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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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秋砚不禁幻想出与关珩面对面拥抱,手指扣在关珩宽阔背肌上的触感。
这一幕完全击中他的审美,害他只能将脸缩进被子里,视线却无法移开。
关珩果然知道他还醒着,转过来淡淡地问他要不要出去。
难得可以和关珩一起在白天出行,宁秋砚都来不及思考,便慌张地说要。
“给你自己点早餐。”关珩扔开毛巾,漂亮人鱼线没入裤腰,“再去拿一把剪刀。”
“哦!”宁秋砚忙不迭地爬起来走开了。
早餐直接在房间里就可以叫,剪刀倒是需要去找客房服务员。宁秋砚回来时,关珩已经披了件上衣懒散地坐在那里,但前襟还敞着。
宁秋砚早就察觉到关珩喜欢舒适的长袍,喜欢披着头发,光着脚,很讨厌被束缚。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关珩私底下的样子。
关珩要来剪刀,是要把头发剪短。
他剪完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时,宁秋砚差点被一口粥呛到。
长发封印了他身上的攻击感,而利落的短发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出挑。
宁秋砚知道关珩的头发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长回来,剪短后也会降低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有利无弊,却对关珩这副少了些古典气质,多了些现代感的模样很不习惯。
关珩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剪得还不错。
宁秋砚帮关珩吹了头发,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关珩的颈部、脸颊和耳廓,这是非常亲密的行为。
吹干后说“好了”的时候,宁秋砚的浴袍也因为动作而松散了不少,脖颈上的创可贴露出来,关珩把他拉过来碰了下,宁秋砚就身体一软,差点坐上关珩的大腿。
关珩手指往下,创可贴附近的紫红色指痕还很明显。
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到后颈,手掌收拢,宁秋砚的胸膛急速起伏,眼睛里有了湿意。
关珩注视宁秋砚片刻,与他鼻息相触。
只要换一下角度,就能吻上宁秋砚柔软丰满的嘴唇,品尝其甜蜜的滋味。
宁秋砚甚至做好了准备。
关珩垂着凤眸,眉目勾勒成笔锋凌厉的画,手指再次来到创可贴上,眼底晦涩不明:“还想出去吗?”
宁秋砚心怦怦乱跳:“……想。”
“嗯。”关珩道,“去穿好衣服。”
于是他们没有接吻。
回到浴室放吹风机时,宁秋砚才缓下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有些失控,因为他们似乎都疯狂地想要更亲密。
不,不可以。宁秋砚给自己滚烫的脸泼凉水降温,有些话关珩不用说的很清楚,他也是明白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关珩的自制力再好,宁秋砚也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关珩咬第二次。
那是他们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在浴室的地板上,宁秋砚看见了一团白色,隐约还有发丝的形状。
原来血族身上的任何一部分离开身体,都会像照见日光一般,化为石块。
宁秋砚蹲下去,用手指碰了碰,那一团白色就碎成了粉末,再也找不到曾经属于谁的证明。
*
这一天过得很快,被宁秋砚在心里命名为“古老吸血鬼的现代都市之旅”。
曲姝送来了一些适合在这个季节人类会穿的衣物给关珩,方便他更好地伪装。宁秋砚则是因为了解溯京冬日的湿冷程度,特地把自己裹得很厚,还戴上了毛线围巾。
他们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出门。
清晨的溯京非常繁忙,道路上的车辆络绎不绝,通勤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关珩离开渡岛几天,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离开了一百多年的世界。
百年后再入世,关珩并未有任何不适应,他是个从容的旁观者。
这个世界属于人类,社会的建造、发展,都由人类共同推动。
变化太快,日新月异。
从历史上来看,大体的变化都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只要活得足够久,那么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错过那种巨大的变迁。
虽然一切都不在关珩的计划中,但宁秋砚认为,这次来到人类世界,对关珩来说仍然有不一样的意义。
宁秋砚在便利店买了热牛奶,放在外套的大口袋里。离开酒店不远,他便拿出一瓶给关珩:“您要吗?”
关珩当然不需要。
宁秋砚也知道这一点,初衷只是想让关珩用牛奶暖暖手,被拒绝后他便往路边靠了靠,将牛奶瓶放在了地上。
这样还不止。
宁秋砚的口袋就像无底洞,竟然又从里面掏出了两瓶,一瓶留着自己喝,一瓶和地上那瓶并排放着。
这是要留给那些保护自己的人,宁秋砚告诉关珩,他还在雾桐的时候就常这么做了。由于不知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所以宁秋砚一般都是放两瓶。
关珩对此并无意见,只说:“他们不会拿。”
宁秋砚大惊:“为什么?”
难道他之前放的那些都被别人拿走了吗?
关珩道:“他们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
这一次宁秋砚出事,即便是因为监护的严密程度相较于在雾桐时有所变化,又事发意外,但那些人还是有一定的责任。从前在雾桐时他们就不会拿宁秋砚的牛奶,现在更是不敢拿了。
宁秋砚明白了这一点。
他朝四周望了望,又把目光投向地上的牛奶瓶,忽然释然。
没关系的,就算他们不曾拿过,如果那些热牛奶曾帮助到有需要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关珩早就知道宁秋砚会这么做,还看过宁秋砚坐在地下广场的N°门口,倚在铁栏杆上喝牛奶的照片。
不过,关珩一直都没有制止。
那时他还允许宁秋砚保留独有的天真。
“下次不要放了。”关珩口吻冷酷,说的却是现实,“尽量无视就好。”
第63章
关珩有时候充满人情味,有时候又显得无情。
事情的对与错在他看来是泾渭分明的,不存在任何灰色地带,他总是能快速地做下决断。
人类与血族的世界或许也是这样。
与关珩出门,既不像是游玩,也不像是散步。
如果硬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宁秋砚觉得那应该是巡视,一种对变化的视察与理解。
关珩大概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在人类世界行走,他如一道穿梭在世间的影子,优雅沉静,悄无声息。宁秋砚常常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需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在他们走上一条街道上的天桥时,关珩停留在栏杆处,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厦,看着下方的车流,看了很久。宁秋砚尝试用关珩的视角去看世界,猜想一两百年前或许这里还是一条小道,不存在高楼,甚至连民居都没有几座。
天气很阴,风刮起他们的头发,宁秋砚双手插进口袋,脖子冷得缩起来,但心就变得很静。
这种感觉原来不是在渡岛才能感受到的。
而是因为关珩。
有关珩在的地方,始终都萦绕静谧的氛围。当变化出现在不变的永恒面前,全世界都可以是一座孤岛。
但关珩也不排斥这繁华的城市。
他们离开天桥,步入热闹喧哗的广场,近距离地欣赏溯京铁塔。两人找了个长椅找了个长椅坐下,不远处有游客和小孩在喂鸽子。
正像宁秋砚对关珩介绍的,溯京铁塔在白天也夜晚都很漂亮。
宁秋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座不可以攀登、也没有任何使用价值的铁塔到底有什么用。
关珩说,和埃菲尔铁塔、东京塔不同,溯京铁塔只是艺术家募资建立的艺术作品,其创作目的是试图修建为世界上最高的铁塔。
人类偶尔产生的想法很疯狂,当然,最后它没能成型,只修建到原计划三分之一的高度就被迫停工。后来经政府处理修缮继续建造,勉强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政府建造过程中,那位艺术家得知结果百般阻挠,最后从塔身一跃而下,因为他认为这样的作品失去了初衷,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宁秋砚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他猜想当年一定是轰动性的新闻,关珩说不定亲眼看过报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秋砚道,“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不只是你。”关珩说,“当年多少人想得到这座的命名权,我想,它差一点就被叫做‘瓦格纳铁塔’。”
宁秋砚吃了一惊:“您是说那个‘山茶花之夜’的琼斯先生?”
“这样排场的艺术总要有人买单。”关珩大约认为这件事无聊至极,唇边露出点笑意,“不然你以为铁塔的初始建造资金从哪里来?”
四周都灰蒙蒙的,铁塔成了唯一一抹亮眼的红。
纵使聊起的是百年前的事,关珩看上去仍是那么的年轻,短发与深灰色大衣、黑色皮质手套,都让他更像是都市中人,与周遭环境毫无违和感。
奇怪的是他们这一片较为安静,白鸽只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飞,从不落在附近的地面。
或许是这让他们有些引人注目,或者是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颇为养眼,有经过的路人拍下了他们的照片。
宁秋砚注意到,那位路人没走多远,就被两名高大的成年男性拦住了。
他们礼貌地请路人拿出了手机,路人一脸惊恐。
宁秋砚知道那就是关珩的人,他们应该是在要求路人删除照片。
关珩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下午,两人像大多数观光客那样,去了溯京博物馆。
进入这里需要实名认证,宁秋砚担心关珩不能进入,正在思考时,关珩已经进入了道闸另一侧,不知使用了什么办法。
人类的规则并不能对血族造成真正的桎梏。
“来。”关珩对宁秋砚伸出手。
宁秋砚快步走上去,握住了。
在博物馆里,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宁秋砚参观历史,而关珩的方向和他不同,最后又在约定的地点相遇。这次关珩不需要宁秋砚再给他讲讲外面世界的变化,宁秋砚也不必认为自己很无趣。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关珩并没有旺盛的好奇心,他回去渡岛之后,他们不一定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最后,他们停止对城市变化的探寻,去了一趟溯京的文翠公园。
这里很大,很有名,宁秋砚之前一次也没来过,不太明白关珩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文翠公园非常美,但宁秋砚还是认为其远不及渡岛的十分之一。
走到一半时下雨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依然翠绿成荫的树梢、碧色湖面,让整座森林公园都沉浸在雨点的“沙沙”声中。
宁秋砚习惯性地戴上了卫衣帽子,鼻尖冻得通红。
“我可以去那边记录声音吗?”宁秋砚询问关珩,“只录一小段。”
雨水打在湖面与树梢的声音很美妙,是天然的白噪音。
关珩对宁秋砚的乖巧询问很满意,颔首同意:“去。”
宁秋砚没带拾音器,使用手机自带录音的效果不是很好,于是他拍摄了一段视频。一开始,他没有想要录下关珩,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在他不经意朝关珩的方向看时,心跳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镜头也悄悄地移了过去。
才过去几个小时,关珩的头发便有些长了。
有人送来了伞,关珩接过来撑开,伫立在浓绿的树梢之下。
分开的几个月里,宁秋砚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留下任何关珩的影像。
他不会画画,画不出关珩的脸,唯一能当做念想的就是在灯塔附近拍摄的一张海面照片。他不想接下来的几个月也只靠回忆度日,那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录完视频,宁秋砚做贼心虚,踩到青苔摔了一跤,把手掌磨破了皮。洗干净泥土,一点点血珠渗了出来,关珩叫他伸出手,用纸巾帮忙擦拭手掌附近的血珠。
空气里满是植物与泥土的清新,人类闻不到血液的气息。
关珩的眼底浮现隐隐的红色,神情淡定,因此宁秋砚并不感觉危险。
“先生。”他叫了关珩,“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两人坐在树下一处能避雨长椅上,关珩眼皮都没抬:“说。”
仿佛回到了过去“每日一问”的时候。
宁秋砚问:“拥有无尽的生命是什么感觉?”
像现在这样,时隔百年再次进入世界,故地重游,一切却都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任何曾经有过关联的痕迹可循,关珩是什么感觉?
宁秋砚没有对不死的渴望,所以他不理解池漾,去过气氛诡异的宴会以后,他对血族的世界也充满了不解,完全无法共情。
关珩看向了他,却没有回答。
宁秋砚猜想这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便又问:“您会觉得孤独吗?”
关珩动了动嘴唇:“常常。”
宁秋砚本想问,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常常选择沉睡。
可是这个问题太残忍,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他的心底莫名产生了痛感,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说:“我会陪着您的。”
这话说出口,他才发现像是一句表白。
脸霎时红了起来,勇气却并没有因此消失,他一鼓作气:“大学的这几年我可能会比较少地待在您身边,但是只要一放假,我就会回来渡岛。大学的寒暑假都很长,每年能有三四个月,毕业以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回来——”
关珩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出最重要的一句:“您回去以后,能不能不要沉睡?”
上次分开前,关珩便有这样的计划。宁秋砚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所改变,但他不想,哪怕有一丝可能性,哪怕关珩只是打算睡上几个月,他都承受不了。
关珩就要走了,宁秋砚心里早就想要询问这件事,现在的时机还不错,他觉得要是这时候提出来的话关珩极有可能会答应。
见关珩沉默着,宁秋砚有点慌了,望着他道:“我在溯京,每天都会和您打电话,会学习更多的技能,会努力地变得有趣……”
“宁秋砚,你在对我提要求。”关珩打断了他,“这是我才拥有的权利。”
宁秋砚一下子失语,眼睛有点湿。
关珩却道:“但是,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坦诚,也很高兴你主动寻求我的许可。”
雨雾蒙蒙,四下无人,到处都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
宁秋砚的心跳得快了点,因为关珩看上去不仅没有对他的越距生气,还表现得很耐心,像对一只刚刚离开保护圈的勇敢小狗循循善诱。
下一刻关珩捏了他的下巴:“我很好奇,宁秋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现在还打算沉睡呢?”
第64章
离开公园时雨下得很大,他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在回去的路上宁秋砚反复思考关珩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惜始终没有想明白,关珩也没有和他解释。
这一天结束得很快,是宁秋砚和关珩在一起待得最长的一天。
车子刚上了返回市中心的道路,雨就界限分明地停止了,宁秋砚一回头,都还能看见远处正不断落雨的乌云。天的这一边当然还是阴沉的,但傍晚的夕阳竟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后方,时不时地投出来一点点日光。
冬季很少有这样奇怪的天气。
关珩倚在后座闭目养神,在昏暗中偶尔闪过的残留日光中,他的睫毛与侧脸都打上了金色的晕影。
宁秋砚后知后觉,关珩来到溯京之后似乎就没怎么睡过觉。
血族的代谢较之人类缓慢许多,精力也比人类强盛数倍,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累。一路上宁秋砚没怎么再讲话,可是刚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