转过身去,“你也别紧张,让人瞧出不对,便不好了。”
柳怀远苦笑道:“你这要求也太高了。”
两人说着,便一前一后装作散步的模样在这行宫中闲逛。柳怀远也是低着头,做出个谦卑恭敬的模样。
“长清,”柳怀远低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我想殉国,可没成功,”陈昭若听到了那个称呼有些恍惚,她叹了口气,“你这些年可还好?”
柳怀远不由得苦笑一声:“好?怎样才算好?活着吗?那自然很好。可我如今背着个叛国的罪名被陈地旧人憎恨,又扛着个卖主的骂名被周臣耻笑。可怜我柳家几世英杰,最后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陈昭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柳怀远,看着他,十分郑重地道:“对不起。若当初我可以拦得住我兄长,就没有今日了。”
柳怀远强挤出一丝微笑:“不怪你。你当时病重,险些活不下去,白美人又在冷宫自尽,你自己的事都是一团乱麻,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低头愤恨地道:“我只恨他!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薄情寡义,全不顾多年情谊,竟然要诛我九族!”
陈昭若一时无言,静静地转过身去,接着漫步在这行宫里。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柳怀远问,“陛下下旨,屠灭了陈国王室,我以为你难逃一死。昨日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魂。”柳怀远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我记得听人说过,宫中陈婕妤是常府妾室的侄女,”柳怀远想了想,接着道,“常宴救了你?”
陈昭若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柳怀远,打量了一番,问:“你不会出卖我吧?”
柳怀远轻轻一笑:“你还信不过我?”
“我自然信得过你,不然也不会那么堂而皇之地在你面前出现,”陈昭若道,“我只是信不过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都是我从陈国带来的,都是心腹。”柳怀远道。
“我不是说那些侍从,是宁王,”陈昭若微笑着看着柳怀远,“我看得出来,你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柳怀远一时语塞:“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故友相见,难道不该谈谈终身大事吗?”陈昭若打趣着,看柳怀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得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接着前行。
“那你和常皇后呢?”柳怀远不甘心地反击,“我也看得出来,你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同。”
陈昭若听了,低下头去,浅浅一笑,轻声道:“我的确很喜欢她。”
柳怀远道:“当年的婚约可真是胡闹。一个喜欢男人,一个喜欢女人,可怎么在一起?”说罢,自己都笑了。青萝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陈昭若来到栏杆边,看向南方,感慨道:“见到故人真好,仿佛回到了从前,仿佛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老样子。”
“可我们终究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柳怀远说着,看向陈昭若,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陈昭若微笑着反问,“你还不了解我吗?”
“复仇?”柳怀远心中一紧,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不可!”
“为何不可?”
“你这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我明白,”陈昭若一笑,“所以我来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想再落下个叛国不忠的罪名!”柳怀远压低声音急急说着。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犯下这样的罪名的,”陈昭若道,“我只是想让我们互帮互助。”
“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昭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和她平日里清冷温婉的气质半点不符,阴森森的让人害怕:“我要把他带给我的一切,全部奉还给他。”
“而你,”陈昭若看向柳怀远,“那些阴暗下贱的事我不会让你做的,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在朝中的依靠,同时我也会帮你收买人心,两全其美。”
陈昭若说着,步步逼近柳怀远,在离他三尺之地停了下来,问道:“如何?”
“你不是有常家吗?常家如今风头正盛,足够庇护你了。”柳怀远道。
“你在同我说笑吗?”陈昭若冷笑一声,“莫说常宴常辉知晓我的底细,断不可能帮我。就说周陵宣,他早已忌惮常家,常家又一向张扬,早惹得群臣不快,只不过是念在常家统一有功,才都克制着自己罢了。据我观察,周陵宣早就对常家起了杀心,我如今恨不得早点撇开和常家的这层关系,不然迟早受到连累。”
柳怀远愣了愣:“陛下对常家有杀心?”
“怎么?你看不出来吗?难道还真是当局者迷?”陈昭若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