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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困在城中央-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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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死,金莲罪多不压身,一口咬定是自己指使,警方不一定能找到陈洁买凶/杀人的证据,公诉方不好定罪。就算有确凿证据,小芃没死,她杀人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总之,法庭上能辩护的余地非常大。至于诈骗罪,将诈骗所得全数归还,审判时法官也会酬情考量,不是说没有从轻的可能性。冒充他人身份,偷越国境,哼哼,这些比起来,都是很小的罪行了。”

    凌彦齐多加一句:“天海这次股票暴跌,很可能她是幕后操纵者之一。”

    “她和那个谭非?”除了凌彦齐,就数黄宗鸣对那十亿资金的去向最关心,说,“这个我问过黎律师,中国这种案子很多,仅凭资金流入谭非控制的账户,定不了罪。她完全可以说,我很信任谭非的专业能力,交给其理财而已,我对他操纵天海股票一事,根本不知情。 ”

    ☆、124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米兰·昆德拉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凌彦齐叹口气。黄宗鸣无奈地笑:“你看她多聪明,她会很快适应监狱里的生存法则,多则十五年,少则十年,她就能出来。她不可能不明白这些。她是一心求死。”

    听到这,凌彦齐打个冷战,心想,出来才三十几岁,能力尚存,心态更稳,又要来找司芃麻烦,怎么办?就算她哪天顿悟,来找司芃忏悔求原谅,他也不愿她整天活在司芃身边,像个往日阴影。这样一想,还是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彻底斩断这姐妹孽缘。

    有不少员工拍的视频做铁证,d市的警方例行公事问完,就放两人走了。开车回s市的途中,凌彦齐见司芃一声不吭,抓着她垂在身侧的左手:“累了?”

    司芃回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我还好,是你累吧,拽一个人拽那么久,手都废了。”

    “尽力就好。”两人十指交叉。凌彦齐又说:“司芃你住院吧,干脆做个全身体检。”在急诊科时,医生已查看过司芃的伤势,初步诊断是击打导致的头部软组织损伤,脑内是否有损伤,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好。”司芃轻声答应。她要不答应,凌彦齐能念叨到明年去。

    办好住院手续后,先去做颅脑核磁共振,一大堆专业名词,凌彦齐也看不懂,直接看下面的诊断意见:颅脑mri平扫+头颅mra未见明显异常。他长吁一口气,总算没问题。

    司芃回病房休息。凌彦齐抽空打电话给卢思薇,想把自己离开后的事说清楚。

    “不用了,网上都有。”

    是啊,陈洁生前也算红人,这会网上该传得沸沸扬扬了。

    “司芃呢?能把人家摁窗台上,应该没伤到哪儿。”

    “在医院,想让她做个彻底检查。妈,泰国那边,……”

    “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管好司芃,她有点野,没交给郭义谦之前看好她,别再惹是非了。”

    凌彦齐突然笑出声来:“她很野吗?外婆以前常跟我说,你是最野的二丫头。”

    卢思薇明显怒了:“别拿我跟那个不学无术,只会掐人脖子的太妹比。”

    挂断电话,凌彦齐便进房去陪司芃。哪怕她已睡着了,他也愿意什么都不做地看着她。

    满世界都在道听途说、围追堵截有关他们的点滴,灵芝区属医院的vip病房内,当事人一睡一坐,心中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向我们展示它的荒诞合理性。

    天海股价今早开盘即跌停(跌幅10%),上午十点半新闻发布会开后,下跌幅度收窄到3。8%,这已经很鼓舞投资者的信心了。

    下午陈洁在曼达大厦坠楼,又牵扯出凌彦齐,两件事情这般巧合地撞在一起,彷佛这当中存在无数的阴谋和碰撞。大家都有点懂上午卢思薇那番“有人居心叵测,恶意打压天海股价,目前公司正在搜集证据,必要时会向证监会和经侦部门报警,维护天海股东利益。”的说辞。

    下午两点过后,a股的涨跌比人的情绪来得还快,天海股价一路冲高,在两点十二分,一笔大单直接封死涨停(涨幅10%),当天便上演一出天地板(从跌停到涨停,增长幅度达20%,为一只股票股价一天内的最大变动区间)。

    封停后无数买单跟进,到下午收盘,“天海地产”一反前几日资金净流出的态势,直接站上当天资金净流入个股排行第一的位置。

    股价上涨,股市收盘。资金大鳄们退场,热衷分享名人八卦的网民们,接过主力剧情棒。

    因为警方正在调查这起“网红坠楼案”,也因为国内特有的舆论管辖,司芃让员工光明正大照的视频,全被警方拿走,只有站在边边角角,拍了十几秒不甚清楚的视频,流窜到朋友圈,再到微博,掀起新一轮的轩然大波。

    凌彦齐上午刚以一个奋进有为的继承人形象“c位出道”,下午便成了沾惹网红、薄情寡恩,逼人跳楼的浪荡少爷。

    但他毕竟不红,这是陈洁的地盘。她冒充曼达千金的各种道听途说的文字截图很快在网络里四处横行。

    世事难料,上午她还信心满满地为如意郎君买热搜,过几个小时她自个便登上了热搜第一,不用分文。

    彭光辉被警察从疗养院救出来,为方便审讯,也送来灵芝区人民医院肿瘤科。司芃睡醒后过去看他,父女俩穿一样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彭光辉眼神一暗:“你怎么啦?”

    “我没事。不喜欢来医院,所以趁受伤来个全身检查,一次到位。”

    见彭光辉的目光停在她身后,司芃回头仰望非要跟来的凌彦齐。这人真烦,要她怎么介绍啊。“这是凌彦齐。”

    “我知道。你怎么在这里?”彭光辉直接问他。

    凌彦齐坐在司芃身侧,指尖碰碰鼻子,心想,厚脸皮就厚脸皮吧,将来去新加坡面对的人又何止一个。“爸,你和我之间,这翁婿情,估计是解不开了。”说完,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头。

    司芃也不敢直视彭光辉。

    彭光辉瞧出端倪,便问:“小洁呢?”他还不知道陈洁坠了楼。

    果然,他以为她抢了陈洁的丈夫,司芃小声说:“她死了。”被另一个更清晰更稳定的声音覆盖:“自杀了。”

    “自杀?”彭光辉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脸上露出克制的悲伤,“她从小就心高气傲,考第二名都要哭好几天。金莲呢?”

    “被抓了。”

    “好。”护士过来给他量血压。彭光辉缓缓地躺下,挥挥右手,“小花,你头受伤了,先回去休息。我也累了。”

    刚回到病房,郭兆旭和徐瑞德来看她,黄宗鸣陪着来的。他介绍:“小芃,这是你uncle,”想起司芃从小在国内长大,左一个uncle右一个uncle的,她分不清,于是改口,“按这边习惯,是大舅。”他再介绍那位两鬓斑白的男子,“这是你外公府上的管家徐瑞德先生。”

    徐瑞德朝她鞠躬:“小姐叫我阿德就好。”

    躲是躲不过去了。司芃盘腿坐在床上,点点头,算是和他们打招呼。

    她和凌彦齐的目光全被他们身后魁梧的三人组合吸引过去。两男一女,身着黑衣黑裤,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交叉至于背后。国外的专业化程度就是高,这三人一拉出来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郭兆旭说:“你外公听说上午的事,担心得不得了。他年纪大了,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没伤到哪里吧。”他对这个外甥女的感情有点微妙。本来嘛,不论是未被识破的陈洁,还是司芃,都没什么舅甥感情可言,不过是和天海结盟的手段。但是听完这个倒霉孩子的遭遇,他又觉得自己必须替妹妹担起这个责任来。

    “还好。”

    “在你没回新加坡之前,阿德和这几位留下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确保你的安全。”

    “哦,”司芃装模做样地问:“那我不去新加坡,他们就要跟我一辈子?你们是要软禁我吧。”

    看到这德行,郭兆旭一张脸愤懑地转过去。徐瑞德赶紧摆手:“小姐,老爷不是这意思。回不回新加坡,都随小姐意思,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郭兆旭走了,其余四人留下来,呆在外面的起居室里。司芃踢床上的被子:“现在怎么办?被监视了。”

    “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就是不喜欢在医院过夜,明天早上回来做检查,不就好了。”

    她这么不喜欢呆医院,可能和陈洁的坠楼,还有郭兰因、司玉秀的去世有关。凌彦齐放下手中的书:“带你去个地方。”“哪儿?他们会允许?”

    “跟着去好了,去了再告诉你。”

    前两天风很大,把城市上空的灰霾全给吹跑了,今天白天天气晴朗,凌彦齐想,晚上观星的气候条件应该不错。

    徐瑞德和那位名叫克劳瑞丝的女保镖随行。

    四人乘车从医院出发,沿着机场高速公路向北行驶半小时,进入s市最西面的清泉山。克劳瑞丝把车开得很稳,即便是在黝黑蜿蜒的山路上。她是个金发蓝眼的白人女性,却能说一口地道的广东话。地理和语言都如此娴熟,让人不得不联想,她是否在此地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是啊。”她轻轻一笑,“我先生是香港人,我跟着他学的。”

    坐在后座的司芃点点头:“那挺好的。”心里却说,幸亏会说中国话,不然要她沦落到听不懂贴身保镖英文的地步,也够丢脸的。

    到了清泉山顶,车子进入一条没有任何标识的林荫小道。开到尽头,是一栋被围墙封住、占地甚广的庄园。车在鎏金色的铁栅门前停下,几秒后一个矮胖男子横穿院子,拿钥匙来开门。

    司芃指着矗立在院中央那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问凌彦齐:“你家的?好奢侈。”

    凌彦齐已抬腿下了车:“和叔,”他和来开门的男人交谈几句后,直接带着司芃进入别墅大厅,走到二楼,二十米长的走廊尽头有扇门,明显和其他房间的欧式木门不一样。

    凌彦齐停下来,好笑地望着司芃。司芃问道:“什么地方?你家的藏宝库?”

    “你猜?”

    “刚才你和那个人说的话我都听到啦,你说今晚天气很好,适合看星星。”司芃拨开凌彦齐的手,一边拉门一边说,“你妈当年给你买的那个天文望远镜!”

    拉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司芃呆在门口。身后的凌彦齐轻声笑着,走过她身边,左边墙上摸到按钮拍下,头顶上方传来闷重的“咔嚓”声。黑暗中司芃循声抬头,圆顶裂开一条缝,这缝渐渐扩大,星星的光芒洒下来,让人看得更清楚,白色半圆屋顶从中间分开后,缓缓向两侧降落。

    “哇。”除凌彦齐外,其余三人都不由得地赞叹。高尖的天文望远镜不稀奇,但大多只架在高楼阳台,为了观星跑来这山顶别墅造个穹顶的,也就只有卢思薇了。

    司芃抬头看天空缀满星光。虽然没有九年前和爸妈去南半球玩,躺在库克山脚下看见的那般璀璨,但也是很好看了。在s市生活这么多年看到的星星,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凌彦齐说:“那是因为城市里光污染太严重。”他指着山下,“原来这里还有个自然村,政府想把清泉山打造成一个知名旅游地,把他们都迁走了。这边的山顶是迎风坡,视宁度就更好了。”

    司芃转头看他,才发现他身后的两个筒,星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饶是见多识广,嘴巴也没来得及合上,赶紧走过去摸一把筒身:“这就是你妈当年给你买的?”

    “她买的单筒,14年我给换成双筒。”凌彦齐对深空摄影不是很迷恋,但爱玩目视,目视也是个烧钱大坑。尤其是当年教他那位香港的天文发烧友,转行成了好几家顶级天文设备的亚洲代理商,动不动就和他分享心得,搞得他心痒难搔。这款304mm口径的apo双筒折射镜,已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大口径的业余天文望远镜。从定制到最终装成,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多少钱?”

    “五百来万。”

    “就这个五百万?还不算别的?”司芃看一侧的玻璃边柜里收了不少目镜这类的设备,角落里还立着一个三脚架式的小口径天文望远镜。双筒大口径的笨重,不可移动,这个便可带去野外观星。她瘪瘪嘴巴:“真奢侈。我要是你妈,把这拆了的心都有,哪还会再掏钱给你买什么设备。”

    ☆、125

    125 星空

    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凌彦齐已把正中央的场地清出来,席地而坐。“我也很委屈,好不好?因为这个圆顶,被扔去新加坡那么多年。”他笑着朝司芃招手,“别到处摸了,过来看星星。虽然冬天的晚上看不到银河,星星可是最亮的。”

    司芃过去,抬头便看到一颗特别亮的星星:“这是哪颗星?”

    “你猜。”

    猜你个头。“天狼星!”司芃脱口而出。当年就读的学校也有天文观测台,她不感兴趣。只记得那年在库克雪山脚下彭光辉说过,南半球和北半球不一样,北半球看,天狼星最亮。

    “还知道天狼星?不错了,这是木星。天狼星在猎户座的东南方向,你看,这颗星偏西北。”凌彦齐的手指向空中,在司芃看来,那就是随手一指,满天的星星都一个样,她根本不晓得猎户座在哪儿,于是白了凌彦齐一眼。

    “看到那并排着的三颗星星了没?这是民间所说的三星高照,在它们上方那颗是参宿四,下面那颗西南方向的是参宿七。它们都是猎户座的星球。”凌彦齐边说,边起身从一边的书柜里翻出一个本子来。

    司芃打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他手绘的星座图,构图规整,星与线条的连接笔直平滑,字迹潇洒清秀,一看就是学霸出品。

    “你初中那会画的?有点本事嘛。”虽然不是她画的,但一想到自己男人这么优秀,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凌彦齐盘腿坐下,翻到一张星座图,指着那颗参宿四:“猎户座,”手指往东南方移动,“这个,大犬座的天狼星。”

    司芃抬头,在天空的相对位置找寻:“就是那颗在闪的?”

    “嗯。”凌彦齐的手在本上再往东北移动,“这个,小犬座的南河三,这三颗星组成的等边三角形,就是著名的冬季大三角。”他本来还想接着说“冬季大六边形”,心念一转,算了,三颗星她都已经找得很费劲,六颗岂不更累?从这点上看,司芃还是很有女生气质,一抬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司芃嘻嘻笑:“那颗木星,为什么它不在你画的星空图上?”

    知道自己女人是学渣,问什么问题,凌彦齐都不吃惊:“木星是太阳系行星,它一年四季在星空的位置都在变化,没有恒星位置稳定,一般都不画。”他突然爬起来,“要看木星吗?”

    “好啊。”司芃说,“只要你不怕被我弄坏。”

    “你手很残吗?”凌彦齐开始装镜子,调试设备。

    “有点。我九岁还是十岁那年跟我妈去欧洲玩,奥地利哪个地方忘了,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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