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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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裕泽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草包,对着她,常是一不满意就骂脏字。
不管是单纯从看人的角度,还是看男人的角度,都找不出他一点儿好。
方慈不期然想起了昨晚。
和闻之宴在同一个场子的几个男人都西装革履,个个都很有礼貌有修养的模样。
她这一瞬顿悟:那应该是宋裕泽做梦都挤不进去的圈子。
这样的闻之宴,大概有能力破坏她与宋裕泽的联姻?
这念头太过大胆,但方慈完全没有细细思索便脱口而出,“闻之宴。”
“怎么。”
“你之前提的游——”
“阿慈!”
话语被这一声喊打断,虞向雯从宿舍楼里跑出来,迎向她。
落后十几步的闻之宴正巧走到树荫下,他停住了脚步。
方慈立刻掏出手机挂断电话,笑着,“你怎么下来了?”
“还说呢,本来就很担心你的状态,等到图书馆闭馆的时间就给你发消息,你一直不回,”虞向雯挽住她胳膊,“从图书馆到宿舍楼这段路好黑,怕你是出了什么事,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就走得慢了,一直在戴着耳机听歌,没看微信。”
虞向雯仔细看她的脸色,“看你脸白得,快回去洗澡睡吧,正巧明天没有早八,你可以睡个懒觉。”
进入宿舍楼前,方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闻之宴离开了树荫下,澄黄的路灯落在他宽阔的肩上,只是他兜帽依旧扣在头顶,看不清表情。
…
回到宿舍,洗了澡换了衣服,困意立时袭来。
方慈来不及定个闹钟,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被吕湉的吵闹声惊醒。
温芷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她正跟她发火。
方慈揉了揉眼,坐起来。
对面床上的虞向雯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怒道,“吕湉,你给我闭嘴。”
吕湉当然不会乖乖听从,于是局面陡然变成了虞吕两人唇枪舌战,温芷倒成了劝架的。
方慈下床,去洗漱。
她书桌前墙上贴着张打印出来的课表,洗漱完,先拿下来看了看今日课程。
上午第二节 和下午第一节有课。
整理了要用的课本,她才拿了手机解锁屏幕。
好多条微信消息。
模拟法庭学校赛队的群里发了通知,说是下周有个两天一夜的集训,在京郊。
另外,她打算利用寒假时间找实习,所以此前加了几个校内求职互助群,群里也更新了不少信息。
挨个儿把这些信息都看完,她才打开了和闻之宴的对话框。
【闻之宴:你说的什么?没说完】
【闻之宴:睡了?】
【闻之宴:醒了吗】
前两条是昨晚的,最后一条则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昨晚那句未说完的话,完全是一时冲动。
此刻,方慈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对话被虞向雯打断。
【方慈:不记得了,应该不重要】
闻之宴没有再回复。
…
下午的课结束时,刚刚三点钟。
方慈回了宿舍,准备抱着衣服去洗衣房,还没到门口,就被抱着脏衣服回来的虞向雯拦住了,“别去了,人巨多,我看那个时间表都排到熄灯时候了,咱们明天一早再去排队吧。”
宿舍楼每层只配了一台洗衣机,最近天气渐凉,不少人拿出厚衣服来翻洗,排队更加拥挤。
方慈心下挣扎一番,还是给小方叔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
回家洗洗衣服,顺便把深秋初冬的衣服带回宿舍。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半个月了。
坐在迈巴赫后座,望向车窗外,才发现路两边行道树都枯黄了。
小方叔从倒车镜看她,温和道,“二小姐,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念念在旁边,她很高兴,估计现在正张罗着让孙阿姨给你弄点心呢。”
方慈笑了笑,没吭声。
小方叔是方鸿的远房表亲,自方鸿做生意发迹开始一直是方家的家用司机,也算是看着方念念长大的,心里估计也是更偏向方念念多一些。
毕竟,方慈大学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南方老家,跟家里所有人都没有那么亲近。
驶入北五环外的别墅区,视野开阔,绿化满格。
远远地就看到雕花双开铁门前,一个裹着羊绒毯的女孩站在那里,探身往路上望。
看到熟悉的车子,便摆了摆手。
迈巴赫在门前停下,小方叔绕到车尾,道,“二小姐,您和念念先进家吧,行李我来拿。”
方念念上来挽住方慈的胳膊,歪头冲她笑。
对于旁人的碰触,方慈略有些不适,但并没有推开,只道,“天冷了,没必要出来接。”
方念念笑意更深了些,一手比划了个吃饭的意思。
小方叔的儿子方禹站在门廊前迎接,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行李交给了住家保姆,保姆拿去分类清洗烘干。
方禹今年夏天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便来京跟着父亲做事,日常就在方家别墅干些杂活儿。
他跟小方叔一起,住在别墅侧屋里。
方念念拉着方慈往餐厅去,方慈推开她的手,“我不饿。”
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方慈回到自己卧室,去到更衣间收拾厚衣服。
不多时,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没理会,等了半分钟,方念念还是推门进来了。
她端着托盘,一指还勾着个礼品袋,把托盘放到更衣间中央的岛台上,冲方慈笑了笑,打手语跟她交流。
请她尝尝孙阿姨新做的点心的意思。
方慈懂事之前就学会了手语,那时,曲映秋总对她说,“全家人不学都没关系,就你必须要学,你要赎罪,你姐姐说不了话,都是你造成的。”
那时,她甚至没学过“赎罪”这个词。
方慈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她。
方念念像是想到她之前说不饿,转而打开带进来的礼品袋,从里面掏出个宽大的米白色围巾,打手语:这是我织的,冷的时候可以围着。
“方念念,”方慈淡声说,“你不要再讨好我了。”
方念念应声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打手语跟她道歉。
“不要再这样了,”方慈面无表情,“每天装模作样,你不累吗?”
方念念再度怔住,还想急急比划什么,方慈笑了笑,“姐姐,这个家里,最希望我消失的人,难道不就是你吗?”
她转身往门口走,打开门,“请你出去。”
方念念咬紧唇望着她,好像快哭了。
姐妹俩脸型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姐姐温婉可人,妹妹则清冷高傲,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总有几分冷漠的决绝。
方念念表情凄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过了约莫十分钟,方慈听到了楼下汽车的声音。
好像是曲映秋和方鸿回来了。
厚衣服已经收拾好妥善装进行李箱,余光接触到岛台台面,顿了顿,方慈还是走过去,将那米白色围巾拿到手里。
粗针脚的双螺纹款式,柔软暖和。
就这么低眼看了好一会儿,方慈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微信上,方念念跟她说的是:有事想跟你说。
以往,念念总是对她嘘寒问暖,端的是讨好的姿态,还从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日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个朋友,估计是真有什么难以对父母启齿的事情。
方慈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卧室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
曲映秋面色铁青大步走进来,直直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打了她一耳光。
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方慈不吭一声,扔掉手里的围巾,俯身拉起行李箱。
“真有你的啊方慈,好久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欺负你姐姐?”
“她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总是对她甩脸色?”
方慈心想,那我呢?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您不必多说了,我这就走。”
“你最好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
方慈拉起行李箱走出卧室,才看到外面站了好几个人。
小方叔,方禹,还有方念念。
方念念一个劲儿摇头,比划着道歉求她别走,脸上还挂着泪痕。
那模样可怜极了。
大概是曲映秋一回来便看到她哭,又知道二女儿回来了,便来找二女儿算账吧。
这种事,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只要姐姐哭,一定是她的错。
方慈用力推开姐姐攥着她衣袖的手。
收回视线时,余光从旁出掠过,却看到方禹的目光落在方念念身上,好像在出神。
方慈没空多想,转身下楼。
曲映秋命令小方叔不许开车送,小方叔也只能一脸为难地目送她走出别墅大门。
天色擦黑。
方慈机械地迈着步子,沿着马路往别墅区入口的方向走,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日光也消失不见。
手机震动,她没理会。
自动挂断之后,再次锲而不舍地震动。
她木然地拿出来,也没细看来显,只点了接通贴到耳边。
那头是闻之宴慢悠悠的带着几分逗弄的声音,“吃晚饭了吗?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图书馆?”
默了几秒,方慈说,“……闻之宴。”
“……你之前说的,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在哪里?”
她声音又轻又淡,像隔着一个世界一般。
闻之宴立时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在哪儿?”
方慈笑了笑,“我没事,你告诉我地点就行。”
她的声音太虚,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闻之宴道,“……微信跟我共享个位置,在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第7章
方慈在别墅区门口等了一会儿。
十月份了,天越来越冷,保安亭值班的保安瞄了她好几次,想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叫车,但看她气质泠然,面上冷寂,心下几番犹豫之后,正想上前,就见一辆迈巴赫拐下辅路,停在女孩身边。
后座下来一个高大贵气的年轻人,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把她塞进车里。
驾驶座的司机也忙下了车,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
转眼的功夫,那辆豪车便重新汇入了主路车流中。
方慈今儿穿着件腰间系带的黑色长大衣,不知是不是怕冷,领子也竖了起来,茂密垂顺的长发被风吹乱,几缕落在颊边。
她看起来真是冷着了,鼻尖都红着。
自上了车,她就一直面对着车窗外,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闻之宴手肘搁在另一边窗框上,偏头看她好一会儿,“……方慈。”
“抱歉,我现在不想说话。”
闻之宴本是打算今晚带她去旧别墅,行到中途,他改了主意,对李佑贤道,“回君度。”
她状态很不对劲,或许不适合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君度的大平层她好歹住过一晚了,应该好适应些。
进了住处的门,方慈径直去了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冰水,往自己脸上一贴。
后腰倚靠着岛台边缘,就那么低着脑袋,不动,也不吭声。
余光察觉到一团暗影停在了她面前。
她没抬头,只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到现在,连你的脸都没看见,”闻之宴语气平淡,“……出什么事儿了吗?”
方慈摇头,“今晚,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住?你去别的地方。”
闻之宴笑了声,“我的住处,赶我走,谁给你的胆子?”
方慈就又不说话了。
闻之宴双手插着口袋,低头在岛台和料理台间来回踱了几步。
他好像有点烦躁,掏出包烟抖出一根儿,衔到唇间,顿了几秒,又取下来。
半晌。
他忍不住了似的,转过身,走回到方慈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到了岛台上。
方慈终于抬起了头,略睁大了眼看他。
她长得特别,眉毛不是常见的大平眉,眉峰有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显得有性格,又有点古典美。
那一双淡色的瞳仁清亮无暇,总好似有种“现在地球在她面前毁灭她都无波无澜”的冷淡和漠然。
脸色几乎有些惨白,唇倒是润的,大概是一直抿着的缘故。
这幅模样,让闻之宴心里又躁又难耐。
他双手撑在她大腿外侧,倾身压近。
鼻息几乎交缠,他低声威胁,“再不说话,老子要亲你了。”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帽檐压在长眉之上,眼神一寸不错地锁着她,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好像是真的要亲的意思。
方慈没有过脑子,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轻不重。
但绝不是心疼他而舍不得下手,应该是精神不好,没什么力气。
闻之宴偏过头笑了声,点评道,“很好,来我这儿,还打我,”他转过脸来,“方慈,你是头一个。”
像是举累了,方慈终于将矿泉水瓶从脸侧移开。
闻之宴立刻察觉出了异常,她皮肤白,那一道五指印这时已经消了些,但依旧触目惊心。
他捏住她下颌,冷声,“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方慈发了狠劲儿,意图打开他的手。
闻之宴到底是怕再弄疼她,松了手。看她还是不想开口,他声音带着点躁怒,“说话。”
方慈冷冷抬眼,“我妈。”
矿泉水瓶留下些许潮湿的痕迹在她脸上,困住了几缕碎发。
她眼神太漠然,衬得眸底那几分脆弱的碎感像幻觉一般。
不可能有人被父母打了之后不觉得受伤。
闻之宴盯着她,“……那个家,别回了,以后住我这儿。”
“为什么打你?因为联姻的事吗?”
方慈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如果她说是,那么明天,方家和宋家就会齐齐破产。
她觉得这想法莫名好笑:天之骄子闻之宴,真的会为了她这么做?
“……不是,”方慈口吻平淡,“和联姻无关,只是我惹她不高兴了。”
闻之宴好似心中已有了主意,转身从冰箱冷冻层拿出冰袋,掌心贴着,覆到她那侧脸颊。
“其他的事我来处理,你只要答应我,暂时别回那个家了,成吗?”
这下方慈真的笑了,“闻之宴,你跟我才认识几天,这是要接管我的生活的意思吗?”
“是。”
她本是出言讽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微微愣住。
过了片刻,她略歪头,“……我长得那么漂亮吗?”
“是。”
“漂亮的人很多,”方慈不甚在意地说,“你一个一个带到这里来?一个一个去管?”
“老子只管你。”
他眼里没有丝毫浮浪之色。
方慈笑了声,唇角轻轻牵起,没有愉悦,倒有些薄情。
她当然无意去深究他这话有几分真心。
冰袋沁出丝丝密密的水珠,顺着她脸颊滚落。
闻之宴垂眸仔细看着,不断用指腹揩掉。
方慈好似在神游,呆了半晌,突然说,“闻之宴,我想喝酒。”
这时,她眼里的冷漠终于褪去了几分,甚至有些带着空茫的稚气。
这个大平层,好似成了她的避难所。
闻之宴低眼看着她,眸底浮现似有若无的笑意,“……乖乖女,从今天开始叛逆了?”
“给我拿一瓶,你冰箱里不有很多吗?”
“不给,”闻之宴拒绝,他眼神沉了几分,“……不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
“要等心情好才能喝?”方慈无甚所谓地笑笑,“那大概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喝酒了。”
“不会的。”
这话语气笃定,听起来像承诺。
闻之宴把半融化的冰袋扔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