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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吻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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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即,闻爷爷为他指定的联姻人选之?一。
  方慈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的人生,也在按照原来的轨道进行。
  陈巧月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立时拍拍她的肩,“哎呀,别往心里去,那梁韵儿?最近一直缠着他,他烦着呢,他俩没什么?。”
  方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好巧不巧,那梁韵儿?刚好倾身贴到他耳边低语。
  闻之?宴毫不留情面地往另一侧偏头?避开了。
  但过了几秒,他唇角却蔓延开了一丝懒懒的笑意。
  方慈转头?冲陈巧月笑了笑,“你先进去,我去门外抽根烟。”
  同时,闻之?宴端起酒杯喝酒,眼皮却莫名?跳了一下,余光里好像有熟悉的背影掠过。
  那淡色的裙摆,纤细的身形。
  他立刻起了身。
  追出来这短短的距离,他心脏一直猛跳个不停。
  他知道大?概率是认错了,她即便回国,也应该不太会往这里来。
  追到门外,看?到老槐树下那抹身影,他心脏都停了一瞬。
  像在「云轻」附近路边见到她的那一晚一样。
  她甚至穿着类似的衣服,雾蓝色吊带长裙,同色系开衫,指间夹着根烟,抬手抽一口。
  开衫袖口下滑,露出冷白纤细的前臂。
  闻之?宴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了半晌,而后?拢手点了根儿?烟。
  她的侧脸还是那么?淡漠。
  就像是同在路边抽烟的两个陌生人一样,彼此无?言。
  闻之?宴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什么?。
  他与?旁边的梁韵儿?没有任何关系,刚刚她跟他说了句话,关于她闺蜜撒酒疯的糗事。他在这话里想起了她,想起了她喝醉酒坐在他身上揪他的头?发咬他的喉结。
  仅此而已。
  可他没有解释的立场。
  他们只是彼此的前任。
  在他眼里,梁韵儿?的存在,甚至没到要他解释两句的地步。
  他平时跟她根本不会见面,今天只是碰巧。
  任何男人女人,都不够格在他们之?间被提起。
  闻之?宴抽了口烟,夹着烟的手落到身侧。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方慈抽完了烟,而后?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这之?后?四年,他与?她再?未见过。


第35章 
  23岁那年夏天; 方慈本科毕业。
  参加毕业典礼,拍了许多照片,而?后跟几个关系近的同学组了个小小的?旅行团队,玩了许多地方。
  短暂地从学业重负中脱身?; 她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 前所未有地畅快。
  “自由”二字; 看?不见摸不着; 但这个时候却是真真切切地盈满了她周身每个细胞。
  她没有经历失恋的?阵痛期。
  自来到英国,这两年半,她很少?想起闻之宴。
  大概是因为?太?忙了; 语言、学业、人际交往; 生活里的?一切都要重新适应。
  京市那个圈子、方家?的?一切; 就像一场梦。
  留学的?生活才?是真实。
  歌里不都这么唱吗: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再找寄托」
  她不会想象着闻之宴再属于她。
  她与他本就是短暂的?萍水相逢。
  游玩结束,她回到伦敦; 换了个住处; 这次搬了个离方念念的?疗养院更近的?地方。
  住处在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老社区,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英国梧桐,白天在树下走过; 凉荫蔽日。
  搬进来归置好所有行李的?头一晚,方念念也久违地从?疗养院出来,拉着她出去散步; 杨姝美医师也一同出了门。
  社区里头有个小广场; 中央一道喷泉; 到了夏天,晚上这里经常有各种?集市和快闪展览。
  今晚像是个二手?的?家?用物?品集市。
  自来到伦敦; 一切生活都属于自己,都要自己一点一点打理,方念念对生活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她最爱这类或有用或没用的?小玩意儿,看?什么都很喜欢。
  她语言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杨姝美不敢走远,方慈脚步慢,不知不觉间就和那两人拉开了距离。
  她戴着耳机,打开spotify,随意点开一个歌单。
  集市灯火通明,处处是三?三?两两的?人,每个人都很松弛很随意。
  慢悠悠从?这头逛到那头,遥遥地看?到方念念在另一排摊位前跟人比划着什么,方慈百无聊赖站了一会儿,而?后决定去集市尽头一栋小楼前的?台阶上坐着等。
  温度适宜,此刻夏夜晴朗的?晚上,大概是一切美好事情的?代名词。
  耳机里是歌曲间短暂的?静默。
  下一首歌前奏响起时,隐约觉得熟悉。
  直到那句「夏夜晴朗的?晚上」响起,那慵懒低磁的?男嗓像某种?雷击自耳膜迅速侵遍全身?。
  「是你身?上的?香
  你的?眼?神滚烫
  ……」
  全身?泛起通电般的?酥麻,她像是被某种?时空隧道猛地拉回到了沪市那个夜晚。
  在写字楼后街的?台阶上,闻之宴将?她圈在怀里吻她。
  那是一个情难自禁的?极尽缱绻温柔的?吻,每一下的?碰触,都留了两秒的?余韵,仔细地感受了彼此的?呼吸。
  于是这酥麻很快变成了痛感,那避无可避的?细微疼痛窜遍全身?,让她几乎是一个战栗,手?指都抖了起来。
  她想切歌。
  却无法动弹。
  「是否已经两败俱伤」
  近乎自虐地,方慈埋首在膝上,听完了这首歌。
  这次,她终于听清了,这首歌歌词最后一句是:
  「Oh,I just wanna say that I love you」
  那股颤抖持续了很久。
  她咬着唇,却还是荒谬地能在此刻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高大的?身?材,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周身?被他的?气息笼罩着,鼻酸铺天盖地袭来,让她几乎要呜咽。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不再想象,不再奢望,一切都会很容易。
  可怎么会这么难。
  方慈感到绝望。
  她已经整整两年半没怎么想过他了。
  可一旦想起,竟是如此致命。
  方念念买了个巴掌大小的?煤油灯小摆件送给她,让她放在床头当小夜灯用。
  步伐虚浮地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方慈下了决心。
  她向来是个狠心的?人,做事讲究一个杀伐果断:
  从?那晚开始,她一直将?那首歌单曲循环,不管是做饭洗碗,还是外出散步,统统戴着耳机听着。
  就这么听了一周,终于对这首歌免疫了。
  她与生活,重新相安无事。
  …
  两年硕士课程,相对更注重项目实习。
  方慈跟着迈克教授,参与了许多跨国公司的?投资并购案、跨国法律纠纷等等。
  临近毕业,大部分学生都找好了实习后可以转正的?公司,方慈也不例外,她成功拿到了伦敦本土的?一家?律所的?offer。
  与另外两位老同事组成了一个三?人小团队,主要承接跨国投资并购中的?法律咨询工作。
  拿着这份offer,她回国一趟,将?学生签证更新为?工作签。
  她没在方家?别墅住,而?是在签证处找了家?相对便宜的?酒店。
  这一次,反而?是曲映秋从?方念念那里得知她回国,主动找到了酒店里来。
  酒店房间逼仄,曲映秋嫌弃地四下看?了看?,没坐下,就站在那儿,挎着包,双手?叠握在身?前,问,“……你不打算回国工作?”
  “不打算。”
  方慈坐在狭窄的?办公桌后,对着笔记本屏幕敲字。
  “你年薪再高,少?说也要工作十年二十年,才?能还清欠方家?的?债。”曲映秋毫不留情地说。
  “那是我的?事,您不必操心。”
  曲映秋又是一个怒火攻心,闭了闭眼?,还是手?撑着在床尾凳坐下了。
  静了好一会儿,她缓了缓语气,道,“……我给你指条明路。”
  方慈不作声。
  曲映秋接着说,“你回到方家?来工作吧,把家?业撑起来。给我和你爸养老,就算是还清了。”
  “方家?的?产业,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觉得,这家?业,要谁来继承?”曲映秋盯着她,“你姐姐身?体不好,至少?要在疗养院再住个五年,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方家?破产?”
  方慈默了默,“……到破产边缘了?”
  曲映秋冷哼一声,没回答。
  缺少?融资,这些?年,方家?的?公司一直没能起来,拖着个空壳,濒临破产。
  方慈淡淡地,“破产清算有什么不好?你跟爸也解脱了。”
  “你说得轻巧,”曲映秋脸色几分惨淡,“……没有这家?破公司每年给疗养院打钱,你觉得念念的?治疗能这么顺利?在外面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治病不需要钱?念念的?病情最是熬人,那些?个专家?、疗养院那么好的?配套疗愈疗程,哪个不是烧钱的??”
  “跟你说实话,公司每年的?盈利,都用来给念念治病了。我跟你爸是一点儿钱没留下来。”
  这番话像一记猛锤。
  方慈陡然咬紧了牙关,“所以呢?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我回来,继续为?方念念,为?方家?,奉献我自己?”
  “我出生在方家?,是生来欠了你们的?吗?”
  “是!”曲映秋提高了音量,“各人自有各命,你生在方家?,你让你姐姐失声,你就该背负这一切!”
  方慈笑了声,“这条命,你想要你拿回去,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出生。”
  曲映秋霍地起身?,指着她,怒道,“你好歹是我曲映秋的?女儿,能不能支棱起来!这样自怨自艾,能解决什么问题?”
  “哦,”方慈还是笑着,“这是您解决问题的?方式?当初把姐姐的?失声怪到我头上,现在又把破产的?压力转移给我,这就是你曲映秋?这就是女强人曲映秋?”
  曲映秋被她直呼大名气得眼?前发黑,站起来甩她一个嘴巴子。
  方慈脸偏到一侧。
  好久没反应。
  逃离这里四年半,没成想,但凡一回来,所有的?一切就再度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曲映秋跌回床尾凳,缓了好一阵子,才?咽了咽喉咙,说,“……你爸完全指望不上,软弱无能。指望你去联姻救一救公司,结果你勾搭上闻家?少?爷,把这联姻给砸了,砸得毫不留情。没有资金、没有亲家?帮助,这些?年,一直是我独自支撑着这个烂摊子,给念念供血。”
  “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迫不及待逃离这个牢笼,”曲映秋说着流下泪来,“可是我呢?我往哪里逃?你跟念念,还有这家?破公司,甚至他妈的?不姓曲!我这一辈子,为?了方家?生孩子为?了方家?卖命,我最后落了个什么?”
  方慈默不作声。
  颊上还是火辣辣的?痛感。
  “我是犯了很多错,我不该把念念锁家?里,如果早点送她去治疗,现在也许不会落到这个局面,”曲映秋摸索到纸巾,擦擦眼?泪,“她温柔又贴心,如果好好长大,说不定像能圈里其他少?爷小姐一样,早早继承了家?业。”
  “……没有这些?,也许你也不会长成现在这个古怪的?性?子,你们姐妹俩都有才?华,又都继承了我的?强势果断,你俩互帮互助,说不定现在方家?是蒸蒸日上,我跟你爸就放心去养老了。”
  “我确实是犯了很多错。”
  曲映秋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着,步伐虚浮地往外走。
  站定在门前,她说,“方慈,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方慈却完全没有再想这件事。
  她已决意要逃出去,此刻羽翼已然丰满,再回到这个牢笼,那么这四年半的?辛勤,岂不是一场徒劳?
  …
  签证办理完毕,她飞回伦敦。
  毕业后的?生活,与读书时几乎没太?大差别,依旧是三?点来回跑,住处、疗养院、律所。
  只不过出差更加频繁。
  就这样,从?夏天到了秋天。
  上一个大项目结束,又逢着周末,她去疗养院探望方念念。
  方念念正在自己房间整理东西,看?到她便招招手?,比划:
  「妈来了一趟,昨天刚走,给咱俩都买了礼物?」
  方慈将?房间门敞开,屋外夕阳斜进来。
  这还是这么些?年,曲映秋来探望方念念头一次会顺带给她捎礼物?。
  可她内心毫无波澜。
  “你收着吧,我用不上。”
  方念念若有所思,「我觉得妈脸色不太?好,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家?里快破产了。
  但这消息没必要告诉方念念,她那个性?子,估计会觉得自己是个拖累,马上就要不治病了打道回国。
  “没事,估计是她工作累着了。”
  方念念拉她坐下,给她递水果吃:「不止这样诶,我感觉她消极了很多,脸上有点颓。」
  「她甚至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问我日常有没有接触到不错的?男孩子。」
  方慈转移了话题,转而?问她这周病情有没有好转。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一阵子,杨姝美医师正好从?念念的?主治医师那里回来,道,“医生说,念念需要多跟人接触,多尝试开口。”
  挣扎着要发出声音时,那嗓音实在难听,方念念大概是有心理障碍,只在独自一人时才?会进行发声练习,甚至在医师的?帮助下都不肯开口。
  杨姝美单独拉了方慈出去,道,“医生还说了,这里毕竟不是她的?母语环境,对于她的?语言恢复帮助不大,医生建议再观察半年,明年看?看?,能不能把念念转回到国内的?疗养院。”
  “……就是脱离了国内的?环境,所以她才?开朗了许多,如果回去,会不会对她的?心理健康不好?”方慈道。
  “医生也有这个担忧,但她还是建议试一试,”杨姝美沉吟片刻,“……毕竟,换环境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要想彻底痊愈,其实还是得回到旧环境里,直面创伤本身?。”
  方慈点点头,“那就再观察一阵子吧,杨医生,拜托您,平时多费心。”
  又在房间里陪念念待了一会儿,天快擦黑时,方慈独自离开。
  走在疗养院绿意盎然的?院子里,眼?望着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思绪游离中,不期然看?到远处一个正在散步的?病人突然腿软跌到,周围的?人立刻手?忙脚乱将?那病人扶起来,扶到旁边躺椅上坐下。
  有人招呼医生,有人试图唤回病人的?意识。
  好一阵喧闹之后,病人才?醒来。
  方慈心有余悸。
  回到住处,洗完澡护肤时,视线接触到床头的?煤油灯小摆件,忽然想起方念念比划的?:曲映秋脸色不好。
  她不由地想起夏天时,在国内见曲映秋的?那一面,那时她脸色就有点怪,总好像有点气短。
  这个时候,仔细回想曲映秋的?话,她才?觉出不对劲:曲映秋一向要强,遇事会怪罪这个怪罪那个,但从?不会泄气,在酒店里她却句句是丧气的?话。
  她也不过五十多岁,那时却句句都是:我这辈子。
  方慈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妙的?猜测,她立刻给家?里的?司机郝叔叔发消息:
  「叔叔,我妈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京市比伦敦快七个小时,这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方慈心里不安,一直等到凌晨,京市是早上了,郝叔叔的?回复过来:
  「太?太?最近身?体不舒服,总让我载她去医院,但是方先生还不知道这件事,太?太?不让说」
  「方慈:什么病?看?的?什么科室?」
  「不知道,太?太?也没告诉我」
  怪不得。
  以曲映秋那个性?格,若不是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断断不会来向她求助。
  这是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方慈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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