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此生若繁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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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是黑夜，这亭子的位置又在梅林之中，可以说是十分孤僻。被这么一个声音问住，慕容酒吓了一跳，差点从栏杆上摔了下去。好在她反应够快，连忙坐正了身子，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叶莫离。
　　见是叶莫离，慕容酒不自觉放下心来，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这皇宫之中乱七八糟的事太多，晚上遇见了什么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了。
　　叶莫离脸色有些不好，似乎谁惹了他不高兴，比起在大殿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可以说能够和这梅花树上的冰雪来媲美了。他站的位置刚好有梅花树挡着，加上黑夜的掩盖，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慕容酒看着叶莫离，发现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有泪呢，哪怕现在是晚上，可旁边还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灯，估计他肯定看的清清楚楚了，她手忙脚乱的胡乱擦掉自己的眼泪，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然而叶莫离见她这般举动，脸色变幻莫测，先是皱着眉头，一双眼睛丝毫不加掩饰的盯着慕容酒，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欠了他钱没还，然后叶莫离又仿佛陷入了一种呆滞，随后又恢复了平日在慕容酒面前的温和。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左右，但慕容酒却觉得像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感觉。


第三十二章　
　　黑夜中，只有白雪伴着寒梅，慕容酒和叶莫离就这么对视着，还是叶莫离先反应了过来，问道，“王爷，你怎么在这？”
　　叶莫离此刻如往常慕容酒看到的那般，仿佛刚刚的那些异样全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叶莫离也不客气，直接在她旁边坐下，语气平淡的说道，“殿里太闷，出来走走。”
　　“是挺闷的，”慕容酒对这话颇为赞同，大殿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但她却觉得像是每个人都披上了一层貌美的皮，扮演着属于自己的最佳角色，看不清谁是谁。她抬起头，竟然发现夜空中有月亮，甚是漂亮，或许是喝多了酒，跟叶莫离说话也没有平日的那分客气了，“王爷，你看，这月亮多好看。”
　　叶莫离皱着眉头，就这么看着她，而她却丝毫没有发现。他好几次张嘴想要问，为什么会喝酒呢？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哭呢？各种思绪在心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将所有问题沉在心底，只是点头附和着，“嗯，很漂亮。”
　　“我看王爷今晚喝了不少酒，没有醉吗？”慕容酒斜着头看他，她的脸颊微红，又因为刚刚哭过，眼里亮晶晶的，在叶莫离的眼里，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上几分。
　　“你看到了？”
　　“是啊，我的位置和王爷那么近，一抬头便看见了。”
　　叶莫离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小心翼翼的说出想要问的话，“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会啊。”慕容酒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有些弧度，眼里折射出自然迷离的光芒。
　　见她不愿回答，叶莫离干脆转移了话题，“你那首曲子弹的不错，可有名字？”
　　慕容酒笑容收了几分，连语气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自然是有名字的，叫做《念往》。”
　　“《念往》？”叶莫离沉吟几分，仔细咀嚼着这两个简单的字的含义，说道，“是个不错的名字。”
　　慕容酒喝了酒，本就有些醉，人们在喝多了哭过之后总是会特别放松，慕容酒也是如此。刚刚的那一会流泪仿佛把她前世的憋屈给发泄了出来，这会反倒是特别放松，亭子隐蔽，不过毕竟是冬天，寒风还是微微吹着，慕容酒被这风吹的醉意渐渐上来，对叶莫离也没有了往日那般分寸。她痴痴笑着，看着叶莫离，“叶莫离，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叶莫离顿时愣住，看着她似乎是醉了，她一脸笑容，却不是往常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也不是刚刚见面时那种有分寸感的礼貌笑容，她像个小孩子般，连眼里都是单纯的笑意。
　　叶莫离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触碰在慕容酒的脸颊上，指尖和肌肤触碰，仿若触电一般，好似那雪花落在红梅上，发出轻轻的颤抖，他顿了顿，“其实，你曾经便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可惜，你记不得了。”
　　慕容酒依旧笑着，她这会都醉的晕晕乎乎，那酒好喝，但后劲极大，她感觉自己的头愈发的沉，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她这么摇头晃脑的坐着，仿佛要是不注意，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上。叶莫离轻轻叹息，无奈的扶住了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解酒丸来，“这是解酒丸，你服下后，会好一些，不然这样在外边吹着风，会头痛的。”
　　慕容酒脑子昏沉，哪能乖乖的听他这么说话，一只手抓过去，差点把那瓶子给扔了。叶莫离只得干脆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倒出一颗解酒丸来，然后给她喂下去，没想到慕容酒这会倒是乖巧的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以为这是什么好吃的糖果，直接一口吃了。
　　叶莫离见她这般，放下心来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早些回去吧，别在外面待的太久。”
　　等叶莫离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时，慕容酒轻轻的声音响起，“叶莫离，下次我给你弹琴吧。”
　　叶莫离的身子微微一僵，转头看着她，不确定的问道，“当真？”
　　慕容酒还醉着，眼神迷离，叶莫离定定看了她一会，虽然知道她此刻醉着，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自顾自的答应道，“好。”
　　慕容酒靠在柱子上坐了会，渐渐眼神清明了些，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这亭子，除了自己外，再无他人。如果没有记错，刚刚叶莫离好像来过了，她记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走路不怎么稳，但脑子还算清醒，后面渐渐醉的厉害，似乎是他给自己吃了解酒丸。
　　慕容酒努力回忆，叶莫离的语气似乎很温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特别温柔。这么想着，慕容酒反倒不确定起来，叶莫离那样的人，虽然对自己也算温和，但那样温柔的眼神，应该不会是他吧。
　　她起身走出亭子外面，两个丫鬟还在外面守着，见她没什么事，她们总算放下心来，慕容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一直守在这吗？”
　　“是啊，小姐。”听雪答道。
　　“那，刚刚有没有人进去过亭子？”
　　两个丫鬟疑惑的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听雨扶着她，说道，“我们一直在这路口，这里似乎有些偏僻，都没有看到有人来往，更不要说有人进过亭子了。”
　　慕容酒蓦然想起，那亭子虽然只有这一条路，可周围都是梅花树，兴许那人是不走寻常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呢。她很确定，刚刚的确是叶莫离来过，否则她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事，但最后自己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却是不记得了。
　　等回了大殿之中，看见叶莫离还坐在那里独自喝酒，她回到位置坐下，想着自己最后到底说了什么，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叶莫离，可他仿佛只对那酒感兴趣，压根不多看她一眼。慕容酒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了，反正就一两句话罢了，估计也不是特别重要的话。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慕容酒吃了解酒丸，确实清醒了不少，她放弃了对刚刚的猜测后，便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其他人身上，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今晚至始至终都不曾发言，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位置显赫，恐怕他们是不会被人注意的。而叶莫离也一直不曾主动说过什么，便能轻而易举夺了别人的注意力。
　　慕容酒正托腮胡思乱想着，却见面前突然站了抹红色的身影，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姜少泽。这人拿着酒杯，笑的一脸张扬，倒是很符合他这身气质，慕容酒挑眉问道，“姜公子，可有事？”
　　姜少泽端起酒杯，“早就知道慕容小姐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以特来认识一番。”
　　慕容酒心里直翻白眼，上次又不是没见过，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疑惑的大哥，然后又看了一眼心思压根不在她这里的柳嘉轩，随后也笑道，“姜公子客气了，能和姜公子认识，是我的幸运。”
　　“你倒是很会说话。”姜少泽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姜公子客气了。”
　　两人仿佛打着哑谜一般，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慕容酒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姜少泽也不是颜无虞那种谦谦君子，在这个场合，他们很默契的不露出本来面目。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时，姜少泽借着敬酒的机会，突然靠近她，背对着叶莫离的方向，轻声说道，“我找你有事，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若是愿意，明日便来虞琴坊找我。”
　　慕容酒被他这么一凑近吓了一跳，连带着旁边不远处的慕容朗也疑惑的看了过来，还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玩的这般好了。慕容酒生怕姜少泽说出自己上次去虞琴坊的事情，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疑惑道，“什么忙？”
　　“现在不方便说，反正不会害你便是了，你到时候从虞琴坊的后门进来，就说是我请你来的。”姜少泽退后一步，将酒饮下，又立刻切换到刚刚的君子模式，“慕容小姐琴声极其好听，希望有机会还能听到。”
　　“多谢夸赞。”慕容酒不多承让，在大殿上认真扮演好一个淑女形象。


第三十三章　
　　姜少泽和她说完之后，也不多留，直接回了位置。伴随着他的步伐，有不少的女子朝慕容酒投来嫉妒的眼光。
　　姜少泽可以说是四大家族里最为让人议论的人了，一来姜家是商贾之家，自古商人不被看重，然而姜家不仅得到皇室的重视，而且还被列入了四大家族。姜少泽在做生意上破有天分，自从他掌事以来，姜家的生意不论是利润还是名声都提升了许多，比起他父亲更让人佩服；二来则是因为姜少泽这人为人处世特别随性，很多时候全凭着自己的心情来，旁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当你以为他如他的打扮那般张扬，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可他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却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但你以为他是个精明能干、颇有城府的人时，他又时常会显露出几分单纯的少年气来。
　　所以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是众说纷纭，没有个准数。
　　喜欢他的女子不少，尤其他那张扬的个性和打扮，虽然不怎么受朝廷官员的待见，但那些女子就最喜欢这种，正所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姜少泽每次一笑便能迷倒不少人，然而他这么个人，身边却从未有过什么女子，也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正因为他身边没有什么女子，这就给了锦安城爱慕他的那些女子无限遐想，每次只要有机会，就使劲浑身解数，打扮的漂漂亮亮，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可当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向他表露心思的时候，他又总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残酷的拒绝，而且他不仅仅拒绝，还特别打击人，不动声色间就能把人家的爱慕之心灭的干干净净。
　　听说曾经有位女子因为爱慕姜少泽，鼓起了勇气，特别打扮一番，趁着他上街时，在街上拦下了他，还特别大胆的表达爱慕之情。那女子也是个官宦之女，性格不算内向，但也没有慕容酒那般大方，她准备了好一番的说辞，然而站在姜少泽的面前却又吞吞吐吐，好不容易将那些说辞磕磕绊绊的给说完了，满脸期待的看着姜少泽。
　　然而姜少泽从被拦下的时候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直保持着优雅而礼貌的迷人笑容，等那女子说完了，他才说道，“多谢你的喜欢，不过你的样貌实在配不上我，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从我面前自行消失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波动，就像是在说今日吃了什么饭、去了什么地方。而且他脸上带着笑容，若是离得远，不知情的人肯定还以为姜少泽是个多么温和的人，可若是仔细看了，便会发现他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那女子被当场这般羞辱，瞬间觉得脸面无光，哭的泣不成声，直接跑了。
　　而后面还有不死心的女子也对他表白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他都拒绝，每次拒绝的理由还不一样，有时候说人家吃的太多、长的太胖，有时候说人家不懂廉耻、过于大胆，可真要遇上了含羞带怯的女子，他又说人家做作矫情。
　　反正这锦安城的女子，哪怕再喜欢他，也不敢上去表白了，生怕自己吃力不讨好。
　　但即便姜少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她们，却还是有很多女子喜欢他。这也是因为姜少泽是个矛盾的人，除了比较残酷的拒绝各类女子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如果你只是把他当成普通人，说不定他心情好，还能请你吃顿饭。而且姜家时常帮助那些贫苦百姓，因此姜少泽在大家的眼里就是那种喜欢的不得了，却又恨不得揍他一顿的人。
　　姜少泽从不主动接触女子，可今日，她们居然看见了一向对女子特别狠心的姜少泽，居然主动找慕容酒说话了，态度还是那般的温和有礼。
　　慕容酒感受着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各种眼神，只能默默坐在那里喝茶。她原先是不知道这些的，还是旁边的慕容宇和颜无涯，一人一句的给她讲完，她很是感慨，正所谓是人在位上坐，锅从天上来。
　　宴会已经结束，大殿里的人都慢慢走出皇宫，各自回家。太监和丫鬟们收拾着残局，台子上方的皇子公主，以及叶莫离也离开了，当然，他们离开之前自然也是免不了一番寒暄感谢的，臣子也是需要礼貌客套的。
　　外面天色已晚，出宫的路上挂着许多的灯，几乎是走五步便能看到一盏。白色的积雪在夜晚散发着明晃晃的光，黑夜都掩盖不了它的色彩。
　　自从慕容酒表演以后，慕容芸便一直没和她有过交流。回去的路上，慕容酒压根没注意慕容芸和慕容霞，她们和自己都在一辆马车上，但她这会正仔细想着姜少泽为什么会找自己，他们也不熟悉啊。
　　正当她想的入迷时，慕容芸突然抬头说道，“二姐姐的琴弹的如此好，之前在府里怎么没见过？”
　　慕容酒思绪被打断，心中有些不悦，尤其慕容芸这话问的也是颇为奇怪，语气也直愣愣的，仿佛是自己招惹了她一样。慕容酒定定的看着她，眉头微蹙，想来估计是这二妹妹的嫉妒心又犯了，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又不愿意自己努力，便怪在对方身上。
　　她虽然跟慕容芸和慕容霞不怎么亲近，也算不上喜欢，但总归是自家人，又时常想着自己的年龄是大过她们的，很多时候便不怎么跟她们计较。至少，她看的开，在家里吵吵也就算了，但凡在外边，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去跟她们计较。
　　慕容霞倒还算好，不论她心里想些什么，至少表面上还算不错，慕容酒看着这二妹妹，语气严肃的说道，“二妹妹，我本不想与你多费口舌，但是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我便多嘴几句。在府里你若看不惯我，你呛我几句，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但府外你最好还是有点分寸，别总是出言不逊、阴阳怪气，你要知道，你始终是慕容府的人，在外边跟我针锋相对，你当真觉得对你有好处？况且你在外边可有着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名声，凡事总归是建成较难，摧毁却非常容易，我相信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慕容芸和慕容霞都有些意外，尤其是慕容芸，她平日里话里藏刀的针对慕容酒也不是一两回了，但以前她每次都听不出来，还以为在开玩笑。而后面也不过是笑笑就算过了，可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