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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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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才一直看你的那个人是蒙毅。”嬴小政早就注意到了用崇拜神情往自己这边看的人,“他在咸阳学宫是出了名的舅父的崇拜者。”
  朱襄好笑道:“崇拜我?既然他崇拜我,怎么没见他来拜见我?”
  嬴小政道:“他总觉得自己学识未精,不敢来。”
  朱襄笑着摇摇头:“怎么如此见外。政儿,你想如何处置张良。张良就是被你关押的那个孩子。”
  嬴小政翻了个白眼,道:“舅父你都说孩子了,我还能如何?他是韩国使臣的家眷,还是韩国前相国之子,让韩国使臣赔礼道歉,然后放了呗。”
  朱襄道:“直接放了也不好。他此事可大可小,但是你亲自处置他,还是得有些惩罚,不然你秉公执法,岂不是没意义了?”
  嬴小政疑惑:“还真刺字充配啊?”
  朱襄大笑:“那倒也不至于。劳动改造吧,让他来咸阳城当处理杂务的书童。”
  嬴小政皱了一下眉头,看出了舅父的意图:“舅父要提点他,为何?”


第175章 炙肉夹白馍
  朱襄在心里问自己;为何?
  这大概是穿越者的浪漫?
  “有趣?”朱襄道。
  嬴小政再次狠狠翻了个白眼:“你随意。”
  朱襄叹了口气,道:“政儿,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坏了?”
  政儿果然进入叛逆期了。十三岁的少年;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叛逆期了。
  这叛逆期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真令人头疼。
  嬴小政抱着手臂道:“没有!我一直这样!”
  朱襄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平时控制的还算好。记住,在舅父面前怎么大呼小叫都无事;对你君父尊重些。你君父是秦王;你是太子,要注意身份……”
  嬴小政视线放空。唠叨了,舅父又唠叨了;真烦啊。
  他耐着性子听朱襄唠叨完;“嗯嗯嗯”敷衍了过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君父当上了秦王;和以前已经不同了?但君父现在还没显露出非要他当一个太子的态度,他便以自己舒服的方式对待君父。
  待君父态度改变;他的态度也自然会改变。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来到了咸阳学宫的食堂,朱襄和嬴小政没要特殊待遇,直接拿“员工卡”排队要了一份刚出炉的烤肉,夹在白面馍里吃起来。
  朱襄的外貌走到哪都能被人一眼认出来。长平君身边沉着脸的黑衣少年,只可能是太子了。
  长平君和太子在咸阳学宫吃最简单的饭,看得许多学子手中的馍都掉了。
  荀子用自己的俸禄和赏赐,对咸阳学宫进行了膳食补贴。朱襄上奏秦王柱;让秦王柱用皇庄的产出为咸阳学宫提供食材。食堂的菜色又便宜又实惠,远道而来的学子们大多都在食堂里用餐。
  但便宜实惠就等于不太精致,手头较宽裕的学子会去另一座食堂“点餐”。那座食堂还提供外送服务。
  这是朱襄的主意。赚富人的钱,利润可以补贴另一座便宜的食堂;减轻国库的负担。
  按理说,长平君和太子政应该去另一座格调更高的食堂用餐,但二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嘈杂的环境,很快就解决掉手中的白馍,一点都没剩。
  朱襄和嬴小政吃完一个馍,填了填肚子之后,就去蹭课,听新来的学者辩论。
  食堂里的学子们这才把一直憋着的气呼出来。
  之前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这有什么惊讶?长平君常带太子行走田间,教导太子庶民耕种不易。太子曾与庶民在田间用膳,来这里用膳,视察给贫寒学子提供食物的食堂,多正常。”有一位老生不满道,“你们现在的惊讶,是对他们的侮辱。”
  张苍道:“啊啊啊,是是是,长平君买的炙肉和白馍,给。”
  蒙毅赶紧把炙肉放进白馍里,学着长平君吃炙肉夹馍。
  果然香!
  张苍啃着炙肉夹馍,心里叹气。蒙毅刚还拉自己去温书,半路突然说想看看长平君吃什么,又把自己拉到食堂。
  他跟着蒙毅躲在角落看长平君和太子吃炙肉夹馍时尴尬极了。这个友人对长平君的崇拜程度绝对不正常吧?
  或许是友人的父兄都在外地为官,友人长歪了?
  希望友人与自己一同在荀子门下求学时,行为能得到规正。
  蒙毅和张苍开始吃炙肉夹馍的时候,学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奔向炙肉处。
  连平时节俭,几乎不吃肉食的学子都咬牙摸出秦钱,买一个长平君和太子政同款炙肉夹馍。
  食堂顿时喧闹起来。
  朱襄和嬴小政在离开咸阳学宫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引起了这样的骚动。
  舅甥二人相视一笑。
  “真是无聊。”
  “是,哈哈哈哈,不过如果我换作是他们,也会做同样的事。”
  “哼,我才不会。”
  “政儿肯定不会。我要去看看张良,政儿要一同去吗?”
  “不去,我要去探望荀子。”
  “好。今晚在家里吃饭吗?”
  “今晚不回宫。”
  “那我早点回来,给你做烤鸭。”
  “嗯!”
  朱襄与嬴小政在咸阳学宫前分别,骑马前往关押张良的地方。
  虽然嬴小政说将张良押入大牢,但牢狱还是有差别的。
  张良被关入的大牢是关押高官的地方。这些高官大多就只是在牢中走一圈,还会出来继续做官,所以牢狱条件还不错。
  但对于小孩而言,被关入黑黝黝的大牢,看着牢中的铁栅栏,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又吓得哇哇大哭。
  张良这时候终于想起听过的关于秦国的种种可怕传闻。他被家里宠得天不怕地不怕,关进牢里终于怕了。
  张胜见到张良时,看到嚎啕大哭的弟弟,本来心急如焚的他不由笑了出来。
  张良哭得更凄惨了。自己被关进大牢,兄长居然还笑?!我要去阿父牌位前告兄长不悌!
  张胜笑道:“该!被秦太子关入大牢还算好的,若你被人拐走,连命都会丢掉!”
  张胜并不担心张良的安全。虽然韩国在秦国面前抬不起头,但秦王也不会和一个使臣团中的孩童一般计较,肯定会放张良离开。
  他看见张良还在哭,从袖口摸出帕子,伸过铁栅栏给张良擦眼泪鼻涕。
  张良终于止住了哭声。
  他见兄长毫不担心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危险,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向兄长抱怨咸阳的奇怪。
  张胜听完张良的话之后,心里叹了口气,道:“良,你以为你在新郑可以随意行走,是因为你的聪慧机敏吗?你错了,是阿父暗中提点了城中守卫,他们才会对你拙劣的演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你每次出门时,家丁都跟在你身后。”
  张良小脸涨红:“拙劣?!”
  张胜点头:“拙劣。”
  看见二弟如此凄惨,张胜虽不忍心再训斥二弟,但心里仍旧有气。他便将张良在新郑“嚣张”的背后,长辈为张良的保驾护航说了出来。
  两兄弟坐在地上,隔着栅栏聊天。
  张胜对张良在新郑的“嚣张”已经有怨言许久,但长辈都纵容张良。
  长辈都是如此,偏爱聪明活泼的孩子。
  张平子嗣稀少。张家三弟是张平老来子,现在还在襁褓中。很长一段时间,张良都是张家幼子,所受宠爱可想而知。
  张良被长辈护在羽翼下,对现实风雨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的大父和阿父给五代韩王当相国,张家是韩国极显赫的世卿之家。而韩国是这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之一,韩王极其爱护贤才,对张家极好。
  在年少的张良眼中,新郑就是他全部的世界。若非他这次因为父亲遗言让他拜公子非为师好奇,缠着兄长一同出使秦国,他根本不知道新郑之外的世界。
  他也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聪慧言行中,有多少是在长辈们宠溺下的虚假。
  朱襄来探望年少坐大牢的留侯时,就看见张良蔫哒哒的模样,就像是霜打后的白菜一样。
  “长平君,你怎么来了?”张胜赶紧站起来。
  “你二弟冒充蔺丞相之子强闯咸阳学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子亲手拿下,若没有些惩罚,会影响太子声望。”朱襄没有客套,直截了当道,“我请太子准许你二弟以劳役抵罪,在咸阳学宫做一月书童。你可有异议?”
  张胜脸色苍白:“何止如此?我二弟如此年幼……”
  “他不年幼了。太子在他这个年龄,已经是吴郡郡守。”朱襄道,“咸阳学宫贤才如云,他可在这一月请教大贤学问,对他只有好处。”
  张胜还想说什么,被张良抢先道:“良愿意为一月书童!是长平君特意让我留在咸阳学宫学习吗?”
  朱襄看向张良:“你很聪慧。”
  张良道:“长平君是看在家父的脸面上?”
  朱襄失笑,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不说你父,就是韩王当前,也不敢说我会看他脸面做任何事。”
  张良脸色大变。
  张胜苦笑:“良,你可别说了。这里是秦国,不是韩国。”
  张良无助地看向兄长。
  朱襄收起笑容,平静道:“我原本以为张平遣你二人来寻韩非回韩国,是瞧不起韩非。但我经过一夜思索,张平虽在治国上无甚才华,但身为韩国显贵,他在为人处世上不会差。你二人不知道韩非与我交好,他不会不知道。他不会激怒我。”
  朱襄口吐对张家二兄弟先父的嫌弃之语,张家二兄弟想与朱襄争论,又被朱襄气势所慑,不敢言语。
  “人走茶凉。张平已故,你兄弟二人虽然会继续在韩国受亲友照顾,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但朝堂上的关系是礼仪的关系,韩非回韩国,绝对用不了张家的关系。”朱襄深呼吸了一下,讽刺道,“因为他想在韩国推行变法,韩国朝堂卿大夫的利益都会受损。”
  “张良,你以为你是身份被拆穿才会被秦国守卫拦下吗?”
  “不,就是蔺礼亲自来了,若他没带‘验’,照旧会被拦在门外!”
  “一个公卿幼子,在相国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能随意进入政务重地游玩,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如今的秦国。”
  朱襄道:“明白了吗?韩非回韩国之后绝对仍旧会被韩王弃用。张平不会不知道,所以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请韩非回韩国。”
  张胜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难道阿父的目的只是让二弟拜在韩非门下?!”
  朱襄瞥了脸色苍白,露出后悔神情的张胜,淡淡道:“应该是如此。”
  “我能看出的事,韩非与你阿父更熟悉,应当也能看出来。他要的是让张良拜入受秦王重用的韩非名下,而不是让公子非回韩国。”朱襄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讽刺的叹息了一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知道韩国要亡了啊。”


第176章 问晋公后人
  朱襄之语;如雷霆般劈在张家兄弟头上,劈得兄弟二人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你;你怎敢侮辱我阿父!”张良最先回过神,双手死死抓着铁栏杆;那表情仿佛是想要破笼而出的愤怒的幼犬。
  朱襄淡漠道:“你看一眼你兄长的表情。”
  张良猛地抬头侧脸看向张胜。
  张胜一愣,然后条件反射地撇过脸不看张良。
  张良的手背上因双手握得太紧出现青筋;他眼含恳求道:“大兄……”
  大兄,你为何不反驳?我求你反驳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韩国不会亡……就算韩国会被无道秦国所灭,张家也会和韩国共进退!”张良咬牙切齿道。
  朱襄认真问道:“此秦国一行,你所见所闻;还能说出无道秦国的话吗?我问你,连丞相都要遵守法度的秦国,和相国幼子可以任意在机要重地玩耍的韩国,谁才无道?”
  “你……!”张良脸色涨红,“若秦国有道;为何要攻打其他国家!”
  朱襄笑道:“说得好。那我问你,韩国就没攻灭过其他国家吗?”
  张良支支吾吾:“那、那不一样……”
  朱襄笑容一敛:“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秦国先祖立国;是周王让秦王先祖自己去和西戎打,能打多少地就封多少地;秦国成为诸侯,是护送周王有功;韩国、赵国、魏国立国是背叛主公,三家分晋。”
  朱襄长叹了一口气,认真问道:“如今晋公的后人又在何方?两位韩国相国之子,你们可知晓?”
  张胜忍不住了,他握紧双拳问道:“长平君为何和我们说这个?我和我弟已经不会成为韩国的相国;相国和我们没关系了!”
  张良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胜:“兄长,你说什么!”
  张胜咬牙道:“是我错了。先父让我寻一地隐居分家,让你拜公子非为师。我本以为,先父是让我保住张家血脉,让你继承张家在韩国朝堂的地位。我早就知晓公子非肯定不容于韩王,若你拜师公子非,将来肯定很难在朝堂立足。哪知道……”
  张胜弯下腰,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双目赤红道:“是愚兄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啊!”
  朱襄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张平知道他以遗言和张家全部资源向韩非托付幼子,韩非即便对他有怨言,也会替他护住张良。”
  张胜哭泣道:“可我遇上的不是公子非,而是长平君。长平君为公子非师长,所以才来警告张家不要算计公子非吗!”
  “算计……”张良喃喃道,双手握得更紧了。
  朱襄本想说不是,但他感觉到心中的怒气,半合目道:“是。”
  原来他是有怒气的。
  只是这怒气来得太幼稚了。张胜虽与自己年纪相仿,张良还是个少年。他或许不该如此斥责。
  但原来他真的很生气啊。
  “韩非来秦国求学后,一直很痛苦。他越学,越看不到韩国存续的希望。”朱襄道,“所以他决定成为韩国的罪人,在秦国为官。若韩国被灭,他就能接宗室奉养。韩王室虽不复王室,也能回到之前的公卿之位。”
  “他上书五年,整整五年,没有得到韩王任何回应。”
  “有一日他喝醉酒,对着我号啕大哭,说他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他所哭诉的邪枉之臣,会是韩国哪几家公卿?侍奉五代韩王为相的张家人可是知晓?”
  朱襄深呼吸,冷笑道:“我真是佩服韩相啊,太佩服了。可韩非的事,要他自己做决定。我会修书给韩非,他大概率会按照韩相的预料去做。我只是希望你们张家要搞清楚,是你们求韩非,是你们欠韩非,别自己占了便宜还觉得韩非占了你们便宜的表情!”
  “我不拜师。”张良用哭哑的声音道,“我不离开韩国,我不会离开韩国!”
  张胜训斥道:“张良,不要任性!”
  张良不解道:“大兄,已经被人训斥如此,难道不要尊严吗?!”
  张胜道:“张家的未来和你的性命比尊严重要。”
  张良:“……”不,不是这样!大兄怎会这样!
  张胜向朱襄狠狠弯腰作揖:“请长平君向公子非修书,若公子非同意,我会亲自带张良去南秦拜师。”
  张良吼道:“大兄,你疯了吗!”
  朱襄看向张胜,略感意外。
  张胜垂泪道:“良弟还年幼,请长平君垂怜。”
  张良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朱襄注视了张胜一会儿,叹气道:“张家是否亏欠韩国,和我秦国的长平君有何关系。只是看到韩非受辱,看到……”
  他脑海里浮现出韩王来秦国披麻戴孝的滑稽模样。
  韩王也是一国之君,在自己国家说一不二,执掌多年权柄之人。他出这样大丑,心里真的不难堪吗?
  朱襄想起秦仁文王曾叹息,就算要讨好秦国,由卿大夫来即可。君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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