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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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房门隔音,那时江识野和其他人在外面并未注意。岑肆不动声色地清理洗漱,缓了好一会儿,确保不会被发现端倪才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去,喊江识野的名字。
但他眼睛很花,时间都看不太清楚,头也晕,怕后面总有人用手机给他发消息干脆就不带了。此刻坐在车上,他把江识野的手搁在自己大腿上,捏着仰头闭目养神,问:“那个芭莎封面也出了哈。”
“……出了。”江识野回。
“怎么样,是不是粉丝都叫疯了?”岑肆扬眉。
“嗯。”江识野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下,想到待会儿采访说不定也会问,“但……”
“很多人骂我,我知道。”岑肆自嘲地轻声笑了笑。
半夜他都看过了。
他心如明镜,江识野意料之中却也被这样云淡风轻的话搞得一阵酸,闷着声音像个认错的小狗:“四仔……我是不是不应该选这个策划。”
“不,我很喜欢,就是哭得太丢脸了。”岑肆说,捏了捏他的手,“总会有人骂我的宝贝儿,就像总有人骂你一样。”
“……”这安慰得毫无说服力。
江识野埋进他的怀里,岑肆脑袋便自然地靠着他,下巴抵着他头顶。
“四仔,其实我觉得承认生病也没什么。”江识野小声道,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真的不想网友给他扣上那么一个莫须有的大锅和标签。
好像退队就是全国的罪人。
“那依然会有人骂我的。”岑肆淡淡回答,“这不是生病的问题,是我最开始做出了承诺,但又没做到,所以他们才骂我。”
江识野撇了下嘴。
他并不觉得那是承诺,谁年轻时代没有放过豪言壮语?那是期待,是希冀。承诺意味着责任,岑肆才多少岁,不该有人让他担这么重的责任,要他必须夺冠。
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累加的砝码。
“等我以后回到赛场了,我可以去承认我曾遭遇过伤病,随便提一嘴,显得我更牛逼。那叫啥来着……胜利的功勋。”岑肆说,喉结一上一下地滚着。“但现在说只是我卖惨的工具,所以没太必要,你懂了吧僵尸。”
江识野抬头望他,又埋头,转着岑肆的腕表,“好吧,我知道了。”
到了酒店,江识野又被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很多,又是给他们对流程又是让他们签名的。
先去做妆发。
江识野的断眉最近又长了回来,他就让岑肆就着那缝隙给他刮一下,这么简单的活岑肆都畏畏缩缩,竟说怕把他伤着,叫来工作人员帮忙。
而工作人员竟创意十足地给他划了两道断眉,把整个人显得更加桀骜,套上西装,江识野只觉得像个黑手党。
不过还挺打眼的。
有别于女明星,他俩其实不用怎么上妆,年轻人嘛,皮肤底子能打就秒杀一切。江识野很快就画完,去看岑肆,不曾想岑肆竟然又在睡觉,沉沉静静地坐在那儿。
化妆师正给他嘴唇上点口红,小声嘀咕:“四哥这五官哪儿都好,就唇色也太淡了,素颜显得都没什么气色。”
“确实,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四哥瘦了很多。”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小声嘀咕,“他现在和那个养生综艺开播相比,感觉脸都瘦了一圈。”
“拍戏搞得?”
“可能吧,但四哥本来也不胖,何必这么疯狂减肥。”
“是啊。他有时候看起来挺憔悴的。”
江识野皱着眉听着,没来由地搓起自己的手背。
后来等岑肆醒后他们去拍物料,岑肆又非要让江识野给他打领带扣西装扣子。江识野满足了他高调的要求。在下午三点时,他们再次准时上车,岑肆又非要让江识野拉开车门,工作人员都笑:“四哥你没手吗。”
他们把他这行为当成秀恩爱的方式,挺刻意,没什么必要。也就江识野顺从地做了一切。
上车后他就专门留意了下岑肆的手。
然而岑肆竟破天荒地把手揣进了裤兜。
江识野咬着唇看回车窗。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到会场外布置的红毯,长长的宽宽的,好多媒体挤在一堆,还有很大的签名墙。江识野又开始紧张,傻不愣登问一句:“我也要在签名墙上写字吗。”
岑肆笑了笑:“当然啊。”
“……主持人会怎么介绍我?”
江识野不是演员,岑肆本来也应该和《无法配送》的剧组一起走红毯,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才改成他俩并肩,岑肆又笑笑:“介绍你是著名影帝的老婆。”
“……神经病。”
真当下车皮鞋踩上红毯时,江识野听见的是“演员岑肆和歌手江识野”的宣告。
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Title,简单直接。
长长的红毯直通往会展中心内部,旁边媒体长|枪短炮地怼着聚焦过来。这种地方一向空旷,风大,轻轻地垂着岑肆额前的头发,他终于伸出了手:“僵尸。”
“嗯?”
“挽着我。”
“嗯。”
江识野挽住岑肆的臂膀。
“我们走了哈。”
“好。”
明明也只是个京影节的红毯,却在这两句对话里莫名显得仪式感特别重。岑肆大迈步往前,和江识野穿过闪光灯,彼此的修身西裤贴着长腿。江识野习惯性地盯着地,想脚步和岑肆的一致,目光顺着红色的绒皮褶皱蔓延。
“抬头。”岑肆又说。
“噢。”
江识野立马又抬头。
在风里、镜头里他眯了眯眼,在快门的交响声和主持人的欢迎词中,他又深呼吸了一口。
——他在和岑肆走红毯。
演员岑肆和歌手江识野。
他知道这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全国大大小小那么多家娱乐媒体,都聚焦在他们身上,那些人中不乏有些人对他们充满质疑,写过毫无根据的通稿,但是却无法否认此刻在红毯上方的两个人是多么意气风发,夺人眼球。两个并肩而行西装革履的男人,同样的肩宽腰窄,同样的英俊挺拔,步伐稳健,表情冷淡,少年感的稚涩并没有褪去,却又在那个同性步入婚姻殿堂才手挽手的动作里显得成熟嚣张。
在以致视频的京影节直播里,cp粉已经嗑疯,“原地结婚”的高级弹幕挤满了屏幕。
他们只有21岁,却好像人生已经在此刻达到了一种名利双收的巅峰。
礼仪小姐递来两支笔,两人停驻在签名墙上。
岑肆微微皱了皱眉,最后竟只是写了个阿拉伯数字4。
江识野呆呆地看了眼那个4,想跟着写8,岑肆却说:“你写你的名字,我字丑才写四的。”
“……哦。”
这种时候江识野很听岑肆的话,好像脑袋都有些宕机了,好像世界里只听到岑肆的声音。他默默地写下“江识野”三个字,犹豫了下,还是又盖着那个阿拉伯数字4,一笔一划地写下岑肆的名字。
他第一次写岑肆的名字,差点儿忘记肆怎么写,放肆的肆,笔画挺多,但没想到读出来不好听的俩字儿写下来还挺好看,可能也是因为江识野的字写得不错,龙飞凤舞很有笔锋,肆的最后一竖一不小心拉得有些长。
“江识野代替岑肆签下了他的名字!”在主持人浮夸的喊声里,两人转身,一起面对成百的镜头。
又是卡嚓卡嚓地快门声。
江识野情不自禁眨眼,岑肆突然轻轻一拽,让他靠近自己身边。
到了媒体采访环节。
各种录音笔话筒手机,都怼到下巴前。
问题果然也是都直接奔着俩人的杂志话题来的。
“请问二位为什么会想到在《潮流芭莎》八月刊上选择击剑这个主题呢?”
岑肆说:“不只击剑,还有羽毛球。”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以前学的击剑,他是羽毛球,你不知道?”
“岑肆先生已经从击剑国家队退出了,那这次穿上击剑服是怎样的感受呢?”
“就和穿上一件过去的衣服一样的感受。”
“好的,”众人忌惮岑肆,还是不敢把问题往深里挖,便去问不太会说话的江识野,“请问江识野先生,网上沸沸扬扬地说你是岑肆先生当年击剑世锦赛逃离发布会搂着的恋人,一直也没等到官方确认,请问是真的吗。”
江识野看了眼岑肆,点头:“是真的。”
“也就是说,岑肆当年退队真的是因为你们的恋情被发现才导致退队的吗。”
江识野又看了眼岑肆,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没人说话。
岑肆接口:“是我单方面的原因。”
“请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无法奉告。”
“可是国家队队规明确说过运动队不能谈恋爱,两人当年确实是违反了队规的对吧。”
岑肆轻哼一声,依然没说话。
又有记者发问:
“《逃离内卷的夏天》最开始几期二位完全像陌生人,那是不是证明两位之前是分手过的呢?”
岑肆和江识野又对视一眼。
出乎意料地,在那么多镜头前,他们竟不约而同地说:“没有。”
“没有分手为什么会是那种状态呢?”
江识野率先开口:“因为好久没见面了,我们之前一直在异地。”
“异地?岑肆先生进娱乐圈两年,一直在国内,为什么会异地?江识野先生竟然有如此天赋的歌声,岑肆先生为什么没早点带他进娱乐圈?”
两人又是沉默。
江识野确实没想到记者们会完全扒着他俩情史问,一环扣一环的。
他太天真了,和岑肆都没想过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难道要把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这些记者面前讲一遍?
不可能的。
岑肆有些不耐烦了:“自然有我们的原因,但我们不可能说出来,懂了吗。”
“好的好的,岑肆先生,我们再问江识野先生一个问题吗。”
江识野说:“你问。”
“二位谈恋爱时,岑肆是击剑世界冠军。后来岑肆退队了,江识野便选择异地。现在岑肆成为影帝后,江识野又回来陪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岑肆最痛苦的阶段,江识野您没有陪在您的爱人身边呢?”
江识野被这问题砸得有些懵。
他和岑肆叒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地交织在一块儿。
又看回镜头。
张嘴。
江识野:“对。”
岑肆:“不对。”
岑肆整张脸都是压抑的不耐烦,但还是尽量保持理智道:“逻辑搞错了,我和他谈了恋爱,我才成为冠军,我和他异地后,我才因为个人原因退队。江识野一直陪在我身边,别瞎判断了。”
……
后来两人一起去电影会场看《无法配送》的电影,江识野都还懵着,想着记者的连环拷问,又想着岑肆写在签名墙上的那个4。
岑肆手在抖。
很轻微,但他还是发现了。
岑肆手没有力气,所以才不想写字,所以最开始连西装纽扣都要让他系,车门也要让他开。
——在岑肆最痛苦的阶段,江识野你是不是没有陪在他身边。
岑肆催着他落席:“快看我的电影,你还没看过。快点快点。”
江识野又转回幕布,话都在龙标出场时堵住了。
也是,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看一部岑肆的电影。
作为一部商业犯罪片,《无法配送》尺度不小,建立了三层叙事逻辑,岑肆饰演的大反派、警方男一号、再加上披着外卖员皮肤的杀手构成了三男主设定。情节相当扣人心弦,但因为打乱了时间线视角多样,又非常烧脑。
江识野看得心不在焉。
哪怕肉眼可见岑肆演得非常带感。
慕忝这个角色,足够变态冷血,杀人不眨眼,兴趣爱好都是拿玻璃雕刻人皮那种,身世悲惨,长得好看,典型那种游刃有余强极美极、招人又爱又恨的反派角色。
江识野眨巴着眼盯着幕布,努力想进入剧情,可是一想到幕布里的人斯文败类阴鸷疯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幕布外的人却体弱多病还逞强,他都受不了,还是转头:“四仔——”
岑肆却突然一个起身,把他按住,压低声音说:“你看电影,我去趟卫生间。”
第85章 Verse。僵尸别哭
电影正进展到高潮; 激烈紧张的枪战,被追击跳下车的慕先生映在江识野脸上,站起来的人晃在他眼前。
他说:“我和你一块儿去。”
岑肆笑了:“你是初中小女生吗; 还陪我上厕所。”
江识野只仰头看着他。
明明一双看起来很纯很亮的小狗眼,却因为两道断的眉毛突然显得分外冷淡,眼皮弧度都和疤一样锋利地扎过来。
岑肆的笑容又凝固。
他无法从这样的目光里逃脱,最后无奈地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手插进裤兜:“随便你吧。”
江识野就站起身来。
走出电影会场是个下午茶厅; 两人穿过去时,不断有人过来; 和岑肆寒暄着; 打着招呼。
明星在的地方就是名利场社交所; 岑肆本身不是什么大佬; 但他姑妈是名导家庭是资源。他们羡慕他; 包括羡慕他裹挟的争议和骂声。站在岑肆旁边的江识野便无时无刻向他们宣扬着,和岑肆关系好就会多么快地飞升,哪怕最开始只是个素人。
而岑肆竟真会如此耐心; 和每个过来的人掰扯两句; 明明说去上厕所; 这会儿又参与他们的合照; 站得笔直; 甚至会给他们推一些联系方式; 毫无保留。
很久以后; 许多人回忆演员岑肆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场景时; 排除和江识野走的红毯和面对一群记者的采访,总会提及这天他穿过下午茶厅的细节。
这人的作风一向高调; 只有那会儿他是如此陌生的善解人意,亲切得像个才进圈的21岁新人。
他和江识野消失在茶厅尽头。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拐进卫生间,岑肆才像懒于支撑地靠向大理石墙,别过头皱着眉扯了扯领带,想解开最上面的扣子。
手抖得厉害,解不开。
江识野全程默默跟着他,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伸手帮他解开领口,想去扶一下。
岑肆没说话,轻轻把他推开,走到盥洗盆前拿冷水扑脸。
水流的声音。
江识野总算开口:“我们现在就去找祁老头好吗。”
岑肆还是没说话,水从眉骨往下滴。
他今早就难受得厉害,化妆的时候不小心睡着,再醒来后就有点儿撑不住,手开始抖了,被记者问得更是脑仁生疼。
他不知道江识野是啥时候发现自己快撑不下去的,也没必要问,反正自己破绽百出,反正瞒不过。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水糊在眼前,很花。
江识野注视着镜子里的他,声音很淡,比水还冰的理智:“你肯定不想到时候昏在这儿,让我背着你穿过媒体镜头走向救护车。”
岑肆又突然笑了。
水流停止,他说:“僵尸,你背不动我。”
江识野说:“以前是,现在不一定了。”
“那也不行。”在任何时候,岑肆总会在某方面保留着他的原则,“我俩之间,只有我能背你。”
江识野也笑了笑:“那你就快点儿好吧。”
“电影节就到这吧,岑肆,我已经让阿浪|叫车了。”
岑肆眨了眨眼。
随后叹了口气,走近,水津津的手揉了下他的后颈:“知道了。”
上车后岑肆就再也撑不住地整个儿垮了下来,头无力地往后仰,江识野给他脱下西装外套,发现里面的白色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胸口起伏幅度很大,每一下却都很慢。
“睡吧。”他对他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