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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咬痕尖齿-第73章

小说: 咬痕尖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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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惟之再看他一眼,冷漠地上了车。
  “走。”
  他对司机吩咐。
  宁秋砚目睹一切,浑身发冷,他在秦惟之身上看见了最标准的血族的样子。


第106章 
  “秦,你去哪里了?”
  瓦格纳打来电话。
  “他们等着你来组织活动。”
  “真是抱歉。”秦惟之的声音带了歉意,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无,“临时有点事情,不能陪贵宾消遣了。”
  瓦格纳那边没有声音,在秦惟之即将挂断的时候,他的声音重新响起,听起来背景不在嘈杂,已经换了个地方。
  “不让我来送行吗?”瓦格纳深情款款地说,“我觉得下次我们必不会再犯这样的失误。”
  秦惟之思考片刻,说了个地址。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溯京郊外的一处停机坪。
  直升机已经在那里待命,看样子秦惟之早已做好准备离开溯京,只待最后一刻确定接过,便能溜之大吉。
  瓦格纳·琼斯竟然已经到了,看来秦惟之一直在让车兜圈子,选择了更隐秘的路线。
  夜幕中,瓦格纳的一头白发尤其显眼,配上那雕塑般毫无皱褶的脸庞,无论何时都不见慌乱,给人极为不舒服的假面感。
  宁秋砚正望向四周,大脑飞速转动。
  这里地处偏僻,到处都是血族,他似乎没有逃走的可能。可是秦惟之好像拿他还有别的计划,他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奋力一搏……
  “我说过你猜错了。”等他们走近了,瓦格纳便道出观点,“你就是不听。”
  瓦格纳的一切都在溯京,他当然不可能离开。
  不过这不妨碍他以过来人的姿态对秦惟之说这一番话。
  无论他们是不是朋友,瓦格纳和秦惟之都有同样的目标。
  瓦格纳是全然的感性动物,坚信血契伴侣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开始就该选择宁秋砚而非陆千阙,秦惟之则不然。如他对宁秋砚所说,人类或许能造成一时的威胁,但只有不死者才有长远的利用价值,他更倾向于稳狠准出手,一击即中。
  直到此时,秦惟之的观点完全被击败。
  秦惟之回应:“下次我会好好参考琼斯先生的意见。”
  随后,又问道:“他们得到了什么好处?”
  语气阴森。
  瓦格纳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我和你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都瞒着我,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好像是关珩同意了永久放弃血监会创始人身份,永久放弃了投票权。”
  宁秋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骤然回首。
  秦惟之冷笑:“就为了一个人类?我不信他会这么牺牲这么大。”
  瓦格纳看一眼宁秋砚,叹口气道:“不是很正常吗?”
  秦惟之:“哪里正常?”
  “光是一个陆千阙,关珩可以慢慢和我们下棋。但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既然已经严重影响了他和他这位小朋友的生活,那么只好早点收手。”瓦格纳道,“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
  宁秋砚诧愕。
  瓦格纳和秦惟之就像在打哑谜,他却好像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细想。
  瓦格纳神态自若,问秦惟之:“那现在怎么样,你带走他,难道是要等着关珩名正言顺地向血监会索要追缉令,满世界的追杀你?”
  秦惟之一早押错了宝,到了这一步却仍然不见得有多失落,意味不明地回答:“等他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再说吧。”
  瓦格纳优雅一笑,平静地说道:“其实你不如先把他留在我这里,我们从长计议。”
  这话很有深意。
  刹那间,宁秋砚的神经像被一根极为细小的线拨动。
  他本已看好了逃跑路线打算奋力一搏,此时却在极度的不可置信中钉在原地。
  秦惟之也品尝出了什么,不过与宁秋砚品味到的完全不同。
  他冷冷地拒绝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筹码还是拿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瓦格纳叹口气:“行吧。”
  像是放弃了那点小心思,问秦惟之:“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呢?会不会转化他吗?”
  话是问秦惟之,瓦格纳的眼睛却再次看向了宁秋砚,那双银色眼珠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也许 。”
  秦惟之回应。
  话音刚落,宁秋砚只觉得被人狠狠拉一把,紧接着瓦格纳猛然拔高的声音随之响起:“秦惟之——”
  脖子剧痛,一对尖齿从宁秋砚后方狠狠咬了下来。
  不一样的毒素进入血管,他的全身都在猛烈地排斥。
  前所未有的痛感与麻痹感遍布四肢百骸,刹那间便动弹不得,感官没有马上丧失,落入耳中的声音却是模糊不清。
  他想要喊叫,但大量的鲜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
  因为激动,瓦格纳好像说了母语。
  秦惟之的声音隔了一层水般:“但是关珩似乎很不想他成为我的同类。”
  身体一轻,宁秋砚感觉自己腾空,他抽搐着被抱了起来。
  螺旋桨的声音响起来了,狂风大作,瓦格纳又说了什么,秦惟之近在咫尺的话语更加朦胧:“……既然要留着他做人,不如然让他先做做血奴,也算发挥一点作用。?”
  眼皮睁不开。
  宁秋砚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地张开了一点缝隙。
  黑暗中有交叠的重影,一切物体都在张牙舞爪,眩晕感涌上大脑,极度想吐。
  他们好像要进机舱了。
  恍惚间,瓦格纳忽然的脸出现在了秦惟之后方。
  只听他用带着遗憾的中文说:“本来不想动手的,可是你这样下去我没法交待了。”
  ……
  画面晃动,视野急速降低。
  宁秋砚软软地坠落在地面,像一团破布。
  冰凉的、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洒了宁秋砚满脸。
  秦惟之双眼圆睁,猝然跪地,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有什么骨碌碌地滚落在地面。
  是他鲜红的心脏。
  *
  陌生的毒素霸道地在体内流窜,大脑像被插入了一把尖刀,搅得宁秋砚头痛欲裂,几欲作呕。
  入目是漆黑的车顶。
  宁秋砚躺在后座,能看见瓦格纳的白发,还有正用手帕擦拭血迹的苍白手背。
  “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你怎么就不见了。”瓦格纳说,“都说了稍后有好消息告诉你了。”
  ……
  画面诡异,声音朦胧。
  瓦格纳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的指尖神了过来。
  宁秋砚的意识不断地往下坠。
  他其实并不知道瓦格纳给自己喂了什么,但就是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意志,瞳孔都已经放大了,竟还一直强撑着保存最后的一丝丝清明,口中倒着气,没有真正陷入昏沉。
  四周很吵。
  不知道是有很多人在附近,还是大脑里面的杂音。
  人影交错,有一些痛苦的呼喊。
  瓦格纳擦干净了手,银色眼珠转动,看向了枕在腿上的人类,随后叹了一口气:“伤得有点严重啊……”
  那只手伸过来,眼前一黑,宁秋砚被迫合上了眼睛。
  杂音放大,不止是意识,他连带着整个人也开始沉重地往下堕去。
  ……
  车门开了。
  冷风灌入车厢,模糊的谈话声传入耳朵,陌生而熟悉。
  宁秋砚浑身湿淋淋的,身体排斥毒素和摄入陌生血液而产生的冷汗,犹如让他刚浸过水。
  他怀疑自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因为陆千阙的脸竟然出现在车窗附近,正笑眯眯地对他伸出手。
  “回家了。”他声音朦胧,“小狗狗。”
  场景高度还原。
  宁秋砚好像人还泡在冰冷的池塘里,池漾闪电般窜入了树林中。
  而陆千阙穿着黑色西装,蹲在岸上,对他伸出手,说“怎么还不抓住我”。
  时间倒流了。
  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陆千阙表情是很难看的,那只伸出的右手缠绕着层层纱布,肤色灰败。
  纱布上一丝白色也看不到,满是鲜红雨滴的血液。
  这让宁秋砚确定不是在做梦。
  “别担心,不是我的血。”
  陆千阙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眉眼也是。
  “只是用血液浸泡着,伤口才能愈合,否则这手就接不上去了。”
  真的不是梦。
  宁秋砚眼睛迅速地泛红,滴下大颗眼泪,陆千阙脸色紧绷,竟也红了眼眶。
  待宁秋砚虚弱地伸出手,陆千阙便将他握住,把他彻底扶起来。
  宁秋砚的衣领上也有不少血迹,秦惟之留下的咬痕就在他的颈侧,伤口粗暴,和美观不沾边。
  “多希望你也能告诉我这些血不是你的。”
  陆千阙说。
  眼看宁秋砚要倒,陆千阙立刻将他背了起来。
  他们经过车辆,宁秋砚模糊的视野中,瓦格纳站在车子的另一头,正对陆千阙颔首致意。
  陆千阙似乎没有理会。
  宁秋砚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但仍觉得昏沉,没有力气开口。
  他们已经不在停机坪附近了。
  陆千阙不知是怎么来的,他们也没有坐别的车,只一直朝前走。
  宁秋砚伏在陆千阙的背上,对陆千阙来说是很轻松的事。
  夜风中他们走了很久。
  长而黑的路上,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让宁秋砚觉得这是一个又黑又长,但是情况还算满意的梦。
  “……先生呢。”宁秋砚缓过来了一点,开始发起了高烧,却不忘了询问关珩。
  陆千阙似乎停了脚步,顿了顿,才重新迈开步子。
  他问宁秋砚:“好玩吗?”
  说的是宁秋砚这次的行为。
  宁秋砚虚弱极了,不是每次都能发出声音。
  “一只不起眼的蝼蚁,在眼皮子底下跳不了两天,哪值得你去以身犯险?”陆千阙熟悉的语气批评他,“我想不明白,先生怎么会同意你乱来。”
  宁秋砚:“……”
  “虽然对你舍命救我的事很感动,但是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好吗?”陆千阙说,“反正我也不会死,大不了被多关几十年,但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可找不到第二个宁秋砚赔给先生。”
  “嗯。”宁秋砚干涸地开口,“……也不,也不全是为了救你。”
  还没救到。
  宁秋砚不认为是有人良心发现放了陆千阙。
  陆千阙问他:“还为了顾煜是吧。”
  宁秋砚:“……”
  血族等得起,人类等不起。
  失去至亲的感觉宁秋砚感同身受。
  说不定等陆千阙出来,顾煜都化成了一堆白骨。
  “……嗯。”
  他承认了。
  “还为了别的。”
  这次陆千阙没有马上回话。
  他听说了宁秋砚和关珩之间的事。
  难得正经地,他用长者的口吻教训宁秋砚道:“宁秋砚,先生做每一个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不是你去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就能改变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陆千阙忽然停顿。
  又走了一阵,才重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真的被秦惟之转化了怎么办?”
  没有听到宁秋砚的回答。
  陆千阙知道他醒着。
  陆千阙心细如发,很快又冷冷地问:“还是说你根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要能转化,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
  这句话犹如落下一记重锤,宁秋砚的心猛地一颤,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答案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
  陆千阙能看明白,关珩自然也能。
  他这一次的确抱了不怕死的、帮不上忙就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胆这么肥,不愧是咱们的人。”
  陆千阙可一点也没有夸奖的意思,言语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讽刺。
  “我问你,转化你的人不是先生,你甘心吗?没有先生的许可,不能高高兴兴地站在他身边,就算你转化了,等千百年后午夜梦回,难道不会后悔吗?”
  宁秋砚喉咙收紧,更加讲不出话。
  他当然不甘心,当然会后悔。
  陆千阙看得明白。
  “小狗狗,我只是知道你不够成熟。”
  “但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疯。”
  宁秋砚一直沉默着。
  陆千阙没有再和他说话,只继续朝前走。
  路过的车辆闪过灯光,刺得背上的宁秋砚闭起了眼睛。
  他不知道陆千阙是怎么出现的,瓦格纳是为什么忽然出手相助,现在他们又是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帮上忙,关珩会不会同意他的要求。
  不过,他现在没有力气管那些了。
  因为陆千阙的出现代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107章 
  天还黑着,身体被陌生毒素支配的不适应越发浓烈,脖子上正在愈合的伤口也疼痛无比。宁秋砚硬生生被疼醒了,强撑着请陆千阙把自己放下,发现他们正在溯京郊区的山里。
  这是一个风景区,和上次去过的文翠公园类似,但更加原生态,因为距离城市很远,除了周末平日里人迹罕至,这时候更不可能遇到什么人。
  被陆千阙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又走了十几分钟,宁秋砚在山林深处的小溪旁见到了两栋小房子和几辆汽车。
  夜色昏暗,笼罩着几名血族。
  他们悄然伫立,几乎融入黑暗中,使得现场寂静非常。
  德山与约书亚也在。
  听到脚步踩到枯枝的轻微声响,德山先转过头来。她看见陆千阙并不意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宁秋砚的身上。高大的约书亚也发现了他们,伸手将德山搂在怀中,安慰似的吻了下她的发顶。
  “你迟到了。”德山用中文对陆千阙道,“我们差点就要去找瓦格纳要人。”
  陆千阙略带歉意地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得已弃了车,怕耽误太久,已经选择了最近的路线。”
  血族行走的速度极快,步行穿越山林不在话下。
  但陆千阙带了个受伤的宁秋砚,冷不得,颠簸不得。
  人类少年身上有大片的血迹,脖颈处的伤痕清晰可见,此时他正在发烧,脸色通红地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脆弱,但实际上他又比他们所认识的大部分人类都要坚强。
  见他受伤,德山立刻问陆千阙:“谁干的?”
  “秦惟之。”陆千阙说,“已经喂了瓦格纳的血,晚点找他算账。”
  德山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陆千阙让宁秋砚先上车,有人会把他安全地送回黑房子。他现在还不能走,因为他们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宁秋砚是在太过虚弱,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不由得他想不想,被陆千阙扶进了车里。一躺下去,他迫不及待地降下车窗,问:“先生呢?”
  陆千阙这时候也心软下来,只温和地说:“先生会在家和你见面。”
  说完就拍了拍车门,司机会意启动车子。
  山间湿润,车窗还没关,随着车子驶出,飘进来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宁秋砚回头看去,两栋尖顶的小房子像隐没在山林中的野兽,黑影之下,是另外三辆漆黑的车。
  德山、约书亚,还有陆千阙都站在原处,和背后那几名血族一起,仿佛是在待命,一张张脸在夜色里逐渐模糊。
  宁秋砚收回视线,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强烈,他沉默地坐了几秒,忽然抬头大声喊道:“停车!”
  司机停了车。
  宁秋砚打开车门,因为站不稳而噗通跪地,随后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踉踉跄跄往原来的方向走。
  “宁秋砚——”
  陆千阙在喊他的名字。
  每一辆车都漆面锃亮,车门紧闭。
  宁秋砚拖着身体,去开一扇扇的车门,可是它们都锁得死紧,只在他用力的拉扯中发出无用的“咔哒”声。
  车窗映出他凌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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