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常姝从未听过如此大胆的言论,更何况还是从陈昭若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口中听来的!她颤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昭若低头微笑,道:“我随口说的。”心中却道:“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我如今所求,不过也是那一点私心而已。”
常姝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又看向陈昭若:“我觉得你这话不对。”
“有何不对?”
“因为日后我会成为皇后,而我决不会成为你口中的人,”常姝十分坚定,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陵宣也不是这样的。”
陈昭若略带疲惫地笑道:“看来你很喜欢他。”
“阿姝,”陈昭若又轻声唤道,“可若有一日,有人伤害了你,你还会这样想吗?”
常姝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为什么会有人伤害我?”
“可能是迫不得已的。”
“那,”常姝仔细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不是好惹的。但若那是迫不得已的,那我就,躲着他呗!”
“阿姝……”陈昭若凝视着常姝,轻轻唤了一句。
“怎么了?”
“你一定是天下间最好的人。”
常姝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忙摆了摆手:“谬赞了,谬赞了!”
陈昭若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常姝,眼里却是难以诉说的凄凉。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也知道她一旦做了,势必会失去常姝。可午夜梦回,那些故人又总在她眼前晃……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她想过死,可是死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而如今她要背负的这一切,是她出生时就注定了的,逃不掉的。
正巧,今日,陈昭若发现周陵宣似乎一直在看她……
而常姝此时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仍然活在自己那虚幻的梦里。那个梦是她九岁的时候,先帝、周陵宣和常宴他们共同为她织就的,俨然已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她今后的人生轨迹似乎已成定局,一切都该按照那个美好的梦来运行。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罢了。就如同此时天边的红霞,虽得一时绚烂,可日薄西山,终究不能长久。
那个美梦,终究会被她最信任的人打碎。
陈昭若看着常姝,心中默道:“可我偏偏是天下最丑恶之人。阿姝,对不起,我已决定了,我要做一件,颠覆天下之事。”
陈昭若低下了头,心中默道:“阿姝,对不起,对不起。”
10 第10章
未央宫。
周陵宣屏退了众人,只留面前跪着的那个太卜祝为。此刻时辰尚早,大殿昏暗无光,微弱的光亮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祝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自那日他将天象异常之时禀报周陵宣后,他就一直隐隐不安。面前的这个少年帝王,远不是常人眼中的那样。
周陵宣坐在高座之上,头戴冕冠,身披玄色龙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如今的周陵宣,和在常府的那个爽朗的周陵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荧惑入太微,”周陵宣终于开了口,可声音里尽是轻蔑,“寡人偏不信这个邪。”
祝为听了,忙顺着周陵宣的话往下说:“是啊,天象如何,尽是无稽之谈,从前那些,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周陵宣轻笑:“此言似乎不是太卜应当说的。”
祝为听了,忙闭了嘴,埋下头去。
周陵宣的眼神凌厉起来:“你说帝星生变,寡人思来想去,如今天下,陈国已灭,只有常家有这个实力可以威胁寡人的帝位了。按理来说,寡人不该给常家助长威风,可寡人却早给常家长女许了婚姻之约,常家若再出个皇后,只怕会混乱朝纲啊。”
祝为听了这话,壮着胆子,轻咳了两声,道:“秉陛下,臣曾看过常家小姐的面相,的确命中该做皇后。”
“哦?”周陵宣一挑眉,“会不会因为,常家要出个皇后,所以帝星才生变呢?”
祝为一时哑然。
周陵宣看着祝为的表情,思忖了一番,挥了挥袖子,道:“你且退下吧。”
祝为忙悄悄退下了。
大殿里登时只剩了周陵宣一人。周陵宣放松下来,背倚在那座上,思忖着什么。
可想着想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却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里。他又开始想念那个女子了,那个温婉端庄,却总是给人以疏离之感的清冷女子。他想不明白,天下间为何会有这样的女子,直让人魂牵梦绕。他的后宫有许多嫔妃,无一人如那女子一般,明明表面上对他恭敬至极,可他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对他的轻视。
正想着,他却又想起了那个明媚鲜妍的小姑娘,那个和他一起长大、一起练剑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起来精明强势,实际天真的很,又十分好哄。说真的,若那个小姑娘不姓常,他大概也会把她收入后宫纳为妃子。
周陵宣就这么胡乱地想着,全然不顾那两个姑娘本身的感情。但他还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常大将军府。
过了晌午,常姝又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剑。正练着,她看见正陈昭若在一旁擦筝。她一时看痴了,竟停了下。
陈昭若注意到了常姝的神情,便抬头微笑,问道:“怎么了?”
常姝有些心酸,她低了头,强笑道:“无事,只是想起了我娘。不知道她会不会也经常这般呵护她的筝?”
陈昭若低了头,轻轻抚摸着那琴弦,道:“常大将军应当也时常维护这筝,因此,这筝才能保存得这样好。想来,常大将军和常夫人的感情,一定很是深厚,以至于常夫人故去多年,他都留着这筝。”
常姝听了这话,一时出了一会神。
“在想什么?”她听见陈昭若问。
常姝满脸疑惑,回答道:“你说,为何有的人能一直念着旧情,而有的人却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
陈昭若一时语塞,还没回答,玉露却先笑道:“小姐这话,也不知羞。”
常姝笑着回了一句:“你这丫头,跟我这装什么正经?”
几人正说笑间,周陵宣又来了。
这院子里的人见了周陵宣,已是见怪不怪了。常姝拉着周陵宣坐下,笑问道:“想来最近四海太平,政事都少了,你才有时间这样常来。”
周陵宣也笑道:“如今难得的闲了。待几日后你父亲班师回朝,就有的忙了。”又道:“我让常大将军从陈国带了许多宝物回来,到时你可先挑一些喜欢的。”说着,他的眼神似乎是无意地转向了陈昭若。
陈昭若仍是低垂着眼,恰好她掩盖了眸子中的阴鸷。
常姝却没注意这些,她看见了周陵宣身后侍卫手里提的酒,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在酒上。
“陵宣,陵宣,”常姝轻声唤道,又笑眯眯地问,“那是什么酒啊?”
周陵宣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竹叶青。”又故意问常姝,道:“想尝尝吗?”
常姝忙使劲点了点头。
周陵宣轻轻一笑,命玉露和金风去准备酒具,自己把酒坛摆在了石桌上。他又对陈昭若道:“陈姑娘也可留下同饮。”
陈昭若虽已决定接近周陵宣,但看到常姝对周陵宣那般亲密,心中还是不大爽快。她本想离开,眼不见心为净,可没想到周陵宣这样说了,只好留下,就看着常姝对周陵宣百般亲昵。
常姝哪里会注意到身侧这姑娘的心思呢?她仍是只瞧着周陵宣,然后先为周陵宣斟了酒,再给陈昭若斟了酒。那酒杯是翠色琉璃的,上面还雕着荷花。陈昭若看出来,这是常姝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杯子。
周陵宣从常姝手里接过酒杯,眼睛却只看着陈昭若。陈昭若接过酒,向常姝道了谢,却并不饮。
“这宫中的酒就是好喝。”常姝自己大饮了一口酒,感慨道。
陈昭若看她喝的猛,忙道:“你酒量不好,还是慢些饮。”
“我酒量如何不好了?”常姝笑着反问,又补了一句,“我七岁就拿米酒当水喝了,千杯不倒。”
周陵宣却笑了:“你那时喝的酒是掺了水的。”
常姝有些惊奇:“你如何得知?”
周陵宣轻笑着,道:“你那是吵着要喝酒,常大将军见你缠得紧,又怕你喝多伤身,正拿不定主意,是寡人建议往酒里兑水的。”
常姝想了想,又问:“当真?”
周陵宣点了点头。
常姝撇了撇嘴,又拍了下桌子,道:“我才不信!我今日就要和你比比酒量!”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了,指着那酒杯对周陵宣道:“怎么,你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周陵宣看着那酒水,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你这不服输的性子,到时若是输了,可别闹。”
常姝道:“愿赌服输。”
周陵宣却问:“赌什么?”
常姝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这样吧,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反之亦然!”
周陵宣点了点头,道:“好。”又对陈昭若笑道:“烦请陈姑娘做个见证。”
陈昭若看常姝如此说法,心中未免有些担忧,可如今在周陵宣面前,又不好相劝,只得应了一个“是”。
常姝坐了下来,只听周陵宣道:“干饮无趣,玉露,去拿个骰子来。”
玉露听了,便乖乖地去拿了骰子。
常姝笑道:“堂堂天子,在大将军府中饮酒作乐,传出去,不知世人会如何议论呢。”
周陵宣凑近了笑道:“你先别忙着打趣。这宫中的酒啊,味道香醇,后劲也大,只怕你熬不过。”
常姝不服气,正值玉露取了朱砂做的骰子来。两人约定,比点数大小,点数小的人罚酒。陈昭若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得叹气。
一开始几局,都是周陵宣的点数小,常姝不由得笑道:“你是要输了。”可没想到,这话说完没多久,就轮到常姝不停地被罚酒了。
常姝也是豪爽,拿起酒杯,一仰脖子便尽皆饮了。连续几次后,常姝已显出醉态,面上红红的,周陵宣却只是看着常姝笑,也不说什么。陈昭若只是干着急,劝也劝不动。
骰子在盘中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一点上。
常姝看着那骰子,“嗐”了一声,道:“这骰子是故意来折磨我的。”说着,便站了起来,又自斟了一杯酒,就要饮下。
“慢着,”常姝的手腕上搭上了一只纤细的手,她扭头看去,只见是陈昭若站起了身,对周陵宣道,“陛下,常大小姐不胜酒力,妾身愿为常大小姐饮下这杯酒。”
“别,我可以。”常姝说着,忙要饮下那杯酒,可手已不稳了,那酒洒了一石桌。陈昭若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常姝坐下,给常姝擦了擦面颊上的细汗。
常姝此刻只觉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趴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但她还是强撑着,扯着陈昭若的袖子,嘴里含糊道:“你身子弱,别喝,伤身……”
周陵宣打量了一眼陈昭若,只觉她身子消瘦,看起来便是个虚弱的姑娘,便也认定她酒量不好,开口道:“她已输了,你不必代她。”
“我没输,我还能喝。”常姝听了这话一下子直起身来,抓过酒壶就要饮,酒壶却被陈昭若夺了下来。
陈昭若抓着酒壶,向周陵宣道:“妾身愿代常大小姐饮酒。”她语气坚定,似乎不容置疑。
“昭若……”常姝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
“昭若,”周陵宣跟着念了一遍,笑了,“原来陈姑娘芳名昭若?”
陈昭若却无心理会周陵宣的调笑,她如今只知道,常姝不能再喝了。
“陛下,请容妾身代常大小姐饮下那杯酒。”陈昭若说着,拿起酒杯,小心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周陵宣定定地凝视陈昭若半刻,无奈地笑了:“好。”说着,便自己掷了骰子,点数为六。
陈昭若看了,微笑着道:“妾身饮了。”说着,又斟满了一杯酒,刚要送到嘴边,却被周陵宣捉住了手腕。
陈昭若下意识就要挣脱,可是又顿住了。她该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记住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的使命。
想着,陈昭若抬眼看向周陵宣,做出一副含羞带嗔的模样。
加上她前面的动作,这些在周陵宣眼中便成了欲拒还迎,更加让人心痒痒。
“陈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凉?”周陵宣忘情说道,已慢慢抚过她冰凉的手背。
陈昭若心中只觉得恶心,恶心周陵宣,也恶心自己。
“陛下自重。”陈昭若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出了这一句。她低下了头,却又在心底埋怨自己。
在周陵宣眼里,这一切都别有风情。
常姝醉眼迷离,看着陈昭若饮下,却又担心她身子,挣扎了半天都没坐起来。好容易坐起来,却又看见周陵宣抓着陈昭若的手,还说些什么“手凉”的话,她竟然清醒了一些,站起身来,从周陵宣手里夺过陈昭若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是,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
陈昭若忙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周陵宣行了一礼,就要招呼玉露扶着常姝离开。
“那这赌局怎么说?”周陵宣在二人身后问。
常姝强撑着转过头去,笑了:“你方才已说了,我输了。”
说罢,常姝终于坚持不住,失去了意识,栽在了地上。
11 第11章
常宴回到长安了。
周陵宣率文武百官在王城前迎接常宴。一群人佩戴整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王城前,立于周陵宣身后,垂手而待。周陵宣则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眼里阴晴不定的。
常姝自然也是要迎接的,但是她只能在大将军府备下东西,不能去那王城前。常姝对于迎接常宴得胜归来的事早已颇有心得,不用任何人指点,她就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剩下要做的事,就是带着全府上下在大将军府门前,静待常宴归来。
常姝依旧穿了一身绿衣,比平日里的更华丽些,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而精致的花纹。她还特地戴了自己平日不爱用的首饰,比如一个大方简单的白玉簪子,或是一个刻着流云纹的金镯子。
陈昭若自然也是要去的。她如今是陈姨娘的侄女,是常家收留的孤女。按理来说,常宴对她有恩。只是她的身份着实尴尬,不能同常姝站在一起,也不能同常媛站在一起。她只能站在陈姨娘的身后。她也只穿了一身蓝衣,头上戴着常姝给她的一根翠玉簪子,看起来素雅的很。
陈姨娘见到陈昭若,尴尬地笑了笑。陈昭若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姑姑。”
陈姨娘分明有些尴尬和无措,只回应道:“莫要客气了。”
常姝立在众人之前,满脸期待地等着迎接父兄归来。常宴自不必说,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将领,征战沙场二十年,少有败绩,如今已是权倾朝野。
而常辉,也就是常姝的同母大哥,今年二十岁,十七岁就上战场了,也是一员猛将。他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又有着一派少年意气,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爱慕他的少女。而他因投身于疆场,还未娶亲。
如今天下太平了,常宴、常辉,也算功德圆满了。
“大将军和少将军到街口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赶急忙慌地跑了回来,对常姝道。
常姝一喜,带着众人迎了出去,先是听见了那成群的马蹄声,接着,便看见了那马上威猛的将军们。为首的面有胡须,肤色较黑,看起来历经风霜,但却有一股子武人的干练与果毅,这便是常宴。而身侧的那个少年将军,面色偏白,相貌俊朗,但从眉宇间可看出,他那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这便是常辉。
“父亲,大哥!”常姝叫着,带着众人行了一礼。
常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