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第一公主-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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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沈瑜赶紧开口的,他先前没接触过赵靖,但也听人在背后说起他那些“土匪行径”,但没想到对方即便是听见沈家的名头,也能这么不给面子,“沈家是想与王爷交好。”沈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脑子里转得是前所未有的快,他刚从赵靖的话音里已听出来杀意。
赵靖盯着他,“交好?”
沈瑜忙不迭点头,“王爷在外虽能纵马驰骋沙场,但在朝廷内,若是能跟沈家珠帘合璧,不是更好吗?”
凭着沈家在朝堂上的影响,能帮赵家快速安定朝廷,分担忧患。
赵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真因为沈瑜的这两句话变得好看了些,沈瑜一面偷偷观察着,一面试探道:“沈必是草民堂弟,伯父这些年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寻找堂弟下落,如今才知道这些年来是王爷菩萨心肠收留了堂弟,草民感激不尽。若是王爷能将堂弟交于草民带回沈家,也算是成人之美。”
赵禾在听见这话后,心里不由赞了声这话说得漂亮。既不动声色奉承了她阿爹,又冒着胆子提出来了沈家的要求。
可惜……
赵禾在心里摇头,沈瑜是挺有胆识,但他却不知道他阿爹这人,一向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勾当。
用一个人去交换利益,还是他手下的将士,对于她阿爹来说,绝不容忍。
若是连手下一个小小将士都无法庇佑,又如何统帅大军?
果然,就在沈瑜这话说完后,赵靖大手一挥,不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
“把人带下去,我倒是要看看这福州城里,究竟是有多少沈家的人!这是把我赵家的地方当做菜场了吗?想要什么人,随随便便就派个阿猫阿狗过来?沈传这老匹夫,到现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分量,敢情老子要做什么,还得是看他沈传的脸色?笑话!”
就在赵靖说完这话时,在两边赵靖的近卫立马上前,直接扣住了转眼间就变得震愕的沈瑜。
沈瑜是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的预料,甚至还在朝着最坏的那个方向极力狂奔。
在被赵靖的近卫带下去之前,沈瑜还不忘记想要转头好好再跟赵靖协商,“王爷,王爷难道不想要沈家的支持吗?在上京,有了沈家的支持,王爷心里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惜赵靖没能被这三言两语说得回转心意,相反的,赵靖越是听着沈瑜这话,那脸上看起来就越是冰冷。
“老子还要看你沈家的脸色?没了你上京沈家,老子还什么都干不成?!”赵靖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管这时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是算是小辈,他就想喷沈瑜一个满面唾沫星子。
开什么玩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不就是他赵靖还非得要沈传这老匹夫的支持才能做什么事情是吧?赵靖登时就有些暴躁,上京这些自诩名门贵族的士族,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些清高,但赵靖没想到这群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若不是现在看在他家闺女还在这里,他还真是要上前揍人。
沈瑜只是一介书生,哪里见过发怒的赵靖,被赵靖吼了两嗓子后,脸色一白,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赵禾站在一旁,虽然她知道这时候笑出来怕是不合时宜,但看着她阿爹这模样,赵禾没忍住,在看见沈瑜被带走后,笑了出来。
赵禾在看见沈瑜第一眼时,是真有些担心。沈家提出来这时候明确站队到赵家身后,的确能算是一大助力。可这样就要将原本不想回沈家的沈必交出去,赵禾并不赞同。
结果没想到,沈家傲,但她阿爹比沈家还傲。
赵家并不是非得要沈传的站队才能走上那个位置,今日她阿爹的态度就放在这里,万分明确。
赵家,绝不可能妥协,更不可能低头。
赵靖这时候听见笑声,回头没好气看了身后的小丫头一眼,不过很快赵靖的目光又放到了沈必身上,他余怒未消,“虽然昨日昭昭说,沈家的人应该交给你处置,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
沈传这老家伙到自己跟前来要人,还就派来沈瑜这样的毛头小子?这是看不起谁?赵靖拳头有些硬了。
虽说靖安王府没想要跟上京任何士族交恶,但也没想要对任何世家士族低头。若是沈瑜代表的就是沈家的态度,日后上京的势力,赵靖不介意自己来亲手洗牌。
沈必这时候听见赵靖这话,感到意外,他没想到赵禾竟然会主动在靖安王面前求情,让他这个沈家人来处置锦洲等人。此刻听见赵靖要亲自处置这行人,沈必当即抱拳道:“末将如今的身份就是武安军将士,一切自凭王爷安排。”
赵靖坐回位置上,经过了沈瑜这一茬,他心情可没之前那么好,再看着沈必时,哪怕现在沈必说话行事都是他赞赏的年轻人的模样,但就因为姓沈,忽然也觉得没那么顺眼。
刘阙见状,也蹙了蹙没。原本今日他让沈必过来,就是想跟他谈谈沈家的事,也想知道沈必自己的看法,现在这情况,有些复杂。
刘阙冲着沈必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沈必看了眼跟前的靖安王,目光像是羽毛一样划过赵禾,最后拧了拧眉,转身离开。
等沈必离开后,赵禾不由道:“阿爹想要怎么处置沈家的人?”
赵靖想也没想开口,“都杀了。”
他苏醒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出去,他来福州也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沈传这老狐狸倒是做了好几手准备,就算是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却还是准备了一张他可能会醒来而且还来到福州的牌。仅仅是这一点,沈传这些年能在宰辅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当,就不足为奇。
老狐狸,赵靖心道。
赵禾皱眉,“这怕是会激怒沈家。”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算好事,文人的那张嘴,是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在这种时候跟沈家硬碰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想一想,真按照她阿爹的打算,将人头送到沈家,那还真是有些解气。
赵靖面色不改,“沈传这老匹夫难道还能对我怎么着吗?就他心里那点算盘,还以为我不知道?静王在上京这么长时间,沈传屁都没放一个,他这是想作壁上观,等看最后结果。从龙之功是泼天富贵,但沈家那样的门第,比选择跟如今差不多的富贵,那还不是更愿意稳妥,万一静王屁股没坐稳,这泼天的富贵就成了断头台,他也不敢拿沈家冒险。如今说什么沈家不遗余力站在我们背后,那难道不是以为如今静王对先帝做的那些破事暴露,他没得选吗?!”
赵靖冷哼一声,“现在说什么交了沈家那小子,就全力支持我赵家?呵,他这算盘打得好,他沈传有胆子在这风口浪尖上去站在静王身后试试?我看除非他真是不要沈家这清贵的百年声誉,说的倒是好听!”
虽说这时候赵靖这些话中,一大半儿都是明着讽刺沈传,但落在赵禾耳朵里,赵禾直感醍醐灌顶。她先前只觉得眼下这情况,靖安王府即便是没有再多结交盟友,但也不能再树敌。可是她忘了,大梁走到了尽头,乱世即将结束,最终能开启新的王朝的,如今看来,无非是在她阿爹和静王两人之间。如今静王德行有亏,若是如今这位沈相脑子没有装进这福州城外的大海,是万万不可能站在静王身后。
如此一来,上京沈家的立场还需要用沈必来交换吗?
沈传脑子里不可能装着大海哐当响,但现在他的确是感到头疼。
昨日静王拜访,他闭门谢客,但谁知道今日静王又端着小板凳,坐在了沈府门口。
平民耍无赖时,还有官府可管。那要是有权势的天潢贵胄世家弟子耍起无赖来,那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当老管家来报时,沈传正在书房练字。当听到静王又来了的话时,沈传眉头紧蹙,落笔时,那句“不废江河万古流”被他写成了狂草,但第一笔时没能收住墨,还是废了一张纸。
今日再拒见,就有些说不过去。
这就算是病了,只要没死,哪怕被人抬着也要出去见一见。
沈传一边净手,一边问身旁的老管家,“福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老管家摇头,“暂时没什么消息。”
“按理说这时候锦洲应该已经见到了人。”沈传道,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他也很头疼。不过这一次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到福州,怎么说也应该能把沈必带回来。就算是沈必还在赌气,但他相信只要有沈瑜在场,沈必回上京只是迟早的事儿。
老管家知道他所忧心之事,劝慰道:“福州路途遥远,再加上早听闻武安军中治军严格,可能锦洲他们即便是找到了公子,想要单独见到公子跟公子说上两句话还需要时机。老爷放心,公子从前还小不懂事儿,这才跟着那位离开,如今公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他自然能看明白。”
老管家不敢明目张胆提沈传先夫人的那位亲爹,这在沈府就是个禁忌。
就最近沈传差人打扫沈必那院子,私下有小丫头在讨论着府中大公子的事儿,结果不知道是谁开头说到了当年沈必跟着老爷子离开沈府,讨论起来沈必的外祖。这话刚好被过来看看的沈传听见,沈传当即黑了脸。沈传虽没有当场发作,但第二日,沈府中那些嚼舌根的,一并都被打发了出去。
果然,就在老管家这么隐晦说了一嘴,沈传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但愿如此。”沈传沉沉开口,说完后他抬脚朝门口走去。
老管家跟在身后,也抹了一把汗。
打太极,沈传还是一把好手。
就像是赵靖猜想的那样,沈传并没想要在这时候站队。前段时日他一手操控了整个上京的舆论,那其中至少有一半儿的原因是因为沈必。沈必要用沈家的人脉,这就是沈家父子一场不用言明的交易。
沈必付出的,就是这么多年来的平静生活。
不过即便到了今日这地步,静王已声名狼藉,沈传还是没真正表明过要站在靖安王府这一头。靖安王赵靖生死未卜,没了赵靖的靖安王府,沈传可不想冒险。他安排沈瑜去福州,为的就是担心靖安王府那边的消息瞒得严实,万一赵靖出现,也能周旋一二。
带着一身低气压走到门口时,沈传定住脚步,两息时间后,他脸上已换上了隐隐笑意,走出大门。
“静王?”此刻沈必站在牢狱铁栏之外,这地方他前不久还来过,如今他又进来,只不过里面关着的不是再是倭寇,而是他的堂兄沈瑜。
刚才沈必从厅堂内出来时,就来见了见他这位自己多年没有见过的堂兄。
听着对方刚才的话,沈必脸色有些难看。
沈瑜这时候看起来有点狼狈,估计是刚才赵靖的近卫对他没什么好脸,直接将人扔进牢狱,这时候脸上还有一小块摩擦受伤的痕迹。沈瑜看着面前跟沈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堂弟,点点头,“靖安王若是不将你交出来,伯父自然会对静王鼎力相助。”
这便是沈必脸色难看的原因。
他的确不想回去,也的确因为昨日赵禾对自己的维护挽留感到高兴,可是他并不想以为自己留下来,因为靖安王府对自己的袒护,造成沈家和静王的联手。
沈瑜看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就算是伯父不站队静王,那也不会让靖安王在称帝这条路上走得太顺。这些年就算是堂弟你没有在上京,但也应该知道沈家是什么样的存在。靖安王有百万大军,但朝堂上是让这些百万大军来巩固的吗?”
“何况……”沈瑜顿了顿,像是真正的兄长在开解不懂事的弟弟一般,“你觉得在今日之事后,靖安王还会心无芥蒂的用你吗?”
你身上始终流着的是沈家的血。
沈必从牢狱中出来,脑子里满是离开前沈瑜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神情恍惚。
他身体里是流淌这沈氏血脉,但他想吗?
沈必回到了自己院中,推开门,却没想到那抹缃色身影竟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沈必身影一僵,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赵禾听见声响回头,看见他时,不由笑了笑,“愣在原地做什么?怎么还不进来?”
沈必听见这声音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此刻站在自己院中的人真是赵禾。
“小姐。”他喊道,嗓子里有些干涩。
赵禾见他神情不太对劲,主动开口问:“刚听人说你去牢狱了?”
沈必点头,没有否认。
赵禾叹气,宽慰道:“放心吧,你堂兄会没事。”
沈必摇头,他并不是因为沈瑜等人的性命担心,而是从牢狱出来,他就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他留在武安军真的是对的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要外面还有武安军这一层坚实的外壳抵挡,他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逃避所有自己不想面对的一切?
“小姐知道为什么我离开沈家这么多年,我爹在不知道我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仍旧想方设法要我去上京吗?”沈必忽然说。
赵禾想了想,不论是从前父母,还是现在的赵爹,对她都可谓是毫无保留地宠爱,对于沈必这问题,赵禾试探道:“因为你始终都是他的孩子,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脉?”
沈必在听见那句“血脉”时,眼中一暗,只是这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赵禾压根就没发现。
“是因为我是沈家唯一的嫡长子。”沈必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像是要将心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一般,“也是他唯一的血脉,沈家嫡系血脉,只有我。”
这话听起来有些让人费解,其实赵禾先前就有些好奇,现在的沈夫人进沈家也有十几年,但这期间竟然没能有一个孩子。若是沈夫人不能生育,那沈家的那些姨娘呢?难道都无法生育吗?那……是沈相?可眼前不是还有个沈必吗?
“七岁那年,我外祖到沈家要人,不仅仅带走了我母亲的尸身,他也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同意了。”沈必说,“外离开前,恼我爹害死了我娘,送了他一份大礼。一来是为了惩罚,二来……”沈必叹了一口气,先前不知道,而今他算是有些明白了,他外祖即便是心里再恼恨沈家,但却仍旧没忘记要给他盘算,“二来,也是为了我吧。我爹娶新妇,日后必然会有别的孩子,外祖也是为了我,让沈家在我这一辈,只能有我一个沈家人。”
赵禾听得目瞪口呆,这怕是沈家最辛秘的秘闻,沈必就这么风轻云淡的,坐在这院外的石桌上,跟自己坦白了?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海边特有的咸涩的味道。
赵禾觉得在这种时候,似乎什么都不说才是有些奇怪,她望着沈必的侧脸,干笑两声,试探着开口:“你外祖,挺厉害啊。”
让沈家这辈子就只有沈必这么一个继承人,那不就是这位老爷子出手直接把沈传给废了?这还真是个狼人。
沈必没想到赵禾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一愣,那本泛着苦涩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浅笑,“是吗?”
“当然。”赵禾毫不犹豫点头。
不难猜测沈必外祖这神来一笔,在那之后的好些年里,沈传都不能接受。上京的名医不敢请,怕走漏风声,那沈家可真就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这么多年来拜各地的名医,却始终没有任何效果,到了如今,才会接受早已命定的结局。
如此一来,沈必可不就成了沈传的命根子?哪怕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但沈传也别无选择。
沈传没有选择,难道自己就有吗?
沈必深吸了一口气,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从进门后以来,第一次正眼没有一点躲闪看着身边的赵禾,开口道:“所以,我要回沈家。”
这话简直太突兀,让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