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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果月亮听得见-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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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陆风禾在,她就是本能的,不想让夏建军接触到他。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忽然觉得夏建军这个爸爸丢人。
  不想让人撞见,尤其是他。
  “关系一般吧。”夏灼没说得太难听,努力在他面前维持些体面。
  说完又觉得她这是越找补越难堪,之前在雨巷,陆风禾都撞见她哭了,在他面前她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于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夏灼也不管那么多了,跟他说,“我爸妈前几年离婚了,是我爸的问题,酗酒,以前还赌钱,每次输了钱就喝酒,喝多了就在家里闹,砸东西,还无意把我妈妈砸伤过。”
  “我妈妈跟他谈过很多次,找各种办法想让他改邪归正,想让他少喝点酒,但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妈妈像哄小孩一样对他,甚至开条件说他多长时间能坚持不喝酒,她就怎么怎么样,但是没用,我爸坚持不了几天,又或者说根本没打算坚持。”
  “最后离婚不到半年,我妈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觉得对她来说是解脱,是重生,但夏建军偏偏一口咬定是我妈婚内背叛,早就提前找好了下家。”
  何慧珍很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夏建军喜欢在家里组局,找人打牌搓麻将,每次牌友里头遇上有人夸,说哎,老夏,你女儿真漂亮,像她妈妈。
  夏建军都会不耐烦地蹙起眉,斜着眼睛瞪她一眼,“滚回屋里去,别杵着碍眼。”
  她很听话,默不吭声地回房间,门甚至都还没关上,就能听见夏建军在外面大着嗓门,毫不避讳地跟人说,“女娃长那么漂亮做什么,红颜祸水,长大了心术不正那就是勾搭男人的狐媚东西。”
  “你说她妈何慧珍为什么非要跟我离,不就是跟男人跑了。”
  牌友里头有人劝,“老夏,小点声,小心闺女听着不高兴了。”
  夏建军搓着牌,叼着烟,一脸不耐,“我是她老子,她吃我用我,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夏灼只说了前面,后面这些琐碎和不堪她还张不开口跟人讲,她稍稍仰头喝了口雪碧,无奈叹了声说,“还有半年,到时候考上大学我一定会走的,我想去渝州,上渝大,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陆风禾偏着头看,看这个姑娘在谈到梦想,谈到渝大时,眼睛里闪闪发光。
  明明刚才还闷闷不乐,一谈起未来,她浑身都充满着希望。
  那是一种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的东西,热烈而又美好。
  他喉结滑动一下,寓意不明地看她眼,“很想走吗。”
  夏灼说,“想,迫不及待,马上。”
  陆风禾本想说什么,听见她这句话后,最终一个字也没再说。
  他安静地低垂下眼,过了会儿又重新抬起,看向前面只剩三两个人围着的小摊儿。
  陆风禾手里还剩半罐雪碧,他给夏灼的是常温,他这罐是冰箱里拿的,这会儿拎在手里晃了晃,干脆仰头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不知道今晚什么地方出了错,他脑子里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谈到离开,就能想到宋宛和陆远江背着他小声商量,往西迁。
  他考不上渝大。
  渝州也不在西边。
  喝完手里这灌雪碧,他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自己脑子里刚刚想的事情,嘴角自嘲地勾了一下。
  陆风禾,你想太多了吧。
  人都说了跟她爸置气瞎说的,别傻了,你又不是她什么人,笼子里的鸟,是不配拥抱蓝天的。


第24章 情话
  前面摊位上的老板装盒打包; 抬头叫了声说,“同学,你们的东西好了。”
  陆风禾先拍拍手起身; 夏灼也跟着站起来。
  他过去付了钱,拎上东西,递给她一份说,“这个丸子挺好吃的。”
  虽然都是章鱼小丸子撒上些酱; 但这家就是比别的要好吃一些。
  表面他看着从四中转来没几天; 但之前总来找陈朝阳; 久而久之; 这附近也跟着吃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拿上东西; 也因此在外面拖延了好一会儿。
  夏灼用木签戳了个丸子吃; 沿着路慢慢地走,发现他听完她那些苦水; 挺久都没再说话,情绪是会传染的; 这个道理她懂。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 让他也跟着不开心。
  走到筒子楼下; 她正好吃完扔掉盒子,挺不经意地跟他说,“我刚刚的话不用在意; 我就发发牢骚。”
  夏灼随口一说,却像是戳破了某人的心思; 他准备扔东西的动作停了一瞬,欲盖弥彰。
  “没在意。”
  …
  陈朝阳放学被留下; 杨诏在办公室跟他和另外几个人说了说调座位的事儿; 之前有次打球陈朝阳和梁暮闹过不愉快; 之后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不怎么说话,这回座位表杨诏偏偏把他俩安排到一起。
  说是科目互补。
  陈朝阳英语强,稳定发挥130往上,梁暮英语弱数学强,杨诏意思是俩人互补。
  最后这几个月强科已经很少有提升空间,补短板才是提分关键。
  杨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同学间多大点儿事,说开了都是朋友,相互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大男生也不好意思就这点儿事过不去了,当面只能说行,最后走的时候就差相互鞠躬握手了。
  陈朝阳从学校出来没回家,他爸妈不在,一个人不想回去,想了想还是去筒子楼找陆风禾,结果坐在他门口等了有二十分钟,才把人给盼回来。
  夏灼和陆风禾一起上楼,刚从楼梯口拐出来,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过来了。
  一双幽怨的,沉默的,苦守寒窑的眼睛。
  是陈朝阳。
  夏灼先看见的,给陆风禾指了下,“陈朝阳在等你。”
  陆风禾也顺势往前看了一眼,陈朝阳那眼神像极了捉奸在床的新妇,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他冲夏灼说,“那我过去了。”
  夏灼也正走到门口,从书包里翻着钥匙,说好。
  陆风禾松松垮垮背着个书包,里面就放了两本书和一支笔,轻飘飘的。
  陈朝阳见他过来开门,第一句便问,“你去哪儿了?”
  陆风禾手里拎着一袋子烤串,还剩很多,他迈进门,随口道,“吃东西。”
  陈朝阳“哦”了声,也没多想,跟着进门,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儿终于能找着人说,“放学老杨跟我说调座位的事儿,让我跟梁暮坐同桌。”
  “那小子打球脏得很,我最瞧不上这种人,给老杨一个面子,姑且跟他坐几个月。”陈朝阳说着,手非常自觉从袋子里拿了根烤串,恶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咬得是梁暮的血肉,“高一附中球赛你不是来看过吗,就那个最不守规矩的。”
  陆风禾依稀记得有那么个人,当时他在看台上坐着看热闹,场上梁暮和陈朝阳同队,虽然他们这边儿赢了,但底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赢得很不光彩。
  陈朝阳球赛期间不止一次和梁暮说,能不能规矩点儿,但俩人思维不在一个层面,宛如鸡同鸭讲,梁暮拍着球,挺无语地说,“陈朝阳,咱不是一队吗,我赢不就是你赢,还管怎么赢的吗?”
  他们班一路赢到决赛,但陈朝阳这种“刚正不阿”之辈,觉得跟他这种人同队,不干不净地赢了也很没意思。
  就因为这个,陈朝阳觉得梁暮打球脏,梁暮觉得陈朝阳得了便宜还卖乖,假好人,俩人因为这件事儿吵过一架还差点打起来。
  就此结下梁子,再没说过话。
  刚刚在办公室当真杨诏的面,非常虚假的维持了一下同学情谊,陈朝阳这会儿吃着串,开始吐槽他,“梁暮现在也指不定跟人怎么说我呢。”
  陆风禾也不急着写作业,倒了杯水搁旁边坐着,“杨诏为什么非得让你俩坐一起,不怕真打起来。”
  “说什么科目互补。”陈朝阳仰头望天,无奈叹息。
  叹完了又十分傲娇地补了句,“反正我不乐意跟梁暮说话。”
  …
  第二天早上,夏灼出门,关上门就想起忘了带手机,又折回去取了一趟。
  于是再次出门,刚迈出来听见响动无意往那头撇了一眼,见陆风禾也刚出来,正蹲在门口系鞋带,第一遍没系好,拆了又系了遍。
  她主动说,“早。”
  陆风禾往这边看过来,系好起身,“早。”
  声音是哑的。
  陆风禾咳了一声,又说了遍,“早。”
  他这声音一听就不太对。
  陆风禾也感觉出来了,他早上醒了就发现嗓子疼,这是又又又又又又感冒了。
  真没完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女士每天神神叨叨的原因,潜移默化,他这回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的第一反应,竟是四年前那个道士的预言。
  他活不过十八岁。
  四年一迁的锦囊还有后话,说迁居,也不一定能挡灾,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生辰五月初九,今年六月七日,和高考是同一天,也就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
  真这么算的话,他得进入生命倒计时了。
  陆风禾没关门,偏头朝屋里撂下句话,“快点儿。”
  然后手随意往兜里一插,懒懒散散地朝这边走。
  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夏灼偏偏就是看出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
  悲壮感。
  后面陈朝阳紧接着出来,顶着一脑袋鸡窝头,边单腿跳边穿上右脚的鞋,“陆啊,等等我。”
  陆风禾也没走多快,在夏灼跟前停下了。
  陈朝阳穿好鞋迅速关上门,跑了两步过来,跟她打招呼说,“早啊。”
  夏灼也冲他笑了下,“早。”
  “住这儿就是好啊,我这比平时多睡了起码二十分钟。”陈朝阳伸手随意扒拉了一下头发,想顺一下,结果更乱了,“这儿还有空房出租吗,一个月多少钱。”
  这话是冲着陆风禾问的。
  “你问她。”陆风禾下巴朝她一点,“人是房东。”
  “我靠。”陈朝阳先是发出一句惊呼,震惊了几秒才说,“深藏不露啊班长,你是房东啊。”
  筒子楼这一片儿其实是夏灼外祖父留给何慧珍的财产,原先32户,离婚时分给夏建军一半,一人16户。
  租金一直是一户九百块,这么多年都没涨过。
  夏建军几次想涨租,但何慧珍不涨,同样在一个楼里,他这边但凡涨了,别人稍微一对比,自会选择去何慧珍那边。
  于是夏建军也一直没往上抬价,每月靠租金过活。
  “准确说我爸妈是房东。”夏灼说,“一个月九百块,你想租的话我帮你问问还有没有空的。”
  学区房,便宜又近,还算是抢手。
  陈朝阳:“我得先回去问问我妈,她要同意让我住这儿,我就再找你。”
  三个人说说笑笑下楼,陈朝阳随便买了个饼当早早饭,刚进校门看见旁边推着自行车的梁暮,当即就是一个白眼。
  夏灼都担心他翻不过来。
  陈朝阳和梁暮的过节不少人都知道,夏灼也丝毫不见怪,反正之前这俩人一直这样。
  梁暮见陈朝阳如同见空气,陈朝阳见梁暮就是一个谴责性极强的白眼。
  但她唯独没想到。
  这俩水火不容的人被杨诏安排成同桌。
  偏巧就坐在她和陆风禾的前面。
  杨诏下令早自习按照新的座位表把位置换好,夏灼一趟趟搬著书,一时间没顾上想他和陆风禾成同桌的事儿,全程都在隐隐地担心,梁暮和陈朝阳都是挺高的个子,这俩人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会不会殃及后排。
  如果跑的话,紧急避险,左边还是右边更快。
  陆风禾放好书,转头就见她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不乐意跟我坐同桌?”
  “不是。”夏灼眼睛看着前面二位,“我怕他俩打起来,会不会误伤到咱们。”
  前面梁暮和陈朝阳真的很幼稚。
  两个人都站着整书,梁暮腰背挺直,貌似比陈朝阳高出那么一丢丢,陈朝阳看见二人肩膀差出的那一小点距离,也跟着挺起腰,像是在身高上不能矮了他。
  “打不起来。”陆风禾漫不经心把那本附中手册抽出来,丢桌上,“有事儿我拦着,别怕。”
  夏灼正在笔袋那些五颜六色的笔里挑一支宠幸,耳朵里就听见他这句慵慵懒懒的,别怕。
  陆风禾嗓子微哑,早晨听着甚至有点低音炮,普普通通的字眼也像是缠绵情话。
  勾人得很。
  夏灼一时乱了心神,拿着笔袋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翻来翻去。
  翻到陆风禾手肘支在桌沿,疑惑递过来一眼,“你找什么。”
  她像是忽然回过神,匆忙拿了支笔出来,“我找支好看的笔。”
  一节早自习,各自搬搬东西,再和新同桌唠两句闲话,四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下自习赵穗子叫她出去吃饭,夏灼也利索站起来,拿上手机跟赵穗子走。
  随着夏灼起身,身旁一道视线就寸步不离地黏她身上了。
  陆风禾看着他起身,转身,又从走廊往后绕,挽上赵穗子的胳膊一起从后门出去。
  再到前面陈朝阳叫他,“走啊吃饭。”
  陆风禾视线落在后门,看着那抹背影没入拐角,在门框彻底空了的那一刻,他忽然大胆地想。
  “陈朝阳,如果我这辈子只剩下三个月,我是不是能不管不顾,做我想做的事。”
  夏灼,你再带我玩儿一次吧。


第25章 直球
  “说这是什么话。”陈朝阳吵吵嚷嚷; “怎么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陆风禾没吭声,站起来看了他眼,前面梁暮听见这话也回了一下头; 俩人有些尴尬地对上一瞬,又很快错开。
  陈朝阳过了会儿,也想起那个不知道真假的道士预言,想说的话憋了半天; 最后只能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咱唯物主义; 不信那些牛鬼蛇神。”
  …
  夏灼平时很少去食堂吃饭; 附中食堂味道一般; 价钱还不便宜; 除了偶尔天气不好懒得跑路,其余时间都会去外面吃。
  赵穗子冷落了一学期的饭卡今早从角落里翻出来; 心血来潮拉着夏灼一起去吃顿食堂,手揽着她的肩; “我请客; 这卡里头应该还有两百多; 随便买。”
  她们来得算早的,食堂窗口只排了四五个人。
  刚站到队伍里,后面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人。
  赵穗子正想探着身子看看今天食堂的饭菜; 耳朵里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
  “陆风禾你知道吗。”
  另一个女生说,“知道啊; 咱们刚刚不是还看见了吗,和陈朝阳一起过去了。”
  赵穗子那探出去一半的身子也收了回来; 屏息凝神去听后面这俩人说些什么。
  声音熟悉; 都是同班里的人。
  方尧说; “我昨天看见陆风禾和咱们班班长一起走,在学校门口还碰上家长了。”
  “啊?”曲一苗疑惑看她。
  “你猜咱们班长怎么说。”方尧回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并不算添油加醋,“她说他们谈恋爱了。”
  曲一苗早饭没吃到,到是先被喂了几口八卦,“夏灼?她居然会早恋?你要说陆风禾和高慧我估计会信,和夏灼,这组合也太奇怪了吧。”
  夏灼一向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给人的感觉属于乖巧懂事型,有时候甚至有些死板,不过好学生好像都这样儿,真不像是会谈恋爱的。
  “我亲眼看见的,校门口那个男人应该是夏灼爸爸,然后说了几句话,夏灼拉上陆风禾就走了。”方尧说到激动处,右手握左手,给曲一苗比划,“班长这么抓着陆风禾的手腕,从她爸面前走了。”
  “咱们班长这么勇啊?你确定没看错。”
  方尧点头,“千真万确。”
  赵穗子在前面听着,不自觉蹙了下眉,方尧和曲一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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