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哥是暴君-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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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临波就在此时飞身冲了进来,看到殿中情形顿时皱了皱眉,伸手在谢澹脉门上一按,谢澹却觉得她两根微凉的手指接触到他手腕的皮肤引起另一种不适,一抬手挥开了卫临波,皱眉冷森森盯着楚从婵道:“楚从婵,你敢给朕下毒?”
他来了以后连茶水都不曾喝一口,这毒是怎么下的?
卫临波道:“陛下,这不是毒,这恐怕是催情香。”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茶壶浇灭了香炉里的香,抄起椅子随手一抛,砸破了低垂的花窗。谢澹则一言不发,疾步走了出去。门口的内侍摆脱纠缠的太监,赶紧过来扶他。
谢澹只觉得这会儿谁碰触到他都十分不舒服,胳膊甩开内侍的搀扶,殿外的山风一吹,他似乎觉得清爽些了。
“传方青护驾,卫沉、张文墒进宫,封锁行宫,令卫沉带铁甲卫五百人进宫,查抄福宁殿和淑妃的宜秋宫。”谢澹面色冷峻,眉头紧锁,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口中发下一连串命令,冷声问道,“卫临波,这香如何解?”
卫临波一脸担忧地追上来,说道:“陛下,这香……不是毒,恐怕不好解。”
谢澹脚步一顿,却扭头说道:“是毒,你记住了,朕被人下了毒!传太医进宫。”
卫临波稍稍一愣,明白过来,谢澹已经疾步走远了,抛下一句:“卫临波,传朕口谕,尽你之力先封锁福宁殿。”
谢澹面色冷肃一路疾走,看看身后还剩下的两名内侍,又下了一道命令:“把叶茴叫来。”
叶茴听到传召飞奔而来,站在几步远有些茫然地望着谢澹,暮色中只见谢澹面色潮红,眉峰紧皱,神情不太对劲。
谢澹竭力压制住躁动的呼吸,说道:“叶茴,你去,把姑娘藏起来。”
叶茴茫然了一瞬:“把姑娘藏起来?陛下,为什么呀,藏到哪儿呀?”
谢澹道:“送她出宫,去宣平侯别院暂住几日,带齐人手,韩子赟该知道怎么做。”
“喔!”叶茴不知所措地答应一声,有些担忧地看看谢澹。
“你记住了,这两日保护姑娘寸步不离,任何人不得接近姑娘。”谢澹眉头紧皱,深深呼吸,冷声道,“包括朕!”
谢澹徒劳地暗暗握紧双拳,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就只有那个小可人儿,整个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去找她,狠狠地揉进怀里。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七夕快乐!!六千多的大肥章送上。
讨论作者有没有人过节的人,你们就不怕作者发刀子吗!
第53章 风雨欲来
叶茴大抵明白皇帝为什么找她而不是找叶菱了。
把姑娘藏起来; 连皇帝自己都不许靠近,这活儿只有她能干。
果然,她跟叶菱一说; 叶菱便连声追问道:“陛下为何下这种旨意,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见到陛下的时候; 他到底怎么了?”
叶茴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哪儿知道。”
叶菱道:“那你就带着姑娘一走了之?”
“不走怎么办?你管这些呢,我们就只管保护姑娘; 陛下就只叫我们立刻护送姑娘出宫,我们赶紧走就是了。”
“可是宫里必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们就这么走了……”
叶茴打断她:“可是什么呀; 不管发生什么; 有陛下呢,有卫大人和方大人他们,我们就只管姑娘,陛下叫我们带姑娘走; 我们耽误时间反而拖后腿怎么办?”
两人一路进了雨前斋后院; 叶茴忽然停住脚:“等等,我们怎么跟姑娘说啊?”
叶菱叹口气; 还能怎么说; 骗呗。
两人进了屋里,叶初晚膳后正在翻看一本闲书,叶菱道:“姑娘; 大人说有韩小姑娘急事找您,叫我们陪您过去看看。”
叶初看看外面; 天都黑了啊; 便问道:“哥哥呢?”
“大人临时有一些公务在忙。”
哥哥临时有公务的事情时有发生; 叶初不以为意,问道:“姝儿这个时候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叶菱道:“奴婢这会儿也不太清楚,听说可能是宣平侯夫人病了,别院这边就只韩小姑娘一个小孩子家,她除了您还能找谁啊。”
叶初一听便立刻决定去看看,放下书卷跟着叶茴和叶菱出了门。天上一轮下玄月,三人骑马从行宫南门出来,便望见一片灯火的行馆别院了。
来到韩家别院,宣平侯夫人果然称起了病。宣平侯夫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前刚刚有人手持宫中腰牌来见她,只说叫她把叶姑娘留住安置好。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宣平侯夫人毕竟是经过事的,不该问也不多问。叶初来了以后,宣平侯夫人便装起病来,只说韩静姝一个小孩子在家不知所措,请她来做个伴儿。
然后她们到了韩家别院没多会儿,行宫忽然传出消息,有人谋害皇帝,铁甲卫封锁行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她们回不去了。
叶初一听忙问:“那哥哥怎么办?皇帝若是出事,哥哥会受牵连吗?”
叶菱心头复杂,忙说道:“姑娘放心,大人应当没事。只是我们怕要在这府上借住几日了。”
韩静姝一听高兴得不行,宣平侯夫人忙说道:“这可好了,叶姑娘正好安心留下住几日,还能帮老身照顾一下姝儿。”
* * *
谢澹一路疾步回了清凉殿,立刻叫人备冷水沐浴。
陈连江和御前侍卫统领方青守在近前,看着坐在浴桶中的皇帝干着急。许远志和黄之歧等几名太医惊魂未定地匆匆赶到,一听说皇帝是中了催情香,倒是松了一口气。催情香毕竟不能把人怎么着,不会要人性命,药效过了也就无碍了,伤不着人。
谢澹只觉得这会儿浑身像有许多躁动难耐的小虫子在咬,不得纾解,发作起来头都有些昏沉,坐进装满冷水的浴桶里终于缓解了一些,神志也清醒些了。
他微闭双目向后靠在浴桶壁上,缓了缓,先问了各方进程,吩咐方青从即刻起着令御前侍卫守好清凉殿,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同时叫人悄悄向宫外透露皇帝中毒的消息。
“许远志,这香可有法子解?”谢澹问道。
许远志硬着头皮小心答道:“陛下,催情之物……只需男女交合,即可解除。”
谢澹冷声斥道:“你是太医,朕用这法子还用得着问你?”
怎可能为了解这催情香,随便找个女子来交欢。
不光是不愿。旁人不知,谢澹自己却清楚得很,他跟叶初一样,对外人只会本能地排斥身体接触,一旦有人过分碰触接近,便会本能的反感不适。这些年的经历早已经令他无法全然信任任何人,让他本能地排斥他人,根本不能容许周身之人过分亲近。
如同叶初沐浴都不让丫鬟贴身伺候,他平日梳洗沐浴、穿衣起居都不喜假手他人,他喜欢亲手照顾小姑娘,不过是根本不想旁人接触亲近罢了。
只除了他自己带大的小姑娘。所以他根本不敢把她留下,留她在,万一他失控……
一想到安安,谢澹便觉得体内躁动的虫子正在啮咬着他的心肺经脉,越发躁动难捱。谢澹心中不禁苦笑,他可真是舍得,自己把自己唯一的解药给放走了。这会儿小姑娘大约已经在宣平侯府睡得香喷喷了吧。
别吓着她就好。
许远志也无奈,催情香药效急,别说不知具体配方,便是知道配方也无法用药物来解,药石总得要一段时间吸收能起效。许远志转身让陈连江点起一样气味清凉、提神醒脑的香料,并斟斟酌酌加入了几样药草。
这时黄之歧说道:“陛下,臣可以试着为您施针。”
陈连江手一哆嗦,扭头呵斥道:“黄太医,你可有把握,龙体是能乱试的吗?”
黄之歧道:“黄氏针法专攻灵台方寸,固守清明,维护心脉神志,道理无外乎如此。”
“无妨,尽可一试。”谢澹道,背过身去脱掉湿了的衣裳,光|裸上背,叫人再换一桶冷水来。
他是皇帝,他此刻必须保持神志清醒,只要夺不了他的神志,区区催情香又能把他如何?
谢澹没想到太皇太后兜兜转转,竟给他用了这么一招。后宫这等阴私龌龊,也是他大意了。
然而管用。皇祖母当真是用心十足了,除了楚从婵,竟还给他准备了两个貌美的宫女,可想而知,怕是都已经用了助孕药物。试想若是这个关头楚从婵怀上了龙胎,哪怕是借腹生子欺瞒世人,太皇太后便有足够的底气和理由,不论软磨还是强逼,必定要暂缓保下楚涣一条命。
世家根基深远,加上有太皇太后撑着,足以把持朝政掌控国家,甚至左右皇帝废立。这几年太皇太后只能眼睁睁坐视谢澹壮大,看着他在血腥嗜杀中一步步掌控全局,楚家逐渐式微,世家旧族处处受到遏制。可太皇太后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嫡亲血脉的孙子了,动不了他,别无法子。
太皇太后整日关心皇嗣,她要的哪里只是皇嗣,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楚家血脉的储君罢了,或者索性想法子除掉他,扶持一个稚子傀儡坐上皇位,总比他好掌控许多,足以保她楚氏一族的权势富贵长久不衰。
太皇太后历经五朝,从世宗皇帝起,皇室就都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子孙,都是楚家血脉所出,楚家已经在这上面尝足了甜头,哪里肯轻易放手。
而一个皇帝,若是受人挟制,只怕活得连平民百姓都不如。平民百姓起码还能落个善终。
天色将晓,黄之歧取下谢澹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谢澹起身换上一件玄色暗银云龙纹袍,淡声问道:“卫沉那边怎么样了?”
方青躬身禀道:“卫大人已经率铁甲卫彻底查抄了福宁殿和宜秋宫,将宫人分开关押看管,太皇太后如今还在福宁宫中,说要见您。”
“叫人好好伺候着,不得有任何差错。”谢澹信步走出殿外,负手看着寥落几个晨星,微微勾起唇角笑道,“那是朕的亲祖母,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朕还盼望着皇祖母长寿无疆、安享晚年呢,自然不敢对皇祖母不敬。”
折腾一夜,他安排好一切,安心回到侧殿睡了几个时辰。
却不知这几个时辰中,整个郢山乃至京城,朝野上下已经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中。
行宫深夜突然封锁,传出的消息说皇帝中毒昏迷,生死未卜,一大早晨郢山随驾的宗亲大臣、文武百官都齐聚宫门外焦急等待,然而宫门始终紧闭,铁甲卫冷森森守在宫门口,除此之外,半点消息也没有了。
福宁殿偏殿的一间宫室中,一个鬓发散乱、衣裙狼藉的女子委顿地躺在地上,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房门被人推开,卫临波走了进来,注视着地上的人无声一叹,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跟谢澹一样,楚从婵同样中了催情香,可没有人给她泡冷水施针缓解,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身娇肉贵,何曾吃过半点苦头,这如花的女子一整夜几乎癫狂发疯,丑态百出,此刻死人一样躺在青砖地面上一动不动。
卫临波又叹了口气,动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用力把她拖到床上。
楚从婵死寂的眼睛动了动,半晌,少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你赢了,你是不是要当皇后了?”
“你错了。”卫临波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妃子,进宫也不是来跟你争宠的,我进宫,只不过是被陛下安插在后宫,为了找你们楚家报仇罢了。”
楚从婵惊愕地睁眼看看她,问道:“那你是谁?”
“跟你说了你大约也不知道,你楚家的一个仇人罢了。”卫临波平静一笑道,“别说你不知道,你们楚家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视人命如蝼蚁,究竟有多少仇人你们自己恐怕都不清楚。”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杀你做什么,陛下自然会处置你,包括你们整个楚家。其实我挺可怜你的,你一向眼高于顶,自恃出身高贵,看谁都卑贱不如你,可其实你引以为傲的家族何曾拿你当个人了。”
卫临波玩味地笑了下,看着楚从婵枯木一样的神情说道,“昨晚你不光是中了催情香,在此之前,太皇太后还给你喝下了助孕的汤药,跟你说能一举怀上龙胎,我猜的对不对?那种虎狼之药,能让你极易受孕,想让你一举成功生下龙子,但是却会伤害母体根基要你的命,恐怕等到孩子生下来,你也活不成了。你的那位姑祖母为了保险,还特意多安排了那两个宫女,在她眼里,你也只不过是她生孩子的工具,跟那两个卑贱的奴籍宫女也没什么不同。”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见过你二姐,她被你父兄送入庵堂,活得跟个死人也差不多。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卫临波顿了顿,平淡说道,“我若是你,就别那么执迷不悟了,陛下必定要彻底铲除楚家,你是不是还要为了你的家族心甘情愿殉葬?”
看着楚从婵木然的神情,卫临波摇摇头,言尽于此。这些世家高门的女子从小被家族耳提面命的就是一切为了家族,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从骨子里养出来的信念,若是听她几句话就能悔悟,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卫临波走出房门,示意门口的侍卫好好看管。侧殿中不时传来瓷器摔碎和大声诅咒谩骂的声音,那是太皇太后的卧房,这会儿福宁殿所有的宫人都被分别拘押看管起来,太皇太后则被恭恭敬敬地软禁在卧房,房里能摔的东西已经全都摔光了,四名面无表情的宫女充耳不闻,任凭她摔,等她摔完打扫瓷片,只管站在旁边守着。
“把皇帝给哀家叫来,哀家是他亲祖母,他如此对待哀家,不敬不孝,忤逆哀家,就不怕天下人骂他吗?”
卫临波走进去,太皇太后看见她眼睛几乎冒火,她浸淫后宫几十年,只当卫临波是卫家送来争宠的妃子,竟不知眼皮子底下被人按了这么大一个钉子。
可是太皇太后这会儿除了愤恨咒骂,却又根本不能怎样。显然,她被软禁了。
太皇太后从昨晚便被软禁在此,对外面的事情根本还不知道。皇帝处置太快,一击成功,极短时间内控制宫中,切断了太皇太后跟外界的任何联系,太皇太后手里握着再多的力量,这会儿却也指挥不动任何人了。
“皇帝这是要囚禁哀家?”太皇太后骂道,“混账东西,他还有良心没有?你叫他来,哀家要见他,哀家要当面问问他。”
卫临波一笑说道:“太皇太后息怒,没人敢囚禁您,只是陛下中了毒,如今还昏迷不醒,怕是没法子来见您了。”
“胡说八道!”太皇太后怒道,“哪来的毒,那只不过是催情香罢了。”
“陛下说它是毒它就是毒,淑妃心怀不轨,下毒谋害陛下。”
卫临波平淡陈述道,“这会儿整个行宫已经被铁甲卫封得滴水不漏,往宫外透露的消息就是陛下中毒,太皇太后您就是说破了这张嘴,也只有我在这儿听着了。”
太皇太后盯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慢慢地反应过来,不禁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塌上。
催情香和毒有何不同,无非都是死罪。
然而淑妃给皇帝下催情香,即便事发了,那顶多是宫妃争宠惑主,死罪一条,死不足惜,但以楚家在朝中的地位和根基,却不至于牵连整个家族。再说太皇太后敢打这主意就有后招,试想皇帝在太皇太后的宫中淫|性大发,临幸嫔妃还强了太皇太后的宫女,这等秽乱内宫之事,皇帝自己能不能讲出去。
而下毒谋害皇帝,属于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楚家若坐实了这个罪名,便是在天下人眼中成了乱臣贼子,皇帝师出有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她只是想要保住楚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