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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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指根的灰鸽贴着他后颈。
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水声和她的哭声。
第39章
不知昏睡过?去多?久; 方慈被眼皮上跳跃的碎光弄醒。
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主?卧的窗只遮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帘,清晨的浮光如水一般流淌。
她趴在床上,被子盖在肩之下; 长发在枕头上铺陈。
眼睫颤了颤; 逐渐适应了光线; 她才看清楚; 窗前单人沙发?上,闻之宴穿戴整齐坐在上面,白衬衫黑西裤。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像是已经?看她很久很久了。
那眼神晦暗不清。
让人心?悸。
他虚虚倚着靠背; 双腿闲闲叠着; 像个居高?临下审判罪人的君王。
衬衫袖筒挽在肘处,肘搭着扶手,前臂自然?在沙发?外垂着,古巴手链卡着腕骨; 修。长的指骨自然?下垂; 指间?夹着根儿没点燃的烟。
几分纸醉金迷之后的慵懒。
边儿上落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落在他前臂上、手上。
方慈试着想翻身,刚要发?力?; 便觉浑身几乎要散架。
她放弃了,就那样趴着,曲指抵在鼻尖之下; 与他对望着。
他姿态是松弛散漫的; 可那眸底确实是审判她的眼神。
眼眸虚眯; 像是在琢磨怎么一根一根拆掉她的骨头。
方慈有点心?慌。
他肯定?会跟她算账吧,四年前一走了之; 前几日他要复合她不肯,昨晚却又主?动勾。引。
昨晚……
他简直是在报复,全程一言不发?,完全没有收着力?道,施虐一般,狠狠碾过?了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
任她怎么哭,他都不管不顾,一点儿要哄的意思都没有,泪珠都被撞得?飞出?去。
闻之宴夹着烟的两指微勾了勾,“过?来。”
低磁的嗓,听不出?情绪。
方慈没有马上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他。
默了几秒,闻之宴说,“……要我上去?”顿了顿,很是轻浮地嗤笑?了声,“……现在应该很好进。”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方慈静了静,还是识时务地,手撑着起了身。
薄被落下,真丝吊带睡裙包裹着的,展露在他眼前。
脖颈处都是吻痕。
几分狼狈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他面前。
“坐。”
方慈侧身坐到他腿上,先说,“我还没洗。”
干净的一张脸,眼睛有点肿,大概是昨晚哭太多?了。
闻之宴圈住她,拢手点了烟,“……聊聊。”
烟雾升腾。
他倚回靠背,口吻很淡,“跟我说说,这四年,开不开心??”
方慈低下眼睫,如实回答,“还行。”
“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方慈不吭声。
良久,闻之宴哼笑?一声,“老子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不否认,就是肯定?。”
方慈瞥他一眼。
他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不过?,”说着手捏住她下巴,“……方慈,我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还是高?高?在上。
方慈没看他,沉默好一会儿,“……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平等过?。”
她语气很轻,“四年前,我是利用了你,帮我处理那些烂事,而现在,还要这样重来一次吗?”
思绪顺着烟雾,飘出?很远。
闻之宴看着清晨日光笼罩下她的侧脸,“……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我没去「云轻」,你哪里?来的利用我的机会?”
“方慈,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
方慈这才转过?脸看他,下意识问,“什么时候?”
“你高?三?寒假,回京来参加社交季的聚会。”
“哪一场?”
“很多?场。”
方慈记得?,那时旁人总议论着期盼着,这场闻家少爷会不会来什么的。
那时她听了只觉厌烦。
“……我怎么记得?,那些聚会,都没有见你出?席过??”
“头几场没去,见过?你一次之后,场场都去。”闻之宴手落在她裙摆处,指腹似有若无摩挲,“我给你递过?打火机,你没接。”
方慈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大概,那时她总沉浸在颓败的情绪中,不太注意周遭。
“……所以……”
“所以,我不是一时兴起,”闻之宴眸色深深凝着她,“但是你对我,用完就丢。”
方慈一时无言。
她甚至连抱歉也说不出?,如果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走。
她总是要走,去触及去试探自己天空的边界。
她默了默,而后倾身环抱住他脖子趴到他身上。
像是某种安抚。
软香扑鼻。
闻之宴喉结滚了滚,却说,“……就这?”
方慈一顿,直起身,抱着手臂,“我本来也没有要跟你道歉。”
肩膀只轻轻那么一缩,本就颤巍巍的肩带便从薄薄一片的肩头滑落。
闻之宴眸色暗了,眼睫一落,而后徐徐上掀,将她从下到上看了一遍。
一双长腿并着,蜷在他身上,吊带睡裙本就遮不住什么,上下都露了一半。
睡裙前襟被他指腹压下。
方慈将差点逸出?的一声轻哼咽了回去,咬着唇,手很自然?地抚上他的头发?他的耳朵。
指腹触碰到金属物,她勉强睁开眼,在这个时候,借着清晨的光,才终于看清了他耳骨钉的图案——
那是一只展翅的灰鸽。
那一刻,内心?震动难以言喻。
不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打了耳洞,戴上了这只灰鸽。
哭过?一次之后,好像泪水便变得?很轻易就涌出?来。
她忍不住眼眶的潮热,他的吻辗转着往上,捏着她后颈吻上她脖子。
吻最终在她耳边停下,他低低喘着。
初生的阳光下,蜷在他怀里?的她,整个人白到发?光,长发?凌乱,睡裙也歪歪斜斜。
眼眸含水,一派纯真的靡靡。
闻之宴手下落,果不其然?触到了湿意。
他点了火,这时候倒不负责后果了,重新点了根儿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方慈低眼去看他的西裤。
那里?也并不是毫无波澜,相反,也许比她还……
她淡淡地说,“报仇了?”
闻之宴自鼻腔冷哼一声,“差得?远。”
抛弃了他四年,他不可能没有恨意。
他总归是有怒火要发?泄。
自昨晚在VIEW餐厅楼下,在他面前哭了,方慈就已决意不再对抗他,于是这时反倒平静了,任他要怎样,她都接受。
“那你要怎样?”她问。
闻之宴抽了口烟,虚眯着眼眸,道,“方慈,重新开一局游戏吧。”
“跟四年前一样,一切听我的。”
“……什么规则?”
“只有一条,”他说,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我要你坦诚。”
这四年里?,他翻来覆去将他们从前相处的种种反复咀嚼过?无数遍,才意识到:四年前游戏开始时,她必是已经?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那一切的甜蜜汹涌,都包裹在她的谎言之下。
方慈轻轻点头,“……有期限吗?”
这句话?问出?口,她屏了息,静等他的回答。
“两个月。”
就到这收购项目结束。
到时候,再看她的选择,他必要她主?动走到他怀抱中。
对方慈来说,这却是铡刀落下一样的话?语。
她心?尖泛起疼痛。
所以,他与梁韵儿的订婚,就在两个月后吗?
“好,”她再度环抱住他脖子,“我答应你,绝对坦诚,毫无保留。”
顿了两秒,闻之宴单臂环住她,鼻尖埋在她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四年零八个月了,他好像终于第一次、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活过?来了。
方慈小声说,“你抱我去洗澡。”补了句,“洗完澡,我要吃迷迭香岩盐贝果。”
闻之宴喉间?震出?几声轻笑?。
那笑?带着几分宠,像是看到偏爱的女孩儿终于敞开心?扉学会恃宠而骄了。
他喜欢她在他这儿作,喜欢她耍脾气。
他抱着她起身,去淋浴间?。
甚至服务到家,帮她洗了。
洗完,方慈站在镜前吹头发?。
闻之宴就虚虚倚靠着洗手台,看着她。唇角是一抹懒懒的笑?意,眸底几分坏劲儿。
这才是他。
方慈心?想。
放肆张扬,又野又坏,让人难以招架。
…
闻之宴打电话?让乔叔去买早餐,而后去了书房。
早上本来有早会,他今儿是来不及去了,只能线上进行。
早会讲究简短高?效,十五分钟便告结束。
打开微信,无数条新消息,第一句统统是:闻总生日快乐!
这种消息,他一向懒得?回,但今儿心?情好,群发?回复了句谢谢。
下一秒,展成亦的电话?打了进来。
按了接通,那边就笑?问,“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开始回复生日祝福了?”
闻之宴哼笑?了声。
多?年老友了,展成亦能品出?他笑?声里?的情绪,“心?情这么好?”试探地问,“……难不成,方小姐……”
闻之宴嗯了声。
展成亦由衷说了句,“恭喜,苦尽甘来。”
这些年,没见他心?情好过?,几个朋友也跟着遭殃,吃尽了苦头。
…
更衣间?里?,她的衣柜还维持着原样。
方慈换了身儿衣服,从床边地毯上拾起昨晚被扔掉的棉布长裙,掏出?手机。
几个未接来电,曲映秋的杨姝美的。
她打开微信给杨姝美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外宿了一晚,今天回去。
至于曲映秋的电话?,大概是兴致问罪来的。
昨晚,齐鸿远大概率很不高?兴。
她给曲映秋发?了条短信:
「我有我的办法,不要再来干涉我」
坐在床边思忖片刻,她给李佑贤发?了条微信:
「: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靠谱的职业经?理人?能不能介绍一个给我?」
她自觉自己不是生意人,方家若要引进投资大刀阔斧改革,那必定?需要个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来打理。
李佑贤很快推了两张名片过?来:
「:这两位都不错,可以见见」
「:是要代?替曲总收拾公司么?」
「方慈:嗯,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怎么不找闻少帮忙?」
「方慈:不想让他帮我」
若是向闻之宴开口,别说介绍职业经?理人,就算要方家顷刻间?起死?回生,他大概也能办到。
可她不想,最起码在这方面,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不想再听曲映秋骂她勾搭上闻家少爷。
…
吃完早饭,闻之宴上楼换衣服。
那时候,方慈正站在床边发?消息,VIEW餐厅说派人把她的外套送来,她正在给对方发?送森和公馆的地址。
闻之宴从背后抱住她,看着她摁手机,而后捏着她下巴,偏头去吻她。
温存的吻,含。吮厮。磨,呼吸愈来愈重。
方慈推他的肩,含混地说,“……你……不上班吗……唔……”
闻之宴把刚刚戴上的腕表解开,领带扯掉,哑声说了句,“不上了。”
第40章
闻之宴人已经去上班了; 方慈又睡了两?个小时,起来重新洗了澡,下楼打算打个车回森和公馆。
走到门廊外?,却见眼前停着辆劳斯莱斯幻影; 后车门旁站着一个西装长裤的中年女性; 短发; 看起来很?干练。
她笑着; “方小姐,我是闻少为您配的司机,我姓洪。”
方慈脚步一顿; “……这……”
“这一阵儿; 您不管去哪儿; 随时吩咐我就?成。”
新车新司机。
新的开始。
从东三环到西三环。
三环线路旁的景致没什么变化,还是熟悉的京市。
方慈靠在后座,眼望着窗外?。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晚的闻之宴。
四年半的时间空隙是真实存在的; 他就?连那?方面的风格都变了很?多。
比以前更加凶狠霸道。
她的泪水; 一开始是委屈的心理?在作?祟,后半段则完完全全是生理?性的,喘不过气; 生生被弄哭。
他们甚至没有经过磨合。
彼此都是以彻底的姿态向对方敞开,一秒契合,严丝合缝。
熟悉得?像是打开家里的门锁。
今早的那?一次; 他也从头到尾没说话。
以一种猛兽看爪下小动物挣扎的姿态; 折磨她。
眸底是清晰可?见的晦暗施虐欲。
想到这儿; 方慈猛然意识到,这一次的游戏; 好像比四年前更加不对等。
四年前,他游刃有余,笃定?了她会走向他;四年后,他有意施虐,也许会有更多玩弄她的花招。
方慈抚了抚手臂。
一颗心虽惶惶,但并无后退的意愿。
她总归是无法抵抗他。他的魅力,他的眼神?。
…
回到森和公馆,方念念和杨姝美都在。
据她们所说,曲映秋今天上午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想来这儿,被她们拦住了。
方念念比划着,「听妈说,公司交给?你来打理?了?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不懂什么,但整理?资料应该没问题的。」
方慈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改口道,“行,我今晚要去见个职业经理?人,一起吧。”
多见见人,也许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那?位职业经理?人名叫叶骞北。
听李佑贤说,叶骞北是南方某大家族叶家的三儿子,不愿被家族掌控,自己跑到北方来单干。
晚上约在森和公馆附近一家咖啡厅。
简单打了招呼做了介绍,坐下来,叶骞北翻了翻曲映秋准备好的那?一沓资料,笑说,“实话讲,房地产这些年不好做,曲总能一个人撑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只粗略翻了翻,并没有细看,他又道,“我得?看业绩报告和财务报表,改天带我到公司转转吧。”
方慈点头,“好。”
“不过,”叶骞北顿了下,“……我就?直说了,看与不看,大方向都是一样的。”他的视线从两?个女孩脸上扫过,“……推翻重建。”
方慈和方念念俱是一怔,已经不乐观到这种地步了么?
“没什么可?留恋的,陈旧的一套模式,处处都需要改革,不如推翻重新开始。”
方念念比划了一下。
方慈翻译道,“推翻之后,要做些什么?”
“我可?以提供建议,但也看你们,”叶骞北看着方慈,微笑着,“你学商法的?不如从你擅长?的入手,看看有没有可?做的方向。”
“有资金,方家也有人脉,我来主导的话,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最好还是以你为核心,对吧?”
方慈还没说话,叶骞北又笑着道,“还是说我理?解错了?不是要以你为核心重建?”
他个人风格真的好强烈。
强势直接,行事果决。
但这对方慈而言是件天翻地覆的大事。
若真的要以她为核心重建,那?以后她必然要留在京市了,甚至还要继续留在这圈子里。
她沉吟片刻,“……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叶骞北点头,“不着急,改天先带我去公司看看,让曲总的总助把报表提前准备好,也许,我们能从中发现一些还不错的业绩点,那?也会成为一个备选项。”
“您什么时候有空?”
“本周都行。”
“……那?后天吧?上午十点?”
叶骞北拿出手机翻了下自己的日程表,而后道,“没问题。”
整场会面只持续了十几分钟,三个人一起起身,走出咖啡厅,来到大厦正门外?。
杨姝美来接了方念念,几人挥手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