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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寒门小绣娘-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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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便隔着汹涌的人潮,跌在了彼此温柔的目光里,相视一笑。
  月娘本来在看灵香儿,她见灵香儿转头去寻宇文乔琪,便也跟着转头,这一幕你侬我侬的眉目传情便都一点不漏的落在了她眼里。
  她心中的感受竟然是为自家小王妃欣慰,她真心觉得自家小王妃亲和又温柔,心灵手巧,煮饭好吃,配的上最好的人。
  她对这个想法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个释然的笑来,心中不屑道:柔娘果然是个蠢妇,成日地说的她思慕二殿下,她自己差点都信了,如此看来,她还是无心无情又冷又飒的女杀手嘛!
  她本来还为自己也许在痴恋男子而苦恼,如今知道不是,便十分满意自己的飒爽英姿,嘴角的那抹笑不觉便更深了。
  烟花燃尽,便开始猜灯谜,皇帝和太后自然被一众皇子、公主和嫔妃簇拥着,皇子们都想在这时候讨上皇帝的欢心。
  宇文乔琪和宇文渊因着年长,都未近前,只在皇上身边不远的位置,一左一右的坐着。
  灵香儿远远望见,心知这样的时候,乔琪自然还不能走开,便兀自的和身边的贵女攀谈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身珠光宝气的广平郡主拿着个酒壶走向了灵香儿。


第52章 上元灯节2
  正和灵香儿说话的贵女见到广平郡主起身见了礼; 灵香儿却不必如此,她如今和广平郡主是平身。
  日后嫁了宇文乔琪她便是王妃,倒是广平郡主见了她要见礼。
  广平郡主今日想让灵香儿当众出丑; 一早便盯着灵香儿找机会下手; 也正因如此,方才灵香儿和宇文乔琪的眼波流转她全看的真切,此时; 嫉妒的心头冒火; 于是便皮笑肉不笑道:“我听说你被赐婚给了豫王爷; 还真是春风得意。”
  “赐婚了半个月; 广平郡主才听说?”灵香儿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 想起来了; 郡主之前被太后禁足了。”
  “你!”广平郡主确实被太后禁足了; 这事人尽皆知; 她也没法子抵赖,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只恨恨的想着; 一会有你好受的。
  她又皮笑肉不笑道:“我备了佳酿来请你喝一杯。”
  灵香儿望向她道:“所以,你是来向我敬酒的?”
  敬酒?她堂堂广平王的女儿会对一个穷人家的绣娘敬酒,简直笑话; 说赐酒还差不多; 可这绣娘偏偏也被封了郡主; 她们平起平坐; 她没有办法赐她酒喝。
  她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便咬着后槽牙道:“对; 恭祝你晋封郡主; 喜得良缘; 我为你敬酒。”
  灵香儿眯眼一笑:“谢谢,我不喝。”
  “你!”她低三下四说出那样违心的话来,她居然!她居然敢抚了她的脸面!
  广平郡主气急败坏道:“你!你为什么不喝?”
  灵香儿眨巴着眼睛:“我为什么要喝?”
  “你不喝你让我敬你酒!”
  “我没让你敬我酒,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来敬酒的。”
  一众贵女都望着拿着酒壶的广平郡主,她当众丢脸,怒火攻心又无可奈何,只能白眼一翻,自语道:“不识抬举。”
  又斟了一杯酒,自己喝了,决定消消气。
  月娘就至始至终都站在灵香儿身后,她见广平郡主手中拿的是八仙壶,便知道她没安好心,还想着一会儿用个手段帮灵香儿解围,只是没想到灵香儿并不需要别人解围,反倒让这蠢笨的广平郡主当众吃了个憋。
  不过坏人便要自食恶果,月娘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在广平郡主给自己斟酒的同时,轻轻弹出了一粒花生米。
  广平郡主只觉得手微微震了一下,但她实在气的冒烟,便也顾不上许多,一口干了那杯酒。
  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冉清浅叹了口气,今日皇宴陛下广纳群臣,办的格外隆重,她便用了心机磨着广平郡主冉莹将她也带来了。
  本来是想着看灵香儿出丑的,如今看来只能一声叹息了。
  她便想要实施第二个计策,在今日的宴会上再为自己寻觅一位如意郎君,宇文乔琪和灵香儿已经被陛下指婚了。木已成舟她也不想多留连,若是能借着冉莹的手除了灵香儿还有机会,如今也没戏了。
  她拢了拢鬓发,目光瞥向了一个人——户部侍郎简宁。
  此人刚满二十一岁,便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虽然不像宇文乔琪一般惊艳绝色,但也生得风度翩翩,仪表不凡,而且当年是大庆朝最年轻的新科状元郎,如今是大庆朝最年轻的正三品大员,可谓前途无量。
  简家虽不是豪门大族,却也是书香清贵之家,素来也不参与朝中党派之争,且有年过四十无后,方可纳妾的规矩,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倒不失是个好归宿。
  冉清浅这样想着,便做出一副弱风拂柳的动人姿态向简宁走去。
  酒过三巡,宴会过半,灵香儿起身和月娘、青虬去人稀处透气,三人便沿着小路闲逛,正巧见了湖心亭人稀又空着,便想前往。
  简宁做为户部侍郎,又是朝中难得的少年有为,还尚未娶妻,连婚事也未定,这样的宫中盛会,免不了成了各位夫人小姐相看的好时机。
  如此,他一晚上被各种灼灼的目光看的发慌,此时只想寻个人稀处歇歇,湖心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月十五的上京城还积着皑皑的白雪,几人都踏在雪上,发出将雪踩实的咯吱声。
  灵香儿觉得好玩正全神贯注的听着,便听青虬道:“郡主,你看!”
  她抬起头来,见到湖心亭上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身影,好似要坠到湖里了!
  等等,这寒冬腊月的,湖里的水应该还冻着啊,坠下去指不定会摔死吧!
  简宁走过湖心桥,才到亭子里,便在朦胧中看见一个姑娘的身影,还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喊:“小姐,小心啊!”
  冉清浅今夜是下了血本的,寒冬腊月坠湖指不定会丢了命,但她也不会真的坠下去,她只把身子往外探探,再让红兰大叫。
  她盯了简宁一晚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必须要一击即中,他那样的谦谦君子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一定会伸手去拉她,她就顺势倒在他怀里,再把唇贴在他脸上。
  起身以后再泪眼婆娑的望向他,说自己只是看着雪松甚美,一时迷了心,竟忍不住伸手去够,谁知竟出现了这样的事,如今居然和郎君有了肌肤之亲,然后就只管哭,皇宫无死角,这里虽然人稀,只要闹开了,侍卫还是会马上赶来。
  简家是清贵世家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真的不理,广平王也会为了颜面出面去找皇上做主,在上元皇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皇上也自不会看着她因此羞愤自尽,就算简宁本人不愿意,皇上最后顾着广平王和简家的颜面也会赐婚的。
  如此她半个身子便探出了亭外。
  简宁看她好像还能支撑,没掉下去,他深知这一出手,意味的是什么,便并未上前,只道:“小姐切勿再往前。”
  冉清浅哪可能听他一句劝,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咬牙,身子又往外探了一探!
  离着不远的灵香儿一行正看到此情景,虽在黑夜里看不真切是何人,但摇摇欲坠之感总能看的清晰,灵香儿道:“人命关天,月娘,你且出手救下吧。”
  月娘蹙了一下眉,宛如黑夜中的鹰鸟一般轻灵的掠过了湖心。
  湖心亭中,冉清浅见简宁迟迟没有出手,将心一横,又将身子探出了许多,这一探竟再也把握不住分寸,“啊”的尖叫一声,滚落了下去。
  总不能见死不救,简宁愁苦的伸出手去,却拉了个空。
  “糟糕!”自己一念之差,竟然害死了性命!简宁正悔恨之时,他竟看见亭边不知何时立了一位飞鸟一般轻盈的姑娘,一张莹白的脸上度了一层月华,她的眼下还有一颗泪痣,手中甩出了丝绦,宛如救他脱苦海的仙女。
  月娘神色冷漠的祭出袖中的丝绦,丝绦便好像成了蛇一样,盘住了冉清浅的脚,她便大头朝下的倒挂着。
  如此时候,冉清浅也顾不得淑仪了,只哇哇乱叫:“快救我!快救我!”
  她整个人大头朝下,发髻散乱,耳坠子也掉了,一只脚还猛蹬,活像个乌眼鸡。
  月娘听她叫的烦,见她离湖面已经不远了,索性收回了丝绦,冉清浅便在离冰面不远处先被甩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方位,以至于她不会大头朝下落地,又被咣的一下子放下了。
  她身子落地,又在冰面上,一时间竟然收不住甩她的惯性,叽里咕噜的滚了起来。
  她的丫鬟扶着亭边往下望,焦急道:“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你滚去哪里啊?”
  “来人呐!救命啊!我家小姐滚球子啦!我家小姐滚球子啦!”
  皇宫里哪有死角,如此一喊,当值的侍卫马上来了一大波,只是冰面太滑,冉清浅滚得实在快,其中一个侍卫怕她滚的太远受伤不好交差,只得一个飞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然后又有许多贵女闻声而来,看到了这一幕,冉清浅先有肌肤之亲再嫁人的计划倒是成功了,只不过是堂堂广平王的女儿嫁给了一名小小的侍卫。
  这还不算,那位侍卫年过三十了,也娶过亲了,孩子都四个了,小妾都有三房,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样一来,冉清浅就只有一死以求清白和嫁给个侍卫做妾,出家做姑子三条路了。
  她自然三条路都不愿意选择,先是装病的一阵子,然后竟逃走了,再不知所踪。
  本来不过是广平王的庶女,出了这样的丑广平王烦的不行,如此一来,只说病死了,倒是保住了颜面。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下冉清浅还在冰面滚球子,与此同时,简宁正在湖心亭中对为他解围的月娘道谢,月娘并不在乎,只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回礼,又身轻如燕的回到了灵香儿身边。
  灵香儿和青虬也走到了湖边看热闹,就听边上的两名小姐议论:“广平王府今日真是热闹,前脚有广平郡主皇宴醉酒,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永昌侯,广平王还不知如何是好,后脚又来个滚冰面的庶女。”


第53章 出行
  另一贵女笑道:“那永昌侯都六十岁了; 被广平郡主扑倒,开始还吓了一跳,后来又忍不住欢喜了起来; 听说本就是个色中恶鬼; 人品并不怎么样,家中小妾纳了几十房。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沾了广平郡主的身子,倒是捡了个便宜媳妇儿。”
  第一个又道:“谁说不是呢; 说是把原配妻子气死了之后没再续弦; 广平郡主嫁过去倒是不用当妾室了。”
  “她怎么就醉的扑过去了?”
  “不知道; 只听说永昌侯当时在和豫王爷讲话。”
  两位贵女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都抿唇笑了。
  灵香儿和青虬听了面面相觑; 就算是想扑乔琪哥哥; 没扑到; 为何还要吻上永昌侯呢?
  月娘轻声道:“自作自受; 她给郡主的酒里下了药,如此一看,应是春毒加□□; 想让郡主出丑的。”
  灵香儿听了不由得冒出冷汗来,只道:“果然自作自受。”
  她才说完,便见众人都在行礼; 远远看见一人骑着一匹黑鬃烈马; 锦帽貂裘; 姿容绝世; 除了宇文乔琪还能有谁。
  灵香儿也赶紧跟着众人行礼; 乔琪却把马径直骑到了她身边; 关切道:“大冷天的; 你又乱转些什么。”
  说话间; 他身后的马车也跟了上来,灵香儿便带着青虬和月娘登上马车回到了荣安郡主府上。
  今日累了一天,灵香儿回到房中沐浴过后,便要休息,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她披上大氅出门去看,就看月娘和柔娘都冲出了院子围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英姿不凡,除了宇文乔琪还能是谁。
  他回身看了月娘和柔娘,冷声道:“还算警醒。”
  两人都一揖,便低头退下了。
  月娘是本来就不爱说话,柔娘是心知肚明豫王爷来做什么,不好再问。
  两人才走,灵香儿便道:“深夜里,乔琪哥哥来做什么,不是说大婚前不能见面。”
  乔琪道:“今晚月色正好,人月团圆的日子,我想见你。”
  灵香儿垂眸一笑:“那便随我进屋吧,院子里到底太凉。”
  进到房中,乔琪也不说话,只兀自坐在桌案旁,单手支着额角,望向灵香儿。
  灵香儿端了热茶来:“乔琪哥哥喝一口,暖暖身子。”
  乔琪果然就乖乖的拿起了茶盏。
  他抿了一口茶道:“我只来和你说说话,不能久留,还得踏着月色来,伴着月色走,若是明日再走,便被有心的人说了嘴去,我是不怕,只怕我家小姑娘不高兴。”
  灵香儿道:“怕到不怕,只是能守着规矩就尽量守着吧,免得误了皇上赐婚的一片苦心。”
  乔琪嗤笑道:“我父皇又不是什么有心有情的人。”
  他又默了片刻道:“我后日便要动身去趟图州,如此一走,再回来就是大婚的时间。”
  灵香儿掐指一算那便是要走一个多月,自打她和乔琪相识,并未分开过这么久,即便如今大婚之前分开居住,两人互相也有通信,有来有往的也能见上一两面,此时心中不免神伤。
  她想着乔琪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去做,便道:“图州路途迢迢,乔琪哥哥还要小心。”
  乔琪起身走到她近前,俯身去刮她的鼻子:“我家小姑娘,怎得红了鼻尖,是舍不得我,要哭鼻子了吗?”
  灵香儿抿了抿唇,这次却并未骂他胡闹,只软声道:“是有点。”
  乔琪见了,便将她揽进怀中:“那,便和我一同去?”
  灵香儿不可思议的抬眸:“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便说你大婚之前要回岷县省亲,明日报了皇太后即可,这与规矩也相合。等出了城,你再和我汇合,到了图洲恐怕就要穿上男装,扮作我的小书童了。”
  灵香儿点头应了。
  乔琪又道:“不过此行倒是有几分凶险,你把月娘带着吧。”
  第二日一早,灵香儿便入宫去见太后,自从上次紫罗兰之事后,太后对灵香儿印象大好,并没怎么为难便准了,还赐了不少金银细软,让她衣锦还乡。
  灵香儿从太后那里出来,又先去了宛贵人宫里,拜托宛贵人好好照顾灵熙,因着灵熙如今是郡主的胞妹,豫王又即将成为她的姐夫,她便自然成了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
  因此便和公主皇子们一并开始读书,她开蒙的时候是宇文乔琪亲自教的,虽是吃了不少苦头,现下却也跟的上。
  她在岷县之时因为身体不好没有朋友,如今能和自己同龄人在一起便十分的开心,几名小公主之前都见识过灵香儿的乱针法,十分的想学习,如今知晓灵熙是她的妹妹,也会不少苏绣绝学,便很是喜欢,公主们自然也是需要学习女红的,如此,灵熙如今大部分时间倒是在宫里求学。
  宛贵人听了自然满口答应,她素来惦记着灵熙,最近灵熙来宫里求学之后也常常得见,灵熙长得更像徐秀娘,人又机灵又乖巧,宛贵人喜欢的紧。
  灵熙正嫌每日来回坐马车往返宫中要早起,而且下了课后便需和几位要好的公主分开,心中十分不舍,这样一来也十分愿意住在宛贵人一处,她心中也不舍得姐姐,便疑惑道:“姐姐,我们岷县还有什么要见的亲戚?”
  “左邻右舍照顾过我们的人总是有的。”
  灵熙一听,想起岷县的时光来,也很有几分向往,灵香儿便问:“要不要跟着姐姐一起去?”
  灵熙犹豫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她没有灵香儿那么想家,在岷县的时光她无父无母,姐姐又整天忙着赚钱给她治病养活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一个人在小院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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