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第1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行人径直向着山顶最高点飞跃而去,在途中遇到了同样惊慌逃窜而来的天外天众人。
云近月一愣,众人都想起了任平生的叮嘱,当即反应过来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索性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模样,率先占领了高地。
在高地落脚后,云近月才松了口气,分神出来举目四望,试图在不断滚落的雪层之中找到任平生的影子。
这何其艰难。
天衍所有弟子心里都在打鼓,雪崩之时,无人敢大喊,偏生首徒令牌只能由任平生主动联系他们才算有用,眼下天地一片混乱空茫,该如何去寻一个人的身影。
离朱赤色的双眼扫了一圈也未发现任平生的身影,当即道:“我去找她。”
他化为原形便能自由腾飞于九天之上,无需耗费任何灵力。
云近月正欲应下,可下一刻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了。
轰——
一声巨响后,深厚的雪层之下,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冰层也不堪重负,豁然裂开,裂天山平整的山顶眼睁睁在众人眼前齐整地倾塌下去一大块,从他们的角度看下去,山顶最大的平地凭空凹陷了下去,成了山顶之上的一处低谷。
云近月的心瞬间降到了谷底。
刚才那般可怖的雪崩,还不知师妹逃出来没,眼下地面直接塌了下去,若师妹在那里……她简直不敢多想。
地面倾塌后,飞雪碎冰虽烟尘四起,彻底扰乱了众人的视线。
待到烟尘终于散去,众人才算真正看清了倾塌的凹陷处如今的面貌。
可仅仅一眼,所有人的呼吸同时窒住。
就连天外天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没能说得出话。
沉重的呼吸声在众人之间蔓延,云近月死死盯着这片凹陷中的一切,颤声道:“这是什么……”
她并非不知呈现在眼前的一切是什么,只是实在太过惊骇,难以相信之下脱口而出的惊言。
楚青鱼的声音也在战栗,她难以置信道:“这里是……战场的残垣?”
说完后,她自己也有些恍然。
是啊,裂天山是曾经砚青前辈战死的地方,他们已经从明烛前辈那里知晓,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之中,砚青剑君带着大荒剩余的战力将神降傀儡围堵上裂天山,最终战死。
裂天山本就是古战场,他们在初入此地时,也看到了不少战场留下的痕迹,那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可无论怎样做心理准备,都没有眼前突然看到这一幕时来得惊骇。
深埋在地下的冰层裂开后,显露出一个又一个被冻成冰雕的人。
他们以战斗的姿态被封冻在地底,冰裂后露出他们被薄薄的白霜覆盖的面容,有些甚至还停留在当年怒目圆睁厮杀时的表情,刀与剑高举过头,有些灵兵已经在霜冻经年累月的侵蚀之下折断或锈蚀,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放下兵刃。
这些人保持着拼杀到被封冻的前一刻,最后被深埋在地底,若非这次变故,就连有外人闯入这里,也再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就像他们被一百七十九这个数字总和的简单代称那般,被彻底遗忘在历史长河之中。
千年过后,人们会记住的,也只有千年前的一个传奇剑君在此地战死的传闻,再无其他。
无言的震撼摄住了所有人。
深呼吸已经无法平复左护法的心情,他望着这一幕,心中升起无边的恐惧。
他眼神微微游移,打量了眼跟着他一道前来的其余仙使,心中开始盘算怎样才能逃出这里。
哪怕这些战士们已经再无声息,只凭这一个个伫立的身体,也足够将他吓破胆的。
可就在此刻,他手中的令牌无声地开始发烫,左护法一惊,默默握紧了令牌用神识探去,竟在此等危急时刻,从令牌中听到了他们天外天新来的那位破事儿多的星主大爷的声音。
短短一息之间,听完星主所言,左护法的心终于从嗓子眼落了回去。
几乎同时,离朱眉峰一敛,疾声道:“师妹还活着!”
凤凰的目力比寻常人要好得多,任平生又是一袭红衣,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尤为显眼,捱过了狂雪乱涌的那一阵之后,离朱终于在下方看到了任平生的身影。
她不知何时去到了倾塌而下显露出的古战场中,在沉默封冻的无数战士身侧,一步步向前沉默地走着,在雪地上留下黯淡的红影。
任平生穿行在这片古战场之中,一言未发。
她只是抬头,深深地将所有人最后的模样都看进眼底。
都是她认识或是熟悉的面容。
离她最近的那人曾是天南学府的学子,叫过她好几年的山长,第二个持剑那人被封冻的脸上怒容未消,任平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和砚青还算相熟,有时会找砚青试试剑招。
一个、两个、三个……十七个。
第十八个,她在这个身影前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了些。
这个身体只有独臂,沉默地屹立在原地,残存的右臂上挂着念珠,半举着置于胸前,是他一贯诵念经文时的动作。
他身型很是高大,任平生在女子之中算得上极高挑的身型,却也要极力仰着头,才能看清这人微微垂着的面容,看清他最后是什么神情。
可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平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战至最后一刻,而是平静地念诵了一篇经文,超度所有的战友,也超度他自己。
任平生抬手去碰了下他的念珠,她掌心的温度将念珠上覆盖的白霜暖化,任平生紧紧盯着他,干哑的喉咙终于挤出破碎的音节:
“竹疏……”
她狠狠攥住这位宽仁的佛修手中的念珠,深深呼吸了许久,声音依旧哽塞发痛。
良久,她才缓缓抬手,拂去了竹疏身上所有的白霜,露出他原本清俊温煦的容颜,似神佛垂眸,平和地注视着一切世人,也温和地注视着她。
天衍众人终于赶到她身边,看着她几乎绷紧几欲弦断的模样,都无人敢上前,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任平生双眼赤红泛着可怖的血丝,她眼神四下巡视一周,看到前方不远处,宗杭身旁散落了一地被毁坏的灵器,他半靠在一块巨石前,眼眸半阖,手中死死攥着他的本命灵器乾坤鼎。
此刻,天地间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影飘荡而来,从任平生身侧拂过,又向着四周散落而去。
这样的动静旁人没有察觉,却惊扰了任平生。
她眼睫颤了下,最终看向古战场的中央,缓缓提步而去,走到了一块已经被雪崩毁坏得看不出原貌的皮囊前,漠然垂眸俯视着他。
阿乔的意识竟仍未消散,他奋力睁开一眼,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任平生伸出手。
“我……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也不一定能撑到走出这里,看一眼春天的模样,可还是有些妄想。
“我不是他,可我最了解他。”
阿乔断断续续道:“我…我把灵魂,还给他们。”
“你能……带我出去吗。”
第173章 种个春天
“你走不出去了。”
任平生眼眸低垂; 漠然地看着阿乔,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你的意识还能最多还能存在一炷香的时间就会丽嘉消散。”
她顿了下,轻声道:“一炷香的时间; 我离不开这里。”
“这样啊……”阿乔有些失望,许是要消散,声音愈发轻了,几乎要埋入风中无从捕捉,“那就到此为止了吗。”
他也不知是在问自己; 还是在问任平生; 耳语般的声音,任平生却听清了。
她回望了一眼伫立在她身后的竹疏,眼睫颤了下; 突然道:“但你的愿望,我可以完成。”
阿乔闻言,眼中猛地绽开光亮; 那是一种临终之人最后的希冀和疯狂。
“作为交换……”后半句; 任平生声音极低; 只有阿乔能够听见。
身后人天外天的人们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左护法眼中惊疑不定; 不知她为何要跟一副已经空了的皮囊旁若无人的对话,从进入到这里后云七身上所有的怪异都显现了出来,左护法心脏开始狂跳,此时此刻终于开始庆幸; 还好那位留有后手。
他抬手示意身旁的仙使靠近,低声嘱咐道:“那具皮囊; 我们要带回去。”
仙使应是; 以合围之势向着任平生包围过去。
天衍弟子见状; 立刻拦住他们,云近月横眉道:“别打扰她。”
左护法顿了下:“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她身旁那个是什么东西吗?就让我别打扰她。”
他说完,不屑地嗤笑了声。
云近月不为所动:“我不知道,那又如何,她是我师妹,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靠近,那我便保护她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这番逻辑简单直白到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点,左护法哽了下,倒也没有把这群小辈放在眼里。
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已经找到了。
虽然……已经濒死了。
左护法眸光略沉,没有理会天衍众人的阻拦,随手一挥,轻易地便制住了天衍弟子,下令道:“去,把那东西收回来。”
他口中的那东西,便是阿乔残存的皮囊。
话音刚落,左护法感觉到一股极其冷厉的目光慑住了他,竟是云七向他投来了冷漠至极的一眼。
那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死人,左护法心中颇觉怪异,没想到云七这个小辈竟也敢如此对待他,心中一时激愤。
而任平生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纸片人骤见天光,恍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张帝休的纸片傀儡在她身上待了许久,因帝休最主要的分身一直跟在她本体身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纸片帝休上的一缕分魂被唤醒,他灵活地在任平生手上翻了个身,碧色眼眸焕发出神采,对她说:“你需要我。”
任平生轻声道:“是啊,需要你。”
帝休便笑了起来,精致俊朗的眉眼似春山融雪,格外清朗。
纸片人抖了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了起来,最终化为了人型,站在任平生身侧,俯身听任平生说了句什么,而后了然地向前走了几步,指尖涌出些绿意,青碧的枝叶从他掌心开始生长蔓延,逐渐落到雪地里,围绕着阿乔开始缓缓游移。
阿乔极力保持着最后的意识,在这片天地间游荡着,试图看清这一切。
初生的叶片很是柔软,拂过阿乔的意识,甚至让他有种被温柔轻抚的错觉,雪地清冽带着铁锈味的气息被吹散,取而代之的是生长的叶子蓬勃的生命力和草木的清香。
那枝叶仿佛有生命一般,探首在阿乔的手掌边开始扎根生长,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从幼嫩的绿叶长成了三人高的树。
粗壮的树干粗粝,围绕着阿乔从地面虬结而起,将他的皮囊圈在树根之中,青绿蓬云般的枝叶在阿乔抬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如云如烟。
很快,树叶的颜色开始改变,从原先青绿的叶子变为了耀眼的白金色,叶子之间有粉白色的花开放,被凛冽的寒风一刮,花瓣便掉在了阿乔的掌心,赫然是缩小版的神树的模样。
她把这片春天,种在了阿乔触手可及的地方。
风动树,云动影。
阿乔以为自己已经被抽空的枯竭的皮囊已经无法哭泣,他也从未有过真正属于人类的情感,可此刻他竟生出了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一炷香的时间太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记住了这一刻。
随后,意识纷飞。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缠绕着任平生的指尖蔓延至她的心口。
瞬息之间,无数曾经的画面蜂拥而至。
她看见砚青带着这一百七十九人血战三天三夜,终于埋藏了此地所有的神降傀儡,可在亲身而至的真仙面前,他们都太弱小,哪怕燃烧所有的生命力,也无法战胜那个可怕的仙人。
堪称绝境。
砚青靠坐在巨石下,脚边树立着久柄形态各异的剑,他细细将九柄剑一一擦拭干净,竹疏的袈裟碎裂了大半,露出精壮的身体,阖眸垂首为已经死在这场惨烈战斗中的同伴念诵往生经。
前方属于真仙的灵压仿佛逗弄一般,不紧不慢的靠近,哪怕在最后时刻,也要让这群战士心惊肉跳。
砚青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弧度,这位锋锐的剑者,生了双笑眼,看着旁人时哪怕不笑,却也总给人笑意盈满眼的错觉。
正如他此刻看着真仙那般。
真仙步步袭来,喟叹道:“能在这样一个低等的世界遇到你和明烛这种人,也算是不枉此行,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当真不愿同我前往真灵界?以你这般天资才情,未来定能大展宏图,骄傲于三千世界之间。”
砚青没回答他,只是颇为眷恋地流连几眼他的斩风九剑,而后竟反手将斩风九剑一掷,接连九道剑光飞驰而出,清凌的剑光逼仄成九条锐不可当的影,如此洒脱却又决绝的剑意,甚至让真仙都为之战栗一瞬。
可那九道剑光并非向真仙而来,而是越过天际,径直向外掷去,直到目之所及再也看不到他的剑为止。
真仙玩味道:“你是个剑者,在终战之时,你竟然弃剑了。”
砚青缓缓起身,在巨石上留下一片濡湿的血迹,他注视着真仙,朗声道:“真正的剑者,无论手中有无长剑,亦有剑意长存。”
不待真仙回答,砚青低笑了一番,自语道:“况且,她铸造的剑,我舍不得放在这里一道埋葬。”
在外面,总有重见天光的那一日。
他呼吸都泛着痛,直视真仙,目光一瞬幽远,竟说道:“真仙大人,可愿同我打个赌。”
真仙此刻已然生了继续看戏的心,便道:“何事?”
砚青轻轻一笑,带起他颊边的酒窝,高束的马尾被朔风刮起高扬在身后,格外爽朗潇洒,可他语气却骤然沉了下来,似幽夜鬼泣。
“就赌,我们能不能从你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第174章 最利的剑
真仙从未觉得一个弃剑的剑者能有多强。
他心中甚至有些失望; 毕竟在这个低级的世界,能和他斗得有来有往的人不多。
明烛是一个,眼前的剑者是一个。
只可惜; 明烛死了,而眼前的剑者竟弃了手中之剑,于剑修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真仙略微失望地想着,只可惜这两个人; 最后都不能为他所用。
而后; 他便看见那个剑修踉跄着站稳了脚步,地上一片血色濡湿,是刚才被他击伤造成的。
砚青沉沉喘了口气; 他有些脱力,很快感觉到身后传来坚实的力量撑住了他的肩膀。
温厚的佛光在他的伤口弥漫开,让砚青好受了许多; 不用回头看; 砚青也知道是竹疏。
“我没办法了。”砚青低声说。
竹疏沉缓地应了声:“先前;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三天三夜时间,他们一百多人从未合过眼; 激烈的战斗一波接着一波,明烛留下的能克制神降傀儡的符箓已经见底,神降傀儡已经剿灭大半,可真仙的步步紧逼叫他们毫无喘息之机。
只有昨夜; 真仙不知因何事离开,他们得到了短暂休憩之机。
他们用最后的时间商量出了唯一的办法。
昨夜; 裂天山上的月格外明亮。
砚青燃烧了明烛留下的所有傀儡神符; 将大荒之中最后的神降傀儡悉数剿灭于此地; 听见不远处有战友在低声唱歌。
唱的是云州古老的曲调,悠远绵长,莫名带有一股凄凉的气质,似乎要将昨日埋葬于黄昏之中。
断断续续粗哑的歌声中,伴随着竹疏的诵经声,不知为何让人们的心都沉静了下来。
他们似乎都已经明了,眼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