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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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答道:“两个月了。”
周陵宣点了点头,道:“寡人虽开心,如今却不想把这事宣扬出去。”
陈昭若表示赞同,道:“等三月一过,胎象稳了,再说也不迟。”
朝云一直躺在榻上,淡淡微笑着。陈昭若看了一眼朝云,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今,后妃之中只有自己知道了这事,若是朝云胎儿有失,岂不是第一个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朝云啊朝云,你心思可真重。你担心有人对自己孩子不利,便把我拉扯进来,这样,若你的孩子出了事,我也难逃干系。枉你跟过我,却还不知我的心性,我怎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呢?你若真的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直接来找我便是,你我主仆一场,我难道不会庇护你吗?”
陈昭若想着,心中隐隐不快,却只能忍着。她又看向周陵宣,笑着,说了许多自己有多么开心的话,又嘱咐朝云了些养胎要注意之事。最后,她握着朝云的手,道:“琏儿没有兄弟,一直觉得孤单。你这胎最好是个男孩儿。你可得好好养着,若亏待了琏儿的弟弟,我可饶不了你。”说着,她扭头看向周陵宣,浅浅地笑着。
陈昭若和周陵宣一起从清凉殿里出来。陈昭若挽着周陵宣的手臂,轻轻倚靠在他身上,并立而行。周陵宣看着满园春色,不由得感慨道:“春日里万物复苏,好兆头。”又看向陈昭若,道:“寡人想给朝云升个位分。”
陈昭若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当年,周陵宣一时兴起,临幸了朝云,封她为八子,但只宠了她几个月,之后就好像把朝云遗忘了一样。朝云做了几年的八子,如今有了身孕,也该给她升个位分了。
“美人如何?”陈昭若问。
周陵宣是没有想到陈昭若会主动提出一个这么高的位分的。只听陈昭若道:“这几年,宫里只有妾身一个昭仪,剩下的皆是低阶嫔妃。妾身知道,有人说妾身无所出又无才无德,忝居高位,也让陛下为难。不如,等朝云诞下皇嗣,给她一个美人,或者更高的位分,妾身心里才安稳些。”
周陵宣叹了口气,停了下来,轻轻握住陈昭若的手,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陈昭若低头:“妾身不委屈,只恨不能给陛下分忧。妾身做不到的事,就让其他的妃嫔们来吧。若是陛下觉得这些妃嫔们不称心,妾身再给陛下挑几个……只要陛下开心,妾身便好。”她言语恳切。
周陵宣自然知道陈昭若说的是什么,他看向别处,好让陈昭若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你的过,是寡人……”周陵宣说着,声音渐弱。
“什么?”陈昭若故意装作没听清。
周陵宣扭过头看向陈昭若:“是寡人近来身体不适,就算是再来几百个几千个妃嫔,也是一样的。你不必自责,更不必费心了。”
看着陈昭若一脸疑惑,周陵宣微微一笑,补了一句:“有你相伴,胜过无数妃嫔。”
陈昭若随着周陵宣一路去了宣室,又在宣室谈了会周琏。天色渐晚,陈昭若便告退了,周陵宣倒也没有挽留。
出了宣室,陈昭若直回了昭阳殿。一进昭阳殿,便看见常姝已在寝殿中了。
“怎么竟去了大半日?”常姝问。
“朝云有孕了。”陈昭若说着,坐了下来,一脸不快。
“怎么会?我们不是一直在给周陵宣用药吗?”常姝十分惊奇。
“这便是我不解之处,”陈昭若道,“几年了,都未曾出过差错,怎么朝云竟有了?我今儿试探了周陵宣一番,那药应当是没出什么纰漏。我便更想不明白了。”
陈昭若说着,一脸的疑惑。
常姝眼睛一转,却笑了:“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如今却也有糊涂的时候?谁说只有周陵宣才能让女子有身孕啊?”
“你的意思是……不,不可能,宫里哪有别的男子?”陈昭若摆了摆手。
“太医、侍卫……虽不能自由出入后宫,却是能常来的。再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有时也可进后宫。机会多的是,只是看有没有胆子罢了。”常姝道。
陈昭若想了想,唤来青萝,道:“派人盯着朝云。”
青萝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陈昭若叹了口气,抿了口茶,又看向常姝,道:“你方才说,只是看有没有胆子。”
“嗯,”常姝道,“有胆子还不够,还要你情我愿才好成事。”
陈昭若笑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些?”
常姝挑眉笑道:“多亏你言传身教。”说罢,又抿了一口茶。
“言传当的起,身教却是不敢当,”陈昭若说着,似乎有些委屈,“我还没机会身教呢。”
70 第70章
朝云果然被查出了些事情,她的事情自然没能瞒住陈昭若的眼睛。
不过陈昭若却一直按兵不动。毕竟朝云有孕,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
直到朝云生产那日,陈昭若才去了清凉殿。
听到孩子在屋内哇哇大哭的声音,屋外的周陵宣和陈昭若一同站起。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满脸堆笑:“陛下、夫人,是个小皇子。”
周陵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小心地从稳婆怀里接过那皱皱巴巴、哭声响亮的小子。陈昭若看了一眼那小孩儿,又看了看周陵宣,微笑道:“真好看的孩子,像云美人。”
周陵宣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像谁啊?”
陈昭若笑道:“妾身倒是希望这个孩子像陛下。”
“哦?为何如此说啊?”周陵宣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问。
陈昭若微笑答道:“因为妾身想看看,陛下小时候是什么样的。若这个孩子长得像陛下,岂不是了了妾身一桩心事了?”
周陵宣笑答道:“那寡人倒要日日看着这孩子,看他会不会随了你的心。”说着,周陵宣把孩子交给了乳母,又道:“寡人还有国事要处理。”
他哪里有什么国事要处理?只是看到孩子出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
陈昭若道:“国事要紧,妾身会守在这里的。”
周陵宣点了点头,便去了。
陈昭若微微一笑,走进了产房,看见了躺在榻上的虚弱的朝云。
“都退下。”陈昭若道。
“见过夫人。”朝云说着,强撑着坐了起来。
陈昭若坐了下来,微笑着看向朝云:“是个皇子,陛下很开心。”
朝云笑了:“这是妾身的福气。”
陈昭若也笑得更灿烂了:“陛下很希望这个孩子长得像他。”
朝云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却又故作轻松,道:“这是小皇子的福气。”
“的确是他的福气,”陈昭若眯了眯眼睛,“他最好长得像陛下。”她说着,声音冷了下来。
“夫人此话何意?”朝云问。
“问你自己,别问我。”陈昭若轻飘飘撂下一句,起身就要走。
“主子,”朝云难得恢复了旧时称呼,只是声音里尽是隐忍,“还请主子饶恕。”
“我饶恕你什么?”陈昭若停了下来,回头问。
朝云哽了一下,一时语塞。
陈昭若长叹一口气:“你没必要防着我。我早知这孩子的身世,让你生下来,足以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
“多谢主子……”
“只是我要你记住,”陈昭若语速慢了下来,“你既已选择做个妃子,便好好地做个妃子,莫要胡生是非。安生度日吧,云美人,这是为你好。”说罢,就要走。
“夫人,”朝云又叫住了她,抬眼问道,“夫人为何会如此笃定我儿身世与众不同?”
陈昭若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要走。
“不知陛下可知,”朝云接着道,“不知陛下可知,他子嗣稀薄,有夫人一份功?”
陈昭若停了下来,回头微笑着看着朝云:“你是想威胁我?”
“妾身不敢,”朝云强打精神,“妾身只想我儿平安。”
陈昭若声音冷了下来:“看来你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她说着,便头也不回,离开了这清凉殿。
朝云被这后宫束缚住了,连眼界也短了。
陈昭若走在路上,不住地想着。
有了孩子便安稳了吗?难道林美人的前例还不够深刻吗?
只有自己才是永远的靠山,他人是靠不住的。
陈昭若回到昭阳殿,远远地听见周琏背书的声音。她心下本来乱糟糟的,听见这背书声竟安稳了些。等回了自己房间,常姝便迎了上来,一脸惊慌焦急。
“怎么了?”陈昭若忙问。
常姝拿出一张帛书,道:“张勉来信,阿媛出事了。”
陈昭若接过那帛书一看,也不由得一惊:“怎会如此?”
原来,常媛自从和张勉搬出张府之后,就日日都不安生。寻常坊间流言倒不打紧,张府日日派人上门催张勉回府才是难熬。
可张勉一直不回府,张家急了,把矛头直对准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妾室。
也就是常媛。
终于有一日,张勉出门练兵,只留了常媛和几个侍女侍卫在府中。常媛正在书房看书,却忽然听见门外一片嘈杂,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便听外边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妖女,出来!”
常媛认得这个声音。
张谨。
常媛万万没想到,张谨会亲自来!
“还不出来吗?”门外的张谨问。
常媛此时是叫天天不应,想躲又无处可藏。正无措间,忽然听见外边竟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且慢!”常媛终于忍不住了,开了口。
门外的嘈杂声停了下来。
常媛站在门内,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打开了这扇门。
“妾身见过张太先生。”常媛十分端庄地行了一礼。
张谨冷笑:“你似乎不该如此称呼老夫。”
常媛也是不卑不亢:“妾身请太先生入内一叙。”
张谨摆了摆手,道:“别,老夫不是那不成器的孙儿,知道礼数纲常,怎好和你共处一室?”
常媛便道:“那就请太先生屏退左右。”
“为何?”
“因为太先生不会想让人听见妾身说的话。若是太先生顾及张家满门,还请听妾身一言。”
张谨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这年轻姑娘,气质出众,倒不像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言语谈吐也是落落大方,礼数也周全……
“都退下。”张谨道。
常媛看左右侍从尽皆退下,方才向张谨走近了几步,又行了一礼,然后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先生,妾身称呼并无不妥。昔年,家父征讨陈国之时,曾向太先生讨教过许多,家父尊太先生为师,妾身自然要如此称呼太先生了。”
张谨脸色一变:“你是……”
常媛微微一笑:“妾身,故大将军之次女,常媛。”
常姝在昭阳殿里急得团团转,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念着:“张谨知道了阿媛的身份,还让那么多人看见了阿媛,阿媛、阿媛她……”
若是让于仲、让廷尉、让周陵宣知道了,不知他们会不会把阿媛再送去做官妓!
“你先别急,”陈昭若忙劝道,“张勉信里只说张谨知道了阿媛身份,并没透露别的。”
常姝点了点头,自己是急躁了些,可偏偏控制不住。不知多少次了,她在梦里梦见阿媛暴露了身份,然后结局悲惨……
她是个不称职的姐姐,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
“阿媛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常姝红着双眼看着陈昭若。
陈昭若叹了口气,把常姝拉进了自己怀里,连连道:“我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
也不知阿媛向张谨说了些什么,是只说了自己身份,还是把一切都说了?
张谨又该有何反应呢?
常姝和陈昭若心神不安地过了一个月,却再没有常媛的消息了。直到朝云儿子的满月宴上,周陵宣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周璨。在那个满月宴上,张家三代都出席了。于仲却因病缺席。
陈昭若一身蓝衣,只是在席上略坐了坐,便称病离席了,只留下周琏在那里应付。周琏已将八岁了,应酬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周陵宣和朝云也是喝得尽兴,只是周陵宣在陈昭若称病离席后,很明显不太自在了。
张谨看陈昭若要离席,竟主动站起身来,冲周陵宣道:“陛下,老臣有些醉了,可否暂退歇一歇?”
还未等周陵宣回应,陈昭若便微笑道:“陛下,既然张公如此说了,不如让妾身为张公寻个所在好好休息。”她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按先前计划的回应了。
周陵宣晃了晃酒杯,道:“那便辛苦爱妃了。”
张勉看着自己祖父,内心隐隐不安。
常姝在昭阳殿焦急地等待着,这是之前约好了的。
不多时,只见陈昭若和张谨一同走来。
常姝一愣:怎么不是张勉?
看见陈昭若远远地给常姝使了个眼色。常姝明白了,这个老爷子,想必就是张谨了。
常姝想着,上前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张公。”
张谨却一点都不给面子,冷笑一声,道:“不敢当。不问过老夫便往老夫家中塞了一个逃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礼数的样子。若不是老夫截获了你们给我那不成事的孙儿的信件,只怕我张家还要被你们利用!”
“也不知张公都知道些什么?”常姝心想。
罢了,赌一赌。
赌张家的浩然正气,在君威面前依旧凛然!
常姝抬头道:“张公,连累张公一家是我姐妹的不是,但逃犯一称,实不敢当!”
张公倒也没和常姝多做纠缠,反而看向了陈昭若,道:“朝中群臣皆说陈夫人娴良守礼,居高位却不恃宠而骄;百姓皆说陈夫人忘恩负义,苛待从前恩人之女……如今看来,竟是二者皆非。陈夫人利用自己盛宠包庇逃犯,又欺瞒陛下未尽幽禁废后之责,不知陛下知道会作何感想。”
陈昭若还未答言,只听常姝抢先道:“张公,昭仪并无过错。”
“哦,并无过错?只怕陛下不会这么想吧?”
常姝请张谨入了座,恭敬道:“一者,舍妹也是昭仪的表妹,昭仪心疼表妹也是情理之中;二者,”常姝顿了下,“常家从未触犯王法,又何谈‘罪犯’二字?”
“从未触犯王法?”张谨道。
陈昭若拼命给常姝使眼色,让她谨言慎行。常姝却视而不见,点了点头,十分坚定:“从未。”又道:“想必舍妹已同张公讲过常家的冤屈,张公心里难道就没有一杆秤吗?”
张谨沉默了一瞬,常姝分明看见那灰白胡子动了一动。最终,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道:“常宴啊,你的两个女儿,都像你啊。”
71 第71章
那日,常媛已把常家之事告诉了张谨。张谨本就对常家谋逆一案有诸多不解,听常媛一说,竟豁然开朗。
老爷子沉默地伫立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老夫就知道,常宴绝非谋逆之臣,常辉小子也没那胆子做下那等祸事。”
常媛只是沉默。
“丫头,”张谨这样唤常媛,“你家的事,老夫帮你们查。若事情真如你所说,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常家翻案;可若常家真的犯下谋逆之罪,老夫第一个便拿你开刀!”他说着,声音冷了下来,可常媛还是能感受到这老爷子的一腔热血。
“多谢太先生。”常媛深深行了一礼。
常媛便被张谨接回了张府,还派人看管着、保护着。
但百密一疏。
就在周璨满月这日,张家祖孙三代都去宫中赴宴,张府没了个能作主的人,守卫也都松懈起来。
常媛正在屋内看书,却忽然头昏脑胀,一下子栽在了书案上。
一个黑衣人跳进了窗子,把常媛用麻袋一套,扛出去了。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