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人生之民国纪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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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昔回家换了衣服,三人直奔马场,痛痛快快玩了一下午。
看望了干妈,当然要去看望亲爹。
沈梦昔又带阿欢驾车回了宝山,章父见她真的无事,放下心来,又是一番叮嘱,再不可到外地工作了。
章父得知章嘉瑀与人未婚同居的事情,气得胡子直翘,“为什么不给我打他!老四是怎么管教的!真是有辱门风!”站起身来,满屋子踱步,“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了!定是遇人不淑!”
”他最崇拜的就是许诗哲。“沈梦昔凉凉地说。
章父哽住,深深叹口气,拂袖而去。
服装厂一切如常,章仲善拿出账目给她看,大的数目不出问题,她也不打算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只是章嘉珩依然没有好脸色,称要出诊,在她到宝山的一小时后,去了附近村镇出诊。
三嫂尴尬地赔笑,张罗着午饭,沈梦昔并不在意,席间和章父聊天,说了些东北的事情。
饭后,又和林嫂聊了许久,让她安心在工厂工作,并答应安排他儿子去德国留学两年。
章嘉莉九月就要出嫁,章父是老思想,家中子孙越来越多,开销也大,加上章嘉莉的婆家只是宝山的普通富户,女婿文采一般,不甚得他的心,所以给庶女准备的嫁妆自然不多。
沈梦昔将存在家中的嫁妆打开,将布料、家具分给三个妹妹,“喜欢就带去,不喜欢就都处理了。”
沈梦昔给了章嘉莉三千大洋,并答应替她回上海选一件白色婚纱。章嘉莉生母黄姨娘连连合十,叮嘱三个女儿一定要对七姐好。
当晚,沈梦昔带着阿欢住在宝山,阿欢和外公去住,沈梦昔住在自己从前的闺房。
黄姨娘端着一碗燕窝粥过来,殷勤地让她喝下。临走欲言又止,“七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就不要说。”
黄姨娘一愣。
还是轻轻走近沈梦昔,“太太这些年对我一直亲如姐妹,容我在这个家里安安稳稳到老,我不能不说。”黄姨娘跺了一下小脚,咬牙说“太太去世那天,我听到了,三少爷在太太房里喊什么你不是我母亲,太太一句话没说,只听咣当一声,过了半天,没有声音,后来,三少爷大喊来人。”
“不是在院子里摔的?”
“我就在门口,院子里没有人。”
“当年为什么不说?”沈梦昔凌厉地盯住黄姨娘,“今天又为何说给我听?”
“我,我……”黄姨娘急得脸色煞白,她是见丈夫年岁越发大了,自己生的儿子二十几岁了,还不立事,又被新娶的媳妇治得服服帖帖,心中感觉晚年注定凄凉。今见七小姐大方地给妹妹添妆,就生出了讨好之心,如果日后她肯拉扯一把三个女儿,娘四个的日子也都能好过一些。
沈梦昔大概也能知道她的心思,不再难为她,对她点点头,“黄姨娘,母亲总算没有白白疼惜你,我替她谢谢你。”起身对她弯腰一礼,唬得黄姨娘踱着小脚不迭躲避。
“母亲不在了,杨姨娘的年纪也大了,以后父亲的身体还要你多费心照料。”
“哎,哎,应该的,应该的。”黄姨娘四十多岁,个子只有一米五的样子,生了四个孩子,身材依然娇小,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
沈梦昔拉着黄姨娘坐下,“黄姨娘虽不是正室身份,但父亲对你们三个一视同仁,又从不招惹花草,你生了一子三女,也是非常好命了。”
黄姨娘听到沈梦昔说什么招惹花草,就红了脸,嗔道“哪有为人子女,这样非议父亲的,你这孩子!”
“父亲就没个红颜知己,或者青梅竹马的?”沈梦昔笑嘻嘻地问。
“又胡闹!”黄姨娘说完却愣了一下,“好像还真有。”
沈梦昔正色,坐好了听她说。
黄姨娘看看外面的天色,“我就长话短说了,那年,我刚嫁过来,你八弟刚刚出生,太太还怀着九少爷。我的丫鬟说老爷太太吵嘴了,提到了一句什么红颜知己。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黄姨娘端起空碗,急急忙忙走了。
沈梦昔躺在黑暗中,整理思绪。
章母所生的几个子女,只有章嘉珩不是圆脸,但又不像章父,现在联想黄姨娘提到的争吵和红颜知己,心中隐隐猜到真相,章嘉珩也许是章父与红颜知己的儿子,抱了回来放到章母名下。章嘉珩应该是到了章母临死前,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与章母发生争吵,气得她心梗而死。
只是没有什么凭据,她也不想多参与此事,章父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应当是寄予极大期望的,章母去世时也是多有维护。
此时,女儿出嫁有嫁妆,但遗产是没有份的。以后章家的事情,她也不想多参与了。
第四十七章 八万根金条
沈梦昔翻了个身,又想起此次东北之行的收获。
在武陵空间好一番整理清点,对张翰青的富有咋舌不已,仅仅是32两的黄金就有足足八万根,几十箱的古董名画、珠宝首饰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当初在那个大大的地库,她只需要伸手一摸,一个大箱子就收走了,匆忙之间,哪里顾得上细看细数,如今看着金光闪闪的金条,还真是呆了好一会儿。
这只是大帅府的,张翰青在沈阳多处住宅还有很多财物,银行的存款,抵押物,加上东北军海陆空的装备,简直富可敌国。
对于当权者来说,这样的人,如果是猛虎,定是巨大的威胁,早晚要除掉;如果是肥羊,会被宰掉。
可惜,姜主席被中原内战牵扯精力,只来得及调动十八万东北军,张翰青留在东北的财物和军力都便宜了日寇。
赵三儿和鸿志几个,这些日子都是郁郁不乐,于家兄弟最初几天还哭来着。赵三儿叫骂着,要回东北杀了小鬼子,“杀一个够本儿,杀俩赚一个!”
“你一个人回去就是送死,对东北也没什么改变。”沈梦昔看着在院子里转圈的赵三儿说。
“要是每个东北人都杀一个小鬼子,我就不信杀不灭他们!一人一泡尿也淹死他们了!”赵三儿双拳紧攥,双目通红。
是啊,连洋车夫都敢一对一。
仗义每多屠狗辈,有钱有权的人贪恋世间富贵,怎肯一对一换命呢?
也只有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毫无退路,人们才会团结起来,就如此刻,六二八事件爆发后,全国激烈声讨张翰青,也空前团结,国内混战告一段落,一致对外起来。
鸿志也愿意跟着赵三儿回东北杀日寇,于家兄弟犹豫了一下,也表示跟着回去。
“鸿志,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将来可以读军校,做个优秀的指挥官,别像赵三儿大字不识,也不爱动脑子,参军就是大头兵,做冲在最前头的炮灰。”沈梦昔丝毫不给赵三儿面子。
赵三儿并不恼,倔强地说“炮灰俺也认了!没有人当兵,鸿志当的哪门子指挥官!”
鸿志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扭身回了后院,“我去读书!”
“回来!鸿志,要吃饭了,身体强健才有资本。不要哭,你先给我们读一段报纸听听。”沈梦昔将一张报纸交给鸿志。
鸿志抹了一下眼角,清了清嗓子,朗声读起沈梦昔指定的文章。
沈阳沦陷后,派驻华北地区的近二十万东北军,按兵不动,并未去收复失地,张翰青一直在北平养病。
而驻留的十万余东北军,只有以马占山、李杜、黄显声等人为首的两万多人拒绝执行不抵抗的命令,坚持留在东北。
未来长达十四年的抗战,这些人始终都是中流砥柱,他们无疑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鸿志读得心潮澎湃,小胸膛一鼓一鼓的,沈梦昔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平复心情。暗叹这么小的孩子,就已有强烈的爱国心和耻辱心。
有些人活了几十年,连个孩子都不如。
报纸上没有刊登的是,十余万东北军,除去撤退到华北的、留守抗日的,还有一部分当了逃兵,回到家乡务农或者从事其他行业了,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贪生怕死了。还有相当一部分,投递叛国,做了汉奸,在伪满洲国做了满洲,也就是俗称的伪军。这支队伍成立之初,有八万五千多人,近八万人,是东北军改编而成。
这个认知,让沈梦昔崩溃不已。
许诗哲下午来的时候,见到沈梦昔正坐在钢琴边,弹奏一曲不知名的激昂的曲子。
“嘉瑜。”
沈梦昔停了下来,一副你怎么又来了的表情。
“阿欢和他的同学出去参加活动了。”
“这是什么曲子?”明显没话找话。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什么?”
“曲子名称。”
许诗哲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坐下来。
沈梦昔忽然看到许诗哲的衬衫掉了一个扣子,袖口也磨得破损了,她呆了一瞬,没想到许诗哲过得如此之惨。
把阿青端来的咖啡朝他推了推,“开学你还是要北平、上海两边跑吗?”
“既答应了人家,当然要做到。”许诗哲嘴上很硬气。
“不如我借你一笔钱吧,以后你继承了家产,再连本带息还我。”沈梦昔半真半假地说。
谁知许诗哲立刻摇头,“我的日子没有过好,不能抚育阿欢已是不对,不能再把你们拖进来。”说完这些,脸上现出一种茫然绝望的神情,吓了沈梦昔一跳。
“嘉瑜,我很高兴你如今的变化,我以前竟是错了。”
沈梦昔不愿与他谈论自己的事情,但看他失意落魄的样子,猜测他是与陆晓眉吵架了出来的。心中十分无奈,吵架后跑到前妻家中,真的好吗?
果然,喝了半杯咖啡,许诗哲开始倾诉。
“结婚前,小眉是那么善解人意,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懂,她懂我每个字背后的深意,她是那么完美,想到她,我的胸肋间就透着热,发着光,滋生着力量!我们的灵魂那么的契合,那段日子,痛苦而甜蜜。
婚后,她抱怨父亲母亲不肯接纳她,抱怨老师当众训斥她,她这人就是这样,不肯解释,别人越是如此待她,她就越是不羁起来,我既不能说服父母,也不能反抗老师,只得自己多满足她的愿望。
最近,她看到了我写给凌素的信,胡乱发脾气,摔了新买的花瓶和咖啡杯,胃病发作,给翁打电话,要他来按摩,把我赶了出来。”
许诗哲沮丧地靠在沙发背上,沈梦昔没有接话,心想,那信一定是有些过火,才让陆晓眉发脾气的吧。
“你知道,人们都在议论翁上门按摩的事情,其实我是不介意的,我了解小眉,就如了解我自己。他们是朋友,朋友间是情,夫妻间是爱。所谓罗襦半解、妙手抚摩那不过是在医病,就算芙蓉并枕、吞云吐雾,最多也只是谈情,不能。”
沈梦昔听得发呆,她喝下一口咖啡,发觉微微变凉。
她深深地望着许诗哲,发现自己永不可能理解他的思想,他的想法。
许诗哲被沈梦昔的眼神感染和鼓励,忽然来了精神,“我是说过,没有女人,怎么生活?但是嘉瑜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是情难自控,但绝不会在背叛。当初在英国,我们还未离婚,我深爱惠雅,但我尊重她,从未逾矩;后来与小眉,那般天崩地裂的热烈,我们依然没有越雷池一步!
即便现如今,小眉身有顽疾,不能生育不能敦伦,我依然敬爱她。我与凌素是神交,只是神交。小眉厌恶我身上带了别的女人的香味,那也只是交际花的而已”
沈梦昔已经不再惊讶,她甚至觉得许诗哲无论说出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
“梦昔,你的幻想力真好,可你真的坐过飞机吗,那种飞翔的滋味,那种凌云的感觉啊,有时候飞在空中,我甚至有纵身一跃的,想来那必定是美妙与解脱的。
嘉瑜,你一定要乘一次飞机,你会写出更好的文章来!”
许诗哲自从知道前妻是那个写文章的梦昔,就一厢情愿的以为她会和自己有共同语言,会像凌素一样倾听和回应他的话题,但是,他看着端坐沙发的前妻,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失望,凌素远在北平,鸿雁传书太过漫长,近在眼前的又不解风情。
沈梦昔只是同情地看着他,这个人被诗歌与文学洗了脑,双脚离地,凌空在生活之上,以至于不能安心生活在人世间,他喜欢爱情的刺激,喜欢被关注,喜欢被羡慕,被模仿,被崇拜,哪怕是被非议也不在意,这样的人,不应该结婚,只需一次一次的恋爱即可。
许诗哲遗憾地看了一眼沈梦昔,轻叹一声,喝光咖啡,起身告辞。
“听我的,不要再兼职北平的工作了,安心住在上海,阿欢需要你的陪伴。”
“居住在上海最舒适不过,但是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北平最好。这几天我就去北平,惠雅他们也定居北平了,岳龙也住在他们附近,我定要去看看他们的。”
许诗哲还没有去北平,却先接到了胡鸿兴,原来,胡鸿兴患上了严重的肾炎,遍访北平的西医,均束手无策,他平时只信西医,认为中医不科学,不可信。
此次来到上海,也是觉得上海的西医更先进一些。胡鸿兴在妻子江红秀的陪伴下,租了法租界一处小楼,安心治病。
一时间,这处小楼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上海、杭州的文人名流纷纷拜访,连带居住不算远的沈梦昔也被莫名其妙的人登门拜访。
梦昔的身份逐渐暴露,她也不扭捏,大方承认。唯一的好处就是,别人介绍她的时候,不再只是说这位是许诗哲的前妻,而是加上了一句,申报著名专栏作家梦昔。
胡鸿兴连日操劳,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似乎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许诗哲特意来邀她同去看望,沈梦昔还真是无法一口拒绝,只得买了一束鲜花,错开别人探视的高峰,独自去探望。
第四十八章 将军的示爱
看到躺在病床上,面庞浮肿,憔悴不堪的胡鸿兴,沈梦昔还真是吃了一惊。
躺着的胡鸿兴没有戴眼镜,眯着眼睛没有认出沈梦昔,江红秀将眼镜给他戴上,胡鸿兴勉力点头致谢,沈梦昔连忙压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坐下来与江红秀寒暄几句,江红秀就落了眼泪,“协和的医生要我们出院,说治不了了。”
沈梦昔看看胡鸿兴,这样当着病患的面直言不讳,他受得了吗。
胡鸿兴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早就知道了实情,于是顺口问了句,“那有没有试试中医?”
江红秀看了眼丈夫,无奈地说“他不喜中医,说不科学。”
“呵,科学不科学的,起码要试试才知道。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胡博士应该明白,有时候不科学的东西,仅仅是因为科学暂时解释不了而已。家父是宝山的中医,半生活人无数,如有需要,我立刻开车去接他老人家给您看看。”
江红秀啊呀了一声,“诗哲提过的岳父大人,是不是就是你看我这嘴。”
沈梦昔不介意地一笑,点头说,“家父擅长内科儿科,兄长擅长针灸。不过,上海中西医都有很多名家,我只是随口一提,胡博士不必挂心。不打扰您的休养,我就告辞了。”
床上的胡鸿兴有气无力地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嘴巴,算是致意。
江红秀送沈梦昔出门,犹豫地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沈梦昔并不言语,她也没什么兴趣给章父揽这个烂摊子。
江红秀眼圈一红,医生的话说得明白,已经无药可治,送回北平会死在路上,不送就等着死在上海。
楼梯处传来嘈杂人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老者快步走来,近了沈梦昔发现竟然是章父,后面跟着章嘉珩、章嘉瑀和许诗哲,她连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