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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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看着徐琅说:“不用,你先回去吧。”
徐琅想了想,估计他在场,他爹和裴郁都尴尬,也就作罢了:“行吧,那我走了,你跟老爹说完就早点回去歇息。”
说完又跟着一句:“你放心,只要查出害你的人是谁,我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他说着还沉了脸,气势汹汹地挥舞了下自己的胳膊,恶狠狠道:“敢欺负我兄弟,他简直找死!”
裴郁听到这话,心里的阴霾又消散一些,脸上的笑意也又添了一些。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徐琅的肩膀。
等徐琅离开。
裴郁掉头往中堂走去。
此刻院中下人早已散去,只有霍七秀和徐冲还待在屋子里。
徐冲看来是真的饿坏了,满满一大碗粥已经吃得快见底了。
霍七秀在一旁给他夹小菜,偶尔便说一声:“慢点吃。”
徐冲嘴上答应着,但吃东西的速度还是没有见慢。
霍七秀也就没管他了。
等一碗粥彻底入肚,霍七秀递给徐冲一方帕子。
徐冲擦了下嘴巴和手,便跟霍七秀说:“我今天又见到裴行时那个狗东西了。”
裴郁本欲进去。
忽听这么一句,脚步便不由停了下来。
他怕这会进去,徐叔看到他反而尴尬,便暂且走到一旁,打算等徐叔说完这事再进去。
“在哪碰到的?”霍七秀问。
“街上。”
徐冲说起这事还是一脸没好气。
霍七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两人这是又闹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生气。”
“你都不知道那狗东西有多混账!”
徐冲以为这会外面没有别人,自是无所顾忌地和霍七秀说起今日的事。
有些话。
当着几个小辈不好说,可跟七秀说起来,倒是不必有所顾忌了。
“我跟他说了郁儿成绩可能出问题了,想让他随我一道进宫,他倒好,不仅不肯,还想把郁儿的卷子拿走!”
“你说这混账东西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郁儿的亲爹,我都要怀疑这次的这件事是他做的了!”
徐冲气冲冲说完之后,神色忽然一滞,屋里屋外也突兀地跟着一静。
徐冲事先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此刻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又扫见身边七秀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嗓子一阵发干。
“七秀,你……在想什么?”
霍七秀也沉默了许久,方才看着徐冲说道:“大哥呢?大哥在想什么?”
她不答反问。
却让徐冲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哑口无言。
半天他才在满腔的震惊之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不可能啊——”
徐冲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的:“他、他就算再混账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啊,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就因为恨郁儿?”
“不可能啊……”
“他以前即便再恨郁儿,也只不过是无视他,断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霍七秀也觉得不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这位信国公这样做实在没有缘由,但他今日的做法又实在让人觉得莫名和难以理解。
为何郁儿出事,他不是想着去解决这事,而是想拿走那份卷子?
拿走之后他要做什么?
这事不好深想,越想便越发觉得可疑。
霍七秀只好暂且按捺住自己的心思,余光瞥见身边徐冲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知道这事让他十分震惊,她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哥先别急,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左右陛下已经去查了,总会查到的。”
说罢,犹豫片刻。
她又轻声说道:“……大哥之后碰到信国公的时候也可以问上一句他那么做的原因。”
徐冲这会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霍七秀连着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吞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哑声说道:“……好,我回头问问他。”
想到什么,他忙又同霍七秀说道:“这事先别跟任何人说起,尤其是郁儿那边,无论这事跟裴行时有什么关系,都不能让他知道今日我跟裴行时之间发生的事。”
“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我不想再让他难受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裴郁知道后会伤心,所以刚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未提起此事。
如今不由庆幸自己先前没说,要不然他实在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现在脑子还很乱,就跟两个小人在脑子里不住打架一般。
要不是这会城门已经关了。
他都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到裴家去问问裴行时,他今天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又回想他今日与他说那番话时的神情模样。
越想。
徐冲的心就越惊。
霍七秀也是这个想法,自是点头答应:“大哥放心,我都省得。”
眼见徐冲神色难看至极,霍七秀又在一旁出声安慰道:“大哥先别想了,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得早起。”
徐冲听到这话,勉强定了定心神,而后与霍七秀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先回去。”
霍七秀自是点头应好。
两人起身往外走,并未瞧见外面有人。
直到两人走后有一会功夫,才有一个少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天上的月亮和四周的灯火似乎并不能照在他的身上,他于漆黑之中看着徐叔和霍姨离开的方向,回想刚才听到的那番话,面上神色莫名而又复杂至极。
双手于身侧紧握片刻,而后又松开。
裴郁在原地低头伫立良久,而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虎和小顺子都还在等他回来。
他们事先已经从徐琅的口中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心里正高兴着主子能够洗清冤屈,就等着明日早朝结束出结果了。
这会见他过来,自是立刻笑意吟吟地迎上前去。
“少……”
小顺子一句话还没吐出来,裴郁就直接沉默地越过他们往里面走了。
笑意僵在脸上。
就连二虎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少爷,您没事吧?”小顺子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亦步亦趋跟上前去询问,面上满是担忧。
裴郁头也不回。
声音倒是终于传了过来:“没事,我睡了,不用伺候,你们也下去吧。”
裴郁说着便直接关上了门。
二人被挡在门外,过了一会,便瞧见里面的灯火也给熄灭了。
“小顺子哥哥,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二虎压着嗓音问小顺子。
可小顺子自己也一脸莫名,又如何能回答?
看着门窗紧闭的漆黑屋子,他摇了摇头:“可能少爷是累了吧。”毕竟也忙了一天了,而且虽然现在找出真相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少爷。
听徐少爷的意思,这人恐怕还是少爷熟悉之人。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坏,这样欺负他们少爷!
小顺子想到这也有些恼了,恨不得狠狠拍那人一顿,倒也能明白少爷为何是此刻这样的反应,他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二虎的头,小声道:“既然少爷累了,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二虎轻轻哦了一声。
两个人回到旁边屋子去睡了。
裴郁却并未入睡。
月光照进屋中,他站在书桌旁,看着那一沓整齐干净的纸张,脑中刹那间闪过许多片段,其中有一幕便是那日他发现桌上的纸张放得不对的情景。
所以当日他并没有感觉错误,真的有人来看过他的字迹。
如此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要加害于他。
裴郁事先想不到究竟会是谁,可此时回想徐叔和霍姨说的那番话,就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答案。
——裴行时。
知道他的字迹。
知道贡院的安排布置。
武力高强。
……
这每一点仿佛就像是为他亲手打造的。
如果这些还不算,那今日他问徐叔讨卷子又怎么说?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无论是徐叔还是霍姨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同样不明白。
他与他虽为父子,可这十六年来却并不亲近,说一句陌生都不为过,尤其是这些年,他与他甚至就连碰面都变得很少。
他从未理会过他过得如何。
他也从来没去管过他的生活。
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彼此都不去干涉对方的生活。
就像那日在香山碰到,他明明看到他跟云葭在一起,却也未曾询问未曾开口,也没有和徐叔多说什么。
裴郁早已习惯他们之间的这一份平衡了,他也一直以为他们会继续这样下去。
他不会喊他父亲。
他也无需他养老送终。
直到他死,这一份关系或许都不会发生改变,他们就是这世上一对陌生的父子。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要打破这层平衡,要加害于他!
裴郁眼眶殷红一片,负在身后的双手也咔咔作响。
片刻之后。
屋内忽然响起沉闷的一声。
——是裴郁气愤至极朝桌子狠狠砸了一拳。
也亏得小顺子他们这会都已经睡了,要不然听到这么一声,肯定是要过来查看的。
裴郁低着头喘着气站在书桌旁。
桌上原本那些整齐的物什此刻都被这一拳头砸得东偏西倒,裴郁素来最看不得这样,此刻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他心浮气躁。
就连闭目也无法平息他心中那无尽的燎原怒火。
心里像是有一团堵塞已久的怒火想从胸腔里冲出来,如野兽一般在不住咆哮、嚎叫。
他甚至想此刻就出去,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直到想到云葭。
他心里的这点戾气和怒火最终还是一点点平息、消灭。
他双手撑着桌子粗喘着气。
把关于那个人的画面全都从心中剥去。
不管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被他左右情绪。
紊乱的呼吸终于平止,裴郁撑着桌子又闭了会眼睛,等气息和情绪终于归于平静,方才睁眼。
手骨的疼痛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分明。
裴郁并未因为疼痛而皱眉,却在看到上面的血迹时而深觉烦躁。
他最不想让她担心。
可如今这样,她明日必定是要起疑的。
好在房间就有药箱。
裴郁沉着一张脸去寻了过来,他一个人低着头落于夜色中,仔细擦拭完血迹又上了药,这才又回到桌子把乱糟糟的一张桌子重新整理了一遍,不愿让任何人知晓他今夜的失态。
如此全都做完,裴郁才洗漱睡觉。
第355章 加赛和磐娘
此时的香山。
裴行时不在底下的草屋,还在山上。
从傍晚时分到这边,他便连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人独自上山去了。
詹叙原本想跟上,却被裴行时阻拦了。
知晓主子这是要跟夫人单独相处,詹叙也就没跟着,自己先去了哑叔所在的草屋。
这会詹叙和哑叔简单吃过晚饭,哑叔就自己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而后就走到一旁去磨剑了。
詹叙一看他这把剑,立刻眼睛迸发出明耀的亮光,当下连酒也顾不上喝了,他缠着哑叔说道:“哑叔,您老跟我比几招,看看我功夫精进没!”
哑叔没搭理他。
詹叙起初以为他老人家没听到,特地跑到他身边又说了一遍,然哑叔依旧没理会他,反而还嫌他吵背过了身。
对此。
詹叙感到十分无奈:“您这既然不肯动剑,那有事没事磨它做什么?您又不用。”
哑叔自然更加不会理会他。
好在詹叙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哑叔是真哑,他家主子也能算个半哑,反正每天也跟他说不上两句话,一天说话加起来的字数恐怕还没两只手多。
詹叙也没当一回事。
反正哑叔这些年一向很少碰剑,他也就是看着眼馋。
有这么一位大师在这,却不能跟他过几招,实在是让人心痒痒。
重新抱了酒壶又拿了个小马扎过来。
他是个闲不住的。
这会没喝几口就又跟哑叔说道起来:“哑叔,你见过小主子没?”
他自说自话。
没有注意到哑叔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跟着停顿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哑叔便又继续垂着眼睛磨起剑来。
“咱们小主子是真厉害啊。”
“这么多年没人管没人教,竟然还跑去参加秋闱了,就是可惜这次没中。”
早知是这个结果。
但哑叔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还是跟着乱了,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那一份卷子还在里面放着。
他虽然看不懂,但每日还是会拿出来看一看,再小心翼翼地摸一摸上面的字。
“不过我们今天碰到诚国公了,他说小主子的卷子有问题,拿了小主子重新写的卷子送进宫去,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看。”
詹叙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哑叔会回答他。
未想这一番话才说完就听到哑叔发出啊啊几声,就连磨剑的动作也彻底停了下来。
詹叙一愣。
不明白哑叔这是什么意思,他抱着酒壶呆愣道:“哑叔,您想说啥?”
哑叔皱着眉又啊了几声,詹叙想了想,问他:“您是在问小主子的卷子怎么会有问题?”
这不是哑叔想问的,但这会也解释不通,便点了点头。
詹叙说:“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看诚国公那样子,倒是挺真的,要不是咱们主子,我肯定是要好好问一问他的。”
说到这。
詹叙又有点来气。
当着裴行时的面,他不敢吐槽,只能这会跟哑叔一抒心中郁闷:“您是不知道主子有多过分!诚国公都知道为小主子东奔西顾,他这个当亲爹的倒好,不仅不去,竟然还想把小主子的卷子拿回来……”
“他拿回来做什么?”
“他又不是陛下又不是考官,看了能有什么用?”
他嘚吧嘚嘚吧嘚说个不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未等他捕捉及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
裴行时从山上回来了。
他的半张脸隐于黑暗之中,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大真切。
不知道他回来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詹叙不由轻咳一声,起身道:“主子您回来了,我给您拿饭去,哑叔给您热着呢!”
他说完就像跑遁。
但还未等他跑开,裴行时就发话了:“你去一趟清河。”
詹叙一愣:“清河?”
哑叔也朝裴行时看去。
“嗯。”
裴行时看着詹叙说:“到清河之后,找到磐娘,然后……把她藏起来。”
詹叙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才回过神,看着裴行时不解道:“这是为何?”
但裴行时并未给他解释,只沉声说道:“你现在就去,路上不许耽搁,尽快找到磐娘,落脚之后也不必给我写信,就在那护着她。”说罢,又过了一会,裴行时才又说道,“过一月,若是没有问题,你给磐娘找好一个养老的地方再回来。”
詹叙见主子神色暗沉,隐隐还有一份急切。
虽不解主子做这些的原因,但他跟随主子多年,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当下也没再问,放下手中的酒壶就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长刀。
往外走去的时候。
他才看着一旁的主子抿唇低声问了一句:“您会有危险吗?”
裴行时低声答道:“不会。”
詹叙便未再多问,只与裴行时拱了拱手,又跟身后的哑叔说了一句:“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