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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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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神仙的故事教化庶民。
  韩非不抱希望地询问朱襄身边是否有已经写好的故事书,没想到朱襄还真把自己写过的故事都塞进箱子里带走。
  朱襄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一是行李不需要他搬运,二是他亲笔写东西太辛苦舍不得丢,三是他认为这些故事可能对教化庶民有用。现在韩非问起,他就随意挑了一本送给韩非看。
  韩非认真道:“朱襄公说,这叫寓教、寓教于乐。朱襄公亲笔写的书,一起看!”
  “好。”李斯心情复杂极了。难道韩非没有发觉自己在生气吗?还是他不在乎?
  李斯决定,看完这本书后再厌恶韩非。
  ……
  有了朱襄路上开的故事会,雪姬的晕车好了不少。
  坐上船后,雪姬终于能起身行走了。
  她不由叹息:“我在咸阳享受了多年富贵,身体娇气了。以前我从邯郸到咸阳,便没有这次难受。”
  朱襄道:“是我们年纪不比以前了。看看政儿都多大了。”
  雪姬点头:“也是。政儿长大了,我和你都老了。”
  朱襄失笑:“我们也不过而立,算什么老?我们还很年轻,能活很多年,活到给政儿带孩子绰绰有余。”
  雪姬无奈。良人一会儿说我们年龄不比以前,一会儿又说还年轻,什么都被良人说了。
  雪姬不理睬胡言乱语的朱襄,拿着鱼竿陪嬴小政钓鱼。
  好不容易恢复精神,见到在咸阳城见不到的美丽景色,雪姬可不想待在船舱里。
  见雪姬恢复了活力,朱襄松了口气。
  雪姬出发前一直担心不习惯坐船,没想到却是坐马车身体不适。
  朱襄说“年纪不比以前”是真话。雪姬年轻时吃的苦太多了,虽说在咸阳养得脸色红润不少,但人的身体到了三十岁就开始走下坡路,朱襄担心雪姬吃不消。
  早知道,他就让雪姬留在咸阳。
  不过看雪姬现在开心的模样,哪怕路上受点罪,她也更想与自己和政儿一同出门吧。
  朱襄晃了晃脑袋,琢磨今日如何吃鱼。
  子楚说他随老秦王南下的时候,吃鱼都要吃吐了。他可不能吃鱼吃吐。
  朱襄看向汉水两岸飞速后退的风光,突然想到,老秦王站在船头,看着大秦瑰丽山河的时候,心情是不是如自己一样畅快。
  他呆立了半晌,回船舱取出琴。
  雪姬和嬴小政在船尾垂钓,朱襄盘坐在船头,轻轻拨弄琴弦。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桧风·匪风》,有人解读为被迫东迁的桧国士大夫怀念周朝,但更多人用他表面上的含义,仅仅表达思乡的含义。
  朱襄所唱的,也是字面的含义。
  他先借此诗回望西方之意,怀念安葬在老秦王;然后“愿为烹鱼”是借子楚说老秦王非要吃鱼的往事,说想为老秦王做鱼;最后希望有人能向已故的老秦王捎去一切安好的消息。
  “朱襄公在唱什么?”李斯小声问道。
  韩非道:“思念咸阳?”
  吕不韦道:“可能只是感觉这一首诗很适合现在?或许长平君只是取‘烹鱼’之意。”
  李斯和韩非都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吕不韦,颇有些不想与吕不韦说话的意味。
  蒙恬道:“说不定真有可能。长平君不是说他行事背后没有那么多深刻含义吗?”
  李斯和韩非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朱襄公真的是因为今日吃鱼,所以想唱这首诗?
  朱襄的歌声传到了船尾,雪姬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捧着腮,听着朱襄低沉的歌声。
  嬴小政回头朝船头看了一眼。
  舅父难得认真唱歌,歌声中有怀念,有怅然,是想到了谁吗?
  朱襄仍旧在唱歌,滔滔江水为他打着拍子,让他低沉的歌声多了一分昂扬。
  当年老秦王站在船头的时候,应该就是带着几分昂扬的。
  朱襄收起琴,心中郁气一扫而空,乐颠颠地准备烹鱼。
  ……
  从汉水到长江,这一路雪姬都没有晕船,朱襄彻底将心中巨石放下。
  因嬴小政被“刺杀”一事,朱襄此次南下的阵仗有些大。
  汉水中游属于汉中郡,郡守都有带兵的权力。秦王柱下发诏令,朱襄走到哪个郡,郡守就要派兵护送。
  浩浩荡荡,仿佛秦王出巡。
  汉水还未走完,蒙武的大船已经在江边等候。
  见到朱襄,蒙武先哭了一场。
  他镇守汉水和长江交汇要道,不能回咸阳为先主送行。已经过去这么久,蒙武本来悲伤心情已经缓解不少,见到朱襄从北方而来,他又忍不住想起先主,痛哭起来。
  蒙武想起当初秦昭襄王南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此次离别,居然是永别。
  朱襄重走秦昭襄王人生最后阶段走过的路,本来心情也有些惆怅。听蒙武痛哭,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一场。
  嬴小政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
  他虽然在秦昭襄王死前悲伤了一会儿,但他与曾大父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厚,还被曾大父试探过。
  可见到舅父和蒙武抱头痛哭,他不知为何也鼻头一酸,脑海中浮现出曾大父离世前慈祥的模样。
  嬴小政皱了皱鼻子,背着双手,扭头不去看朱襄和蒙武。
  两人哭了许久,又向北边拜了又拜后,才止住哭声。
  他们如此真情流露,让船上的人都稍显尴尬。
  这时候,他们应该露出同样悲伤和怀念的神色。但他们没有料到这一幕,所以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有备好沾了姜蒜的帕子,只能皱着脸装怀念。那模样,别提有多别扭。
  朱襄擦干眼泪,环视周围,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拉着蒙武进船舱。
  怀念先主无事,但如果有人小心眼,觉得自己没哭出来很尴尬,就诬告蒙武怀念先主不满如今秦王,那就不好了。
  蒙武虽然没有再哭,但心中悲伤的闸门仍旧没合上。
  还好,他还记得护送的职责,将权力暂时交给副将,然后与朱襄回到船舱继续哭。
  完全被亲父忘记的蒙恬表情复杂。
  亲父是因为悲伤而忽视了我,还是真的完全忘记我也来了?
  蒙武到了船舱,又对朱襄哭了许久,怀念秦昭襄王的好。
  秦昭襄王在世的时候让臣子们喘不过气,但离世后,他提拔的臣子们就只记得这是一个英明的雄主了。
  朱襄这次没陪着哭。他一边安慰蒙武,一边说起新的秦王登基后的一些趣事。
  比如蔺贽错失相国之位,蔡泽成了相国,蔺贽补上了蔡泽的丞相之位;比如嬴小政猎不到兔子,猎到狐狸都猎不到兔子。
  蒙武成功被朱襄逗得破涕为笑。
  “蔺礼那性格……他故意的吗?”蒙武抹了抹红肿的双眼,“他若想当相国,绝对不会让太子……让君上认为他不可靠。”
  朱襄叹气:“蔺礼明明是仗着君上性情宽厚,故意恃宠而骄。他本就不注重权力地位,这些都比不过他自己过得舒服。”
  蒙武想了想蔺贽的性格,觉得朱襄说得也可能有道理。
  蒙武道:“丞相也是高位。唉,当年迎你们入秦,谁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朱襄促狭道:“你这话可就虚伪了。你当日迎我们入秦的时候,先主亲自迎接我们,你还不知道我们厉害?”
  蒙武:“……还真是。好吧,那时你们就已经很厉害。让先主亲自出城迎接的贤才可不多。”连应侯都没有这待遇。
  朱襄拍了拍蒙武的肩膀:“擦一擦脸,你儿子也来了,好好和他叙旧。”
  蒙武愣了一下,疑惑道:“儿子?”
  朱襄也很疑惑:“你不知道蒙恬已经成为政儿近侍,和政儿一起南下吗?”
  蒙武摇头:“不知道。”
  朱襄无奈:“你都不关心一下咸阳的事?就算不关心,家书呢?没收到?”
  蒙武挠挠头:“咸阳离南郡这么远,这点小事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朱襄想了想,道:“也对。蒙恬刚成为政儿的近侍,我们就南下了。你的家书应该还没有我们行进的速度快。”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嬴小政在狩猎中遭遇的事告诉蒙武。
  蒙武道:“难道咸阳出了什么事?和恬儿有关?”
  恬儿……虽然这么称呼没什么问题,但朱襄不知道为何觉得有点怪异。
  “蒙恬卷了进来,确实应该告诉你。”朱襄道,“君上即位不到一年,秦公子就有了争夺王位的势头,试探了政儿。”
  蒙武眉头一挑:“太子之位乃是秦王所定。既然太子之位已定,谁来争夺就是冒犯秦王的威严。”
  朱襄道:“确实如此。他们大概认为当今君上为人宽和,不会怪罪他们吧。”
  朱襄将当日之事细细道来,但隐藏了自己对秦王柱的谈话。
  这些话他能和子楚说,但对其他人最好还是隐瞒。不是他信不过蒙武,隔墙有耳,知道得越多,传到秦王耳中的可能性就越大。若是秦王知道自己乱传与他私下之话,肯定会与自己疏远。
  就算秦王柱对他太好,也是君臣有别。
  “政儿果敢。”蒙武松了口气,“还好他足够机警,没有让刺客近身。”
  说是玩笑,但若那人扑上来之后真的刺杀政儿该怎么办?就算他没有武器,以成年人的体格,也可能伤到政儿。
  蒙武恶意地想,说不定那些人就心存以玩笑之意刺杀政儿之意。
  朱襄没有这么想。若他们真的刺杀了政儿,涉事的秦公子至少也是个驱逐。子楚不仅还是太子,还有一个儿子养在华阳王后身边,地位并没有被动摇。
  子楚又不是因为政儿这个“好王孙”才被看重,他自己也有秦王之才。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出手的人并非这群愚笨之人。他就等着你们两败俱伤。”蒙武恶意揣测道,“如果政儿出事,你与太子关系也会脆弱不少。”
  朱襄本想说,子楚可以与春花再生一个亲外甥。但这种玩笑,他开不出来,对子楚和春花都不尊重。
  而且他也知道,外甥和外甥也是不同的。
  不提政儿在他原本历史中的地位,和政儿本身的聪慧。他与政儿相处的这些经历不可复制,只有政儿会成为他和雪的孩子,无关血缘。
  “他们不会有机会害到政儿。”朱襄斩钉截铁道。
  蒙武道:“在南边,你和政儿绝对安全。君上让你们南下,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朱襄笑道:“说来,虽说君上任命我为吴郡郡守,其实还有一道政令,政儿才是吴郡郡守,我负责监察南方,快,南郡郡守。”
  朱襄伸出手。
  蒙武不明白朱襄动作的含义,犹豫地把手放到了朱襄的手中。
  朱襄:“……”
  蒙武:“?”
  朱襄把蒙武的手甩开,骂道:“我是向你索贿!你这个南郡郡守不给我送礼,小心我回去说你坏话!”
  秦昭襄王在人生最后时刻,将新占领的南秦土地新划分出南郡和吴郡两个新郡,蒙武就是南郡郡守,李牧暂代吴郡郡守。
  郡守负责一个郡的军务政务。李牧被秦王拜为将军,掌管整个秦国舟师,能自由地攻打南方不属于秦国的任何地方。他本不应该兼任一郡之首。
  李牧本来是推举王翦担任吴郡郡守,但秦王柱思来想去,觉得王翦和朱襄不是很熟悉,怕朱襄会束手束脚,就让嬴小政当郡守了。
  王翦对此并无异议。新秦王不认识他,肯定不会立刻对他委以重任。何况比起当郡守,还是跟着李牧将军训练舟师更为有趣。
  他的价值会在战场上展现。
  战国时已经有“监察”的官职,国君和相国也时常巡视国土。
  秦王柱给朱襄的任命,就是代替秦王巡视南秦,监督南秦官吏和将士,顺带指导种田。
  当然,在朱襄这里,就是南下种田,顺带巡视监督。
  所以朱襄真的有权力给秦王说坏话,批评蒙武没好好干活。
  蒙武愣住:“啊?索贿?”
  朱襄搓了搓手指,把自己一张外人称的神仙脸挤出一个猥琐表情:“不给点东西,难道让我白白为你说好话。”
  蒙武又愣了一会儿,在朱襄无语的神情下,回过神朱襄在与他开玩笑。
  他立刻严肃道:“你怎么能索贿呢?我现在就给君上写文书状告你……哎哟,你踹我做什么?”
  朱襄道:“你这时候难道不是慷慨地让我去你库房,看中什么就搬什么吗?”
  蒙武大笑:“你去找李牧,李牧肯定这么说,我不能和他说的一致,不然多没意思。”
  朱襄摇头:“不,李牧一定会不理我,然后对政儿说,别学你舅父,回去找荀子告状。李牧就是一只喜欢告状的大尾巴狼!”
  蒙武再次大笑。
  听到船舱中的笑声,船舱外的人松了口气。
  蒙郡守终于不哭了,他们也不用皱着脸了。
  蒙武打理了一下仪容后才出来,这次是带着笑意重新与众人见礼,并对雪姬和嬴小政说了声抱歉。
  雪姬连忙让蒙武别介意。
  嬴小政抱怨:“你和舅父把我晾在这里,我不高兴,我决定要欺负你儿子。”
  蒙武拍着蒙恬的背道:“尽管欺负!恬儿没什么本事,就是皮实!”
  蒙恬:“?”亲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蒙家最厉害的人,会比大父还厉害。
  嬴小政抱着手臂道:“蒙伯父,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别后悔。”
  蒙武笑道:“绝对不后悔。他被政儿你欺负,是他的福气。”
  朱襄接嘴:“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蒙武十分干脆道:“要!”
  朱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耻于与你为友!
  蒙恬表情一片空白。
  亲父你在说什么?亲父你脸不要了吗?亲父你在长平君和公子政面前怎么是这个模样?我那稳重严肃的亲父到哪里去了?
  蒙恬第一次发现自己亲父不正经的一面,尴尬地想跳进水里去。
  朱襄怜惜地看了蒙恬一眼。
  可怜的孩子,我的友人,难道有什么正经人吗?就算是蔡泽,他也得跟着我们一起胡闹!
  “蒙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吕不韦,这是李斯。”朱襄道,“我这次南下,除了种田,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具体的事,你问吕不韦和李斯,别来烦我。”
  蒙武无语:“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然后就交给其他人做?”
  朱襄理直气壮:“对!”
  蒙武“呸”了朱襄一下,找吕不韦和李斯私下聊天去了。
  他明白,朱襄让他和吕不韦、李斯单独聊天,是故意给他们制造轻松聊天的机会和话题。这两个人要做的事估计真的很大,需要自己全面配合。所以自己与他们有一定的私交,之后会更顺利。
  而且,说不定这两人经历此事后,就要在朝堂上高升了。
  蒙武就这么抛下朱襄一家三口去谈工作,蒙恬再次震惊。
  亲父!公子政和长平君的地位更高,你是不是应该先安顿好他们!
  蒙恬想代替亲父向朱襄和嬴小政道歉,但以他的身份,不应该越俎代庖道歉。所以他尴尬得头皮都发麻了。
  “我与你亲父为友,我们不拘于这些小节。”朱襄温和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与你亲父为友,却对你冷淡?”
  蒙恬忙说“不敢”。
  朱襄道:“你是政儿近侍,以后将是政儿臣子。若我在你心中还未习惯与政儿的君臣关系时,贸然拉近了你与政儿的关系,对你有害无益。”
  朱襄冷眼看着蒙恬在嬴小政身边做事,发现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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