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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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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意让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雨水繁密,汩汩作响,岑肆镇静地从训练包里拿出自己的面罩,“但不能让人看到你的样子。”
  刺啦,面罩后面的松紧带被拉开的声音。
  头被托起。
  岑肆给他戴上面罩那一瞬,江识野像被塞进一个小鱼缸里。
  视野挤压锁紧,有些眩晕。面具的下端紧紧勒着脖子,不太舒服。
  雨声瞬间变得模糊,也不再有雨沿着眉骨往下滴滑,这感觉和戴上VR眼镜有些类似,不习惯,世界都不一样了,又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岑肆胳膊环着江识野的肩膀,紧紧搂着他往前走。
  很滑稽的场面,他淋成了个落汤鸡,旁边一个戴着击剑面罩的人,像搂着个刚落地的外星生物,或是一个傻乎乎的宇航员。
  但大抵是因为觉得江识野被面罩护住了,他不再畏惧什么,岑肆本就什么都不怕。
  他放慢了脚步,搂着他,像在漫步。
  江识野起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后面却习惯下来。
  热乎乎的面罩,岑肆的温度。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几十分钟前岑肆比赛时的气息。汗液、肌肤组织、鼻息……江识野想着这些,就止不住地发笑。
  有谁能透过世锦赛冠军的击剑面罩,观看雨中京城的街道?
  有谁能共享世锦赛冠军的击剑面罩,还靠在他的怀抱?
  雨水拍打着肌肤,在水泥马路的积水上点着水泡,又飞快地溅起来,欢快的精灵舞蹈。
  走过体育场这一路,岑肆才把面罩取下来——城市很大,人们打着伞自我忙碌,不会留心路人。再戴着才是自曝。
  “妈的,这面罩又是汗又是雨的,真要废了。”岑肆笑道,“但我还是要好好收藏。”
  他们依然并肩走着,漫无目的,江识野抓住岑肆的手,十指紧扣,雨顺着两人的指缝下渗:“你会不会感冒?”
  “不会,我身体好着呢,很少感冒。”岑肆说,“我们走回家吧。”
  走回家,是要跨越一个区。
  他们走了三个小时,从下午走到傍晚,从大雨走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京城里两个无业游民,像被世界隔绝,像快乐的亡命之徒。马路上的车灯在水中泛起斑斓的色彩,江识野睫毛都是雨水,却还是忍不住停下。
  拍照。
  然后让手机也湿了个遍。
  真是疯子。
  回到家时,他们已狼狈得人畜不分,哪怕心情是好的,也是路过人看一眼都想捐钱的程度。
  他们一起去泡澡,江识野这才注意到岑肆的右脚踝肿得厉害,这人真的很任性。他心疼了,想拿药膏给他抹,却是自己的脚踝先被抓住。
  第一次在浴室。
  过程很久,有点痛,但击剑手无师自通。浴缸里的液体从边缘往下漫,仿佛无法枯竭。
  岑肆说,他真爱死江识野这双腿了。
  洗完爬上床,岑肆一瘸一拐,江识野筋疲力竭。喝了包感冒药,话都没多说一句就累得相拥睡去。
  这个觉不长,江识野很快醒来。因为岑肆会睡人却不会睡觉,长得好看睡姿却不好看,相当张狂,硬生生压得他没喘过气来,就醒了。
  江识野挣脱魔爪,看着岑肆的腹肌。他最喜欢看他腹肌线条的起伏了,比鼻子更会呼吸,性感得要命。他看了会儿,拿出手机。
  岑肆缺席发布会的新闻先弹出来,江识野瞬间从天上坠落在地。
  但幸运的是,教练只对外宣称岑肆是因为脚踝扭伤,要进行医疗评估,所以才缺席了。
  江识野松了口气。
  或许岑肆是对的。
  现在所有人都会护着他。
  他又搜了搜,没发现有他们出逃的照片。
  更放松了。
  江识野想纪念今天,决定把从没换过的头像改成刚傍晚拍的雨景,拍来拍去也就一张还挺好看。正准备把那些废图都删去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这张别删,发给我。”
  江识野回头看人,“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他觉得岑肆应该很累才对。
  岑肆把他手机夺过去:
  “这张水泥地发给我。我改成朋友圈背景。”
  “……好丑。”这是雨水手机触控不灵意外按错的图,废图里最废的一张。
  “我觉得挺好看的,一种忧郁的灰色。你发给我吧。”
  “……”
  这人虽然很有运动天赋,但在审美方面,也是真的弱智。
  他把图发给他,后面也不知干啥了,抱抱啃啃了一会儿,岑肆就把江识野压住:“不行了,再比一场。”
  “……”
  于是他们又开始第二次,运动员的精力是真他妈好,江识野被折腾得要死不活,真像在赛场上被岑肆追击。
  卧室窗外有一道窄窄的月色,让他们身上也不知是谁的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都潮汐月泽般泛着晶莹的浅银色的光;身体贴在一起,冲撞、起伏,呼吸的声音都像歌谣,镌刻着一种古老的永恒。
  江识野突然很想写一首,击剑和呼吸做垫音,暧昧缱绻的歌。
  岑扬昨天给自己说了这么多,岑肆今天给自己说了这么多,他迷茫担忧过,又怀疑感动过。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
  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了。
  索性做自己想做的。
  索性把握当下。
  他从没想过和他分手,他喜欢的就是岑肆那股任性劲儿。
  今天过后变的只是——自己干脆也索性一点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4比赛后看观众席的僵尸有被媒体拍到,在第21章 末尾提到过
  *两人淋雨也有被拍到,第25章 最后有说


第53章 Verse。旧时吉他
  江识野醒时; 天还是黑的。
  他不知道时间,窗外一轮月色,岑肆躺在身边。
  好像还是世锦赛的夜晚。
  但几乎一瞬间; 他就反应过来。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自己从19岁的回忆梦境里苏醒了。
  毕竟房间主人变化巨大。江识野盯着岑肆熟睡的背,嶙峋沉默的山,知道19岁的他绝不会这么蜷着身体睡觉,呼吸也不会这么微弱; 轻到完全听不见。
  他盯着他。
  第三次记忆梦。
  一次比一次信息量大。
  这次大到哪怕他已一动不动盯着岑肆一小时了; 心还是紧紧皱着。
  梅子酒、面罩、雨、汗、吻……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和一些失忆后听过的话相互对应; 绕来绕去都拥着一个中心。
  自己和岑肆谈过恋爱。
  难怪。
  难怪岑肆那么轻车熟路。
  难怪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江识野其实没有很意外; 记忆这玩意儿; 一恢复就嵌入魂骨; 让他觉得顺理成章浑然自成。
  只是挺五味杂陈的。
  一方面有点儿爽。类似在饮料瓶盖里看到买一送一、做饭打了个双黄蛋。
  像初恋抽到了张“X2”的卡牌。
  另一方面也有点儿酸。
  毕竟谈过; 就说明分了。再谈就不是初恋。
  叫复合。
  可他什么都没说。
  江识野调节着自己的情绪,但脑子还是乱。过了会儿,他干脆悄悄从床上爬起来。
  岑肆被惊醒; 翻了个身。
  “去哪儿。”他闭着眼含糊不清地问。
  “上厕所; 你睡。”
  “哦。”
  江识野等岑肆不动了才走。
  他去了这间卧室隔壁的房间——就是最开始搬进岑肆家时; 岑肆给他安排的那间客房。
  他是从阳台走的。两个房间共享一个大阳台; 他光着脚从这头走到那头; 今天夜晚很凉快; 氤氲着不像夏季的风。
  房间里一看就是久不住人的; 没铺床; 也没什么人气儿的痕迹。
  直到江识野拉开立柜。
  一个很花哨的吉他包立在那儿,边缘是骚包的绿荧光色。
  他把它拿出来; 去阳台,旋开一小朵壁灯——这壁灯做成一丛盛开的花束模样,一朵花里一盏。江识野只开一朵,让那小一束光亮融入黑暗里。
  抖抖灰尘,把吉他包拉开。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岑肆送给自己的那把吉他。
  岑扬口中那把他亲自设计所以审美极差的吉他。
  事实证明,他哥说的一点儿没错。
  面板配色差也就算了,音孔里板竟也刻着各种各样的元素和图案。
  音符、火焰、击剑emoji,这些江识野都还可以理解。
  但怎么还有奥特曼啊……
  但吉他确实是好吉他,长得丑,音色可不丑,又是定做,他都无法想象要花好多钱。边缘有磨损,琴弦也有些老了。
  自己弹过好多次。
  他心里又一阵酸。
  岑肆送给自己的吉他。
  他们分手后,他都没带走。
  江识野坐到阳台的秋千椅上,开始给吉他调音。
  他不需要调音器,耳朵就是。
  今晚挺凉快的。
  调到G音时,阳台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黑色的轮廓,几根睡翘的头发很显眼。
  岑肆慢悠悠走过来:“你在干嘛啊。”
  他昏昏沉沉的,声音轻,但步子迈得很大,脚踩在阳台地板上却还是没有声音。像在梦游,完全没清醒。
  直到他的面孔终于从黑色里挣脱出来,他看着江识野英挺的脸被昏黄的灯勾勒,瞬间清醒了好几度:“你哪儿找到的?”
  “……就柜子里随便翻到的。”江识野说。
  “这我以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岑肆轻描淡写道,揉了揉头发。
  霎那间江识野心痒痒的,被他闭口不提的情愫。
  他想开口,想问他很多问题。
  但这需要一些准备和酝酿。
  在这愣神的空隙,岑肆又坐到他旁边。
  秋千椅很久没承受过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吱呀的声音,划破夜色。
  “拿来,我给你弹弹。”
  江识野一愣:“你会弹?”
  岑肆笑一声,笑得倦懒。江识野觉得他像只猫。
  但他以前明明更像猎豹来着。
  “毕竟我是我妈儿子。”
  岑肆拿过琴颈,把吉他架到大腿上。
  “但弹得很垃圾。”
  吉他长,秋千椅窄,他们挤在一起,吉他尾端还是贴着江识野的身体,不好放手。
  岑肆左右调整不好姿势,干脆让江识野微侧着坐一点,双腿抬起,伸长压到自己大腿上。胳膊又绕过江识野的胳膊,手再搭到琴弦。
  于是江识野的腿撑着琴,他手拿着琴,他们黏在一起。
  像两株缠绕的藤蔓拥着一棵树干。
  “好久没弹了,上次弹还是19……嗯,你让我想想怎么弹的啊,53231323?”
  一听他这报号码式念指法,江识野就知道,这人应该真是初学者。
  然后琴声真响起来时,他发现岑肆谦虚了。
  不说很厉害,但也绝对不是垃圾。像那种校园时代的男生苦练一个月登台表演的水平。
  木质音色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不疾不徐在耳畔跳跃,昨晚——哦不,19岁的晚上,雨滴往下坠落时,也是这种声音。
  岑肆边弹边说:“小时候我妈教我和我哥乐器,我哥是钢琴,看我坐不住,就说教我吉他,但我确实是不感兴趣,也没天赋。我小时候玩过很多东西,画画高尔夫赛车什么的,直到13岁摸击剑,才有一种‘啊对了’的感觉。”
  他的声音倦倦的,像是给江识野讲,也像是自言自语:“14岁时我就决定要当职业击剑运动员了。我妈看我多半不会再摸吉他了,就想送到一个老琴行里,我妈性格怪,首先觉得吉他要经常弹,又说什么把吉他送到茫茫人海找个有缘人很有意思,有种送盲盒的感觉,果然音乐艺术家不是我能理解的。结果那天我们还没到琴行,我上了个厕所,她就把吉他送了。”
  他冲江识野笑了笑,“其实我当时有看到你的样子,你那条疤很显眼。而且我妈还说,你长得比我帅,很有音乐天赋,真想当自己儿子。真他吗气死我。”
  江识野也笑了:“那你眼力还挺好,我都没看清你。”
  “嗯。”岑肆依然缓慢弹着,轻轻呼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你注定会是她的儿子。”
  江识野一愣。
  心皱得更紧了。
  确实,如果没有那把吉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未来是什么,抑郁还是暴戾,多半会成为一个小易斌——他本来就和易斌长得四分像。
  岑肆不想讲太多自己妈妈,心里难受,又问:“你是因为那把吉他,才开始学音乐的吗。”
  “是。”江识野看着他拨弦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开启了话匣子。
  “也不是学吧,就自己瞎摸索。我小时候……”他寡言少语,也只有在岑肆面前,才会说很多,“我和我舅舅一起住,他是哑巴,家里没声音,就很压抑,乐器就像有个人和我说话一样。”
  在有自己的“二手吉他”前,江识野就经常在网上看各种乐器,很渴望,只是苦于没钱,买了个小口琴。
  江识野喜欢声音,传到耳畔的声音。
  不孤独。
  岑肆侧头看他一眼,点头:“嗯,我懂。”
  又问:“但你也会键盘,那是啥时候学的来着?”
  以前总关注自己,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键盘……家里其实有架很烂的电子琴,我最开始以为是我舅舅的,但他没摸过。后面我趁他不在时自己研究,发现它已经坏得无法修了……但琴键还在,可以跟着按。”
  岑肆笑了:“所以你一直是在没有声音的键盘上学的键盘。”
  江识野揉了揉后颈:“很傻逼吧。”
  “不,说明你是天才。”
  这句话像个封条,瞬间封住了江识野好不容易开启的话匣子。
  他不傻,以前也觉得自己在音乐方面是有点儿天赋的,吕欧他们也经常夸。
  但学音乐多费钱,也多难赚钱。
  江识野太穷了,他是靠着易斌微薄的残疾人补助金过活——说来易斌这人虽是个疯子,对江识野不好,但在钱方面却并不变态。
  易斌作为浑浑噩噩的无业游民,当然也穷,但似乎也没那么穷。江识野至今都不知道他买酒的钱是哪儿来的。
  而他的残疾补助金一直都是让江识野去领,江识野花。
  他从不要。
  当然也不会多给就是了。
  就是因着这,江识野对他舅舅也没有很恨,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每次填紧急联系人名字时,他都能义无反顾写下“易斌”的理由。
  但那笔钱归根到底还是很少,负担了家里的水电,负担了江识野的学费,负担了江识野的人生。
  很苦,很狼狈。
  江识野常常觉得自己灰头土脸,又用最自卑的自尊伪装,在音乐里寻找出口。
  而岑肆这会儿竟然说:
  “以前他们夸我击剑是天才,你是音乐天才,我们确实挺配。”
  江识野说不出话了,指尖都有些颤抖。
  走神地突然想起,18岁丢手机那次,岑肆在他的紧急联系人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看江识野表情挺忧郁,岑肆又说:“我给你唱个歌吧。”
  “……好。”
  “你别笑我。”
  “我不会。”江识野勾了下唇角。
  于是岑肆深呼吸一口,慢慢开口。
  Fly me to the moon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岑肆音乐天赋堪称负数,很认真专注地唱歌,也有一点儿跑调。
  但就这一点点,反而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版本和注脚。慵懒爵士风的经典,他唱得谨慎,所以很轻很低,声音显得很有磁性,带着疲惫昏沉的倦音,温柔到陌生。
  江识野皱起的心突然就碎成了泥。
  岑肆曲起的手臂胳膊肘刚好抵着江识野的肋骨,摩擦着,滑着,像一种节奏踏板。江识野看着他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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