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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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做到死,也绝对买不了一幅价值三千两的黄鲁直的真迹啊!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幅真迹,还不知道这一路他还花了多少钱打通关系。
“陛下……”
郑曜两股颤颤,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虽然犯事的不是他,但他却觉得头上似乎有一把银月弯刀高高悬在他的脖子上,只差一下就要落下了。
他额头上的汗又开始往外涌出。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炎热而产生的热汗,而是冷汗,原本汗流浃背湿透的衣裳此时贴在身上,有风吹过,他竟忍不住在这蝉鸣阵阵的炎热夏日里狠狠打了个冷颤。
李崇见他面色发白,不由奇道:“爱卿这是怎么了?”转头又吩咐冯保,“给郑爱卿上碗热茶。”
“诶。”
冯保应声去倒茶。
等茶拿过来,郑曜却不敢接,更不敢喝。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李崇的话。
倒是李崇看他这样揶揄般笑了起来:“好了,看把你吓得,难不成爱卿也收这人的东西了?”
郑曜神色猛地一变,急促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凝滞了,他急道:“怎么会!微臣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他苍白着一张脸为自己辩解,生怕说得慢了,落得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没有就好。”
李崇笑笑,坐到了靠近窗边的一张雕漆的九龙红木宝座上。
冯保重新给他奉了茶,李崇接过喝了一口,才看着依旧神色苍白的郑曜问道:“爱卿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
郑曜低着头说:“自然是要彻查,一个区区七品地方官竟有这样大的本事。沿路他接触过的人,还有把这幅画送到您面前的人都得好好彻查一番!”
“是该彻查。”
李崇淡语,“朕这个做皇帝的,想随手拿出三千两都得问户部要钱,一个七品官倒是本事通天。”
郑曜这个户部尚书听到这话惭愧地跪了下去:“是臣无用。”
“这事与爱卿有什么关系?朕知你们也不易。”李崇语气温和,还让冯保亲自扶起郑曜,等人起来才又说道,“这些年国库空虚,也是先帝年间留下的烂摊子了,你们能守成这样也算不易。”
“然在其位谋其职,爱卿既为户部尚书,就该多想想法子,而不是任由朕的国库日益空虚,倒把地方上面那些官员一个个养得米烂成仓、财大气粗。”
“爱卿说是吗?”
郑曜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则涌得更多了,他不敢擦拭,任由冷汗一滴滴往下掉落:“微臣回去就联合户部众人好好想想法子。”
李崇一笑,满意了,他让冯保赐坐,仿佛没有看到郑曜脸上滴落的那些冷汗,也不问郑曜今日所来为何,反而与人说起家常:“见过丽妃没?”
郑曜虽然坐了,心却不安,仍低着头说:“微臣一个外臣,无缘无故岂敢随意面见丽妃娘娘?”
“爱卿是阿妩的兄长,便是朕的大舅子,你一个做兄长的看看自己的妹妹又如何?冯保,”李崇吩咐道,“去跟丽妃说一声,让她带上三皇子过来与朕一道用膳。”
“爱卿今日就留在朕这边用膳吧。”
冯保正要应声去吩咐,就听“扑通”一声,郑曜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这声音响亮,冯保听着那扑通之声,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骨都跟着疼了,李崇也面露惊讶,“爱卿这是做什么?”
“陛下,臣、臣教子无方啊!”
郑曜涕泪横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昨日的事和人说了一遭,自然瞒住了唐氏责打江川的事,这事要说出来,他这颗脑袋今天就真的可以交待在这边了。
“微臣那个儿子被贱内惯坏了。”
“昨天跟徐家那个孩子在外面闹起别扭,两边竟打了起来,他还伤了裴家那个孩子……”
这事李崇昨儿晚上就知道了。
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往香河那边赶,还出动了燕京府衙,又涉及徐家和郑家这两大世家,底下的那些锦衣卫自然不可能来不报,就连唐氏中途带走郑子戾这事他也知晓。
唯独一事,他不知。
“裴家那个孩子?”李崇皱眉,“朕记得裴行昭那个儿子不是在外求学吗?”
郑曜解释:“不、不是裴世子,而是信国公的那位嫡子。”
他说到这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担心,都知道眼前这位跟裴行时交好,也不知他会不会庇护那位裴家的小子?但一想,裴行时对自己那个儿子都可有可无,想来这位应该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才是。
果然——
宝座上的那位听他解释也未多言。
郑曜松了口气,便继续低声忏悔起来,他时而哭泣、时而忏悔、时而怒骂自己那个不孝子,未曾看到宝座上的那位正在出神。
裴行时和她的孩子……
今年应该也有十六了吧?
身后有鸟儿越过树枝,发出不知愁的叽喳叫声,李崇恍然间竟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些事。
第125章 李崇和崔瑶
李崇跟崔瑶的认识其实并不体面,初识崔瑶之时,他还只是宫中一个十分不受宠的皇子,因他生母只是宫女出身,而他也只是先帝酒后失德留下的产物,所以他在宫里根本没有丝毫地位。
谁都能欺负他。
他的那些兄长以取笑他欺负他为乐,就连底下那些宫人也敢拿他取乐,只因他没有背景,出身又受人诟病。
先帝临幸他生母的那一天正是十五,祖宗定下的规矩,初一、十五,天子必须宿于皇后的宫中,先帝虽然最喜欢崔贵妃,却也不至于为了她坏了祖宗规矩,可那日他因战事胜利正好多喝了几盏酒,路过一处地方的时候见他生母姿容出众犹如月下仙人,便直接睡了他的生母。
翌日先帝酒醒,自觉愧对皇后,便要严惩他的生母。
说来实在好笑。
做错事的明明是他,可他那位父皇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他的生母身上,仿佛是他生母勾引了他,而并非是他用强。
他把对他生母的生杀大权全都交到了那位萧皇后的手中,既是赎罪,也是不想沾惹这些女人间的是非。
可那位萧皇后向来自诩贤良淑德,纵使再不高兴也不好严惩他的生母,所以她给他生母赐了位份抬为美人又给她赐了宫殿赏了宫人随侍于身侧,摆足了她一代贤后的名声。
可宫里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他的生母既无根基,性子又柔弱,虽然成了美人,却日日被那些随侍于身边的宫人欺辱,直到一次晕倒,他们担心出事方才给他生母请了太医,也正是那时,太医诊出来了她有了身孕。
若换作别人怀有身孕,即便不会高升也能改变当下的环境。
可他的生母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她的出身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宠冠六宫的崔贵妃当时同样检查出来了有孕。
明明两人都怀有龙嗣,所处的环境和享有的待遇却截然不同,他的生母这里只是多了一个擅长料理女子身孕的老嬷嬷,而那位崔贵妃那——
先帝十分看重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唯恐出一点事,不仅派亲信严守还给那位崔贵妃单独开了小厨房,就是怕有人在她吃食上动什么手脚。
当时宫中子嗣虽说不多,但也不能算少,萧皇后膝下就有一对双生子,另外还有一位良妃所生的三皇子,可崔贵妃的那一胎却还是引起了轰动。
谁都知道陛下有多宠爱那位崔贵妃。
如果不是先娶了萧皇后,只怕就连皇后的位置,都会落在那位崔贵妃的头上,彼时前朝又还未曾定下储君,倘若崔贵妃一举得男,只怕储君到底会花落谁家,谁也不得而知。
后宫里面那些人的目光自然全都落在了崔贵妃的那一胎上,至于他生母这一胎反倒无人问津了。
他们并不在乎宫里多个皇子和公主,他们在乎的是这个皇子是谁生的。
母凭子贵。
可有时候子也能凭母贵。
可惜,又十分寻常的,崔贵妃那一胎最后还是没能保住,那位人间富贵花被人精心照养了那么久,却因为路上被人泼了桐油未能瞧见,而摔没了孩子。
而他却活了下来。
他出生于一个隆冬的夜里,天寒地冻,他跟他生母的宫殿连一个火盆都没有,可他却健健康康的,没有一点孱弱之相。
他的出生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母子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他的生母柔弱没本事,就算被那些宫人欺负了也只是默默流泪,甚至还会劝阻他不要与他们争执,唯恐他因此出事。
李崇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生母。
她太软弱了,软弱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可那是他当时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她虽然软弱,可对他的爱却是真的。
她会在他每日从文华殿中上完功课回去的时候笑眯眯问他都学了什么?
其实她又懂什么呢?
在成为美人之前,她只是一个洒扫的宫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他还是会一字一句说与她听。
他会说先生今天夸他了,会给她看他今天写的字,会把学会的文章背给她听,会告诉她他们都很照顾他,喜欢他,可现实是……他即便是第一个会背文章交功课的人,先生也不会夸他,没有人喜欢他。
他的大哥二哥始终记得他是怎么降生在这个世上的,他的存在就是对他们母后最大的侮辱。
他反抗过,迎来的却是更多的毒打,是先生一句句的谩骂,斥责他不敬兄长,没有半点礼数,是所有人讥嘲而放肆的嘲笑。
所以他学会了韬光养晦,学会了蛰伏,学会了怎么样去利用别人。
他知道崔瑶。
在很多年前,在她所以为他们的初见前,他就知道她,甚至见过她了。
崔贵妃无子无女,崔瑶既是崔府的掌上明珠也是崔贵妃最疼爱的侄女,他的那位好父皇怜惜崔氏没法生育便准她把崔瑶接到身边养着,还赐给她郡主的身份,让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当时的崔家在朝中如日中天。
清河崔氏,几代人的积累,朝中不知有多少姓崔的人,那时更有人传只要娶崔氏女就能当储君,萧皇后虽然跟崔贵妃不对付,却没有阻止她的那双儿子接近崔瑶。
李崇在文华殿中,几乎每日都能听到他那些兄弟议论崔瑶,从他们的言论中,李崇脑补出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形象。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随手打断腿扔到一边的小猫小狗都会被崔瑶心疼地带走。
她好似总有用不完的善心去治愈那些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东西,可当时的李崇看着那样明媚耀眼的女孩却对她怀揣了最大的恶意。
他讨厌这样无用又多余的善良,也厌恶有人能活得如此阳光灿烂。
凭什么他生活在黑暗之中,有人却能活得那么无忧无虑?
崔瑶根本不知道她所以为的偶遇,所以为的碰巧帮了他都是他的一场阴谋。
是他精心设计下对她的一场阴谋。
那时他的生母已经不大好了,经年累月的劳作以及日日的提心吊胆让她的身体如沉疴旧疾一般难以治愈。
他并不为她的即将离世而感到难过。
早已料到的事,他的心里也早就接受这个结果了,可他还是故意在崔瑶的面前演了一出好戏,一出皇子救母而被人欺辱的好戏码,他让崔瑶看到了原来在她所以为的光鲜亮丽的世界里还有活得那样艰难的人。
他看着崔瑶替他请太医,看着她忙前忙后指使那些人,甚至就连他那位从出生起都未见过几面的父皇都在崔贵妃的陪伴下过来了一趟。
那大概是那个女人活在这世上享受过的最大的荣光。
可她还是死了,她活着的时候如一株随处可见的路边的杂草野花一般,死的时候也无声无息。
他在她的床前跪了许久,米水未进,摆足了一副孝子模样。
然后他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被崔瑶带着住进了崔贵妃的宫殿,成为了崔贵妃的养子。
从头到尾,他想要的就是通过崔瑶让那位对她百般宠爱的崔贵妃看到他,收养他。
他要活下去,要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
崔氏是他要抓住的磐石,也是他要走向那个位置的的踏脚板。
可他又是什么时候真的爱上了崔瑶呢?
李崇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从来都没有深思细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当他发现自己这一份心意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或许是在她那一声声轻快的“崇哥哥”的呼喊声中,或许是她总会千方百计耗尽心思给他一个难忘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在乎过的生辰,又或许是,早在最初他把那只受伤的小猫扔到她必经的路时看着她红着眼圈把它抱在怀里,哄着它会没事的时候就已经不经意地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心里。
那时他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嗤笑崔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柔弱天真的人?
可他心底是不是也曾期盼过她能这样对他?期盼着如果在他长大的路上从一开始就碰到了崔瑶,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李崇嘴角上扬,眼角却向下耷拉下来,他俊美如神明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又或许算是自嘲的讥笑。
可惜。
他把一切都毁了。
殿中郑曜在地上哭了半天也未听到李崇的声音,他心里慌乱不已,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位尊贵的天子此刻是何模样,只能在心中各种猜度着他的反应和心思,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郑曜吓得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几乎是以五体投地的形态跪在地上,嘴里哽咽着呼道:“陛下,微臣知道微臣教子不严,又没能管好贱内,可微臣就三个儿子,长子次子常年在外,微臣和老妻一年都不一定看得到他们一回,留下这个不孝子,纵使有千般不对,毕竟也是微臣和老妻身边唯一一个常伴左右的孩子了。”
“求陛下宽恕他这一回,改日等他伤势痊愈,微臣就带着他进宫给您磕头,届时劳您多责打他一顿,好让他日后有了记性。”
李崇早已从过往的记忆中抽身出来了,闻言,他垂眸看他,语气淡淡:“朕自己的儿子都管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别人的儿子?”
“微臣……”
“好了,”李崇不耐烦打断道,“这事既然过去了也就算了。”
郑曜听到这话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到头顶紧跟着传来一句:“小孩子们闹闹别扭,但该赔的礼还是得赔,长猛就这么一双儿女,从小当眼珠子看着长大的,你家小子把人给揍了,这事你得处置好,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不希望日后看你们同朝为官,再闹出什么事。”
郑曜昨日就听说徐冲进宫的事了,也知道他们这位天子对待此事的态度极其暧昧,但像这样的话……所以徐冲这次又没事了?
郑曜有些吃惊,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这位帝王的想法,然他与徐冲宿无仇怨,对此纵有惊诧也未多说什么,他仍以头点地道:“微臣省得,等微臣那个不孝子醒来,微臣就带着他去跟诚国公磕头认错去!”
李崇点头。
刚要让郑曜起来,冯保就过来了:“陛下,袁大人到了。”
知道袁野清是为什么案子来的,李崇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郑曜,淡淡发话:“让他进来。”等冯保应声出去,他又对着郑曜说,“爱卿也起来吧。”
第127章 帝王手段
袁野清进来的时候,郑曜刚起来不久,他跪得时间太长,膝盖都已经疼得麻木了,余光瞥见袁野清拿着折子进来,郑曜眸光微暗,他与袁野清素日并无仇怨,然堂弟一案,袁野清做得实在太绝……他这阵子没少收到他二叔给他写的信。
他虽不喜堂弟行事,但他到底是他郑家的嫡脉,二叔又向来宠爱这个儿